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鬼by辍冬

作者:辍冬  录入:10-31

夏子午皱起眉,难得没有搭腔。
那领队的正是晏临身边的太监,一朝鬣狗称王,张牙舞爪,好不嚣张。
他骑在马上摇头晃脑,嗓子尖细,“咱家奉旨,前来捉拿叛贼,拦路者死。”
夏子午领着人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太监骑着马招摇从他面前走过去,斜睨了他一眼,拿起挂在腰间的宝剑抵在了夏子午的脖颈出,宝剑没有抽出,却是一个十分屈辱的姿势。
“夏中卫,还不跪下领罚!”
萧安看得眉头直跳,这太监也太嚣张。
可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夏子午一掀衣摆直直跪了下去!
“夏子午?你当真没吃饭?软了骨头?”萧安咬牙愤恨道,甚至还伸手想把人拉起来。
“萧安!”夏子午低吼了一声,“你看清楚他手上的剑!”
萧安看过去,那剑未出鞘,外头通身金雕细刻,每一处花纹交界处都点缀着宝石。
那是圣上赐的尚方宝剑,违者可以统统斩杀!
太监吊梢着眼,“怎么?萧大将军还想抗旨?”
萧安握了握拳头,最终抿着唇一言不发。
“走。”太监尖利着嗓子,他勒着缰绳,坐在马背上又晃悠悠地往前面骑。
那个前头站着的是全是萧家军,人高马大一个,跟门神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着拦住了去路。
太监看着这些人凶煞的表情,没敢发难,他掉转马头朝向萧安。
“倒是忘了件事。”太监瞧着萧安,“萧大将军串通谋逆之人逃跑,这得要定个什么罪啊?”
萧安冷笑了两声,“怎么?底下的把没了,嘴上说话也没个把?”
“你!你你你!”太监气得拿手指着他,说话都不利索了。
萧安偏头冲自己带的兵道:“没看到啊,人要过去,还不快把路让开,一会人得气哭了。”
那些当兵的闷声笑了起来,散出一条路来。
“萧安!你给我等着!”太监一夹马肚,怒目圆睁地往前骑走了。
“诶!骑慢点啊!别颠着底下刀口了。”萧安在后头喊。
又一群人压低了声音笑。
夏子午站起身,不赞同道:“你何苦惹他?”
萧安睨了他一眼,“接着跪你的吧。”
夏子午:“……”
夏子午看着那太监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岐山,有些不解地问萧安:“就让他们这么去了?”
萧安:“不然呢?我还真就违抗圣旨,跟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夏子午有些不爽,“那你拦我?”
不拦,他早就上岐山了。
萧安伸手搭在他肩上,眯着眼目送那群人往岐山去,嘴上漫不经心道:“我就说你这人一根筋吧,我这是拦么?我这是实战操练!”
他说完拍了拍夏子午的肩,“子午啊,你这也不行啊,还得练。”
夏子午:“……”
“等回了皇都有空出来喝酒。”萧安冲他做了个举杯的动作。
夏子午兴许是被他气狠了,应都没应他这话一句,扭头就走了。
萧安还在后头语重心长道:“子午啊,火气大尿黄的。”
夏子午:“!!!”
等禁卫军撤了,萧安手底下一帮人就问他:“将军,咱们现在去哪?”
萧安沉思了半响,“去沉羌吧,离岐山近,若是那小白脸出了什么事,还能照应照应,再就是也给圣上一个面子,毕竟这事是我们做得不对在先,去沉羌直接把那帮山匪给灭了,也算是立功了。”
“行,反正将军去哪,我们就去哪,将军叫我们打谁,我们就打谁,就是那当今圣上……”
话还没说完,萧安就踹了他一脚,“尽说些我不爱听的。”
这帮子兵痞就被萧安拎着大摇大摆往沉羌去了。
只是实在是凑巧,他们这架势特别像跟在那太监带的兵后头的,因为路径一直,看着就特别像尾随,而且这群人还不知收敛,被军队发现了,反倒越发招摇起来。
这太监是个胆小的,老早就听说过萧家军的名声,现在这情形,就跟屁股后头有野兽在追一样,你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时候就有一个人站出来了,“公公,你在怕什么?你现在手上可是握着尚方宝剑、圣上谕旨,他萧安竟然还敢对你不敬,现如今这荒僻地方,他的生死不都是由你定的?”
太监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倒是有点聪明劲。”
对方点头哈腰的笑了笑,微微抬起眼来,一双促狭的眼底全是讨好,他说:“小的曾勇。”
太监一瞧他这样子,了然的哼笑了一声,“你就是那个指路的翰林院誊抄的?”
曾勇身形一僵,又堆起满脸笑意道:“正是小的。”
“我看你确实是个人才。”
曾勇喜形于色,“谢谢公公夸赞。”
太监冲他勾勾手,“那你说,我该如何整治这人?”
曾勇躬着身子走过去,压低了声音道:“公公,当然是要用这人最在乎的东西来威胁他。”
“是指?”
“小的要是没记错的话,萧将军特别疼爱他的妹妹……”
太监骤然醒悟,不住拍手,“妙啊,妙啊!”
曾勇陪着笑,俯身又鞠了一躬。

“公公不急着上岐山了?”萧安问他。
“萧将军。”这太监突然就气定神闲了,“圣上说国师活捉回去,可没说你应当怎么处置,但是圣上又赐了尚方宝剑给我,那我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太监说着朝萧安一指。
“是生是死,全由我来决定?”
萧安挑眉,看了这太监裆下一眼,“你还真是这玩意小小,说话口气倒是不小,一两句话就想定我的生死呢?”
“你!满嘴污言秽语!”太监真要被他气死了。
萧安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个个五大三粗的萧家军,“公公你以为我带的这帮兵是吃素的,站在这让你打呢?”
太监深吸了口气,皮笑肉不笑道:“是,你大可以带着你的兵抗旨,一路杀出去,但你出去了,你家里人呢?你父亲萧御史可还在朝廷当差呢!还有你那个妹妹……”
萧安瞳孔一缩,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你拿我家人威胁我?”
“萧将军,这可不是威胁,这是事实,你若是一再抗旨,必定殃及家人,家妹想必是正好的年纪吧……”
萧安猛地将地上的长枪挑起来,在手中转了个花枪指向太监,“你别逼我打你。”
太监丝毫不惧了,他扬长了脖子挑衅:“将军这一□□下去,在场的可都看到了,你杀了带旨复命的人,这谋逆的罪可就坐实了。”
萧安咬着牙,额上青筋直爆。
“将军!怕他爷爷个熊!打就打了!”
“真是欺人太甚!干!”
“将军何惧!”
“将军何惧!”
他身后所有萧家军都被挑起了怒意,各个扬着手中的兵器震声高喊!
可萧安却手一松,让那长枪落到了地上。
身后的呼声顿时稀稀拉拉的小了下去。
太监扬着头,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眉眼都挑起来了,宛如一个胜利者。
“走。”萧安转头冲萧家军道。
他意识到这件事他不能再插手了,到此为止。
太监看着掉头撤回的萧家军,微眯起眼,眼底都是恶意,他不想让这人就这般安然无恙的离开。
他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这弓箭手瞄准的不是别人,正是萧安,不过他也没想要萧安死,只是这小子说话实在是可恨,怎么着也得给这人点颜色看看。
萧安走出不远,隐隐察觉到某种不安,后颈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冒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尚未回头就听到一声喊:“将军小心!”
只听“咻”的一声破空声。
萧安猛地回头,只见一只长箭直奔着自己来袭,而方才唤他的那名部下,想都没想地扑了过来。
一时间利箭入肉,那人替萧安受了一箭,胸口瞬间盛开了一朵艳丽的血花。
“六子!”萧安赤红了眼。
太监一看这箭没有射中,整个人有些惊慌,再等他对上萧安宛如看死人般的视线,他瞬间就跳起来大喊道:“保护我!快保护我!”
他慌忙退到军队之后。
“一群玩阴的龟孙!将军!替六子报仇!”
“将军!事已至此!你还在怕什么!”
“将军!何惧!”萧家军们气势汹汹,想战的架势已经达到了顶峰。
可萧安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太监,而后声音干哑地开口:“公公,我今日不杀你,但六子的命,我迟早会问你来取的。”
太监被他骇了一跳,但萧安这话也让他明白了一件事,若今日他放萧安走了……那么便是替日后的自己留下了一个祸患……
萧安将六子的尸体抱起来,一步一步从人群中走出来。
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人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这人弓着腰猛地朝萧安跑去,直直地撞到了萧安身上。
萧安眉间痛苦地皱起,他低头看向那人。
一张很陌生不起眼的面孔,对方狭长的眼睛也正在看着自己,里头满是欣喜的癫狂。
萧安双手抱着六子腾不出来,便抬脚一脚将人踹开了,那人被踹倒在地上,脸上还带着欣喜若狂的神情。
众人这才看到,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了萧安的身体里,那里鲜血正汩汩往外头冒去。
那人正是曾勇,他站起来手舞足蹈,大喊道:“我把萧将军杀了!公公!是我杀的!你看到没?我把匕首刺进去了!”
他这一喊,众人仿佛惊醒了。
“将军!!”萧家军也不等所谓的军令了,他们冲上去就要将人抓住。
太监也幡然回神,跳起来疯狂喊道:“上!都杀了!一个不留!”他甚至还扬起了腰间的剑,“尚方宝剑在此,把他们都杀了!”
尘土漫天,是一场实实在在的恶战。
那沉羌的沙土里全都被染成了红色,直至一指深的地方都还泛着红,沙凹处甚至积起来了一湾血潭。
一眼望去叠在一起的全都是尸体。
夏子午得了消息,匆匆忙忙赶过来时,就看到那仿佛地狱般的景象里只有一个活人,那人背对着他,披散着头发,浑身都是血,拿着匕首猛地刺进一具尸体里,拔出刺入,如此反复。
夏子午都不忍心看那景象,尸横遍野,炼狱也不过如此。
他私心希望那背对自己坐着的人会是萧安,可他明知道不是,萧安压根不会有这么瘦弱。
可他还是上前去,想亲眼看看,才能死了这条心。
那人抬起头来,深黑色的发丝已经被血糊在了一起,黏成一簇一簇的,那张陌生普通的脸上也满是鲜血。
他冲夏子午笑了笑,狭长的眼睛里竟是带着兴奋,他说:“夏中卫,劳烦你带兵随我去岐山一趟,同我一起将国师大人接回来。”
夏子午没有应这话,他低头看过去,只见那被反复虐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萧安,那尸体已经割成了好几部分,胸腔往下、腹部截止……
夏子午没忍住闭上了眼,他不敢想,那么短的匕首,一下又一下,这得是划开了多少次,才能将人分割开。
“找几个人挖坟埋了吧。”夏子午冲自己手下吩咐道。
“夏中卫,这恐怕不行吧。”那人站起身,“公公是领了旨来的,可他萧安不仅抗旨,甚至还将人杀了,大人若是埋他,恐怕在圣上那边不好交代吧。”
夏子午狠狠地皱起眉头,“萧安,他也是朝廷命官!”
“夏中卫,我知道你同萧安是旧相识,可我这也是为了你好,那不如这样吧,这坟你们可以挖,但这能不能埋,就全看圣上旨意了。”
夏子午此时此刻便恨起了自己的嘴笨,他想若是萧安的话,一定会拿一些歪道理来反驳对方,可他却什么也说不了。
他最终只能懊恼地照这人说的来办。
一阵风吹起沉羌的黄沙,里头满是血的锈味,腥到发臭,沙土上的血多到形成了一条蜿蜒的血流,一路流到了萧安的尸体处。
谁也没想到,年少成名的少年将军,竟会是这样死在了沉羌沙地,尸骨陈列,无人掩埋。
那一座座挖好的坟,最终也没能等到白骨入土,被血浸染的沙地沉下去形成了洼地,在这几百年的岁月流逝中,养出了鬼血骨……

第99章 恶鬼道(四)
夏子午遣人带回去萧安已死的消息,他极力想遮盖萧安的死因,只说他是在沉羌杀山匪时死的,可他封不住所有人的嘴,再加上圣上大怒不让萧安下葬,大家都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所有人都缄口不言,无人敢有异议。
倒是坊间伶人多情,惦念萧将军的好,作了一首归来曲,望有天能领萧将军尸骨还乡乡……
长路漫、月光凉
秦淮河、苍野茫
才知何为跋山阻、涉水难
河畔无人喊渡船
谁人愿载我的将军回乡?
家国之事已逝,儿女情长情藏
远方战旗猎响,梦中长枪已断
我的将军啊……
我何时才能带你归乡?
乱葬岗、尸骸泛
红缨飘、战甲凉
才知何为腥风起、灵涂炭
荒野无人应我声声唤
谁人愿认我的将军归乡?
志在四方需放,宜家宜室宜尝
故里炊烟袅袅,归处黄泉无恙
我的将军啊……
我何时才能带你归乡?
可即便是这么一首指代不明的曲也引得圣上大怒,严令禁止传唱。
国师大人一日未归,圣上性情就一日比一日恶劣。
所有跟国师有关联的人都苦不堪言,不止丹丘子和逢春生,倒霉催的林谦也吃了不少苦头,这事表面上本就因他而起,他自是比别人承受更多圣上的怒意。
下牢狱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叫苦不迭。
而荀畜这边,他同小暑一路逃到岐山。
因为岐山偏远,山上的百姓大多数是自给自足,民风还是一如既往的淳朴。
荀畜和小暑两人狼狈地走进村子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好奇地打量他俩,不知道他俩是谁又是从哪里来的,一时间谁也没认出荀畜来。
是一个浑身收拾得很干净的妇人站了出来,她拢着鬓角细细地瞧了荀畜好一会,有些不确定地问:“是阿荀回来了么?”
这人正是当年喂养过荀畜的徐家嫂嫂。
荀畜上前一步应了声:“是我。”
徐嫂嫂一下子眼眶就湿润了,“到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现如今怎么又回来了?”她说着往荀畜身后看了看,“道长他们呢?没有同你一起回岐山?”
荀畜垂下眼,他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是好在小暑是个不认生话多的,他一股脑将这些年发生的事都同岐山村民讲了,还说出了荀畜现下的困境。
徐嫂嫂一干人都不住惊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萍水相逢结识的人,现如今竟身居高位有了这般出息。
“阿荀……”徐嫂嫂开了个口,又觉得不妥,换了个称呼,“大人,你放心,岐山没有别的什么好,就是这儿大,若想藏个把人,定不会让他们找到的。”
小暑一听就喜出望外,“多谢嫂嫂了!”
徐嫂嫂眼神温润,止不住用眼神上下细细地瞧荀畜,瞧了一遍又一遍,她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说:“长变了,差点都让我认不出了。”
荀畜眼底也沉出一片柔静,他想起萧潇教他的,若是夸一个女孩子漂亮,就应该想清楚到底是哪里漂亮。
那若是说一个人长变了呢?
他轻声开口问道:“嫂嫂,是哪里变了?”
徐嫂嫂被他问得一愣,而后眼尾绽开了笑意,“变了好多地方!身高啊相貌啊……”而后柔柔地望着他,“变得最多的是眼睛,里头有东西了。”
荀畜没有太明白,又听到徐婶婶喟叹道:“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荀畜就这样被岐山村民藏进了山洞里。
荀畜和小暑此刻终于安定下来,两人收拾起带出来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一一清点。
荀畜突然一愣,“玉佩……”
小暑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他问:“大人什么玉佩?”
荀畜猛地站起身就要往外面走。
“大人!”小暑急了,他慌忙去拦,“现在咱们不能出去,外头全都是找你的官兵,被抓住就完了!”
荀畜狠狠地皱起眉,他很少有不愉快的情绪,这是他头一次体会到烦闷和焦躁感。
小暑也有些吃惊,他印象中的大人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要把玉佩找回来。”
小暑也意识到荀畜口中的玉佩是什么了,是那常年间挂在他腰间的黑色玉佩,里头养着那尊恶鬼。
“大人,你别急,兴许是逃出来的时候,挂在哪件换洗的衣物上忘记取了,再不济是逃跑途中丢了,但那恶鬼厉害,定会没事的,大人先顾好自己吧。”小暑试图宽慰他。
荀畜眉头皱得更深,“他不是恶鬼,他有名字,叫苛丑。”
小暑一噎,觉得自己实在是叫不出这个名字。
“大人就算你现在去找,你也不知道从何找起,你就安心再等几天吧。”
夏子午和曾勇带着人在岐山找了几天几夜,别说国师了,连个毛都没看见。
曾勇不由地有些焦躁,他就指望这这次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呢。
这岐山村民看着一个个都还挺好说话的,可疑问到找人的事,就个个都警惕起来,直摇头说自己没见过。
曾勇觉得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他派人蹲守多日,还真叫他找到了些蛛丝马迹,隔几天就有人往山上走,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的,只是这山路陡峭难行又是夜间,常常就把人跟丢了。
曾勇觉得自己等不了了,先前打战就用了许多时间,现如今还在这岐山耗着,是断没有道理的事。
当天夜里,他都没有跟夏子午打一声招呼,就将好几个村民绑了起来,严刑拷打。
等夏子午听到信的时候都已经是一大早上了,他匆匆忙忙赶过去时,已经审过一轮了,那些被绑着的村民身上全都是伤,皮开肉绽的。
“你疯了!对平民百姓乱用刑?”夏子午赶忙替人解开。
曾勇擦着手笑了笑,“夏中卫做事就是太心软了,我不过是想尽快办成圣上的事罢了,不用点手段如何快得了?你瞧,我这不就问出点什么来了。”
他将擦完了的手帕扔进水盆了,“走,去南边徐家抓人。”
曾勇没想到徐家一家老小都是硬骨头,不管曾勇怎么下狠手,他们都硬是不交代将荀畜藏哪了。
眼看着圣上定的最后期限要到了,这人想了一个歹毒的法子。
岐山上住着的人不多,加起来也就两个姓氏,不超过百户人,一户人算一家五口的话,那也就是不到五百个人。
曾勇将人都押到村子宽地上,“我到是想了一个法子,这国师在山上我们是难找到了,便只能靠他自己下来,我打算给他留点信,让他尽早出现。”
他拿着太监剩下的那柄尚方宝剑,剑出鞘锋利的剑面上一一闪过村民们惊恐的脸。
村里的人都求徐家嫂嫂,求他说了吧,不然他们都得死在这。
徐嫂嫂眼睛里含着泪,一开始还不打算松口。
直到曾勇说:“我会一个时辰杀一个人,剁碎了让狗叼到山上去,想必国师大人看到了,定是不会忍心你们受这样的苦的。”
徐嫂嫂彻底崩溃了,“我说!我说!”
曾勇满意地笑了起来,“嫂嫂要是早些说,也犯不着到这一步。”
他转头看向一旁脸色不虞的夏子午,“夏中卫,不管法子狠不狠,能办成事就是好法子。”
夏子午没有搭理他,转身就带着人根据给的方向去找国师大人了。
等夏子午找到荀畜的时候,让他意外的是荀畜很平静,并没有他臆想之中的慌乱,反倒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孩,吓得瑟瑟发抖。
“大人,圣上让我接您回去。”
荀畜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多问就打算起身同他一起走。
夏子午一愣,怎么也不觉得国师这像是要逃跑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大人为什么要逃到这里来。”
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荀畜也想了片刻,回了夏子午一句话,“我只是觉得,不知道圣上想要什么,他好似……”
好似不想要留他,但又好似非要他不可。
荀畜不懂,但是他想都按晏临的来,晏临若是不喜欢,他便走,晏临若是需要他,他便留在他身边。
可他怎么做好像都是错的。
夏子午叹了口气,他也搞不懂每个人都在想什么,就好比萧安……
“大人,回去吧。”
荀畜踏出去一步,可后面那只腿却迟迟没有迈出来。
小暑死死地抱着他另外一条腿,眼泪直流,“大人……不要……”
“小暑,松开。”荀畜道。
小暑虽然胆子小,但是在要荀畜逃跑这件事上却是出奇的执拗,“大人!你同他们走会死的!!”
夏子午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孩一口一个死字,便问他:“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小暑哭喊道:“是荀太师同我说的!若是大人这次被圣上抓到,非死不可!!”
在场所有人都大惊,荀太师——荀彧子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很久了么?他是怎么又能预测到这么远的事情的??
夏子午不屑于去确认一个小孩说的话,他只是敷衍的安慰对方:“放心吧,圣上不会对国师怎么样的,回去吧。”
小暑擦干泪,半信半疑地问他:“真的么?”
夏子午拍了拍他的头,没有回话。
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对于没有把握的话从来都不回应。
小暑跟着他走,一路追着他问:“真的么?夏中卫,大人能放心地跟你走么?”
夏子午不敢应声。
圣上的心思无人敢揣测。

第100章 恶鬼道(五)
岐山村里,曾勇有些异常的兴奋,他每次去翰林院经过摘星楼时,就看到很多高官在楼下叩拜,他们将国师奉为神明,那跪下去的人,每一个都身居高位,是他曾勇努力一辈子都可能难以企及的高度。
但现如今,他不止能亲眼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人了,还会将他护送回去。
他倒要看看这神仙样的人,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只可惜他还没等到夏子午从山上把荀畜带回来,到先等来了圣上。
晏临实在是等无可等了,他领着一队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
曾勇骇了一跳,连忙附身拜下去:“圣上……”
晏临快步踏过他,理都没理,高声问道:“夏子午呢!”
曾勇:“圣上,国师大人已经找到了,是岐山这群刁民将人藏了起来,夏大人已经上山去请了。”
推书 20234-10-31 : 仅他可见by阿哩兔》:[近代现代] 《仅他可见》作者:阿哩兔【CP完结】CP 2025-10-29 完结38.44万字 6.92万人阅读 5,808.29万人气 4.49万海星文案:  他引以为傲的婚姻,仅他可见。  -  絮林先天腺体萎缩,只能做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因为一场意外,为了保护自己的心上人,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