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门内凶狠的剁肉声骤然停下。
紧接着，是一个接一个沉重逼近的脚步。
“谁？！”
听到这明显带有杀气的问话，孙明立马闭嘴后退，恨不得钻到墙缝里。
木板骤然被拉开，黑暗中出现一张狰狞的铁面具。
门框后伫立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足有两米之高。身上披着沾满脏污油脂的棕黄色围裙，手上提着把锋利的砍肉刀。
伴随着开门涌出的腥膻肉臭，孙明眼尖地瞥见，砍肉刀的侧面残留着几根还在跳动的肌肉纤维，昭示着它的新鲜程度。
更让人恐惧的是，屋内房顶上密密麻麻垂落的阴影。
联想到那一串串沾满血水的肉块可能全是自己同类，他就忍不住头皮炸开。
终极副本里不存在疑神疑鬼这个词，一切都能往最坏的方向想。
偏偏站在门口的黑发青年对这堪比凶杀现场般的一幕毫无反应，甚至抬手打了个招呼。
“嗨，屠夫哥，早啊。不好意思，打扰你工作了。”
孙明：“......”
他没点精神力，感知不到屠夫到底算NPC还是诡异。但他此时真心觉得，就凭这吊儿郎当的态度，下一秒屠夫手上那砍肉刀都得招呼到宗乐脖子来。
孙明都已经准备好看见血溅当场的画面了。
结果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屠夫沉默了片刻，竟声如闷雷地给予了回应。
“什么事？”
声音嘶哑可怖，仿佛用粗糙的砂砾划过草纸，令人毛骨悚然。
“哦，没什么事。我现在是社区服务人员，今天来做走访调查，需要填写一张幸福指数调查表，麻烦哥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屠夫不语，只静静抬手。
宗乐会意，连忙将手里拿着的调查表和笔递了过去。
于是接下来，孙明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幢两米高的凶神放下砍刀，将纸贴在墙上，用布满血迹和老茧的手不熟练地抓着笔，在上边打下一个又一个歪歪扭扭的勾。
屠夫哥，你长得一副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样子，结果原来脾气超好？
论坛里不是说终极副本里的NPC脾气差到离谱，毫无道德水平观念吗？他难道看了个假帖子？
很快，伴随着书写结束，那张表又被递回宗乐面前。
后者面不改色地接过这张血迹斑斑的调查表，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支线任务已完成（1/4）】
直到狂暴的剁肉声再度响起，孙明还在愣愣地出神。
“不是，你不怕他？”好半晌，才出灵魂疑问。
就拿头套来说，那面具旁边的铆钉简直恐怖。孙明看得清清楚楚，整整六颗，颗颗凿进颧骨里，缝隙还在不断渗出黄绿色的脓液，一看就不好惹。
“啊？为什么要怕？”宗乐疑惑反问：“他这不挺友好的吗？”
孙明：“......”
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好像哪里都对。
“呃，确实，挺铁汉柔情一人。”
孙明能说什么呢？只能说这愣头青运气还不错。在终极副本里闭着眼睛抓阄，侥幸抓到了一个不是诡异的NPC。
但好运之神可不会次次都眷顾同一个人。
看着自然而然往上走的宗乐，孙明撇了撇嘴，抬脚跟上。
他还就不信了，一整栋楼都能是这么人畜无害的NPC？
楼梯间一片漆黑，越往上走，阴冷的感觉越重。
保持不远不近距离跟在后边的孙明哆哆嗦嗦，手脚冰凉沉重，好不容易才又爬一楼，抬头就望见前边宗乐健步如飞，内心闪过大大的疑惑。
到底你是体育生，还是我是体育生？
很快，宗乐来到三楼。
他先去敲响对面的门。奈何这一次，里面并未传来挠门板的声音。
“柳姐好像不在......”
宗乐思忖片刻，决定继续往上走。
楼上的熊孩子倒是在家，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拍皮球的声音。
孙明咬紧牙关跟上，刚走到拐角，就看见宗乐面前的门“吱呀”一下猛然打开，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踩空。
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后，脸色像纸一样惨白，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手里抱着一团不明物体。
一想到这不知道是诡异还是NPC的东西在门后站了多久，孙明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小弟弟，你的家长呢？”
为了照顾小孩的身高，宗乐体贴地蹲了下来。
望着面前这位成年人，男孩歪了歪头：“他们不在家。”
他的声音稚嫩童真，但放在眼下这种场景，分分钟都是恐怖片。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福也不知道呀，他们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回来了。”
闻言，宗乐心底顿时涌出愧疚。
安康小区其实有许多这样的留守儿童，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看孩子一眼。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无人陪伴的小孩才会在午夜寂寞地拍球。
他放轻声音：“哥哥这里有一张调查表，可不可以拜托小福帮忙填写一下？”
“那哥哥可不可以陪小福玩一会球？”
说着，小男孩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去。
只消一眼，孙明就差点吓出心脏病。
因为那是一颗干瘪的人头。
宗乐为难地挠了挠头：“可是我今天没时间耶，哥哥身上还有工作。要不下次吧？”
还下次？我看你现在就要被这诡异做成风干人头！
一边想着，孙明一边转身，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恨不得窜成残影。
死道友不死贫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波诡异都跳脸了，明哲保身要紧。
听着急促的脚步声，一大一小愣了一会，大眼瞪小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哥哥的朋友吗？”
宗乐摇摇头：“不是，我还没有朋友呢。”
“哦，原来如此。”小男孩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流程就和屠夫一样，区别在于调查表上有些字小孩看不懂，而且七岁小孩会写的字也有限，只能由宗乐读给他听，然后再行代笔。
【支线任务已完成（2/4）】
收到系统提示后，宗乐收回填写完的调查表，顺手从口袋里掏了颗糖递给小福。
就在他准备再问问小孩有没有看见三楼的柳姐时，楼下忽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啊——”
宗乐来不及再问，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门口。
等他抵达三楼，便看见孙明正跌坐在地上，身旁还散落着一些光点碎片。
“那里边有、有诡！”
孙明惊恐地指向前边。
他刚刚的确抛弃宗乐跑了没错，但一路跑到一楼，也没能听见楼上传来的惨叫。心生疑惑之时，恰巧又收到主系统的支线任务提示，于是打算掉头再摸上去看看。
没想到就是这个举动，差点要他陷入万劫不复。
爬上来的途中，孙明感觉身体越来越冷，寒意愈发严重，重到迈不开脚步。因为之前上来时也这样，所以他并未放在心上。
直到有什么东西从上边垂到他脖颈上，孙明才意识到不对。
“有个穿白裙的诡异四肢着地挂在楼梯背面，她用头发缠住了我，想要把我绞死！”
若不是从圣殿求来的魂灯抵挡住致命一击，他现在脑袋和身体早就分家了。
听完描述，顺着孙明的手指，宗乐看向前边那扇紧闭的房门。
“......”
为此，宗乐还回头看了自家好几眼，确保自己没看错。
可不管怎么看，孙明口口声声说闹鬼的都是对门的柳姐家。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做任务时压力太大，看错了呢。”
宗乐又不是没见过自家邻居长什么样，明明一挺文静穿白裙子的少妇，顶多就是头发盖脸稍微和常人不同，结果在孙明口中就成了什么伽椰子翻版，怪让人不适应的。
“命都要没了！我怎么可能看错？！”孙明这不信任的态度气得半死：“你这人是不是有点缺心眼，比如刚刚楼那小男孩手上抱着人头，你别告诉我也没看见！”
“仿真玩具而已，怎么可以用这么偏激的想法揣测一个才几岁的小孩。”
这时，咯吱声忽然响起。
像有人正在狂躁地挠着门板。
“就是这个声音！”再次听到熟悉的催命符，孙明全身寒毛直立：“她、他要来了！”
奈何在巨大的恐惧下，他双腿发软，压根站不起来。
“你，你快去压住那扇门啊，那门马上就要开了！！！”
听孙明恐惧的语气不像作伪，宗乐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因为他想到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孙明说的诡异不是柳姐，而是柳姐家进了外来的诡异。联想到这个可能性，向来关心邻里，视邻里关系为己任的他立马上前，一把拽开了房门。
“哐当！”
下一秒，整扇门直接从墙上被拽了出来，连带着门框和碎裂的砖块一起。
正在门背疯狂抓挠的柳柔雅显然也没想到，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十厘米长的黑指甲里满是木屑。
一时间，楼道里静得落针可闻。
宗乐率先打破沉默。
“那个，柳姐，不好意思啊。”
他尴尬地笑了笑：“我......稍微不小心多用了一点力。”
作者有话说：
一个人是真好人，另一个人是假好人，乐乐的好有目共睹，猜猜那个假好人是谁（笑）
孙明五官扭曲，挣扎着起身，结果反而弄巧成拙，从楼梯上滚下去。
但即使如此，他也不顾全身上下散了架般的疼痛，一瘸一拐往外爬走，脸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模样别提有多凄惨。
先前的屠夫和鬼孩，孙明还能骗一骗自己，说可能是愣头青运气好，在这走两步诡异复苏的地方撞见了两位友善的NPC。
可面对这位黑发覆面，白裙曳地的柳柔雅，孙明是怎么也骗不了自己了。不管是阴冷的气息，还是头发绞杀的手段......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也是个诡异！！！
听着孙明逐渐远去，屁滚尿流的嚎叫，宗乐内心暗道不好。
“柳姐，千万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
他知道柳柔雅是因为家暴烫伤毁了容，这才故意留长头发遮住脸。
上回在天台救人时，宗乐非经意瞥见过一眼那张隐匿在头发背后的面容，发现即使烧伤到如此恐怖的程度，也能从融化的五官里窥见曾经的美貌。
设身处地想一下，遭遇这样惨痛的事情，生出轻生的想法也很正常。
“姐，你现在这样真的特别好，特别有气质！”
宗乐连忙说道，生怕孙明刚才的话又触动了柳姐的伤心事。他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话题，试图转移注意力：“其实我今天来，不只是为了跟姐聊聊天。是有件正事想跟姐商量。”
“我这里有个小区居民幸福指数调查表想麻烦柳姐帮忙填一下，拜托——”
宗乐话音未落，一只苍白得近乎发青的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他手中的调查表。
厚厚的黑色发帘背后，一双布满血丝的红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纸面。明明长达十厘米的指甲本该写字不便，可柳柔雅握笔却如有神助，充满了速战速决的意思。
“姐你新做的黑色美甲还挺好看的，有品耶。”
宗乐还在那想尽办法多说点话，抬头就被扔过来的调查表和笔糊了一脸。
“嘭——”
和关门声同时响起的，是系统提示。
【支线任务已完成（3/4）】
看着那道被他误伤，又被人硬生生用摁的方式拽回去。在扭曲之后遭受二次伤害，已然摇摇欲坠的门框，宗乐忍不住叹气。
这摆明了送客的姿态，果然还是被讨厌了吧。
唉，自从他每天定时嘘寒问暖后，柳姐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姐，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待会就打电话给维修公司，让他们过来帮你修门。”
好在他现在赚了点钱，要不然连修门费都不够。
“现在支线任务就差我还没填了。”
拿着三份填写完成的调查表，宗乐心满意足。
他不再耽搁，径直回家，开始伏案填写。
另一边，遭遇了诡异袭击，好歹捡回一条命的孙明在小区里踉踉跄跄地走着。结果没走出几步，就听到了系统接二连三的提示。
【支线任务已完成（3/4）】
【支线任务已完成（4/4）】
【支线任务：让4栋所有住户填写幸福指数调查表（已完成）】
“我靠，那D级小子这么有本事？”他累得喘粗气，目瞪口呆。
能完成任务，人肯定没死，但怎么可能没死呢？
在四栋经历了这么多离奇的事，孙明现在脑瓜子嗡嗡的，忍不住被宗乐的思维带偏，开始怀疑起自己。
“ber，他到底是怎么说服诡异填写调查表的啊？”
对这个B级任务而言，最难的不是主线任务，而是支线任务。因为主线任务只需要杀，支线却还得让这些不知道是诡异还是NPC的东西配合才能完成。
“难道刚才那个诡异的杀人规则很苛刻？愣头青刚好避开了？”
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宗乐还能活着的原因。
孙明想不通，但也不准备再像上次那样打道回府。
魂灯是他唯一的保命手段，现在灯碎了，贪生怕死的他说什么也不可能再回去。还不如干脆带着从四栋打探来的宝贵情报，去抱这个任务里真正的大腿。
这大腿可是真的大腿，但凡给他攀上个半点，就是飞黄腾达吃喝不愁。
“我记得秦少好像直接带队去了一栋......”
孙明一路心惊胆战，摸黑走了过去。
刚踏进一栋楼道门，他便闻到浓浓的血腥味，还没开口，黑暗中霎时闪过冷锋。
左文轩攥着刀从内里走出，刀尖正对孙明喉头。
他冷冷地开口：“你来这里干嘛？”
孙明举起双手没吭声，而是朝前张望。
虽然看上去左文轩是A级求生者，等级更高，但事实上谁都知道，身为B级的秦满才是那个话事人。不仅是人脉还是身份地位，都远胜于左文轩。
楼道栋内，左边的房门敞开着。昏黄的灯光从屋内渗出，在走廊投下一道光影。
透过内里微弱的灯光，孙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位全身皮肤枯萎的老婆婆。这具明显遭受过非人折磨的尸体尚未完全僵硬，显然断气不久，那双漆黑的眼睛死死圆睁，怨毒地盯着面前的闯入者。
【主线任务：提升安康小区1栋居民综合幸福指数（已完成）】
【支线任务：（0/4）（已失败）】
这栋怎么就一个诡异，其他全是NPC，没点挑战性。”
听到任务完成的提示，秦满无趣地掐灭了手里的烟，狠狠地踹了沙发一脚：“死老太婆，乖乖听话填个表多好，还能给你个痛快。真是的，最烦这种听不懂人话的NPC。”
其他人见怪不怪。
求生者里，十个有九个不把副本里的NPC当人，平时做任务就拿NPC当人形自走盾使。甚至能干出为了找到一百个NPC里潜藏的诡异，干脆把一百个NPC全杀了的事。
再加上无限空间生存的压力本来就大，求生者大多有着各种各样的怪癖，虐杀NPC就算其中之一。秦满这种程度的虐杀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上啥。
这群人中，只有鱼安莲眉头紧锁，站得最远。
“行了，去看看其他栋任务做的怎么样。”
秦满刚掉头，就看见被左文轩胁迫的孙明。
“秦哥！”孙明也是很懂，早早地就用标准姿势跪下：“四栋那边好像有点问题。”
“哈？什么问题？”
“四栋里面有几个很奇怪的友好型NPC，还有一个不杀人的诡异！”
他添油加醋地将方才自己亲眼目睹的场景复述一遍。
果不其然，听完孙明的描述，秦满感兴趣地挑了挑眉。
他早就知道，盘踞在四栋的诡异至是B级。
B级诡异杀D级求生者，和切菜一样轻松。可两人不仅没死，还从她手上做完了支线任务，的确很不寻常。
更别说孙明提到的其他两个NPC。从论坛已有信息来看，终极副本里的NPC都不是什么善茬，不存在好好交流沟通的可能。
见对方态度有所松动，孙明立即抓住机会：“秦少爷，我和那愣头青是第一次见。在和他搭话前，根本没想到他竟然敢顶撞您。小的自知惹您不快，心中惶恐，这才想着将功赎罪。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禀报。还望秦少爷您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过小的这一回。”
“原谅你？可以啊，我要你这次任务全部的收入。”
闻言，孙明在心里直骂。
一个B级任务抽他们D级求生者九成就算了，现在还想要全部？！
可如今他毫无依仗。
再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将所想透露半分，甚至还得装作感恩戴德的样子。
“哈哈，秦少您说的这什么话，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哼，算你识相。”
这下秦满总算舒服了：“那个D级还在四栋？”
“包的啊，您是不知道，他竟然很认真的和我说，要提升四栋居民的综合幸福指数。我看他这个愣头青连恐怕连论坛的新手指南都没好好读过，待会肯定被诡异撕成碎片。”
“那还等什么？带路啊！”
堂堂无限空间三大公会当众被一个D级下面子，这事传出去，绝对能在求生者论坛开一个热帖。秦满一开始就没准备让那个D级活着走出这个副本。
......
认真填写完自己那份幸福指数调查表后，宗乐收到了支线任务完成的提示。
“接下来就只剩主线任务了，要怎么样才能提升邻里们的幸福指数呢？”
黑发青年支着头，脸上满是苦恼。
这四张表里，就属他的幸福指数最高。吃得好，睡得香，平时啥事不想，高达满分。剩下三个人，各有各的苦，各有各的不满意，几乎每栏综合下来，还得倒欠十分。
宗乐那个愁啊。
实在想不到头绪，他只能出门直奔门卫处。
门卫处王大爷还是老样子，翘着脚在那看电视。
“什么？你想找我打听你们那栋住户的情况？”
宗乐也很上道，从口袋里拿出钱：“是的，劳烦大爷和我透点底。”
王大爷原本神色极其不耐烦，可当瞥见那几张粉红色的钞票时，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他一把抓过钱，熟练地用舌头舔了舔拇指，快速清点起来。
“哎呀，这事儿好说。让我想想啊，四栋那几家是吧......”
“没事，您慢慢说，我听着呢。”
宗乐不知道的是，因为他这趟临时出门，所以恰巧和秦满等人来了个错开。
后者带领着手下和小弟，浩浩荡荡地从一栋来到四栋。
望着这栋隐匿在树影里的老楼房，左文轩皱了皱眉。
“秦少，里边情况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作为力量型专精的求生者，他的感知能力虽不及灵媒公会那些专业人士敏锐，但凭借着多年任务积累的经验，早已练就了对危险的直觉。此刻，仅仅是站在楼道口，左文轩就感受到四栋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探查时截然不同。那股阴冷诡谲的能量波动增强了数倍，整栋建筑都在躁动不安。就好像......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存在已经彻底被激怒，不再掩饰自己的气息，而是疯狂扩张着浓郁的诡气。
“能有什么不对劲。”
秦满翻白眼：“区区一个D级都能在这里边无伤做完支线任务。你一个A级还能怕？”
“......不，没有。”
A级求生者怕B级任务自然乃无稽之谈。老实说，就算这个任务只派给他一个人，左文轩都能全身而退，毕竟高阶求生者都不是省油的灯。
只是他的任务不仅仅是完成任务，还得保证秦满的安全。
秦满虽然是B级，但一路都靠人带，谁都知道他就是个光有强化等级的绣花枕头。
左文轩深知其性格固执己见，只能将不安埋在心底。
这时，一路沉默的鱼安莲忽然开口：“我就不进去了。”
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她扬了扬手上的笔记本：“我是非战斗人员，想要的数据也收集完了。这回多谢秦公子帮忙。”
“哈哈，哪里的事，顺手而已。”
秦满客套了两句，等带着手下走进楼道后，面色陡然变得阴鸷。
做任务的一路上，他想尽办法和鱼安莲搭话。奈何对方态度不远不近，油盐不进，让他相当恼火。
此时此刻，一位出气筒的存在变得十分必要。
“今天这个D级必须得为他说过的话付出代价。”
见状，点头哈腰跟在背后的孙明不由得产生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虽然这事是他通风报信，但可万万怪不到他身上。谁让那个愣头青一上来就口无遮拦，得罪了守望公会的秦少。就算没有自己横插一脚，秦少也会来收拾他。
进无限空间的99%都是普通人，大多数都在低等级里徘徊，孙明也是其中一位。
想要在这样恐怖诡谲的空间里活下来，何其容易？除非那些天赋异禀，超绝幸运的幸运儿，大多数人都是越活越泯灭人性，越活越丧失初心。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魂灯都没了，总不可能跟着愣头青再去送死吧。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又有什么错呢？
一通心理活动后，孙明彻底安慰好了自己，重新打起精神：“秦少，一楼左边那户，就是我刚刚说的屠户家。”
“走，用最快速度给我搜！”
“是！”手下们纷纷领命，一拥而入。
说来也奇怪，刚刚楼里还热闹的很。出去一趟又回来的功夫，剁肉声和皮球声都没了。不过看他们冲在前边的背影，生怕被抛下的孙明来不及多想，连忙跟上。
一行人举着手电筒，气势汹汹踹开屠户家的门。
这回光源充足，孙明终于得以看清内里的情况。
狭小昏暗的房间悬挂着一串串肉块，有些已经腐败变质，爬满了蠕动的白色蛆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臭。地面上积满了经年累月的油脂污垢，乌黑发亮，仿佛一层厚重的漆皮，每走一步都会粘黏鞋底。
房间中央，一口巨大的铁锅架在简陋的炉灶上，锅里散发着阵阵肉香。刀具架散落着几片蓝色的布料，旁边是锈迹斑斑的砧板，上边赫然躺着一截血淋淋的人类大腿骨。
显然，这里就是屠夫日常处理“食材”的工作台。
“呕——”直面这样无比具有冲击力的现场，孙明胃里四海翻涌。
他虽然早有猜测那些肉块的来源，但是等真正看清人腿时，还是没能绷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