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哲延两?个孩子，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女?儿顾汀罗，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儿子顾汀承，顾哲婉就一个儿子，叫宋云舟，和?顾汀罗同岁，也即将毕业，父亲宋毅在顾氏旗下的私人医院上班，职位不算低。
这些日子，两?人一直带着孩子在顾成渊面前尽孝。
他们都?想让顾汀罗和?宋云舟进顾氏。
其实顾成渊虽然还没有彻底放权，但顾氏也算是顾言琛当家了，只是当初顾绒进顾氏的时候，都?是拼着劲儿一点点坐到小顾总的位置上的，有多大能力，付出了多少努力先放到一边，最?起码态度算是摆在了那里，无可指摘。
可顾哲延和?顾哲婉两?人的想法是，直接给自家孩子一个职位就行?，但低了不成，太偏也不成，总要合适了才可以。
“什么才叫合适？”
顾绒坐在沙发上，不由得?哼笑道：“刚毕业就来顾氏当高管怎么样？”
顾汀罗满脸臊得?慌，连忙开口道：“我可没说我要进公司，我学?的也不是相关专业啊，我想自己?创业。”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什么自己?创业？”
顾哲延斥了一句顾汀罗之后，不免将目光投向顾绒，脸色不虞，很有些没好气道：“我说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整天和?长辈没大没小的，真是没礼貌，你每次去唐家也这样？”
顾绒脸色倒是没怎么变，但顾言琛的脸色却是一瞬间沉了下去。
“二?叔，有时候还是要听听小辈的意见?比较好。”
顾哲延脸色一僵，面上很有些挂不住，他倒是忘了，顾言琛最?近倒是疼他这个弟弟疼得?紧。
这是觉得?他弟弟说那话没问题，还是——
“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勉强。”
顾言琛话锋一转：“汀罗都?这么大了，既然有自己?的打算，您还是应当尊重一下孩子的想法。”
顾汀罗连忙点头，小声?蛐蛐：“就是就是。”
也算是转移了话题，给了顾哲延台阶下。
但顾哲延的脸色仍是不怎么好，扯着嘴角开口道：“这当父母的都?免不了想要为孩子打算，言琛你也体?谅体?谅二?叔，我这不是怕汀罗一个人在外面受欺负吗，不过话说回来，我先前那话也没别的意思?，毕竟，也快到日子了是吧？”
话落，没人说话。
都知道是什么日子。
顾绒的生日，也是他们父母，顾哲珩和唐莜瑾的忌日。
顾哲珩和唐莜瑾的感情很好，虽然顾家和?唐家算是联谊关心?，但两?人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关系，长大后从恋爱到步入婚姻殿堂，一直都?很顺利，也很幸福美满，可唯一出的意外，竟是就直接带走了两?人。
唐莜瑾是唐家备受宠爱的小女?儿，那之后没过几年，唐莜瑾父亲也走了，因病逝世。
现在唐家最?年长的一辈就只剩下唐老夫人薛怀素。
也是顾绒和?顾言琛的外婆。
顾绒最?经常去唐家的日子，就是在他们父母忌日之前。
今年也不例外。
毕竟顾绒只有这个时候去唐家，才能见?到唐老夫人。
顾成渊叹了口气，看向顾言琛和?顾绒：“就这周末吧，你们两?个去唐家看看，小琛，你陪顾绒去。”
“是。”
顾言琛这一声?应得?极其艰难。
他看了顾绒一眼，却没有从顾绒脸上看到任何表情。
似乎早已经心?如止水，毫无波动。
再看向其他人，也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等到了周末这天，距离顾绒生日，他们父母的忌日只还有两?天时间。顾言琛带顾绒到唐家，因为提早通知会来，唐家倒是一早就准备了起来，但是不见?薛怀素，听说是在祠堂礼佛，现在还没有出来。
顾言琛原本想陪顾绒待着等薛怀素出来，但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若有所感，拿出手机看了眼，随即对?顾绒说要出去听个电话。
顾绒耸了耸肩：“去呗。”
捏着手机出去前，顾言琛回头看了眼，只见?顾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不是每年都?陪顾绒过来。
也没有每年都?关注过顾绒在唐家是怎么过完这一天的。
现在看着，顾言琛就忍不住想，却又不敢往更深处想。
手机铃声?似乎响得?更急促了些，顾言琛深吸了口气，只能先转身出去接电话。
“喂，顾总，您要我们拿的样本拿到了，现在是要？”
顾言琛顿了下，才开口道：“去顾氏的私人医院，找文见?山，让文见?山把我父母还留存的样本调出来。”
对?面似乎吸了口气：“顾总，您的意思?是......？”
“你只要把样本交给文见?山就好了。”
“好的，顾总。”
电话那头的人不敢再多说些什么，连忙挂断了。
文见?山在顾氏的私人医院工作了几十年，是和?顾家深度绑定的，一旦文见?山知道些什么，这一定瞒不过顾成渊那边。
顾言琛深吸了口气，不过他也没想过要瞒着顾成渊。
甚至他希望文见?山能速度快点儿，快点儿将结果鉴定出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不是说小琛也要来吗？”
顾言琛出去没多久，薛怀素就出来了。
看见?顾绒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眉头就皱了起来：“既然今天过来，为什么不直接去祠堂找我，也好给你妈妈上柱香。”
为表示礼貌，顾绒站起身：“现在上也不迟。”
薛怀素脸色沉下去：“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绒：“？”
“真是态度敷衍，给你母亲上香还要我提醒你吗。”
薛怀素头发花白，但身体?看上去还算硬朗，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上去很严肃，难以近人的样子，对?顾绒的态度还透着疏离，甚至隐隐挂着几分抗拒和?仇视，不满都?要从眼底溢了出来。
“你别忘了，再过两?天是什么日子。”
薛怀素盯着顾绒：“要是没有你母亲，你怎么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你现在就去小祠堂，除了给你母亲上柱香，再跪——”
“外婆。”
顾言琛进来，直接打断了薛怀素的话。
一见?到顾言琛，薛怀素脸色倒是缓和?下来不少：“小琛，你来了啊，刚刚干什么去了？”
“去接了个电话。”
顾言琛抿了抿唇，脸色竟是有些难看。
“是工作上出了什么事吗？”薛怀素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事。”
顾言琛从嗓子里顶出几个字，快步走到顾绒身边，几乎是立刻就转头看了顾绒一眼。
还是没什么表情变化。
甚至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还平静无波回看了他一眼。
没有情绪波动，也听不见?任何心?声?。
仿佛他越来越抓不住顾绒这个人一般......
顾言琛心?下突然就升起了莫大的恐慌，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极力克制的表情。
“小琛，你带着他去小祠堂给你母亲上柱香吧。”
薛怀素说完，忍不住抱怨：“真是的，一来就知道坐在沙发上，每次都?要我提醒才知道去小祠堂，我可怜的囡囡，当初可是豁出性命才生下的你，你就算对?你母亲没什么感情，也要知道感恩才对?，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囡囡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外婆。”
顾言琛不由得?再次出声?打断。
他甚至才陡然惊觉，这话就连他都?不止听了一两?遍。
那么在他没有陪顾绒过来唐家的日子里，顾绒又听这话说过多少遍？
是不是总有人在他耳边不断强调，他们父母的死都?是因为顾绒？
不止是在顾家，还有在唐家，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不曾注意甚至忽视的时候，顾绒究竟遭受过多少这样的事？
顾绒站在小祠堂里, 刚和顾言琛给唐莜瑾上完香。
唐家是书?香门第，唐莜瑾是万千宠爱，去世?得又那?么突然, 接受不了?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薛怀素这一执念，就执念了?二十多?年，连带着顾绒都不愿意多?看一眼，明明是外婆与?外孙的关系, 却处得比陌生人还?不如。
顾言琛不知道顾绒有?没有?怨过恨过，但此时此刻, 他却备受煎熬起来。
“你以前, 来这里的时候......”
开口问?是情不自?禁，可情不自?禁开了?口, 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比起顾言琛的踟蹰和犹豫, 顾绒却显得稀松平常：“我来这里的时候怎么？你是想问?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吗？那?我要说如果没有?你的话, 我只会遭受更?多?冷待，你要怎么办？毕竟她不止是我外婆, 也是你外婆。”
薛怀素对他冷待颇多?，不愿意见到他，可对顾言琛却完全?是另一种态度。
在顾言琛面前，薛怀素是个称职的外婆，可没有?任何对不起他的地方, 因为这是唐莜瑾健健康□□下来的孩子, 而不是给自?己女?儿带来死亡的孩子, 所以，顾言琛能做什么？他能站在什么立场上去指责薛怀素的偏激和执拗？
[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这句带着自?嘲口吻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却更?加讽刺, 也更?让顾言琛觉得格外难忍。
他甚至问?不出“为什么不告诉他”这样?的话，就像顾绒先前说的那?样?，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再开口，也好像只是为了?自?己原先的不作为找借口一样?，不过是想要让自?己好受一些罢了?，虚伪又敷衍。
可顾绒为什么觉得他不会为他出头。
他就如此不被信任吗。
意识到这一点，顾言琛更?是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在唐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如此的煎熬——仿佛遭受冷待的人是他，仿佛被忽略的人是他——甚至还?不如就是他，因为和顾绒的处境相比越是差距明显，就越是让顾言琛难以忍受。
但比起顾言琛，顾绒却坐得安稳，仿佛对一切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餐桌上，薛怀素在说着过两日扫墓的事情。
顾绒是不被允许那?天跟去的。
他的生带来了?唐莜瑾的死亡，被薛怀素认为不详，所以这么多?年，都不允许顾绒在这一天跟去祭拜他的母亲。
顾家倒是对此没有?任何顾忌，但薛怀素早年丧夫，又是顾言琛和顾绒的外婆，顾成渊这边也干预不了?太多?，加上顾绒年纪又小，只能小时候敷衍着孩子，又在顾绒渐渐长大的年月，逐渐对这样?的安排也习以为常了?，因此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薛怀素总要三令五申，将话说到顾绒面前。
“那?天你注意点儿，别?做多?余的事情。”
顾绒其实很?想问?问?，他能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过算了?，问?了?也是凭白添堵，他关爱老人。
餐桌上除了?薛怀素，还?有?唐攸泽，唐莜瑾的哥哥，他们舅舅。顾绒和这个舅舅的关系也不算亲密，毕竟因为薛怀素的原因，他和整个唐家都算不上关系亲厚，加上唐攸泽又只剩下薛怀素这么一个亲人，虽然都知道薛怀素因为唐莜瑾的骤然离世?而受到不少刺激，某些行事方面着实偏激了?些，但作为儿子也不能去指摘什么，所以唐攸泽对顾绒的态度也比较冷淡。
加上常年又不怎么相处，怕是多?说几句都嫌尴尬。
所以整个餐桌上，完全?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为顾绒说话，或者说，整个唐家都是如此。
“咣当”一声。
顾言琛按着桌子站了?起来，骤然打断了?薛怀素的念叨。
“小琛？”
薛怀素差点儿吓一跳：“怎么了?？”
唐攸泽也抬头看过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我——”
手机铃声在这时突兀响起，是文见山打来的。
顾言琛不由得心脏一紧。
他抓过手机，又拽过顾绒手腕：“你和我出来一下。”
把顾绒拽到后院，按到石凳上坐好之?后，顾言琛才去接通了?电话。
他往外走了?五米多?的距离，回头看了?顾绒一眼，顾绒也在看着他，四目相对间，彼此似乎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文见山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言琛，结果出来了?。”
顾言琛收回视线，低声道：“看样?子结果会推翻现在的一切，是吗，文叔。”
文见山的语气是难以言说也是难以掩饰的复杂：“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这......怎么会是这样?，哎。”
顾言琛垂了?垂眸：“您把结果准备好，我晚点儿过去拿。”
“老爷子那?边是瞒不住的。”
“我没想瞒。”
顾言琛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语气，但他觉得自?己异常冷静：“我会亲自?和爷爷说这件事，拿到结果就说。”
“这么快？”
倒是文见山有些诧异了?。
一点都不快。
顾言琛甚至想立即将错位的人生给扭转回来，让顾绒知道，他原本?不该承受这样?的对待，体验被这样?对待的滋味......
但他又不敢想，如果顾绒知道他是被抱错的，如果他知道——
“对了?，言琛，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
文见山的语气很?凝重，似乎也很?有?些犹豫。
顾言琛心下一顿：“什么？”
“就是......大概在顾绒高中的时候，他似乎想要调取过你们父母......你父母的样?本?，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但现在想来......言琛，既然现在已经清楚了?结果，那?顾绒这种行为，哎，我也不想暗示什么，就是和你说一声，提醒一下。”
文见山还?是没忍住开口，把这件事道了?出来：“也许，我是说也许，顾绒做这件事的动机，可能他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世?？”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文见山不由得叹了?口气：“不过我想还?是让你知道一下比较好。”
“文叔。”
“什么？”
顾言琛只沉默了?几秒，就对文见山开口道：“这件事您就当不知道吧。”
挂断电话后，又是沉默了?一阵。
文见山的意思是，顾绒可能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他选择不说，选择不提，可能是为了?顾家二少的这个身份。
不然他选择不说的意义在哪？
他还?能是为了?什么？
顾言琛不由得转头朝顾绒看过去。
就见顾绒仍在注视着他这边，却在他转过视线的时候，眼神一闪，才匆匆挪开了?目光。
那?一瞬间，顾言琛不禁想，顾绒究竟这样?看过他多?少次？
也难怪顾绒会说那种话, 问他那样?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顾绒是怎么?发现自己身世?的，但现在顾言琛竟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还好顾绒早就知?道。
幸好顾绒早就知?道。
至于为什么?顾绒早就知?道却不说......顾言琛不想去深究为什么?。
他无法想象高中?的时候顾绒在知?道真相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又是如?何?看待这么?些年他遭受的这些待遇，继而?又是如?何?选择继续忍受下?去的......也许也包括他无法放弃顾家二少身份的这个原因，但那又如?何?呢，顾言琛不在乎。
他只在意?顾绒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世?，却还要选择继续忍受这些不公的对待。
从?出生到现在, 二十多年的生活，一直都是如?此, 顾家二少这个身份又能补偿给他什么?？
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 怕是顾绒都觉得讽刺吧。
顾言琛承认，他的心在这一刻出现了严重的偏颇。
要说不公平, 这样?想, 也对他亲生的弟弟不公平。
可那是在不知?道徐君越之前——他可能会想他的亲生弟弟过得如?何?, 在哪里，会有着什么?样?的人生和经历, 会不会受苦，会不会遭遇什么?......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先一步认识了徐君越，也知?道他过得很好，家庭甚至很幸福。
徐君越的父母会记得他每一次的生日, 会因为他是个早产儿, 从?小就对他呵护备至, 捧在手?心里宠着长大，关爱有加。
这样?在爱中?长大的孩子，又不过分溺爱, 长成现如?今这副开朗又健谈的模样?，可见徐君越的父母把他养得有多好。
他的亲弟弟过得很幸福，很好。
在这种认知?的基础上，顾言琛实在没办法先入为主的去替徐君越感到不公平。
这种事本来就没办法算得太清楚，又哪里说得清究竟是谁对说错呢。
所以顾言琛不想纠结那么?多。
他现在只想将?一切都拨乱反正，各归各位。
收起手?机，顾言琛朝顾绒走过去。
“如?果在这里待得不开心，我们可以现在就走。”
顾绒似乎很有些诧异：“现在就走？你认真的？”
“走吧，你直接去车里等我，我进?去说一声就好。”
顾言琛甚至都没让顾绒再进?去，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的礼貌风度。
顾绒坐进?车里，没一会儿，顾言琛就出来了。
他扭头看顾言琛：“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顾言琛也转过头看向顾绒，随即倏然靠近过来。
纯男性?的气息铺面而?至，似乎因为潜藏着某种沉重心事而?更显得压迫十足，将?车前的光亮都遮了个彻底，进?入顾绒眼中?的时候，占据得满满当当，手?臂一伸，就将?安全?带扯起，随即又在顾绒身侧扣好，再抬起头，目光直追在顾绒的脸上。
“你不喜欢的话，没必要多待，以后都不用。”
顾言琛一边说着话，一边长久地注视着这个弟弟。
顾绒，顾绒。
他在心底念着这个名字，真是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先把你送回去。”
顾言琛顿了顿，才又开口道：“我要去趟医院，找文见山。”
............
抱错孩子这件事的确不小，涉及两个家庭的问题，而?且还过去了二十几年，太多事纠葛在一起，揭露真相的时候必然会引起不小的动荡，可说出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甚至在顾言琛去文见山那里拿到鉴定结果之前，顾成渊的电话就打来了。
回去之后，顾言琛就去了顾成渊的书房。
鉴定结果摊开在顾成渊的书桌上。
有顾绒和他们父母的鉴定报告，也有徐君越和他们的，还有徐君越和他现在父母的亲子鉴定结果，以及顾绒和徐君越父母的亲子鉴定结果——完全?一目了然，也不容辩驳。
顾言琛也把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了，就是抱错，而?这一错，就是二十多年。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他们什么?时候把这件事说开。
顾成渊这么?多年也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此时此刻仍是沉默了许久，半晌后才开口道：“是叫徐君越吗......去联系那孩子的父母，约个时间，再叫上顾绒，一起见一面吧，这种事越早说开越好，也没必要再耽误下?去。”
“现在都有谁知道？”
“阿绒还不知?道，徐家那边也一个都不知道。”
顾言琛轻声开口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他说这件事。”
顾成渊不知?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叹了口气：“就算他不是我们家孩子，可顾家也养了他二十多年，也是你弟弟，好好和他说，让他放宽心，顾家的大门永远会为他敞开，他还是我顾成渊的孙子，这一点不会变。”
“另外，你叔叔他们那边先不用着急说。”
顾言琛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让顾哲延和顾哲婉他们现在就知?道这件事，恐怕会乱上加乱，所以还是等事情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那我就去联系徐家了，爷爷。”
顾成渊点了点头，挥手?让顾言琛出去。
而?当顾言琛推开书房的门后，就见顾绒正抱着手?臂靠在走廊上。
从?他提起文见山的名字开始，恐怕顾绒就察觉到了什么?。
顾言琛主动开口：“聊聊？”
两人一起去了二楼的阳台。
顾绒靠在栏杆前，开门见山：“你和爷爷在书房谈什么?？”
“你去找文见山干什么?？”
顾言琛偏开视线，开口道：“先前在范景琢的订婚宴上，我认识了一个人，叫徐君越。”
顾绒轻笑一声：“我知?道这个名字。”
“然后呢？”
“我发现他和你是同一天生日，你们两个一样?大，甚至都是早产儿，而?且都是在一个医院出生，出生时间也几乎一样?。”
话落，彼此之间沉默了许久。
半晌，顾绒又是笑了一声，轻声道：“原来就是他啊。”
“难怪了，这么?优秀，年纪轻轻就创办了一个公司，不靠家里，也能有如?此成就，该说不说，真不愧是顾家的基因吗。”
顾绒说完，赶在顾言琛开口前，又开口道：“那你应该也意?识到，我早就知?道身世?问题的事了吧，有什么?想法？”
“如?果你要埋怨我，恨我的话，那很抱歉，我对此没有任何?歉意?，再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隐瞒，你要为你亲弟弟抱不平的话，那不如?揍我一顿好了，其他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就是贪恋顾家二少这个身份——”
顾言琛一把揪过顾绒的领子，将?人拽到自己面前：“你贪恋什么?，你在顾家过得真的快乐吗？”
“为什么?不快乐？”
顾绒笑着开口：“有钱有权有地位，不愁吃不愁喝的，我哪里不快乐了？”
“真的是这个原因？”
“那还能是什么?原因？”
顾绒反问道：“你在可怜我吗，顾言琛？”
“其实我露出马脚，让你早就怀疑我了是不是，难怪在唐家你那个样?子，你觉得那不应该是我要承受的，对吗，可我既然选择了隐瞒不报，就该承受啊，为了顾家的权势，地位，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这种又算得了什么?。”
顾绒伸手?握住顾言琛的手?，将?其从?自己衣领上拽下?来，却又主动往顾言琛面前一再靠近，低声道：“还是你觉得......我是为了你才一直忍受这些？因为离开了顾家，我和你之间就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对自己的哥哥产生情愫，所幸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除此之外，一旦脱离了这层虚假关系，我又算什么?啊。”
顾绒笑着：“所以你觉得，我在亲生家庭和你之间，选择了你是吗？”
“怎么?可能。”
顾绒将?顾言琛推开：“容我提醒你一下?，顾言琛，总把人往好的一面想，太心软，小心以后你被人坑死。”
“说的是你吗，你能坑我什么?？”
顾绒失笑：“你想要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