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狗给我。”辛禾雪言简意赅。
他伸出一双手把小黑狗从江和光手里接了过来,放到身前的被子上,提起它的脖子检查,又拎拎四只脚。
如假包换的原装货。
第一天从江家补课离开前,听到的狗叫,他就已经确认了,对于江和光的隐藏身份,从那时起,也有了将明未明的猜测。
辛禾雪抬眼,“抚养权归我?”
江和光:“……暂时。”
辛禾雪:“哦。”
反正他也不会再还回去了。
小黑狗埋头这里嗅嗅,那里嗅嗅,一刻不停地舔辛禾雪的手,弄得一片水漉漉,还用湿润的黑鼻头拱他手背。
辛禾雪满意地看着它,许久不见,觉得这小黑狗可爱顺眼了很多。
【孩子他爸,来看看。】他对K说。
K沉默了一会儿,低低咳嗽一声。
接着夸赞道,【冰雪聪明,灵巧可喜。】
江和光抓过辛禾雪的手,用帕子擦上面小黑舔过的地方,面容严肃,“有病毒。”
“汪!”
小黑狗大概是听明白了他的话,攻击性十足地冲他龇牙,乌亮的眼睛又抬头看了一下辛禾雪,呜呜地团起来,依偎在妈妈怀里。
“它很干净。”辛禾雪抽回手,揉了小黑的脑袋一把,平平淡淡地赶客,“至于你,可以走了。”
江和光薄唇抿成一道直线,眼中极淡的疑惑表现出他对当下状况的不解,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不受欢迎。
看辛禾雪没有和他聊天的意思,他只好自己再挑起话题。
“刚刚那两个人类,你喜欢哪个?”江和光说这句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辛禾雪,一双漆黑眼中云谲波诡,翻涌着潜红,那种非人的妖异近乎呼之欲出。
辛禾雪警觉地看向他。
江和光倒是很温驯似的,打定心思要顺着辛禾雪的心意,“你喜欢哪个?我可以为你们筹办婚礼。”
他仿佛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还对辛禾雪补充,“国内不行,去国外,可以。”
辛禾雪蹙着眉头,摸不清红太子的想法,“为什么?”
江和光,或者说始终披着江和光身份的红太子,看向他,“之前你说我不是人类,所以不允许我和你在一起。”
红太子摩挲着下颌,思索着什么,“这一次我是人类,我觉得我已经领会了这个物种,他们也说我是‘成功人士’。”
他口中的“他们”,大概就是指那些合作伙伴。
“无论是作为江家的儿子、哥哥,我都广受赞誉。”他陈述,语气平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他们都说我事业有成,六亲缘浅。”
红太子疑问:“作为一个杰出的人类,为什么你还是说不能和我结婚?”
辛禾雪摸了摸闹腾的小黑,摁下头去,“你还是没理解我昨天和你说的话。”
对于这一点,红太子坦然承认,“我确实不理解。进入这个世界前,我和他们说了,我要一个无论如何你都没办法摆脱我、关系亲密且无法分割的角色,所以我们应该是伴侣。为什么你不和我结婚?”
辛禾雪深吸一口气,“不可以。因为我们是血缘兄弟,你能理解吗?”
结婚的话就不能播了。
红太子沉吟片刻,好似终于想通了,被辛禾雪说服后,他又把话题绕回来,“好吧,虽然这样,我仍然会给你们筹办婚礼。”
“叫路阳的那个人不行,家世普通,学历一般,头脑也简单,智商基本和小黑齐平。”他开始评估两个人,“林鸥飞,虽说家庭条件、智力、学历各方面都胜一筹,但到底没有江家显赫,况且他父亲是个格外愚蠢的人。”
他左右都不满意,给辛禾雪倒了一杯温水。
“不过其实也没差,无论是他们,还是我,都一样。”红太子没头没尾地低语这么一句,言语止于未尽之意。
不管如何,只要他不再纠结于和自己结婚,辛禾雪都大大松了一口气,送水润润喉咙。
红太子在一旁的沙发坐下来,对辛禾雪说话时身体下意识前倾,双手交扣在膝上,神色很是郑重,“婚礼完成之后,我会作为你的哥哥、你实质上的丈夫,珍惜你,疼爱你。”
“咳、咳咳咳!”辛禾雪被他的话雷得呛到水了,手中的杯子及时搁到桌上才逃过摔碎的命运。
红太子即刻站起来,两三步已到跟前,小心地给他拍后背。
拍在后背的力道不重,掌心却格外烫似的,辛禾雪向一旁抖缩了身躯避开和红太子的肢体接触。
红太子看见他呛得眼角泪花乍现,眼尾都红了,更加担忧,“怎么了?”
他伸手揩走辛禾雪的眼泪,眼见那晶莹泪珠在指腹轻晃,心头涌出一股陌生的悸动,他本能地将泪放入口中缓解焦渴。
接着抿起唇,询问:“我刚刚说的话,不可以吗?”
辛禾雪终于缓过气来,无力地说:“我说不可以和你结婚,不是指婚外情就可以的意思。”
这不就成了#骨科#禁忌#NTR#3P?
那可能明天就会被锁了吧。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
红太子选择性地理解辛禾雪的意思,“是因为你不喜欢那两个人吗?还是说,你更喜欢——”
人名未说完,来访者推门而来。
“他?”江和光指向门口。
庄同光提着保温饭盒,才反手关上门,“小雪,今天我煮了你喜欢的汤。”
他轻松亲昵的语气在转身看见病房里的江和光为止,镜片后的眸光冷淡下来。
“那这个是我的妹夫吗?”江和光低头问,向辛禾雪寻求肯定,他仍然不够熟练人类的亲戚称谓。
辛禾雪深思熟虑,【K,我们还是把他电死吧。】
庄同光的突然到来,才让场面从诡异的僵持中缓过来。
他反手将门关好,看见了江和光,但也并不主动出声打招呼,或许是因为他对于这个试图抢夺自己家人的江家继承人心中有气,更多的是面对威胁时心中潜在的竞争感和不安作祟。
哪怕庄同光了解辛禾雪的个性,了解十多年素未谋面的“生父”在两家人之间造成的隔阂,辛禾雪是不可能回归江家的,他清楚这个结论。
那么他在害怕什么呢?是因为突然意识到“哥哥”这个称谓是有可能被江家人夺走,不再具有唯一性吗?
庄同光不得而知。
他只是冷淡地和这个江家人彼此点头致意。
“路阳和林鸥飞呢?”庄同光环顾高级病房一圈,确认客厅和浴室都没有旁人,“都回去了?”
看来是并没有听见红太子刚刚的话。
辛禾雪放下心来,即使是他,也不希望修罗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的精力是相当有限的。
红太子才回归自己成功人士的人设,初具人形地回答:“为了不耽误禾雪的朋友下午上课,我已经让司机送他们回学校了。”
庄同光暂时将保温食盒放在茶几上,上前熟练地展开病床的小桌板,才终于留意到躺在被子上,压着辛禾雪大腿的黑色小狗。
“哪来的狗崽?”他皱起眉,理智上将此归因于江和光,立即揪住了这个错处,满目谴责,看向江和光,“病人需要静养,猫狗身上还不知道是否携带有病菌,江先生太胡乱来了。”
辛禾雪伸手搭住庄同光,“哥,是我让他带来的。”
他抓起小黑的前肢,轻轻用爪垫推了推庄同光的手背,“挺可爱的,不是吗?”
庄同光视线凝在辛禾雪脸上,镜片后的目光也由冰化作水,“嗯。”
他低下头来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梅花印,唇角不明显地上扬,“你怎么不先在电话里和我说,我也好给它准备午饭,再带个见面礼。”
他把保温食盒提到小桌板上,“先把这只……”
辛禾雪:“它叫小黑。”
庄同光仅一秒接受了这条狗,“先把小黑放下来吧,你去洗个手,该吃午饭了。”
辛禾雪瞥了一眼尚留在病房里的江和光,就怕这个人又说出一些什么伦理纲常容不下的事情来,于是干脆故技重施,融化在庄同光怀里,“哥,我困了,我想午睡醒来后再吃,可以吗?”
庄同光身形僵硬一瞬,潜意识比思考更快,清亮镜片后的双眸锐利望去,“我弟弟要休息了,江先生请回吧。”
他为逐客找到了合理根据,“听说江家长辈去世,江先生应该忙得心急火燎,这里有我守着就足够了。”
江和光福至心灵,仿佛才想起来自己有一件丧事要办。
哪怕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抽身离开,他也不得不去忙那些“应该做的事”,这样一来3又觉得自己的身份碍手碍脚起来了。
他接了个电话,那一头也在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话,眉头愈锁愈紧,“待会儿买两袋狗粮和一些宠物用品送到病房来。”
江和光将病房号告知对面。
助理迟疑:“啊……是?”
电话“嘟嘟”挂断了,病房门紧接着也悄然合上。
“人走了。”庄同光说。
辛禾雪睁开眼睛。
庄同光便摆好碗筷,伸手抱小黑从床上下来,“现在可以洗手去吃饭了吧?”
他看向辛禾雪,脸上尽是纵容和无奈。
这一晚的夜里,却是下起雨来。
点点滴滴,淅淅沥沥,外头吹得是冷风冷雨,室内却因为暖气营造出四季如春的环境。
左耳是窗外雨滴,右耳是浴室里水声哗哗,庄同光安静地从床畔走到窗前,伸手将飘进斜雨的窗“哧啦”关上,雨声小了,病房彻底和外界隔绝,自成一个独立的空间。
他低眉往下方看去。
天上落下无根水,打湿地面长的金银树,白雪剔透,满树红果,一眼望过去像是古雅的写意画。
庄同光转头,想叫辛禾雪过来看。
他满心期许,忽然意识到自己简直像是一个想要分享玩具的孩童。
又恍然发觉岁月竟然这样晚了,转眼就是隆冬,而他这么些年好像也没有半点长进。
铃声打破安静,庄同光看向床边的桌板,放在上面的手机嗡鸣震动。
来电的人是路阳。
庄同光不想接,也不想告知辛禾雪这件事,明明路阳没有在这件房里,手机响铃,他却像是闯入了新人的婚房里一样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他反复踱步,小狗也追着他的脚下走。
“哥?”浴室里传来朦胧的呼唤,“我手机是不是响了?”
庄同光无处躲藏,只好捡起小黑的牵引绳,出门遛狗,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
被拖到病房外的走廊,黑色小狗疑惑不解,叫了一声。
“嘘。”
庄同光立即竖起食指,严厉地看向小黑。
他带着狗到了楼下,脑子却才清明过来,现在是在下雨,而且天黑了。
没办法遛狗,便又走了回来。
病房内外,一门之隔,他能朦胧听到辛禾雪正在和路阳说着电话。
“刚才……在洗澡……没听到……”
“……当然……我也想你……”
“明天……”
庄同光眉宇中间的折皱缩紧了,回过神来时已经下意识拧转了光滑的门把手。
正在通话中的辛禾雪转头,发丝是未擦干的乌亮湿润,“哥,你回来了?”
庄同光牵着绳带小黑进来,反手关门,垂着视线解释道:“嗯,刚刚狗一直叫,我带它去楼下走了走。”
辛禾雪招招手,“过来,小狗。”
庄同光松了手,小黑咬着牵引绳奔到辛禾雪脚下坐好了。
电话那头的路阳问:“不是明天见面吗?你现在就想见我,这么想我,也不是不可以——那我现在就出去打车好不好?”
辛禾雪:“没叫你。”
路阳:“不对,你还养了哪只狗?”
辛禾雪轻轻笑一声,摸了摸凑到手心的毛茸茸脑袋,“明天见面你就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招呼小黑,“看看你前爸爸叫人送来的狗窝喜不喜欢?”
沙发旁的角落果然布置了一处小狗的休息之所,江和光大概现在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只让人在傍晚时送来了小黑的生活用品和食物。
庄同光默不作声地从柜子的收纳抽屉里找出了吹风机,不吭气地插上开关,风筒呼呼作响,他抬手给辛禾雪吹头发。
“有暖气,没关系。”
辛禾雪被风吹得发痒,手刚一伸出去想要阻挡,就立即被庄同光抓获了。
但凡翘翘尾巴,庄同光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好吧好吧。”
辛禾雪投降了,庄同光却仍旧握着他的手不松开。
辛禾雪满脸安分,眨了眨眼,“我真的不动了。”
庄同光视线只短暂地和他相接,又挪开,“有前科,不可信。”
辛禾雪笑了,“哥,你能别把五岁的事情翻出来说吗?”
他那时只是因为第一次离开姥姥家,第一次进城,第一次见到吹风机——
所以才被呼呼声吓得钻被子而已。
最主要的是他那时候还小。
庄同光好像不这么认为,他总以为辛禾雪长不大似的。
他用手严严实实地握着、包着、裹着,像是夏天闷热的晴空笼住辛禾雪的手。
辛禾雪:“你的眼镜起雾了。”
庄同光:“嗯。”
是他刚从外面回来时,冰凉镜片融入病房内的温度,水滴就在眼镜上化开了。
也好在有这一层遮挡着,让辛禾雪看不见他的眼睛也起雾了。
他关上吹风机,搁置在一旁的桌上,并不急着收纳到抽屉里,而是低头展开辛禾雪的手。
这只手的指节白皙漂亮,指腹柔软,盈着一层淡淡粉色,于是庄同光也就像是拨开花苞一样小心地拨开了。
张开的五指被同样展开的手指覆盖上去,温度贴合,温暖得像是要将掌纹也融化在一起,不分你我。
庄同光比对了一会儿,任由辛禾雪抽回手,以开玩笑的语气低声道:“你小时候的手,才到我的手这里。”
他比划着,位置画在掌根底下。
“太夸张了吧?”辛禾雪只顾笑他,笑眼乌亮,“少偷偷给自己贴金了,你小时候手也没那么大,我的更没那么小。”
你是我牵着长大的,我怎么会不清楚?
庄同光盯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好一会儿,跟着辛禾雪笑,没说出的口的话语到了嘴边就换了说辞。
“嗯,你说的对,我记不清了。”
他话语的风向一转,提起不开的一壶,“对了,你和路阳到底是……”
辛禾雪直接打住他,“你之前和我谈过了吧?我觉得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清楚了,没什么好继续说的必要。”
庄同光脱口发问:“有那么喜欢吗?”
喜欢到连对着哥哥都没话说了吗?
庄同光舌头有些苦,抿住唇,叹了一口气,“好,我明白了,是我不对。”
他鼻梁上忽地一轻,眼前视野也随之变得模糊。
原来是眼镜到了辛禾雪手上。
辛禾雪看不惯水珠,等不及它们蒸发就拿过镜布擦了个干净,他看庄同光一副没反应的模样,玩心大起。
他将眼镜戴在自己脸上,刚一入目就觉得头晕目眩,伸手如盲人摸象,“哥你度数是不是又涨了?我怎么完全看不清?”
他的手只伸出去就被庄同光捉住,比掌心更热的吻迎了上来,不温柔,似冲撞,又像是一道戳记。
辛禾雪滞了一瞬,“庄同光?”
庄同光低着视线,“不是说看不清吗?”
辛禾雪怪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凑那么前当然能看清。”
“嗯。”庄同光用视线描摹眼前的唇,线条、形状和色泽在他脑海中一一明晰,喉结难耐滚动,出声是极近沙哑的嗓音,“那就再认真地看看我吧。”
伴随话音落下的是一意孤行的吻。
他双手撑在床头,与胸膛的距离正好能将辛禾雪拘束在一个全包围的空间。
庄同光吻得慎重又小心,仿佛这是一道难题,他眉头锁着,闭着的眼总时不时睁开,观察辛禾雪的反应。
看见并非难受的神情,他便全情投入。
雨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里外两个世界。
周围无处躲藏,辛禾雪不得不后仰,坐在床上的姿势也变得局促起来,小腿折起将要用膝头抵住庄同光,却被抓住了机会摁开了膝头,只能敞着大腿任由对方挤进来。
进退都无法,辛禾雪唇缝溢出声音,“停……别亲了。”
在这趟亲吻的间歇,庄同光喘息,“我听不见。”
他的眼是热的,心是热的,耳朵也是热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难不成他们竟是一盲一聋的兄弟么?
辛禾雪心中想笑。
等到差不多了,他才推开庄同光,故作不理解,“哥你这是做什么?”
“难道是为了劝诫交了男朋友‘误入歧途’的弟弟,所以也要这样以身作则地教导?”辛禾雪以退为进,故意为他找了个道貌岸然的借口。
被提醒辛禾雪正在和路阳交往,庄同光面一热,更是生出一种长兄式的羞耻来。
他怎么能……?
“我只是发现,有那么多事情是我教你的。”他低着的视线对上辛禾雪的眼睛,目光灼灼,“所以这种亲密的事本来也应该由我来教你。”
目不暇接的吻覆盖上来,带着彼此的呼吸与体温,这一次从辛禾雪的眼睛一路吻到鼻尖,吻到唇,又抬起珍重地吻了吻额头。
“今晚哥哥不在,只有庄同光。”他说,“今晚之后,随便你将眼前这个人摆到什么位置上去。”
今年京市十二月的雪落得大,飘飘扬扬,像是天上挦绵扯絮。
鹅毛白雪落下来聚在院中,压塌了窗外金银树的三两梢头,只是这细碎的声音还压不住窗内的旖旎。
同样雪花白的床铺上,庄同光早翻身攀上床,他双手撑在床头,拱起的肩背和胸膛恰好形成天然的包围角,是俯身就可以亲吻到辛禾雪的距离。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温热的吻和外头的雪一样绵亘不断,片刻不歇地落在辛禾雪的额头、鼻尖和唇瓣。
辛禾雪往后已经没有可退的空间了,枕头下陷出两个脑袋的重量,二人亲密如脐带相连的稚儿。
被窝里都是冷香气息的沐浴露味,连带着交织的黏稠呼吸也染上馨香。
“你偷用我的沐浴露?”抓住这个发现,辛禾雪轻挑起眉。
“有什么关系?”庄同光低着眼,手还托着他的侧颌,“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说罢,他俯身更加深入地,进一步含住了辛禾雪的嘴唇。
含吻不得章法,他好像头脑发热连接吻该怎样做都不懂得,一味的嘬吸让辛禾雪嘴巴发疼。
辛禾雪忍不住揪着庄同光的耳朵,嘴上也一咬以泄愤。
“啊……”庄同光吃痛,才稍稍闪开距离,按着自己的下唇,就是刚刚辛禾雪咬过的位置,他没戴眼镜看着辛禾雪,双眉向内皱着,神情就显露出一种大狗挨训的委屈来。
辛禾雪唇上水光潋滟,“还说你教我?”
庄同光并不气馁,他看出辛禾雪的态度不是十成的抵触,那么就意味着他有机会。
他低下头,诚恳道:“哥哥不会,换你来教我。”
庄同光坦诚的态度好似他们是在讨论什么数学题,而不是一个豁出去的不顾廉耻的哥哥哄骗已有男朋友的弟弟。
辛禾雪轻轻笑了一声,红得艳丽的舌尖在白齿之间隐隐现,湿而润,在月光里流露出惊人意料的色气。
庄同光双眸定定地看着他,几乎是怔愣了。
他舔抿唇面,上方蒙着的一层水光诉说无声的诱引,“伸舌头。”
辛禾雪只轻声说完这一句,抬头使得两个人的唇又黏稠地腻在一起,庄同光紧紧一闭眼,伸舌一点点撬开辛禾雪的牙关。
他一旦抵入,就开始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地扫荡,要把辛禾雪的唇舌全部占有一般。
庄同光一边含吻,一边喘息着问:“这样亲……舒服吗?”
和路阳相比呢?
没有得到回答,只有从喉咙挤出来的轻哼声。
那应该还算不错吧?
他垂下眼,双眸沉沉,更加深刻地亲吻辛禾雪。
久久之后,见庄同光没有停止的趋势,辛禾雪只好出声,“好了。”
闻言,庄同光稍稍撑起身,两个人的唇面都是红润色泽。
这一吻结束的时候,小黑都在狗窝里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辛禾雪的唇珠微鼓,伸出去的手摩挲着庄同光的耳根,柔和如水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缓缓打量,“你看你,哥哥不像哥哥,情人不像情人……谁把你变成了这样?”
他的指腹从庄同光的耳根摸索到下颌,顺着滑落到明显凸起的喉结上。
庄同光喉结往下一压,眼底沉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过两周签手术知情同意书,你又打算以什么身份?”辛禾雪问他。
男朋友?还是哥哥?
庄同光触及辛禾雪的视线,低下头,呼吸也随之来到了白皙的颈窝,他埋头进去,妥协道:“都随你。你说庄同光是你什么人,他就是。”
辛禾雪摸了摸他的头发,说话时声音轻软似呢喃,尾调勾着又无端让人联想到调情。
他是笑着说的,“好听话啊,哥哥。”
庄同光的视线凝在辛禾雪脸上,见他笑了也不由自主地牵扯起唇角,“都听你的。”
K却在同一时刻不合时宜地应声:【嗯,我在这。】
辛禾雪故作疑惑:【有谁喊你了吗?K?】
K:【等等……】
以前不是还喊哥哥的吗?
一个月光景都被K的一声叹气吹走了。
火车运行,车轮压过钢轨的咣当咣当声从早到晚,间或还夹杂着乘客三四聚在一起打扑克的声音,窗外的风景换了几番,从城市边缘破败的厂房驶向农村广袤的原野,远处的村庄被火红鞭炮衣点缀着。
正是寒假里,还有十几天就到新年,春运压力巨大,他们没有抢到卧铺的票,从菱州到荔城,他们要在座位上坐满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唯一的安慰就是抢到的是软座票。
今年的计划原本是辛禾雪和庄同光先去荔城姥姥家,辛芝英和庄平先去探望完爷爷奶奶,再去荔城。
唯一的变数是这一趟去姥姥家的人数从二人变成了四人,多了路阳和林鸥飞两个不请自来的外甥。
路阳还在摆弄自己亲手织给辛禾雪的围巾,围巾上还残余着辛禾雪的体温,他就忍不住地往上蹭了蹭脸。
林鸥飞蹙起眉,视线从枣红色的围巾上划过,移到窗外,有意无意地出声:“你不认为这围巾有些扎脸吗?”
路阳抬起头。
“刚才辛禾雪摘下来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脖子红了。将这样的东西作为礼物的话,应该需要在挑选材料的时候上点心。”林鸥飞淡淡地说明,“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