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问我朋友吧。”余图说着就准备给贺万水打电话。
贺万水住在一个高档小区里,离余图的家不算近,如果他今天真的赶了过去,也睡不了多久了。
不过这些,余图不打算跟程沂舟说。
到底是自己粗心,一个人住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习惯出门带钥匙。余图的嘴唇抿紧成一条冷硬的线,心头泛起些莫名的失落与难过。
小孩子,怎么可能完美地掩藏自己的情绪。
程沂舟伸手按住余图的屏幕。
手机的光从手指缝里透出来,照得余图有些愣怔。他抬头,程沂舟眼眸的颜色如夜一般黑,淡淡地说:“太晚了,不要去打扰别人了。”
余图想说“可我正在打扰你”,想了想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屏幕光灭了,程沂舟乘着夜色道:“跟我来吧。”
这个点再去赶公交车有些困难,程沂舟直接叫了个车,带着余图往定位方向走。
余图书包还没摘下来,乖乖背在身后,蓝白相间的校服随着晚风被吹起又落下,隐约还能看见少年人清瘦的身躯。
直到坐上了出租,余图才如梦方醒,四周环顾了一下,问程沂舟:“你要带我回你学校?”
语气很不可置信。
程沂舟脸色平静似水,说:“赶不及了。”
余图又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窗外景色飞速掠过,在路灯照射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轮廓。他问:“那你要带我去哪?”
程沂舟开了个玩笑:“怕我把你卖了?”
“那倒不至于……”
出租车在一个小区门口被拦住,程沂舟率先下了车,身后跟着好奇地东张西望的小男孩。余图没怎么来过这一片,正好奇地左顾右盼,冷不丁程沂舟停住了脚步,余图在他身后撞了个正着。
“嘶——”余图下意识地护住脑袋。
程沂舟偏头看了眼他,嘴角上翘,下意识揉了把余图的寸毛。
余图小声嘟囔:“别摸我头。”
幸好他今天带的钥匙串,上面正好有这个房子的钥匙。程沂舟带着余图上电梯、在一处住户前停住开门。门一打开,一股常年没人住的味道就迎面扑来。里面收拾得倒是很干净,大型家具上都盖了罩子。
程沂舟弯腰在鞋柜里找了找,把自己以前穿的拖鞋拿给了余图。
“这是我高考的时候,我妈买的房子。”程沂舟不紧不慢地介绍,“后来我毕业了,这里一直没租出去,就空在这里了。”
余图换上拖鞋,背着自己的书包,有些局促,慢慢腾腾地在沙发上坐下。
一听可乐放在茶几上,程沂舟手里捏着罐啤酒,把可乐往余图方向推了推:“前两天来打扫卫生放的,没过期。”
他喝啤酒,自己却只能喝可乐,明显是把自己当小孩对付。余图懒得说自己跟贺万水对吹三瓶啤酒不倒的英勇事迹,道了谢后便拿过来握在手里。
身边的沙发一软,程沂舟也坐了下来,不知道在给谁发消息。余图凑近了些问:“你不回学校可以吗?”
程沂舟头也没抬:“让室友帮个忙就行。”
他的语气过于自然,没有一丝起伏。这让拖累了对方一晚上的余图心里很过意不去。他不是什么冷血自私的小孩,程沂舟明明只算得上是个家教,就算两家之间有些交情,他也完全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程沂舟。
余图在舌尖默默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他到底是心地善良,还有另有所图呢?
这个问题以后再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当务之急。
余图率先低头承认错误:“今天实在对不住啊,哥。”
程沂舟像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表情一瞬间出现了空白,他很快调整好,用啤酒罐轻轻碰了碰余图手里的饮料,发出小小的一声碰撞:“你不用道歉,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程沂舟开始找换洗衣物。余图身上是校服,洗了放进烘干机里应该没多大问题,程沂舟就先赶他去洗澡。
“可是我没有衣服穿。”余图站在浴室门口,手紧紧捏着衣角,脸有些红,看着又怒又恼又羞。
“先进去吧,一会我找好了给你送进去。里面有隔板,别担心。”程沂舟推了一把门,示意余图赶紧进去。
再别扭就没意思了,都是男人,没那么多讲究,于是余图心一横便关门脱衣服。
已经很久不在这里住了,衣服所剩不多。程沂舟翻了半天也只找到自己以前穿过的大T恤和短裤,想了想,把衣服迭好以后便捧着去敲门。
“……”程沂舟张口想喊,“余图”两个字却半天没有说出口。
良久,他放软了声音,换了个叫法:“图图?”
两个迭音字一起吐出来,莫名有些可爱,还很娇憨,让程沂舟又想到了他那个小怪的头像。
余图没回他,可能是没听见。
里面是有隔板的,应该没关系。
程沂舟这么想着,一把推开门。
隔板是装得毛玻璃,从程沂舟的角度看去,水气氤氲,雾蒙蒙的,看不太清楚。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那扇隔板缓缓被拉开,从后面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程沂舟长吸一口气:“刚才喊你,你没听见,我给你把衣服放在这里。”
末了,他叫了一声:“余图。”
刚才那股叫图图的劲儿突然就散了,莫名其妙。
放下衣服以后程沂舟便迫不及待地出了浴室,几大步走了出去,留余图一句“谢谢啊”飘散在空气中找不到诉说的对象。
大概十分钟以后,余图出来了。他穿着程沂舟的衣服,两件都比他自己的尺码大了一点,松松垮垮的,看着像只有一米五,但是布料柔软亲肤,余图整理了一下衣领,对程沂舟嘿嘿一乐。
“你去吧,水热着呢。”
程沂舟点点头,没再多说,自己拿了衣服进去洗漱了。
余图一个人在程沂舟的卧室里,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层被褥,旁边是程沂舟的手机,应该是他准备自己打地铺。余图有些局促,还有点不好意思,匆匆移开了视线。
环顾一圈,余图见到了不少老相识。各种教辅参考书笔记本挤满了书柜,码的整整齐齐,好像下一秒就能直接回收再利用似的,一本一本都彰显着主人用的心思和努力。他随便抽出来一本数学题,大致翻了翻,被里面题目的难度一震,嘴角不受控制地下撇。
他小老师,好像真的特别努力。
程沂舟洗的很快,在余图还沉浸在教辅的天地时,浴室门被拉开,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发尖往下滴水,把咖啡色的衬衫胸口打湿成了深色。
“你想要可以直接拿。”
身后冷不丁传来了程沂舟的声音,余图吓了一跳,手一抖,一本厚厚的参考书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他回头,有些不确定:“可以拿吗?”
程沂舟上前两步站在他身边:“这是我妈收着不舍得扔的,我留着也没用,你比我更需要。”
他看到余图眼睛一亮。
原来真的不是不学无术的小混蛋。程沂舟莞尔。
他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拎起自己今天穿的裤子掏了一掏,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把其中一把卸下来递给余图说:“这是这里的钥匙,你也拿一把吧。”
余图眼睛瞪得比小怪还圆,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一脸懵逼:“我要你钥匙干嘛?”
他拉起余图的手,把钥匙放在他手心握好:“以后在家里学不下去,可以来这里学。还是学不下去的话……”
余图眨了眨眼睛。
程沂舟眼睫长而卷曲,垂眼时会遮住半边瞳孔。他望着自己的手,似乎也在消化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接着说:“学不下去的话,发个消息给我。如果我有空,我会过来。”
明明不用做到这么多的。
可是程沂舟有时候也不能完全弄懂自己的心,只是第一眼见到余图的时候,望着满屋子的毛绒玩具,他看了看少年支棱着的寸头和倔强的背影,却没来由地对他生起一股怜惜。
就,一个又拽又硬的小男孩,说话时恨不得鼻孔朝天,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在自己的卧室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毛绒绒。
小时候程沂舟因为妈妈不让把流浪狗抱回家而哭泣,会认真对自己养死的金鱼说对不起。这么多年过去,他好像还是没学会如何收起仁慈。
左右不会有什么后果,程沂舟便追随自己的内心,想把曾经错过的都趁机弥补回来。
于是想多帮帮这个无依无靠的少年。
余图握了握拳头,钥匙坚硬的边角咯在他手心,握着很有存在感。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抬头看程沂舟,想从他眼睛里窥探他的想法他的内心。
最后,余图身上看不见的刺似乎都软了下来。他说:“谢了。”
他有些紧张,舔了舔下唇,把称呼给补齐:“小舟哥。”
程沂舟后背一瞬间缓缓僵直,又渐渐放松下来。他的肩膀平展,状态平和,轻轻笑了笑,把刚才转瞬即逝的劲儿捉了回来:“嗯,图图。”
第6章 生日
高三开学比较早,在高一高二的学生陆陆续续往学校里运东西的时候,余图他们已经上了几个星期的课了。
他与程沂舟的补课仍旧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不过更多的是一个托管的作用。余图这小孩横还磨叽,没有人管他,几项作业能写半天。真正要辅导的地方倒是不多,正如余图所说,能考成什么样他心里有数。
于是程沂舟正式上岗成为他的半拉监护人。
那个秘密基地,余图不怎么去。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换了不熟悉的环境,他的好奇心会胜过态度的。
程沂舟不管他这些。
九月中上旬,余图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贺万水某天早晨踩着早自习铃跑进来,刚把书包放下松了口气,一转头就对上余图老僧入定八风不动的脸,顿时被骇了一大跳。
“大爷,你这又是哪一出啊大爷。”贺万水瘫在椅子上。
余图扫了眼他放在桌角的一个迷你小日历,上面9月8日那一天被他用红色记号笔画了好几圈,几层墨水迭加在一起,字都有些看不清楚了。
贺万水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触及那个红圈圈以后了然一笑:“知道啦知道啦,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快递还没到呢,可能要晚几天,不过你绝对喜欢!”
那倒不是因为这个的问题。余图摇摇头,长长舒了口气,右臂支在桌子上托腮发了会儿呆,然后在贺万水专心致志地背课文的时候突然开口:“周末有空吗?”
“嗯?”贺万水还在背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余图有点不好意思,所以他选择先把贺万水骗过来再说。
高三生周六还要多上半天课,所以两个小朋友约定好先各回各家吃个饭换套常服再在某个商圈见面。
余图动作很快,换好衣服后便跑去楼下面馆吃了顿饭,期间还收到了程沂舟的消息,跟他确认下次补课的时间不变,余图叼着筷子回了个“好”,想了想又问:“哥,你做过蛋糕吗?”
程沂舟再次看到手机的时候,只见到余图回复他的一个孤零零的“好”,还有一个消息提示:对方已撤回一条消息。
他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贺万水回到了家,在大门外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他眼睛一亮,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原本慢慢悠悠的脚步瞬间加快,几乎是冲进了家中,一边跑一边喊:“哥!”
楼上的人听到他的动静,扬声道:“别跑。”
说着,他走下了楼。
那人二十七八的年纪,头发规规矩矩地分着,剑眉星目,不做表情的时候脸色很冷,稳重而成熟;他穿着一件灰色的衬衫,正在给自己佩戴手表,黑色表带卡在腕骨,衬得手臂线条清晰流畅。贺千山在贺万水前面站定,后者看起来就更像一个小朋友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贺万水星星眼。他眼睛里盛着盈盈的光,声音浸满了喜悦,一喊出来就甜滋滋的:“你怎么回来啦?”
“下午有个活动,回来换身衣服。”贺千山边说边穿上外套,径直从贺万水的身边走过。
贺万水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贺千山的脚步一顿。他向来不舍的这个重组家庭的弟弟难过,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于是他想了想,问:“你可以一起,要来吗?不过晚上回来,你要先写作业。”
贺万水由阴转晴,刚想答应,又想起来了自己和余图的约定。
哥哥还是朋友,这是个问题,被夹在中间的贺万水犹豫了半天。
可是,能跟哥哥一起出席活动耶……
贺万水偷偷瞄了一眼贺千山。
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动摇了,或者说属于贺千山的那块秤砣上本来就有了贺万水自加的三块砝码。
“所以你就把我抛弃了?”余图站在川流不息地主街道口,望着对面的大楼,表情空白。
贺万水可怜兮兮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小白狗从小到大最会用的伎俩就是撒娇,那成套的小眼小嘴往下一撇,看着就可怜兮兮的,无论是他爸他妈还是他哥无一幸免,现在又多了个余图。
“对不起嘛图图,下次!下次一定!我为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往东!我绝不往西!以后我就是你的人啦!为余图献出心脏!”
“停停停停。”余图紧急叫停,“知道了,我自己去。”
贺万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你要去干嘛呀,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哎。”
余图脸绷得紧紧的,如果可以忽略他通红的耳根的话,那他的伪装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他努力把声音捋平,尽量四平八稳地说:“没什么,出来逛逛。”
这话一听就是搪塞啦,真要是只出来逛逛,余图哪有不跟贺万水直说,还要先把人骗过来的道理。不过贺万水一向单纯,又对余图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所以没有多问,嘱咐了路上小心便开开心心地挂断了电话,准备跟哥哥甜蜜二人世界了。
空留余图一个人咬牙切齿,表情一会绿一会红,精彩纷呈。
但是他懂事惯了。贺万水不是经常能见哥哥,不是一般的理由,贺万水都不会爽和自己的约。
所以……
余图掏出地图软件,望着其中一栋写字楼的某一层暗下决心。
一个人做生日蛋糕而已。
蛋糕店的小姐姐今天迎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是个大男孩,还十七八岁的年纪,背着一个双肩背,身板清瘦,从袖口裤腿里伸出的四肢都细白细白的,看着很单薄。他有些局促,被问道是不是来做蛋糕时便点点头,然后就安静地退到一边。几个女生在前面热火朝天地选蛋糕,他就一个人不安地四处张望。
小姐姐母爱泛滥,刚想去多照顾一下他,从里面的工作间突然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捧着一大碗新鲜奶油:“莉莉,季路让我把这个给你。”
莉莉回头:“啊,谢谢你啊小舟,放在桌子上就行了,一会我调个色。啊对了!”
她冲着程沂舟往余图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那里来了个小弟弟,好像挺害羞的,我不好多去打扰,你去照顾一下?”
程沂舟没说什么,直接答应了下来。应完了才往莉莉指的方向看去,熟悉的小少年送入眼帘,程沂舟脚步顿了顿,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真的会有这么碰巧的事情发生吗?
余图低着头抠手,正在独自自闭。突然眼前出现一团黑暗,他抬头看去,顺着裤腿往上,一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原本还算正常的脸一瞬间出现了扭曲,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看得余图五谷杂粮的,当机立断,跳下椅子就准备跑,被程沂舟一把拉了回来。
面前矮上一个头的小男生羞愤得快要爆炸了,程沂舟看着好笑,却不准备伤害他的自尊心,便公事公办地问:“来做蛋糕的吗?想要什么样的?”
余图眼神乱飘,偷偷打量了一下程沂舟的神色,见他真的没有笑话自己的意思,便掏出手机找出看了很久的蛋糕图片给他。
那是一个普通的奶油蛋糕,周围裱了一圈简单的花边;蛋糕面上也很朴素,简单地放了几块水果,中间用果酱写了几个字:生日快乐。
程沂舟惊讶:“你生日要到了吗?”
“明天。”余图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他像个正在等待判决的人,不安地等待程沂舟的答案。后者沉默良久,不知思绪发散到了哪片海域。就在余图快要尴尬地夺回手机时,程沂舟终于开了口。
“抱歉。”程沂舟揉了揉他的寸头脑袋,语气诚恳,“我忘记了你的生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图图。”
余图心跳骤然加速。
他出生之后的将近十八个年头里,自打他有记忆开始,生日被遗忘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可是没有人会像程沂舟这样,如此诚恳认真地向他道歉,还会提前祝他生日快乐。
他不知道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贺万水情感丰沛,余图能跟他自在地相处。可是程沂舟不行,一来他对程沂舟仍有止于社交距离的礼貌,再者他之前没有这样的经历过。
余图别别扭扭地说:“那你陪我一起做。”
“可以,图图。”程沂舟答应的很爽快,但是语气仍有些奇怪的犹豫,“但是……我不会做蛋糕,这是我室友的朋友的店,我是来帮忙的。”
他隐去季路对莉莉小姐姐一见钟情发动攻势的事情,只说自己也是个业余的。
“没事儿,能做得像个蛋糕就行了。”余图大气一挥手。
本来他叫上贺万水,就没想过这个蛋糕还能存在美观。只是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他想把一整天都花在和父母相处上,不想再因为别的事情占据时间。
而自己做一个生日蛋糕,是余图一直想做的事情。
所以,他只能今天把蛋糕做好。不用多漂亮,甚至不用多好吃,只要能插蜡烛,能许愿,能唱生日歌,它就是一个,很合格的生日蛋糕了。
莉莉帮他们打发好了奶油,让程沂舟遇到困难就叫她。季路在她背后疯狂使眼色,程沂舟看的一清二楚。存心给室友留下机会,程沂舟叹了口气,转身对余图说:“图图,做好心理准备吧,今天可能没人会来帮我们了。”
余图一脸莫名其妙。
“明天生日,准备怎么过?跟朋友出去玩吗?”程沂舟问。
“没。”余图否认。
程沂舟飞快在心里计划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觉得带一个高中生玩一天不是什么难事,便又问:“那要和我出来吗?”
余图感激地对他笑笑,但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小舟哥,明天我父母回来,他们陪我一起过。”
语气隐隐含着骄傲与期待。
这样啊。程沂舟看着余图拼命忍住高兴的小脸,被可爱到了,于是体谅地表示理解。
那么余图,应该能过一个非常满意的生日吧。
作者有话说:
flag已立
第7章 失踪
凌晨的时候,余图手机开始叮叮叮。他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昨天在程沂舟帮助下做好的蛋糕,然后才拿起手机。
贺万水的消息一马当先:“生日快乐图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祝您花有重开日永远是少年!礼物明天带给你!你一定喜欢得恨不得来亲亲我!”
余图勾起嘴角,回了个贺万水睡觉的表情包,随即点开其他同学们的祝福,简单地回复了一下。
越往下翻,余图的嘴角抿得越紧。
终于点开了最后一条,也是最早祝他生日快乐的那一位。
是程沂舟。
大哥哥的祝福带着点身为长辈的矜持,祝他生日快乐,又祝他高考顺利金榜题名,最后说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会把礼物补给他。
余图其实不是很在乎礼物。
消息回完了,余图不信邪,后台清空微信又重新点进去,刷新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新消息跳出来。他怕是先被平板接收了所以手机看不见,可是打开平板,消息还是空空如也。
时间距离十二点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余图想了想,打开冰箱,把那个亲手做的蛋糕小心翼翼地捧出来放在桌子上,打开,没插蜡烛,只是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点开朋友圈发送。
“小怪:成年前的最后一年。【图片】”
他没好意思提醒某些人前来观看,只见朋友圈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还有不少人看到了他的动态特意在小窗又来祝福他,一时间手机叮叮当当的。之前余图怕自己听不见消息错过了回复时间,所以开了声音,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吵闹。
最后余图心烦意乱地把手机静音,一个猛子扎进柔软的床垫里,把自己蒙了一会儿,偏头看向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
那是一张全家福,很久以前拍的了,余图那会儿还穿着小学生的校服,笑得很灿烂。他的父母分别站在他两侧,表情是一样的温柔。
余图咬住下唇,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他一想压抑情绪,嘴角就会止不住地抿紧,他拼命把眼泪憋回去,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再等两个小时。余图在心里对自己说。
程沂舟下了早八,整个人都困得像在云上走,准备赶紧回宿舍补补眠。
他的手机一向静音,季路在前面发疯刚才教授怎么刁难他,程沂舟就在后面查看手机消息。
有三个未接来电。
程沂舟以为是垃圾电话,没准备点开。然而手指不小心在屏幕上滑了一下,状态栏因此出现,他看到了未接来电的电话备注。
袁老师。
这是上次他替余图参加家长会的时候,袁老师给他留的。当时出于礼貌,他存了下来并打上了备注,以防之后还有什么家校合作的事儿要处理。
这个点,余图应该还没下课,能出什么事儿让班主任主动联系他?
“老程你听我说话没啊,我说刚才那老师真要么变态要么天仙下凡,手抄论文可真能想出来……你倒是理我一句啊?”季路一回头见不到他的亲亲室友,而程沂舟莫名停住了脚步,盯着手机皱眉。
季路心思一动,问:“你负责的那个小朋友又出事了?”
“应该不会。”程沂舟说,语气有些犹豫,“昨天是他的生日,他应该是和父母一起过的,为什么他的班主任会给我打电话?”
季路耸耸肩表示不知道:“打回去问问呗,你要是真的担心的话。不过你对那小孩儿也太上心了,昨天半天都陪他做蛋糕了,你怎么不对我那么有耐心?”
程沂舟抬眸:“我去给你俩当电灯泡?那下次一定。”
“别别别舟哥,小的开玩笑的嘿嘿。”季路立马换上了一副讨好的面容。
程沂舟想了想,对季路说:“你先回去吧,我给他回个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