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谢崇宜端着盆水再次离开众人视线,林梦之才又坐下,他坐下后才发觉不对劲,要水就要水,为什么要把水带进房间里,他与桌子旁边的其他人对视上,心脏哐哐猛跳,“哇——”
乌珩被擦洗干净后才坐到书桌边吃饭,他身体并不疼,只是感受有些怪异,像还有东西卡在身后,但这肯定是错觉了,谢崇宜已经给他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甚至还把清理出来的东西给他看过。
对方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地一口接一口地咬着煎饼,身后的不远就是雨水潺潺的玻璃窗,以及氤氲的绿野。
“我以前想的以后就是这样的。”乌珩舀了一勺蛋羹喂进嘴里。
“但是我想的以后没有恋爱,也没有朋友,只是有一个属于我的小屋子,没有必须要遵守的规矩,没有人随时会跑进我的房间,不用担心挨打,也不用担心挨饿。”乌珩语气平淡地说道:“在我的计划里,只要上了大学,我就可以实现愿望。”
“班长,哪怕以后你背叛我,但有了这一秒,我也会让你死得好看点……唔!”谢崇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吃饭。”谢崇宜说。
看见乌珩眨了一下眼睛,谢崇宜才慢慢放下手,可突然间,乌珩的五官在谢崇宜的眼前放大,接着他唇上被印上了一个充满蛋香味的吻。
“吃饭。”乌珩坐下后,拾起筷子,说道。
饭后的乌珩穿着干净的睡衣夹着地图走到书房外,他无视众人的打量,只将地图在桌子上展开,“路线可能要变一下,目的地改为死亡之地。”
“那耀州可以不去了?”阮丝莲看着地图上出现的新笔迹,“但就算不去耀州,神见地也必须要穿越。”
“去这儿?”林梦之趴在地图上,认真看着,“这块地好大。”
“还会途径汉州呢,我们还能回家看看。”阮丝莲笑着说。
林梦之表情忽然有些失落,“我想去把我奶刨出来,其实我对那儿也没什么感情,我就只有我奶,还有阿珩,只要我们始终在一块就行了。”
“到时候回去一趟。”乌珩说。
坐在窗边的王梅霞等人心中越发地五味杂陈,他们是耀州人士,如果乌珩改变目的地,要去那个什么死亡之地,那穿过神见地后,他们就将一个向西,一个向南,这才没多久,他们就已经亲临过好几次生死危机,没有异能者陪同,可以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回到家乡。
当断不断。王梅霞把膝盖都抠得发疼,她把椅子拉到了阮丝莲旁边,“我跟你们一起!”
她的身后,刘东凡大惊。
其他人也是。
王梅霞捋捋头发,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看着乌珩,又很快避开对方的目光,说道:“我跟老刘靠自己肯定是回不了耀州的,还不如跟你们一起,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去那么大的地方,肯定也需要人帮你们干活不是,虽然我和老刘不是什么异、异能者,但我们活到这把年纪,生活经验是有的,我以前是会计,记账管账我都拿得住。”
“老刘呢,人事岗退下来的,别看他现在只会举个相机拍拍拍,但工作起来也不含糊。”王梅霞甩开刘东凡在后面拉拉拽拽的手,继续说,“我们干活,我们也不要报酬,只要你们安定下来了,能派个人送我们回家,就行。”说到后面,她已经是忍着眼泪。
乌珩听后,他拉开一把椅子,缓缓坐下,“负责你们的安全还有口粮,你是会计,不会不知道这两样在如今的价值。”
王梅霞僵硬着面颊,挤不出言语来。
“我接受你们跟着我们,但到时候我不会派人送你们回耀州,我没有指派人的资格,但如果你们可以找到愿意送你们回耀州的人……”
王梅霞喜极而泣,“可以可以,没问题,到时候我们自己想办法,不麻烦你!”
这时候,刘东凡黑着脸,将王梅霞几乎是硬拖到了门外面。
两人压低的争吵声传入屋内众人的耳里。
先开口的是刘东凡无疑,他喘着粗气,“你怎么回事?过了神见地我们自己回去不就行了?两百多公里我们还走不回去?跟着去那什么,死亡之地,你听听这名字,这去了还能有命活吗?还有,你糊涂了?你娃儿还在耀州!”
“你吼什么吼?你以为靠我们自己能回得去耀州?还有,你别提娃儿,我得活着才能去找娃儿,我死路上了,我还怎么去找?”
“那到时候你就能去了?”
“你自己没长眼睛别当我也没长,那个男孩子能用命护着其他人,这种人再差都差不到哪儿去,你对他好他自然也会对你好,你这个破脑子,难怪当初跟了个不发工资的老板!”
“又来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没完了?啊?那没发工资我给人拍照片不也拿钱回家了?”
“我说的钱吗……”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柴火迸裂的噼啪声。
林梦之挠挠脑袋,"感觉像以前在小区里一样。"
周杉深有同感,“以前那些游客也是这样的,玩着玩着就吵起来了,翻旧账能翻到结婚以前。”
林梦之忽的扭头看着乌珩,“你跟班长早上是不是也这么吵的?”
“……”乌珩难以想象自己跟谢崇宜吵这样的架,他低声否认后,“等雨停后我们就出发,这两天碰见雨小的时候,可以去附近转转,尽可能多的收集物资。”
一声又一声的“是”接连响起。
“阮丝莲,你不用去。”乌珩卷起地图,说道。
“女孩子嘛,我懂。”周杉挤眉弄眼。
乌珩没说话,他没什么性别意识,男女在他眼里都一样,可能在味道上略有区别,他将阮丝莲除去也不是因为她是女生。
乌珩在周杉这里找到了很多书看,比如养蜂,比如花卉识别,比如土地规划,陈医生也交给了他厚厚一沓药草手绘。
他用了一张新的纸,将死亡之地的轮廓重新描了一张,他将死亡之地当成自己幻想过的小房子,一点点安排装饰着它。
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是谢崇宜的说话声。
“你跟林梦之一个房间。”
回应他的是哗哗啦啦的振翅声。
谢崇宜扶着门框,垂眼看着要跟着进书房的一狗一鸟,无动于衷地关上了门。
蜀葵退后两步,冲着房门叫了两声。
X被走过来的林梦之一把抱了起来,“别那么没眼力见,以后你们就跟着老子睡,等老子也找了对象,你们就滚去外边睡。”
乌珩肩膀被扶住,他甚至都没抬头,一个温热的吻就落在了他的耳畔,也不用他转头,他唇被衔住,唇瓣被吮吸得湿润温热后,他齿关被撬开,整个人都被推进了椅子当中。
光是接吻,谢崇宜都可以持续到乌珩虚脱。
他手中的笔被谢崇宜拿走,头完全昂了起来,谢崇宜弯着腰,舌尖自然垂得更深,乌珩吞咽着,感觉到有些呼吸困难,手掌忍不住去推拒对方的肩膀。
猝不及防的对视,谢崇宜的眼睛是纯黑色的,却不是静止不动,里面是一条黑色暗河,在无声汹涌。
谢崇宜将乌珩单手按在了桌沿,使乌珩趴在桌子上。
没等乌珩反应过来,他后背一凉,谢崇宜的掌心握住了他的腰。
谢崇宜的肩膀比乌珩的要宽,他从后面覆住乌珩,亲吻了一阵乌珩的后颈后,贴着乌珩耳廓说话,“我希望一直下雨,直到地球毁灭,直到我们把所有姿势使用完。”
说话间,他手掌沿着乌珩的小手臂,直到摸到乌珩的手背,五指穿过对方的指缝,他将乌珩死攥着前桌沿的手指掰松了,乌珩身体失去支撑,抖得不行。
这时候,谢崇宜咬着乌珩的后颈肉,没有任何预警地到了底,乌珩身上一种清涩的芬芳蓦然炸开。
两人都还好好穿着衣裳,乌珩细白的脖子布满密汗,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小口喘息,却丝毫得不到缓解,他感觉自己接近了濒死,却又好像还距离死亡很远。
他呼吸费力,每次呼进去的气体只能得到半秒钟不到的通畅,就又被撞散,撞到窒息。
他只能将嘴张开,破碎的声音和气音失去了牙关的阻碍,无所顾忌地飘飞。
桌子的高度和厨房一样,只为了搭配周杉的身高体型,乌珩再高,也超不过周杉,他脚尖碰不到地面了,大半副身体都趴在了桌子上,裤腿也从小腿处滑了下来。
植物的开花季就是这样,花开得张扬热烈,等着蜜蜂或者蝴蝶,或者其他小动物,帮助它们授粉。
人类,动物,植物,都避免不了这一过程。
唯一有一点不同的是,人类有一定的自控能力,动植物却只能屈从本能。
绿色的藤身绞缠着乌珩的腰身,滑过谢崇宜紧实的腰腹,沿着脊背,最后依偎着谢崇宜的颈侧。
乌珩的嘴巴被捂了起来,外面在下雨,屋子里也有水声,他像是被钉死在了桌子上,他余光瞥见桌面上晃动的黑影,从人形,到一个巨大的虫影,最后又是人形。
“好、好了。”乌珩艰难地说道。
他只挣扎了一下,滑了出去。
也没等谢崇宜反应,他抬腿便要走,结果却差点跪倒在地。
谢崇宜不满地把人捞起来,丢到了椅子前面,乌珩扶住椅背,刚一蹙眉,对方就从背后抱紧了他。
“这样也行。”男生嘟哝着,“就是你需要自己扶着了。”
乌珩不知道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松开椅背的,他被整个从后面抱着,双手反剪在身后,两只膝盖跪在椅子上,脚上滑下来湿凉的东西,浸在脚掌底下,让他几次都差点站不稳。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时,天光已亮,外面,林梦之扛着一袋子绿色的野果跟在沈平安后面咋咋呼呼。
“没熟怎么就不能吃了?不能生吃难道还不能煮汤?”
乌珩眯着眼睛,他翻了身,难得的,腰感觉到了有些酸。
谢崇宜还没醒,单手箍着自己的腰,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乌珩抬眼,只能看见对方敛紧的眼睛——男生睫毛很长,只是颜色没那么漆黑,加深了他平时看人的冷淡。
但在做某件事情时,男生可一点都不冷淡,虽然也不多话,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他的炙热,风格也偏向凶狠暴虐,而不是冷淡。
微热的能量在乌珩掌心温和地流动,乌珩垂着眼,他预料到,过了这个开花季,虞美人的力量会迎来一个新的质的突破。
所以谈恋爱对现在的他来说有好处,他的花基本上是被谢崇宜催开的。
他低头看着一直长在自己掌心里的花,它一直都是盛开状态,像是皮肤上的刺青。
之前是灰蒙蒙的黑色,现在像是被擦亮了一般,层层的纱状也显现出来了,边缘的浅紫透亮,甚至能看见下面遍布的血管。
谢崇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
“你有没有觉得林梦之总是很吵?”
乌珩望着谢崇宜,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干脆把他杀了。”
看见乌珩微怔地张开嘴,谢崇宜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闷笑起来。
乌珩还在思考两者之间的关联,颈窝里的笑声便止住了,对方用齿关密密匝匝地磨着他的耳垂,又疼又痒。
他觉得这两天有点过度了,便躲,对方立即便将只是玩弄的咬不满地改为了深吻。
一张脸出现在窗户外面。
林梦之瞪大眼睛张大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谢崇宜打飞了出去。
谢崇宜将乌珩亲得头晕目眩,说不出话来,才略感满意。
“吃完早饭后我就回京州了。”他捧着乌珩的脸,低声道。
乌珩瞬间清醒,他看着对方,蹙了下眉之后,说道:“还在下雨。”
“我让人把薛慎和薛屺给你送来,窦露是金属系,你用得上,也给你,还有应老师,他在京州水土不服,已经成了万人嫌,算附赠给你的。”
“我也不要。”
“他要知道能走,我也留不住。”
“土系我要找一找,不过,谢意要是知道你要去死亡之地,她大概会给你调配人手,只是她肯定有条件,比如当地的生物样本,有专家说死亡之地的气候也跟其他地方不同。”
“交易可以。”乌珩清醒过来,“我不受命于谁。”
“我去跟她说。”谢崇宜掌心从乌珩腰底下穿过去,将人揽进怀里,“他们先过来,我在后面做交接,交接之后再来找你。”
乌珩嗅着谢崇宜身上的气息,他牙关轻咬了一下对方的脖子,没敢真咬下去。
听见谢崇宜的话之后,他想抬起头,却又被按了回去,只能瓮声瓮气地发声,“你不留在京州?”
“我说过?”
“你提过休假。”
“交接的过程中我也需要休息。”
“那你的理想呢?”
“我说过我有理想?”谢崇宜抚摸着乌珩身后的发丝,“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说不定,我们真的可以恋爱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
乌珩在谢崇宜的怀中逐渐感到困倦。
对方什么时候从书房离开的,乌珩也一无所知。
周杉高高兴兴地给谢崇宜准备了几口袋神见地的土特产,把院子里的灯台莲也掘了一地,还有他自己做的腌菜和几罐蜂蜜。
“还在下雨,这么着急吗?要不等阿珩醒来再说。”阮丝莲撑着伞,和林梦之沈平安一起送行,“他醒了没看见你,肯定会不高兴。”
“他需要休息。”谢崇宜把伞丢给沈平安,登上驾驶座,“回见。”
林梦之仰着头,“班长,京州有没有什么好吃的,你下次来给我带点呗!”
“没有。”
“哇!我回去就给阿珩说你的坏话!”林梦之大喊道。
机身响起嗡鸣声,顶端的桨叶将雨水劈得打转,谢崇宜点开地图和导航,连通主控台的能量板,他拉起操纵杆,直升机的起落架自动收起,尾桨在这时加速转动。
升至半空后,它向着北,却还停了一会儿,坐在驾驶座的男生落眸看着远处那间小木房子,舱门外的气流绞卷进心扉,肋骨被充盈起来的心脏涨得发疼,他晃然觉得,喜欢其实是迫不及待想要降落,降落他身边。
长久的停顿后,下边的人还以为直升机被按下了暂停键,终于,它机身晃动,很快就被吞进雨雾之中。
“你说班长会不会偷偷在飞机上哭啊?”林梦之看着空荡荡的游客中心,突发奇想。
“那是你。”沈平安举着伞,“走了,回去了。”
“那可不是我,老子一天换一个!”
“啊,梦之原来是渣男!”
“这叫本事。”
沈平安点了下头,“更渣了。”
三人笑笑闹闹地回到小木屋,又在周杉的带路下,打了两头野猪回来,周杉对此拍手叫好,他说他最讨厌附近的野猪,没下雨时,森林干旱,野猪便成群结队下山来撅他的园子,可野猪的体型却比猴子大得多,变异后更是如一座小山般魁梧,好熊不跟猪斗,周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糟蹋自己的园子,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粮食刨得半点不剩。
在院子里,沈平安扎了一个木架子,分别把两头野猪一左一右悬挂起来,一只野猪足有一吨重,挂起来之后,将木架压得嘎吱嘎吱响。
他跟林梦之站在两边的梯子上,举刀便划开了野猪的肚皮,血色丝滑渗出,对面的林梦之迟迟下不了手。
“我来吧。”阮丝莲在地面上举着伞,找林梦之要刀。
“你怎么行?”林梦之甩着头,“这是变异动物,普通人类的力气哪够用。”
他说完,咬着牙,在心底给自己打过气后,把刀刃捅进野猪的肚子。
噗呲一声,鲜血溅在他的脸上,热的,腥的。
下方,周杉端着一面印着牡丹花的塑料盆,着急得不行,“先开脖子!我要猪血!”
“你不早说?”
“重来重来,晚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乌珩睡醒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还在忙活,热闹喧天,像是过年。
他坐起来,手指摸到身旁是空的,但脚稍微一动,却蹬到了一团毛绒绒。
他掀开被子——X仰面睡在床尾,蜀葵团在它的旁边。
到这时候,乌珩心中已经有了猜测,谢崇宜应该已经走了,总之,谢崇宜不是会跟他们聚在一起杀猪的性格。
他换了衣裳,走到门外,雨水淅沥,山雾缭绕,果然不见谢崇宜的身影了。
“我们碰见薛慎和薛屺的母亲了。”
“她是动物共生体,就是当初把她拖进下水道的蟾蜍,但已经失去了原来的记忆和意志,我们在她的巢穴里发现了很多人类的尸骨,她在人类的脑袋里下蛋。”
“薛先荣亲手杀了她。”
谢崇宜落地京州,闻垣和窦露便迎了上来,窦露死气沉沉,闻垣看起来不带任何感情。
“知道了。”
薛慎和薛屺在作战中心大楼,薛先荣给兄弟俩倒了热水,“喝完水,就回宿舍休息吧。”
薛屺抓起杯子丢向眼前的一面墙。
“你只需要查那些人的资料,就知道他们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她还有意识,她没有杀好人,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
“判断一个人类还是否具备人类意志不是像你这样判断的,她杀人是为了惩恶扬善吗?不是的小屺,你妈妈是为了壮大她的族群,为了蟾蜍更顺利的繁衍。”
“她不是蟾蜍!”
“你如果一直这么冲动和愚蠢,就必须每天在宿舍祈祷小慎能比你更长命了。”
薛屺气得眼前发黑,“如果到京州来只是为了看见你宰掉我妈的脑袋,我宁愿末世一开始就死了。”
“薛屺。”薛慎轻轻推了薛屺肩膀一下。
薛先荣背影似乎颤抖了一下,又像是没有,他慢步走到薛屺面前坐下,眼下的乌青已经表明他多日未眠,他按住薛的手腕,“假如被拖进下水道的是我,我相信你妈也会毫不犹豫做出跟我一样的决定,以后若是我也感染变异,我希望你们也能做出和我一样的决定。”
薛屺呲牙,“我现在就可以。”
薛先荣哈哈笑出了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小谢回来啦?”
京州承接着来自各方的压力,同时也要向各方输送资源,各大基地也在尽可能地扶持其他基地,比起刚开始的大混乱,现在已然又重新构建起了秩序。
只是人类现在的秩序建立在混乱之上,随时都有崩塌的风险,光是频发的自然灾害和根本无法预测的多变气候,都大有想将人类送上绝路的汹汹气势。
周杉不知道乌珩从哪里搞来的火锅底料,他不多问,只夸了又夸。
“猪肚可以清炖,可以喝汤,多出来的用来炒底料,涮下水吃。”
“猪腰子改花刀,就用我们本地产的花椒叶爆炒,保证好吃。”
“这块,胸口油,和五花一起,上烤盘。”
周杉这里有烤盘,这本来就是他的家,厨具还挺齐全,他把要用的自己也有的东西都扛了出来,让其他人帮忙准备,他便一头扎进了厨房研究他的美食去了。
林梦之将铁炉子里的柴块引燃,把铸铁的大烤盘放了上去,柴烟冒了一会儿才散尽,烤盘逐渐被加热。
阮丝莲和王梅霞把七八条五花肉切成了两三厘米厚的小块,没条件腌制,就那样一块块摆在了烤盘上,油脂醇厚的五花肉立马变渗出油水来,肉香四溢。
刘东凡捧着一只小碗,把煎出来的油往碗里赶,“别浪费了,炒菜香着呢。”
“你说,猪怎么这么会长呢?长那么好吃……”林梦之百思不得其解,他撞了撞旁边直勾勾盯着烤盘的乌珩,“阿珩,你说说看,为什么?”
“不知道。”乌珩把逐渐伸到了锅边的狗头无情推开。
厨房里,周杉的小炒下锅了,滋啦一声,比烤盘上的吱吱声要响亮多了,他激动得显出了熊形,举着锅铲,把厨房塞得严严实实,让本来想进去帮忙的王梅霞和罗磊都吓得又连连后退。
汤要煲上一些时候,但小炒快得很,周杉满头大汗地端着几个盘子出来,“先吃吧,现在是喝不上汤了,晚上当夜宵。”
乌珩拿了一个小碟子,他往里面倒了一底子的黑胡椒碎,端在手里,开始夹锅边已经烤好的五花肉。
他不喜欢太薄的肉,吃进口中没有存在感,油脂全部烤出去后更是像嚼树皮,厚切的五花肉更合他口味,表皮酥脆,内里油脂还有一层,一咬开,满口生香。
“你哪来的辣椒粉?!”林梦之把筷子伸到了乌珩的盘子里。
乌珩把自己的碟子往身后藏,给林梦之丢了一袋黑胡椒碎过去,“不要把筷子伸到我的碗里。”
林梦之嘁了一声,“那你还跟班长亲嘴巴呢。”
旁边还在忙活手里事的其他人皆是猛地一顿,看向林梦之,无不叹服他的胆量。
从今天上午谢崇宜离开、乌珩起床后,乌珩没有提谢崇宜,他们便也都默契地不提,结果林梦之这都不是提,林梦之这是一脚把水壶都踢飞了。
乌珩夹起一块五花肉,沾了几粒黑胡椒,喂进嘴里。
他唇色沾了油光,亮晶晶的,气色看起来也好了,咽下食物后,他看向手足无措的林梦之,“你想跟我亲嘴巴?”
本来提心吊胆的众人心口登时便一松。
林梦之笑嘻嘻凑到乌珩肩膀旁边,“亲嘴不用,你有没有辣椒粉?我还想要辣椒粉。”
“有酒吗?度数不要太高,其实啤酒最好。”
周杉拉亮了一盏灯泡,坐了过来。
“这野猪够大,我们一起吃应该也吃不了十分之一,剩下的就储存起来,一部分给熊哥,一部分我们带上路。”
“那怎么好意思?”周杉大骇,然后见没人和他客气来客气去,他便又驼着背,“我要猪后腿和猪头。”
一张较高的餐桌,烤盘要矮一截,一圈人围坐在周边,火锅的汤水滚滚冒泡,坐在那一头的人将心肺片都倒了进去,还有周杉片好的鱼片,猪血一开始便像血泡似的一颗颗漂在汤上,分明是一早就熟透了。
乌珩不爱吃辣椒,只盯准了原汁原味的烤猪肉吃。
抽空,他会给X和蜀葵各喂一口。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开始做船。”沈平安忽然出声道。
“做船干什么?”
“过河。”
“你们有谁会做船吗?”
“可以到我书房里找找有没有相关的书。”
“不用,做几个筏子就行了。”
“谁说的做筏子?站起来!”林梦之举着筷子,“那河里万一有鳄鱼,咱坐个筏子,那跟自己上它的饭桌有什么区别?”
“杀了就行了。”乌珩说道。
周杉:“走山路的危险不会比水路少,这场雨如果也是全球性的,我估计地球上的生物会迎来第二次爆发式的变异,森林里暗藏的危机可想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