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对儿子死里逃生的关切,只有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发布指令的平淡。
仿佛他不是在对一个以为他死了多年的儿子说话,
而是在对一个下属,布置一项不容置疑的任务。
“你现在要做的是,先跟魏明来找爸爸。”
这句话,冰冷的尖刀刺入李离混乱的意识,带来尖锐的刺痛。
去那个由死人构成的、荒诞的地狱吗?
李离的视线,在那一瞬间重新聚焦。
脑海中所有旋转的、崩塌的、疯狂的画面,被另一幅更加鲜血淋漓的景象,强行覆盖。
程肆被绑在刑椅上,汗水浸透黑发,脖颈青筋暴起,身体因极致的痛苦而剧烈弹动。
那个男人,那个把他从深渊里捞出来,那个用体温捂暖他冰冷身躯,
那个在他耳边一遍遍哄他“有我呢”的男人,
此刻,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替他承受着这一切。
父亲?秘密?真相?
在程肆撕心裂肺的痛苦面前,这一切都变得轻如鸿毛,一文不值。
狂暴的怒火从他心脏深处轰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足以焚毁一切。
他此刻不想探究任何关于父亲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只想救他。
他只想立刻、马上,把他的神,从那个地獄里拉出来。
“我要见程肆!”
一声嘶吼,毫无征兆地从李离喉咙深处爆发,声音嘶哑扭曲,
带着濒死野兽的疯狂与决绝。
他撑着地面,摇晃着想要站起,那双赤红的眼死死瞪着手机屏幕,
要将那张父亲的脸,连同这荒诞的世界,一同烧穿。
李建国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
他的眉头,因这声忤逆的咆哮,而缓缓皱起。
少年时期就让他窒息的熟悉怒意,在他眼中凝聚。
就在他即将开口训斥的瞬间,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轻轻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是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俊美而空洞的年轻男人。
男人冲着李建国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随后,他将脸转向镜头,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安抚性的微笑。
“离离,我是卢叔。”
他的声音很温润如暖玉,却透着一股奇异的、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你先去办自己的事。”
“等都安排好了,再来就行。”
说完,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隔着屏幕,淡淡地扫了李离一眼。
那一眼,让李离浑身一僵。
那不是安抚。那是恩赐。
是神祇对蝼蚁的、暂时的宽恕。
“你把电话给魏明。”
卢叔的声音依旧温和。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一直恭顺侍立在旁的魏明,接到指令的猎犬般,
立刻俯身,双手虔重地从李离颤抖的手中,接过了手机。
“您吩咐。”
魏明的腰弯得很低,姿态虔诚得近乎卑微。
电话那头,卢叔的声音传来,清晰地回响在这间屋子里。
“满足他的要求。”
“之后的,你看着办。”
魏明恭声应答。
电话,被挂断了。
整个房间,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剩下那台机器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嗡鸣。
魏明直起身,那张病态阴柔的脸上,重新挂上邪魅、玩味的笑。
他转头,看向瘫坐在地、大口喘息的李离,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与掌控感。
“听到了?”
“你的事,可以先去安排。”
“跟我走之前,我一定让你见到夜鹰。”
一阵微弱的、只有李离能听见的电流声,从他头盔内置的微型耳麦里传来。
“找到信号位置了。”
幽灵的声音冷静、简短,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与果决。
“你先走。”
“剩下的,我来处理。”
这几句话,强效镇定剂瞬间注入李离濒临崩溃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因愤怒与绝望而布满血丝的眼中,
所有激烈情绪被强行压下,收敛,沉淀,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死寂。
他一言不发,从地上撑起身体。
膝盖与水泥地摩擦的剧痛,身上每一寸肌肉的酸麻,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转身,弯腰,捡起地上那顶黑色的杜卡迪头盔。
他的动作很慢,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发出轻微的、不堪重负的声响。
魏明就站在那里,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没有阻止,也没有催促,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默剧。
李离抬手,将头盔的卡扣重新扣紧。
面罩落下的清脆声响,将他与这个肮脏、疯狂的世界,彻底隔绝。
他转身,迈开脚步,走向那扇敞开的、通往外界的门。
他没有再看魏明一眼。
也没有再看那台闪烁着雪花点的监视器一眼。
他呼啸着,决绝地,一支离弦的黑色利箭,
冲入缅市潮湿、混乱、却充满生机的夜色,扬长而去。
魏明清楚李离会走。
他甚至能勾勒出那辆黑色杜卡迪撕裂夜幕的画面,带着决绝的轰鸣,消失在贫民窟肮脏混乱的街角。
屋子里,那台老旧的机器嗡鸣不休,如同他掌控一切的节拍。
魏明赤脚踱步在污渍斑驳的水泥地上,湿发梢的水珠滴落,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走向掉漆的木桌,拿起黑色遥控器,指腹轻抚。他丝毫不忧虑。
李离留有后手,这在他意料之中。
就算他们能精准定位到这栋房子,又能如何?
只要找不到程肆,就奈何不了他。
魏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随手将遥控器丢回桌上,一声轻响。
他走到敞开的门前,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凝视院外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等李离的后手,看看究竟是什么货色。
没让他久等。
黑暗中,几道无声的影子从不同方向合围,动作迅捷,悄无声息,活像一群训练有素的狼。
领头的是一个娇小身影:烟熏妆,唇钉,半条花臂在湿热空气里异常醒目。
幽灵。魏明脸上的笑意更浓。
幽灵领着人,大步踏入院子,作战靴踩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身后两个壮汉,肌肉虬结,眼神冷硬,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的煞气。
他们停在魏明面前。
“哟,来了。”
魏明声线慵懒,像在招待迟到的客人。
他甚至从门框直起身,朝幽灵走近几步,松垮的白色浴巾随动作轻微晃荡。
他停在幽灵面前,近得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烟草味和某种冷冽香气。
魏明俯身,凑近她颈侧,闭眼,鼻尖深嗅。
那动作轻佻、下流,充满赤裸裸的冒犯。
他抬头,病态阴柔的脸上,邪魅的笑意渐浓。
“小娘们的味道也不错。”
他感叹,声音里透着玩味的惋惜。
“可惜啊!”
话音未落,“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落在魏明脸上。
幽灵出手如电,力道十足。
魏明不躲不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他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五道清晰指印。
他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脸上那抹无赖的笑,反而愈发灿烂。
“只要你找不到夜鹰,”
他直视幽灵,字句清晰,声音不大,却透着掌控一切的笃定,
“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幽灵不语,只冷冷盯着他,那双烟熏妆下的眼睛冰寒一片。
她向后一挥手。
身后两个壮汉立刻上前,铁钳般的手臂压住魏明双肩,将他牢牢控制。
魏明没有反抗,甚至配合地任由自己被制,
脸上挂着看好戏的得意表情,挑衅地看向幽灵。
他想看,程肆身边这小辣椒,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幽灵转身,走到院子角落。
她从一棵枯萎的灌木上,折下一根拇指粗细的柔韧树枝,在手里掂了掂。
她走回魏明面前,视线从他带笑的脸上,缓缓下移。
她伸手,用树枝末梢,轻轻一挑。
那条本就松垮的白色浴巾,滑落在地,堆叠在他肮脏的脚边。
幽灵的目光,落在魏明毫无遮掩的身体上。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透彻。
魏明的眉梢极快地轻蹙,随即舒展,脸上又挂上那副不以为意的、浪荡的笑。
这种程度的羞辱,对他而言,不过开胃小菜。
幽灵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变化。
她慢悠悠走到魏明身前,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搭上他肩膀,
指尖隔着皮肤,清晰感受到他肩胛骨的轮廓。
她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我香吧?”
魏明愣了下,没想到幽灵会问出这种话。
他刚想开口,用更下流的语言回应。
幽灵搭在他肩上的手猛然发力。
五指鹰爪般收紧,手腕以诡异角度向下、向外,狠狠一错!
一声刺耳的骨骼脱臼声,清晰响彻寂静的院子。
魏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一股撕裂剧痛从肩关节炸开,让他猝不及防。
他眼里的诧异,远超痛苦。
他没想到幽灵会真动手,更没想到她下手如此干脆、狠辣。
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
幽灵身形一矮,两只作战靴精准、全力地踹在魏明双腿膝盖外侧。
“咔嚓!”“咔嚓!”
又是两声清脆的骨骼错位声。
魏明双腿一软,整个人瞬间失去支撑,若非被两个壮汉死死架住,已瘫倒在地。
剧痛从双膝传来,让他控制不住地想惨叫。
一只冰冷的手,闪电般扼住他下颌。
幽灵手指精准卡住他下巴关节,向上、向后,猛地一推。
他的下巴,被卸了下来。
所有惨叫,都被堵死在喉咙里,变成不成调的痛苦“嗬嗬”声。
前后不过三秒。
魏明,这个刚才还掌控一切的男人,已彻底丧失所有行动能力。
他被架着,像一滩烂泥,只能用那双写满震惊与痛苦的眼睛,死死瞪着眼前的女人。
幽灵松开手,退后一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她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只是做了套热身。
她轻哼一声,带着一丝自恋,
“手还没生。”
她转头,看向魏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邪恶的光。
她举起手里那根树枝,对着魏明毫无遮掩的胯下,用尽全力,猛地抽了下去。
树枝抽在肉体上,发出沉闷脆响。
魏明身体剧烈一颤。
但他脸上,没有丝毫痛苦。
他甚至忍着全身剧痛,硬生生挤出一个扭曲的、看似享受的表情。
他在用这种方式,进行最后的反抗,他要恶心她。
幽灵看到魏明刻意摆出的表情,胃里一阵翻腾。
一股强烈恶心感,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嫌恶地丢掉树枝,仿佛触碰了世上最肮脏的东西。
她向后退了一步,打了个激灵。
她声音冰冷,充满鄙夷与厌恶,
“先太监,后变态!”
她不再看魏明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脏了她的眼睛。
她冲身后的壮汉,冷冷挥手。
第142章 幽灵的“惊喜”:四个“男友”已送达,请签收!
幽灵侧身,唇钉擦过夜风,凑到留守壮汉耳边。
她的声音凝成一道锋利细线,钻入对方耳膜,随即被缅市湿热空气吞噬,模糊难辨。
壮汉肌肉虬结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眼中闪过兴奋与残忍的了然,
他重重咬牙,点头。
幽灵直起身,不再多言。
她甩上车门,只留下引擎低鸣的轿车,
便带着废掉的魏明和其余手下,钻入另一辆黑色商务车。
引擎发出压抑低吼,撕开混乱夜色,汇入肮脏车流,扬长而去。
车厢内,光线昏暗,空气凝滞。
魏明被当作一袋垃圾,随意抛掷在后排地板上。
他脱臼的四肢以违反人体工学的角度扭曲,像被顽童扯断关节的玩偶。
他发不出完整音节,卸掉的下颌骨堵着喉管,
只能挤出“嗬……嗬……”的漏风声。
那双病态阴柔的眼睛,穿透黑暗,死死钉在幽灵背影上。
里面没有求饶,没有恐惧,只有猎物被捕获后,不肯屈服的淬毒阴鸷。
他甚至扭动腰腹,用身体蠕动,表达变态的无声挑衅。
幽灵从后视镜瞥见他蛆虫般的动作,嘴角勾起冰冷弧度。蠢货。
车辆最终驶入地图上不存在的据点,停在一扇锈迹斑斑、随时会解体的巨大铁门前。
这里是个被城市遗忘的废弃工厂,
空气里弥漫浓重的机油与铁锈混合发酵后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魏明被两个壮汉从车里拖出,身体在粗糙水泥地上摩擦,
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他被拖进空旷水泥房,像扔块破布,狠狠砸在冰冷地面上。
沉闷撞击声,让魏明喉咙里的嗬嗬声停滞一瞬。
房间空无一物,只有扇高高的、焊着粗壮铁栅栏的小窗。
惨白月光艰难挤入,在地上投下囚笼般阴影,恰好笼罩魏明。
幽灵懒得再看他一眼,他只是一件待处理的垃圾。
她转身,亲手拉上厚重铁门。
“哐当——!”
一声巨响,震得墙壁灰尘簌簌落下。
紧接着,几道门锁接连落下,发出冰冷决绝的金属撞击声。
她摸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击,给李离发去简短消息。
发完,她将手机揣回兜里,对守在门外的两个手下随意摆手,声音透着慵懒。
“看好他,别让他死了。”
说完,她像完成微不足道的小事,自顾自走向另一间提前收拾出的干净房间。
她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满脸疲惫与困倦,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门后关着的,不是搅动风云的毒蛇,
而是被拔牙、敲碎脊骨,只等处理的死狗。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淌,每秒都像拉长的胶。
大约过了一小时,也许更久。
一阵被刻意压制住的拘谨敲门声,将幽灵从浅眠中唤醒。
她猛地睁眼,画着烟熏妆的眼睛里没有睡意,清明得像两潭寒泉。
门被推开,是之前留下断后的壮汉。
幽灵懒洋洋从行军床上坐起身,揉了揉僵硬脖子,又打个哈欠,哑着嗓子问道。
“都办妥了?”
门外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将山一样壮硕的身体向旁边让开,
露出身后通往地狱的幽暗走廊。
他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嫌恶。
幽灵甩了甩混沌的脑袋,赤脚跳下冰凉地面,
踩着黑色马丁靴,大步走向囚禁魏明的房间。
走廊灯光昏暗,将她的影子在斑驳墙壁上拉扯得像鬼魅。
还没靠近铁门,一股难以形容、具有恐怖冲击力的味道猛地钻入鼻腔。
那是混杂下水道淤积腐臭、长久未洗的身体酸臭、
廉价酒精发酵后的馊味,以及某种排泄物的复合恶臭。
这股味道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堵住人的口鼻,钻进人的脑子。
幽灵脚步一顿,眉毛拧在一起。
紧闭的铁门前,不知何时多了四道佝偻、不似人形的影子。
他们像常年活在阴沟里的菌类,浑身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
头发黏成硬块,像风干的动物毛皮。脸上糊着厚厚龟裂的污垢,连五官都模糊不清。
他们安静站在那里,像四尊从污泥沼泽刚挖出、散发恶臭的雕塑,死气沉沉。
幽灵只是微皱鼻子,对这味道和眼前人影,没有表现出惊讶。
她走过去,那四道人影感受到她的气息,身体僵硬地动了动。
她走到那四人面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刀锋般冷意。
“等我叫你们,你们再进去。”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从那四人浑浊不堪、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珠上一一扫过。
“规矩,除了不准弄死,剩下你们随便。”
她停顿,嘴角勾起残忍的笑。
“自由发挥。”
那四道雕塑般的人影,身体几乎同时剧烈颤动。
他们齐齐抬头,那四双深陷污垢里的眼睛,
瞬间爆发出饿狼见到鲜肉般的贪婪、狂热绿光。
他们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应答,又像宣泄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兴奋。
幽灵不再理会他们,转身,抬起穿着马丁靴的脚,
用尽全力,一脚踹开那扇厚重铁门。
“砰——!”
铁门狠狠撞在墙上,发出巨大回响。
屋内景象,让她嘴角弧度满意地上扬。
魏明依旧仰躺在冰冷地面上,身无寸缕。
他似乎听到外面动静,竟硬生生靠腰腹力量,将自己扭向门口。
他看着走进来的幽灵,病态阴柔的脸上,竟还挂着笑。
那笑容邪魅、扭曲,带着下流、赤裸的意味。
他甚至对着幽灵,轻轻挑衅,挺了挺腰。
他在勾引她。
或者说,他用自己最后能动用的武器——那令人作呕、毫无廉耻的身体和精神,
挑衅她,恶心她。
他想看到她脸上出现厌恶、愤怒,或任何失控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幽灵很满意。
她满意魏明现在状态。
她笑嘻嘻走过去,脚上沾灰尘的皮靴,精准、毫不留情踩在魏明赤裸的胸口。
她脚尖用力,带着侮辱性来回碾动。
靴底粗糙纹路碾过皮肤,带起细微、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甚至能看到他胸口皮肤在靴底压力下泛红、变形。
魏明脸上笑容,因钻心力道而僵硬一瞬,但他很快恢复那副令人作呕的表情,
甚至喉结滚动,发出一声享受叹息。
幽灵收回脚,无趣地撇嘴,像玩腻了一个不怎么好玩的玩具。
她转身,慢悠悠向门口走去。
就在她一只脚即将迈出门槛时,她忽然想起什么,
俏皮回头,冲着地上那摊烂肉眨眼。
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分享秘密般的诡异亲昵。
“哦,对了!”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希望你能喜欢呦!”
魏明脸上表情,终于有了细微变化。
他看着幽灵,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疑惑。
幽灵伸出涂黑色指甲油的手指,遥遥指向屋子角落里闪烁微弱红光的监控摄像头。
“受不了时,记得对着它,说点我想听的。”
她脸上笑容灿烂,如同午夜绽放的魔鬼之花。
“说不定,我心情好,就大发慈悲,放过你啦。”
“嘿嘿嘿……”
那几声清脆又诡异的轻笑,像冰冷滑腻的蛇,钻进魏明耳朵,爬上他的脊椎。
他脸上笑容彻底消失。
前所未有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冰冷恐惧,瞬间攫住他。
他终于明白,幽灵为他准备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幽灵说完,转身,毫不留恋离去。
厚重铁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吱呀——”
随着最后一道惨白光线被隔绝,整个房间彻底陷入无边、令人窒息的黑暗。
也隔绝了魏明那双被恐惧彻底填满的绝望眼睛。
第143章 酷刑升级!来自地沟的“男友”团,请签收!
铁门在身后轰然合拢,沉重的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囚室里激起一圈回音,
震得天花板上的尘埃簌簌而下,在惨白月光投下的光柱中,光影中尽是虚无。
魏明赤裸地躺在地上。
水泥地冰冷的寒意穿透皮肤,刺入骨髓。
脱臼的四肢诡异扭曲,违背人体常理,活像一具被恶意拆解的精巧人偶。
疼痛是绝佳的燃料,是刺激神经的清醒剂,
是他确认自己依旧存在、依旧在掌控牌局的支点。
他甚至驱动唯一能动的腰腹,在粗糙的地面上,
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像蛆虫般缓缓蠕动。
他在对门外那个女人,进行无声的、属于胜利者的宣告。
他知道李离会回来救程肆。
他也知道,李离的后手,那个画着烟熏妆、行事乖张的女人,就在门外。
只要程肆还在他手里,他就握着能让所有人跪地求饶的最终王牌。
他享受这场游戏,享受看着那些自诩正义的蠢货,
在他精心布置的棋盘上愤怒、挣扎,最后不得不屈服的丑态。
他闭上眼,甚至开始计算李离返回的时间,以及下一步该如何加重筹码。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异响,从门外传来。
不是脚步声。那是一种黏腻的、在粗糙地面上拖行的声音,
仿佛有什么湿漉漉的、沉重的东西正在靠近。
魏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猛地睁开眼,侧耳,神经绷紧,仔细分辨。
那拖沓的声响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厚重的铁门之外。
死寂中,只有几道被刻意压抑的、粗重呼吸声,
仿佛喉咙里卡着一辈子浓痰,隔着铁门渗透进来。
魏明的心,毫无征兆地猛地一沉。
一种陌生的、不属于他掌控范围的冰冷滑腻预感,
自脊椎尾部蜿蜒而上,直抵后颈,令他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另一端。
一间临时清理出的监控室里,幽灵将自己陷进一张破旧的办公椅,
两条穿着马丁靴的长腿惬意地架在满是划痕的桌面上。
她从一个便携冷藏箱里拿出一罐冰镇啤酒,“啪”地一声拉开拉环,
白色的泡沫瞬间涌出,带着清冽的麦芽香气。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舒服地眯起了眼。
在她面前,几块显示屏亮着幽暗的光。
主屏幕上,正是囚禁魏明的那个房间。
红外摄像头将一切都渲染成诡异的黑白灰,魏明那具白皙而扭曲的身体,
在画面中显眼得像一块冷鲜肉,等待宰割。
幽灵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看着屏幕里那滩还在试图维持体面的烂肉,
唇角的弧度愈发冰冷。
她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声音慵懒而清晰。
“可以开始了。”
“哐当——!”
囚室的铁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毫无预兆地一把拉开。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划破死寂,钝刀割裂生锈铁皮的声响,令人牙酸。
魏明下意识地眯起眼,瞳孔因突如其来的光线而剧烈收缩。
四道佝偻的、几乎不成人形的影子,逆着光,鱼贯而入。
他们走进来的瞬间,一股浓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恶臭,扑面而来,
如无形的海啸,瞬间将魏明吞没。
那是下水道淤积了数十年的腐烂、长久未洗的身体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