“你们好,我叫安室透,这是我的恋人,绿川唯。”
四人相谈甚欢。
本来安室透便是亲和力十足、极为擅长社交的设定,加藤千奈也不是个内向的性格,而绿川唯不会说话这一点让她惊讶后带了些怜惜,又因为画家的身份得到了加藤千奈的关注,气氛颇为融洽。
加藤博之一开始还只是沉默地在一旁吃饭,但关心丈夫的加藤千奈和长袖善舞的安室透都会时不时把话题往他身上带,慢慢引导他也加入到聊天里。
等到四碗牛肉面都空盘时,加藤博之已经在兴致勃勃地和安室透讨论这座沿海城市的进出口贸易方向了。
加藤千奈眼带笑意地看了丈夫一眼,转头和绿川唯说话:“说起来,我们刚刚在楼上看到你们拎着食材,还以为你们中午要自己做饭呢,怎么又下来吃饭了?”
加藤博之听到这句话后看了一眼绿川唯,而安室透开口回答:“本来确实是有这个打算的,但唯君刚刚把食材拿出来之后想了想,觉得昨晚做的牛肉粉似乎还缺了些什么,所以决定再下来吃一碗看看要怎么改进。”
长相温婉的女性omega稍带惊讶地看向绿川唯:“没想到绿川君手这么巧,擅长拿画笔的同时,居然还擅长烹饪。”
安室透手撑着下巴,紫灰色的眼眸看向身边人的时候似乎都在发亮:“唯君,是真的非常优秀的一个人,我很高兴他能和我在一起。”
这么说着,他那空着的左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绿川唯放在桌面上的右手。
无论是眼神、动作还是语气,都能充分透露出安室透对绿川唯的潺潺爱意,使得加藤千奈善意地打趣了两句,也引来了1207在脑海里的忿忿不平:“要不是昨晚他还在扣你好感度,我就真的要信了。降谷零的演技,恐怖如斯!”
诸伏景光:“……你最近不看电影,改看小说了?”
在脑海里吐槽着1207,现实中的戏还是要立马接着演下去的。
他右手反握住安室透的手,左手掏出手机开始打字:“我今天再回去研究一下要怎么改进,如果加藤先生和加藤夫人不介意的话,明天可以过来尝尝我做的牛肉粉。”
加藤博之想了想自己的行程,转头问妻子:“时间上没什么问题,千奈你觉得呢?”
留着栗色波浪卷长发的女性弯起唇角:“好啊,我也想品尝绿川君的手艺,就怕到时候博之要嫉妒安室君有个这么好的伴侣了。”
安室透不赞同道:“在加藤先生眼里,加藤夫人才是最完美最优秀的那个人。”
因为是刚认识的第一天,安室透为了避免被加藤博之怀疑他们是刻意接近,在午饭结束后就主动提出有事要离开了,没有问对方的行程。
但他们都知道加藤夫妇今晚会去观景台,并且看到绿川唯的画展宣传。
确认加藤夫妇离开公寓半径两公里后——降谷零刚刚在起身的时候在加藤博之身上粘了定位器,两人避开监控翻进了加藤夫妇的公寓。
这对夫妇的行李只有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是很普通的行李箱,没有什么暗格之类的,里面除了占大头的衣物,剩下的是一些药物和日用品。
两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加藤博之行李箱里那堆药物上。说是药物,称之为保健品应该更合适一些:鱼油、各类维生素、辅酶q10、叶黄素……单看其中一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的,但是一般人出国游玩也不会带这么多保健品吧。
降谷零拿出一个密封袋,把这些保健品里都倒了一颗放进去,估计是要拿去化验成分。
把东西按照原样放回行李箱后,两人又搜查了一下这间公寓,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
“既然是传家宝,加藤博之大概率不会随身带着它。”没找到和画卷相关的资料,情报贩子有些不甘无功而返,靠在墙上开始思考要从哪里再挖点信息。
诸伏景光和他对视了一眼,比划道:“但酒店里的那幅画出现得太凑巧了,很难相信加藤博之完全与之无关。”
而今晚加藤夫妇又要去到那间酒店,真的只是纯粹为了欣赏夜景吗?
降谷零点头赞同他的观点。
快速结束了对这间屋子的搜查,两人又从阳台那翻了回去。降谷零拎着那袋保健品样品下楼找人去化验成分。
独自留在公寓里的诸伏景光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刚想登录组织内网处理后勤组事项,就接到了降谷零打给“猫”的电话。
“zero。”想到这人不放过每个独处的时机给他打电话,就觉得有些好笑。
“嗯?”察觉到电话这头的笑意,降谷零有些意外,“昨天‘猫’先生听起来还因为中暑而有些萎靡不振,看来今天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到“中暑”,诸伏景光瞬间不可控地想到昨天自己得知了一件什么事,表情淡了下来:“嗯,是吧。”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其实‘猫’先生并不是真的中暑吧?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说到“欺骗”一词时的语气很轻,这个词的指摘意味却很浓重,熟悉降谷零的诸伏景光脑海里已经立马浮现出那双严肃中又带了点委屈的紫灰色眼眸。
太像了。
诸伏景光有些恍惚地发现,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从何时起,越来越像曾经作为幼驯染的他们会有的交流。
可是就如降谷零刚刚所说的,如今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之间充斥着太多的欺瞒。
降谷零没有告诉“猫”那天他的失约是因为得到了心上人的一丝线索,而诸伏景光也不能告诉降谷零,他昨天糟糕状态的真正源头并非中暑而是得知了降谷零阴差阳错下导致了苏格兰的死亡。
他忍住没有直白地质问“难道zero就愿意告诉我,你如视珍宝根本不肯透露给旁人得知的那位心上人到底是谁”,也考虑到在降谷零的视角看来,“猫”对他的身份全然了解,而他却连“猫”是谁都毫无头绪,确实是“猫”隐瞒更多。
因此最终诸伏景光没有反驳“欺骗”的罪名,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回应:“zero原来是这么喜欢给人套上罪名的性格吗?我只不过是昨天发现糟心同事暗算我,有些不高兴罢了。”
并不知道自己就是那个“糟心同事”的降谷零以为他在吐槽组织里哪个成员,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那‘猫’先生可要抓住时机报复回去,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让我代劳哦~”
诸伏景光心想zero又不是什么喜欢自虐的性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zero这次打电话给我,就只是想了解我的心情吗?”
降谷零罕见地迟疑了很久,才开口:“我……也没有其他人可以问了。”
猫眼因为这一句话而睁大,在心疼蔓延开来之前,诸伏景光听到降谷零这样问道:“‘猫’先生觉得,如果一个立场和你相反的人几次主动提出为你包扎伤口,是什么用意?”
诸伏景光心跳漏了一拍。
在降谷零和“猫”的交流里,除了早期提到的“抛下他的搭档”和“提醒小心”,苏格兰没有再出现过在他们二人的对话里。
诸伏景光对此表示理解,换做是他,也不会想主动提及喜欢自己但自己又心生反感的人。
所以,这还是第一次降谷零以这种迟疑但认真的语气提起苏格兰。
蓝色的猫眼像是起了涟漪的湖面。
但他还没来得及想好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电话那头的降谷零似乎已经自知这个问题问出口便是失态,重新熟练地披上安室透的皮:“这是任务对象给我设置的考题,不应该求助外援的,‘猫’先生就原谅我这个暂时还想不出答案的考生吧。”
这样娴熟地给自己找完台阶下了之后,降谷零确认“猫”没有和他要交换的情报,便结束了这个电话。
诸伏景光坐在卧室的书桌前,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的一隙,照在手机屏幕上虽然没有备注却早已烂熟于心的那串号码上。
真的很久没见过这样的zero了呢,警校毕业后再见到zero的时候,对方已经是那个长袖善舞的波本了,这样表面淡定实际上却慌张到急忙挂电话的样子……有点可爱。
于是在主人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唇角已经偷偷勾了起来。
1207探头探脑观察他的情绪,然后吹了个欢快的口哨:“哼哼,降谷昨晚还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不会是偷偷琢磨了一整晚什么意思吧?”
跟着1207的话发散了一下思维,诸伏景光眸光动了一下:会躺床上翻来覆去想这一点的zero,更可爱了。
像是要用积极的心态把某些一直在心底里翻涌的情绪掩盖掉,事业脑苏格兰任由自己被对幼驯染的私情给硬控了好一会儿,等他终于平复心情,才看到手机提示灯在闪烁。
是松田阵平发来的短信。
【我和hagi在一起了。】
这家伙……想起那晚对方提起萩原研二时的眼神,诸伏景光也只能压下自己心里的担忧,回了一句“恭喜”。
处理后勤组事务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有门铃声响起。
算算时间应该是降谷零回来了,但对方有钥匙,不至于按门铃。难道是加藤夫妇?
结果是快递员,他手里是一个很大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盒子,收信人写着绿川唯。
脑海中瞬间闪过很多阴谋论,打开后却发现是一幅半身肖像画,画风十分眼熟,正是出自苏格兰本人之手。
画中的人,是降谷零。
【预警:本章可能有点刀】
第二天加藤夫妇在安室透的热情邀请下踏入他和绿川唯的公寓时,首先感受到的是食物引人垂涎的香味,然后立马便注意到了就摆在客厅边缘、被细心裱起来的一幅油画。
油画里的人穿着修身马甲,正坐在阳台之类的地方,面前月光如水,像是要把他淹没,但他依旧不慌不忙地端着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月色下折射出柔和的光芒。
虽然画家只画出了这个人的背影,但从他这身颇为眼熟的马甲、以及更突出的金发和肤色来看,显然画中人就是眼前这位安室透。
和画里带着些许危险气息和几乎不能被察觉到的孤寂不同,展现在加藤夫妇面前的安室透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望向恋人绿川唯的目光更是柔情似水。
加藤千奈笑着打趣:“我昨晚和博之刚好看到你们的画展宣传,当时还在说可惜以我们的行程是无法在这里待到画展的那一天,没想到今天就有幸看到绿川君的画作。”
诸伏景光此时刚好把四份蘸料端上饭桌,闻声掏出手机开始打字:“其实这幅画原本也是展品之一,甚至还是我原本最属意的展品。但是透不同意我展出这幅画。”
加藤博之疑惑:“为什么?”
安室透的笑容里带上了些许不好意思,语出惊人:“可能……是我的占有欲比较强吧。”
加藤博之的表情更困惑了。他也是alpha,自然理解alpha的占有欲,但这幅画的是安室透本人又不是他的恋人,如果换做是他,可能会更想去炫耀吧。
比起金融出身的加藤博之,更多和艺术打交道的加藤千奈倒是琢磨出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这幅画里的安室君看起来和平时的安室君不太一样,不知道是绿川君眼里哪个阶段的安室君,应该是两人交往之前的吧?”
她小小地调侃了一下安室透因为感情而发生的改变,才放出自己的论据:“但最重要的是,我能清晰地从画里感受到画者的情绪,画中人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
诸伏景光:“……”
他下意识地望向降谷零,发现对方依旧挂着刚刚的笑容,紫灰色的眼眸却半垂着注视那幅画,让诸伏景光无从判断降谷零的真实想法。
猫眼青年想起自己昨晚看到的第一眼时,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种种疑问和情绪一起涌了上来,复杂难言。
这是第一次,诸伏景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和苏格兰有多么相似,相似到他一眼就能认出这幅画的作者是谁,相似到仅仅是看着这幅画,苏格兰的感情就能重现在他的心里。
纵使之前莱伊提过几次苏格兰对波本的态度特殊,在见到这幅画之前,诸伏景光其实并不认为苏格兰对波本有爱恋的情绪。
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由于幼年家庭巨变,成长过程中更是因为失去双亲的缘故尝遍了人情冷暖,内心远比表面上要淡漠许多,只接近自己愿意接近的寥寥几人。
既然是不同世界的自己,那诸伏景光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苏格兰也是如此,对于认识没多久的波本或许会有好感,但也仅限于好感。
然而现在诸伏景光透过这幅画的视角,看到了苏格兰心里的波本。
那璀璨的金发就是身处黑暗时遇到的太阳,而苏格兰自己被组织掌控着,是那试图把心里太阳拖入水中的月光,因为不想连累太阳而感到痛苦。
于是诸伏景光恍然,这里的苏格兰和他有着不一样的生长环境,他不能完全根据自身情况去推测苏格兰的心路历程。
就在诸伏景光沉浸在种种情绪里的时候,门锁被拧开的声音传来,无需抬头也知道这是降谷零。
猫眼青年依旧抱着肖像画站在玄关和客厅的交界处,没有看向回来的降谷零,也没有为对方让路的意思。
他当然没有需要隐藏这幅画的必要性,因为把这幅画寄到这里来的人很明显,就是眼前的金发青年。
“明天任务对象要来做客,出于坐实你画家身份的必要性和你我作为情侣的真实性,所以我把这幅画寄过来了。”
苏格兰不会不明白这背后的意图,可降谷零还是解释了,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青年安静得让他难受——即使苏格兰本就不会说话。
这句话落下,诸伏景光身上的时间才像是重新开始流动。
那双蓝色的猫眼淡淡地看了一眼降谷零,转身主动地把这幅画挂在了客厅的侧边,刚好是一出玄关就能看到的位置,不至于太刻意,但也能看出房子主人对它的重视。
金发青年像是被这一眼给钉在了原地,眼看诸伏景光要回房,他本能地快步走了过去拉住了对方那截细白却有力的手腕。
可等到诸伏景光转身看向他时,降谷零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有肌肤相触间的温度在提醒着他此举逾越了。
掌心里的手腕微微动了一下,并不是要挣脱的力度,却还是让降谷零一下子松开了手。
他举起自己左手拎着的一个看起来有些沉重的箱子,诸伏景光顺着他的动作望去,才发现这个半透明的盒子里装满了颜料、画笔等等用品:“前天晚上,谢谢你帮我包扎伤口。”
这就是降谷零向“猫”问出口最后却决定独自思索出来的答案吗?
降谷零顿了顿,又补充道:“我选择送这些给你,与任务无关。我只是在看到你的画之后……觉得它们很有感染力,希望你可以继续随心进行创作。”
在说到“感染力”的时候,诸伏景光能察觉到降谷零的余光扫向了在他右侧、画着他本人的肖像。
诸伏景光承认,在被降谷零拉住并说这么一番话之前,他在难受之余,也确实是在生气的。
即使在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并不应该生气。
被利用的是苏格兰的画,而波本虽然表面上和他也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们说到底也并没有真的确立什么关系。
那么为了更顺利地完成任务,只是把本就明恋波本的苏格兰心意拿出来,展示在他们本人和任务目标夫妇这个小范围内,严格来说算不上非常过分吧?
诸伏景光半垂下眼帘,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让他一时分不清那是来自苏格兰的,还是他自己的,或许他们本就是一体,共同品尝着那颗名为“爱恋”的苦果。
可现在被降谷零拉住,又说出“希望你可以随心创作”这样犯规的话,诸伏景光望进对方的眼睛里,那是降谷零在向他解释,而非波本。
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刚刚心里的那把火就几乎要熄灭。
嘴角往上提了一点,可蓝色的猫眼里依旧残留着极浅淡的伤心。
诸伏景光侧了身体斜靠在这幅肖像画旁边的墙上,他柔和的面部轮廓和复杂的表情倒映在油画表面的玻璃上。
他没有接过降谷零手里那个沉甸甸的盒子,而是直视着降谷零,比划道:“比起收下这些,我更想看你也为我画一幅画。”
降谷零面对着诸伏景光抬起的手重新垂直放了下来,没有说话。
唇角的笑意再次加深了,但笑意达不到眼底让诸伏景光这个笑容看起来更像嘲讽——却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就在他房门即将要关上、彻底隔绝两人之前,降谷零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哪天,学会绘画的话。”
漫长的回忆在脑海里重新翻涌也只用了短暂的时间,注意力重新回到现实的时候,诸伏景光正好看到安室透笑着夸赞加藤千奈:“不愧是加藤夫人,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画中的感情。”
他的视线从画转移到诸伏景光身上:“唯君对我的心意,我自私地不愿意被那么多陌生人知道,但又希望自己能时时看见,也愿意向亲近的人适当地炫耀……”
说到这里,安室透似乎是觉得在新朋友面前这么剖白自己的心意还是不太合适,重新用亲切开朗的笑容来掩饰谈及自己和恋人之间事情的羞涩:“好了,今天我邀请两位过来,不是想和两位攀比哪边感情更好的。请坐下吧,我敢保证,唯君的手艺绝对值得期待哦~”
加藤博之调侃道:“真的不是因为绿川君是安室君的恋人,才这么夸赞的吗?”
比起还慢条斯理的加藤博之,更喜欢牛肉粉的加藤千奈已经被食物的香气引诱得按耐不住了,拉着丈夫在桌边坐下,等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坐下后,优雅却不失速度地尝了一口,意料之中地被其美味程度给惊讶到了:“安室君还是太谦虚了!”
加藤博之看着妻子的神态,也跟着尝了一口后,惊讶地望向诸伏景光:“跟千奈也吃过很多家牛肉粉了,绿川君的厨艺不输于一些名厨。”
诸伏景光笑弯了一双猫眼,做了个“请”的手势,希望两位客人能尽情享用美食。
吃了几口后,降谷零起身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当地生产的罐装啤酒递给他们,诸伏景光和加藤千奈都欣然拉开了扣环,唯有加藤博之拒绝了:“我等下还要开车。”
闻言,诸伏景光抬眼看了一下加藤夫妇。
加藤千奈对这个无论是绘画风格还是厨艺都合自己胃口的omega抱有很大好感,便顺着加藤博之的话发出邀请:“嗯嗯,我们等下要去古镇玩,你们要一起来吗?”
“唯君小心不要又中暑了,需要跟我换个位置吗?”
其实在这个国度,又是在这个月份,选择在下午一两点钟出行实在算不上什么明智的选择。
相当毒辣的阳光就算经过加了防晒膜的车窗,依旧耀武扬威地攀爬上诸伏景光的左半边身体。
本人还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和他一起坐在后排的降谷零想起这人前两天还中暑到晕过去,便开口询问他是否要和自己换位置。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早已康复,而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加藤千奈从储物盒子里翻出一小叠清凉贴递过来:“请绿川君用上这个吧!一开始我们也不习惯这里的气候,随身带小风扇都不管用,还是勤换这个会好受很多。”
她指了指正在开车的加藤博之:“博之身上也贴了四五张哦~”
虽然穿得偏休闲,但也不算是热带穿着的加藤博之咳嗽了两声。
诸伏景光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打扮,因为天气与场合没有穿之前降谷零买的画家n件套,而是最开始下了飞机后在商场买的短袖T恤,冰川蓝的颜色是很适合夏天的清爽。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方便贴上背面为白色的清凉贴的地方。
于是他转手就把清凉贴给了为显得帅气而上身依旧穿着两件套的降谷零,结果后者示意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是让我来帮你贴吗?唯君还是那么爱撒娇。”
莫名其妙被冠上“爱撒娇”这项罪名的诸伏景光:“……”
他望进降谷零的眼睛里,毫无意外地从那片紫灰色里看到一些曾经再熟悉不过、距离现在却已经恍若隔世的光芒,那是每一次幼驯染zero想捉弄回幼驯染hiro时会有的神情。
这像一张金色闪片落在了诸伏景光的心底,虽然它很小,却依旧在一片黑暗中显得格外的熠熠生辉,让他不自觉地因为降谷零这一眼神而顺从地转身,而不是因为有加藤夫妇在所以要展现他们的深厚感情。
但事实证明,心软是要不得的,尤其是在波本面前心软。
诸伏景光站在炎炎夏日中,感受着背后强力清凉贴传递来的舒爽凉意,面无表情地接过加藤千奈忍笑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是一张照片:在一片冰川蓝的中央,是一颗白色爱心。
此爱心虽是拼接而成的,但弧度自然完美,大小恰到好处,要不是上手去摸材质,不知情的人完全看不出这是清凉贴。
简直可以称赞波本的审美一如既往的优秀了——如果对方没有在爱心的中央画了个Q版安室透的话。
此人显然不擅长画画,要不是那标志性的交叉刘海,就算是带上多重滤镜的诸伏景光也认不出这不上色的人型物件是个什么东西。
明明是穿上就像清爽男大的T恤,忽然被爆改成痛T,诸伏景光继续面无表情地把视线从手机转移到降谷零的脸上,试图用视线唤醒对方的良知,但奈何后者的脸皮已然修炼到了下个层级,面对着“恋人”的死亡视线,不仅目光还不躲闪,还笑着反问:“唯君之前不是建议我学绘画吗,不能歧视新手的第一幅作品吧?”
诸伏景光:“……”
小小的金色闪片又增加了一张,诸伏景光无话可说,但是拿起了笔按住并没有认真挣扎的降谷零,在对方那身优雅的白色马甲后面画了个Q版绿川唯,还特意模仿了安室透的“画风”,但刻在骨子里的画功还是让这只Q版看起来丑萌丑萌的。
加藤千奈终于没忍住笑出声,并且兴致勃勃地拉来自己的丈夫:“博之,要不我们也让绿川君帮忙画上头像吧!”
加藤博之:“……”
加藤博之:“……行。”
于是奇怪的四人组出现了。
羞耻心比较强烈的诸伏景光和加藤博之恨不得掩面行走,却又因为身边人的存在只能强装淡定。
猫眼青年有些绝望地怀念着自己的兜帽衫,虽然有点闷,但能遮阴,最重要的是可以遮脸!作为对视线敏感的前卧底,诸伏景光已经能感受到有些落在自己背后的视线了,说到底他还比其他三位多出一个清凉贴围成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