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那白色石门正轰隆隆的上移,里面的光线越来越明亮,许景昭甚至都能?看到里面明亮的阶梯。
郭明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十分苍白,他惨白着脸道:“公子?莫要管我们了,快走吧,等门落下,就?都走不成了!”
许景昭深深望他们一眼,终是转身走向?石门。
白色石门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嗅到那空气中阳光的味道,谁能?想得?到,这么一扇洁白的门,居然是用血堆出来的。
许景昭在白色石门前站住了身子?,面前的石门差不多能?容纳一人的高度。
他侧过身,指尖轻抚剑柄,轻声道:“辛苦诸位了。”
身后众人一怔,立即道:“不辛苦!为公子?……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许景昭咀嚼着这几个字,心情复杂,他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既然是心甘情愿,那就?你进去吧。”
话音未落,他抬手御灵力一扯,最?前那人惊呼一声,身不由己扑向?前去!
许景昭笑意不变,很是温和,“这条生路,我给你了。”
那人眼眸瞪大,骇然尖叫,“这怎么可以!”
可许景昭丝毫不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将人推入那门内,只听扑通一声,再无声响。
剩下的人全都惊愕的看着他。
郭明呆愣着看着许景昭的动作,难以置信,“公……公子?,这是何意啊?”
许景昭慢条斯理地?拭过剑身,抬眼道:“装了一路,不累么?”
几人面色骤变。
许景昭慢悠悠开口,“演的倒是挺像,要是在外?面,我都要赏你们几块灵石了。”
郭明的面色沉了下来,原本的憨厚老实?全然不见,只剩下了阴狠。
“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景昭瞧着他们,微微歪头挑眉,“这不是你们第一次走这条路吧?在走吊桥之前,你们面上就?有被烟熏过的痕迹,还有你们身上的伤……”
“这机关里都是冷箭,你们身上的剑伤出自旁的修士,只不过那修士好心没放尽你们身上的血,给你们留了一条活路。”
“唔,让我猜猜,应该是萧师兄跟薛师兄?”
对面几人的面色彻底变了,望向?许景昭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忌惮跟狠戾。
许景昭瞧着他们,摇了摇头,“萧师兄的剑痕我还不至于?认不出来。至于?伤的最?重的那个,想来是落到了薛师兄手里,他也给你们留了一条命,倒也真是惊奇。”
几人的面色难看,“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们仙执殿的人果?然阴狠!”
许景昭挑了挑眉,“莫要污蔑仙执殿了,谁不知?道我们仙执殿是最?温和良善的。”
对面几人气得?牙痒痒,一人划一刀的东西算哪门子?良善。
许景昭慢悠悠走上前,“你们刚刚骗我,说?你们被云斗四门毁了经脉,这简直荒谬可笑,云斗四门巴不得?你们在归元塔里杀了仙执殿弟子?,怎么会断你们修为。”
“所以你们应该是找我师兄的麻烦,他这才断了你们的经脉,让你们当?了上塔阶梯的钥匙。”
许景昭摊开了手,一脸的无辜,“你看,都是你们有错在先。”
“你——”
对面几人面色变了又变,因为许景昭说?的丝毫不差。
他们被云斗四门丢进来,就?是被下了命令来寻仙执殿弟子?的麻烦,却不想那仙执殿的弟子?都是难啃的硬骨头,修为都压得?快没了,可手里的保命物件一个比一个全。
还有那领头的剑修,正得?发邪,直接断了他们的经脉。
许景昭看着对面的人,在心里冷笑。
其实?他最?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因为他手里的剑,谢温衡送他的这柄短剑剑身雪白明亮,低头的瞬间,刚好瞧见这群人阴狠的表情。
自那后,他们说?的话,自己一个也不相信。
许景昭提着剑走上前来,“若非如此,今日死在这里的便是我了,封师兄说?的不错,这塔内万事皆要小心。”
他话音一转,“所以…烦请你们一死。”
他们失去修为,骗着自己走到门前。
归元塔里因果?倒转,他们一开始打开的就?是死门,若是许景昭踏了进去,会立即死亡成为生门的养料。
而他们……则借着许景昭的血肉进入生门,走上归元塔三层。
现如今,他们如果?不去填门,自己永远都走不出去了。再说?了斩草除根,萧师兄还是太?心软了。
许景昭提剑而行,面上浅笑依旧,像个不知?世?事的贵公子?,却无端透出几分邪气。
等许景昭走近,他们才感觉到心里惊恐。
这哪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简直是索命的修罗。
许景昭对着众人礼貌一笑,“诸位,请死吧。”
话说?着,他没有再给他们反应的余地?,身子?上前,手中剑刃挥出,反手一划,几个瞬息之间,几人就?没了生息。
走得?十分安稳。
许景昭叹了口气,将人拖入死门丢了下去,他拍了拍手,生门终于?有了动静,极其缓慢的打开。
可就?在许景昭等着生门打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人影。
他就?静静站在不远处,身上穿着宽大的玄色兜袍,浑身上下笼罩得?严实?,既看不清身形,也看不清面貌。
许景昭拧了下眉,刚刚是他漏杀了吗?
但是他好像没见过这个人。
许景昭眉心微蹙,心理警觉,他右手执剑,此人来者不善,为了以防万一,这人也是该杀的。
他刚有此念头,还未出手,却见那人动了,玄色衣袍一闪,仅瞬息之间此人就?出现在许景昭身前。
紧接着那人伸出掌心,直接蒙住了许景昭的眼睛,另一只手扣住他执剑的手腕。
眼前光亮骤然被遮住,许景昭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摁着死死抵在石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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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师兄:这几人还有用处,给昭昭留下开门
昭昭:师兄还是心太软了
视线被彻底剥夺, 行动亦受钳制。
许景昭还没来得及从被压制的惊愕中回神,脸颊就被那邪祟墙壁刺骨的冰冷激的打了个哆嗦。
他?奋力挣动,声音里透出压抑不住的怒意, “你到?底是谁?放开我?!”
身后的人却置若罔闻, 除却那只冰冷彻骨掩住他?双眼的手,许景昭什么也?感知?不到?,如同跌进没有尽头的漆黑深渊。
周遭太?静了,静得让人心悸,他?察觉不到?对方丝毫气息,这种未知?, 比明确的杀意更令人窒息。
是他?踏进归云塔后得意忘形,竟将潜在的凶险抛之?脑后。
身后人有了动作,衣料摩挲声中, 许景昭感觉自己?腰间那双手更往前了一点,扯住了他?的衣带。
这动作暗示的含义令许景昭浑身僵硬, 嗓音抑制不住地发?颤:“你……你想做什么?”
对方依旧沉默, 指尖勾着衣带向外轻轻一拉, 许景昭腰间玉佩随之?碰撞,发?出一声清脆却令人心慌的轻响。
意识到?那人的意图,许景昭猛地挣扎起来,可双手早被灵术禁锢,全身受制,这点反抗如同石沉大海, 没留下半点痕迹。
那人却越发?过分,将他?死死按在冰冷的墙面上?,遮眼的手掌几乎盖住他?整张脸,另一只手却肆无忌惮地探入他?内衫之?中。
许景昭背脊僵直, 连声音都碎得不成样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身后的人往前靠了靠,终于开口,只是那声音辨不清音色,也?听不出喜怒,“你说…我?是要做什么呢?”
他?声音轻缓低沉,又一条衣带应声而断。
那人的指尖如寒冰,触及皮肤便激起一阵战栗,感受到?对方越发?逾矩的动作,许景昭再度激烈反抗起来,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滚开!别?碰我?!”
“哦?”那人轻佻地从后背滑至前襟,掌心贴合他?的心口,感受着那如擂鼓般慌乱的心跳,唇角无声勾起,“不能碰?”
呲啦一声,布料碎裂,许景昭察觉身上?一凉,紧接着一个灼热而近乎啃咬的吻重?重?落在他?的颈侧。
许景昭身子僵直,他?全身血液仿佛冻结,下一秒又疯狂挣扎起来,被灵力束缚的手腕挣扎出了红痕,腕间骨节发?出咔吧的响声。
“我?要杀了你!”
他?怒吼在空旷的塔内回荡,激起微弱回音,反而更衬得这一方空间更为死寂。
但并?未有什么用处,那人好像越发?放肆。
玄色兜帽微微滑落,露出一张脸来,精致而凌厉,像是造物者精雕细琢的杰作,不带丝毫情绪,唯有一双眼眸泛着隐隐血色,透出几分邪气。
宴微尘抿了抿唇,微微起身,他?不喜许景昭这般挣扎,更不愿见他?伤了自己?,索性将人彻底定住。
他?起初确实很生气,几乎理智尽失,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站在许景昭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几乎窝到?自己?怀里的人,真可怜啊。
指尖抚过对方颈侧那片自己?留下的红痕,衣襟凌乱破碎,身体因愤怒与恐惧微微发?抖,俨然一副受尽欺负的模样。
可宴微尘再清楚不过,这人胆子大得很。
或许只有锁起来才会安分,他?不愿意做这种事,可是许景昭总是逼他?。
宴微尘蹙了蹙眉,掌心抚过许景昭的脸颊,不必看他?也?知?道,许景昭此刻定是满脸愤恨,说不定还在心底骂他?。
生气?可他?原本也?是带着怒意来的。
这一路上?,千万种阴暗念头在他?心中翻涌,却在见到?人的那一刻,莫名消了一半。
他?指腹轻轻按上?那双紧抿的唇。
怎么总是学不乖?是不是唯有禁锢在身边,系上?锁链,才能真正听话?
许景昭蒙着眼睛,却觉得毛骨悚然,恍惚地觉得这人目光滚烫,像是要把自己?拆吃入腹,这人不是来杀自己?的,这人是来…欺辱他?的。
该死的登徒子,该死该死!
许景昭他?气得发?颤,却动弹不得,察觉到?那气息再度逼近,他?恶狠狠道:“你敢碰我?,我?定将你千刀万剐!”
宴微尘眼睫未抬,语气淡然:“你杀不了我?。”
许景昭咬牙再道:“我?师尊绝不会放过你!”
宴微尘动作微顿:“你师尊?”
许景昭咬牙开口,“我?师尊是仙执殿主,待我?死后,哪怕上?天入地,他?也?必会将你挫骨扬灰!”
宴微尘极轻地笑了一下,“倒是能死在一处。”
“不过,”他?似乎被这句话取悦,掌心仍流连在许景昭颈间,“你就这般确定,他?会为你复仇?”
许景昭想也?不想到:“师尊当然会。”
宴微尘侧目,“为何?”
许景昭直接道:“我?是师尊最看重?的弟子。”
宴微尘唇角无声扬起,说得还是太?轻了。
你看,许景昭不是心知?肚明么?他?清清楚楚知?道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却仍要逃开,躲闪,回避所有。
“你要么杀了我?……唔。”
宴微尘不想再听这些打杀的话,自背后将人拥紧,堵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唇。
明明才两日不见,他?却觉得隔了许久光阴。
遮住许景昭双眼的手缓缓松开,幸而此地光线晦暗,并?不刺眼,许景昭被抵在墙上?,刚想狠狠报复回去,却蓦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
许景昭先?是心头一松,随即更大的恐惧席卷而来。
师尊明明应该待在仙执殿才对,怎么能跟着他?们一起进归元塔?
师尊该不会是来抓他?的吧?
但宴微尘察觉他?的走神,不满地在他?腰间捏了一把,许景昭闷哼一声,一边承受着师尊的亲吻,一边欲哭无泪。
他?完了,师尊此番定然动了大怒。
不知?过了多久,宴微尘才缓缓放开他?,眸色深沉如夜,“跟我?回去。”
许景瑟缩了一下,只觉得此时的宴微尘比方才更令人畏惧。
他?扬起脸,想要糊弄过去,“师尊……”
可宴微尘容色未动,只淡淡道:“昭昭,别?惹我?生气。”
他?指尖搭上?许景昭后颈,那是一个充满掌控意味的姿势,“否则,连我?自己?也?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垂眸注视许景昭闪烁的双眼,“你一向聪明,但不是每一次撒娇都有用。”
许景昭咽了咽口水,宴微尘冷脸的模样,说实话他?有些怕。
“师……师尊。”
宴微尘加重?了语气,“跟我?回去。”
许景昭抿了抿唇:“师尊,我?……”
怎么办怎么办?他?都站在这里断没有回去的道理,就这么一次机会,他?还想要试试。
他?想帮宴微尘拿到?须弥花,这件事就连宴微尘本人都不能阻止,到?底有什么法子……
宴微尘见他?站在原地踌躇,最后一点耐心终于告罄,绝不能给许景昭思考的余地,否则他?总是会钻空子。
他?抬手欲将人拉住。
许景昭急道:“师尊,等等!”
宴微尘眸光微沉:“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许景昭急忙抓住宴微尘的手:“师尊!”
他?面色焦急,“师尊,我?……我?想要在归元塔里历练一番。”
宴微尘冷声道:“不允。”
许景昭眉心微蹙,“师尊,你怎能如此专断。”
宴微尘声音平静,“才发?现吗?”
许景昭:“……”
他?转变策略,语气软了下来,“师尊,我?必须要留下,如果…如果我?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或许我?……我?……”
宴微尘静看他?编造借口:“就能如何?”
许景昭脱口而出:“我?…我?便去春隐门退婚!”
宴微尘动作一顿,仔细端详他?的表情,面上?不露分毫情绪:“退婚?”
许景昭不知?道能不能唬住宴微尘,一脸正色道:“对!”
空气中陷入寂静,许景昭忐忑不安地等着宴微尘的决断,他?想好了,若是师尊不同意,他?就……
“也?可以。”宴微尘注视着他?,声音轻缓,“但必须让我?时刻在你身侧,寸步不离。”
许景昭表情一僵。
师尊要一同留在此地?不是说归元塔内修为越高,所受压制越强么?师尊在此难道不会受制更甚?
宴微尘一眼看穿他?的疑虑:“若你不愿,我?现在便带你回去。”
许景昭一个激灵,立刻应声:“愿意!我?愿意!”
无论如何,先?稳住师尊再说。
既然能留下来,那真是意外之?喜了,他?这一松懈,才觉得身上?不对劲。
他?低头看向自己?破损不堪的衣袍,怔在原地,半晌才扯了扯衣袖,低声道:“师尊……”
宴微尘面上?毫无变化,盯着他?的眼睛,“你该庆幸我?只是动了你的衣服,而非……”
他?视线微垂,落在许景昭腰间挂着的令牌上?,“而不是现在就坐实了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除去师徒之?外的身份?
想到?师尊身上?的温度,许景昭有些不好意思。
大抵师尊又该吃清火茶了。
许景昭原本是质问宴微尘的,没想到?自己?先?红了脸,他?慌忙自灵囊中取出一件新?衣,趁宴微尘不注意迅速换上?,整理妥当后,才慢慢走上?前。
目光触及面前两道石门,他?动作顿了顿。
那么方才他?出手杀人之?事……师尊全都看见了?看到?了多少?会不会觉得他?嗜杀成性?
宴微尘低头看着他?,提醒道:“要等石门关闭再走么?”
“哦,走了。”许景昭按捺住心思,走上?前去。
刚要踏入石门,宴微尘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与他?十指紧扣。
许景昭微微一怔,随即听宴微尘淡然道:“若不如此,进入上?一层时会被分开。”
分开?许景昭眼眸闪过一丝微光,紧接着又乖巧地点了下头,“听师尊的。”
两人一起踏入石门,门内依旧是长阶梯,两个呼吸间就到?了另一层。
他?往回望去,就见自两人上?来之?后,那阶梯便消失不见。
宴微尘跟他?解释,“归元塔内只上?不下,欲求生路,唯有不断向上?。”
许景昭抿了抿唇,有句话他?刚刚就想要问了,“师尊,归元塔内不是压制修为吗?为何你没有。”
“确有压制。”宴微尘垂下眼帘。
许景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宴微尘的指尖有些透明。
“这是我?的神魂。”
宴微尘修为太?过逆天,归元塔不允许这样的人进入,也?压制不了宴微尘。
许景昭握着宴微尘的手蓦然僵住,神魂?师尊的神魂进了归元塔?
神魂乃修行者之?根本,若受损伤,根本难以弥补,轻则修为大跌,重?则性命堪忧。
许景昭面色骤然苍白,指尖止不住地轻颤。
看他?如此神情,宴微尘眸光微动,静默片刻方道:“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许景昭眼里有泪水在打转,“是我?又做了蠢事,连累了师尊。”
宴微尘眉头蹙得更紧,指腹抚过他?微红的眼尾,轻叹了口气,“你又在多想些什么?”
话说着,宴微尘抬手,前面的空间颤动了下,两只潜伏在暗处,不知?道是何等级的妖兽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顷刻间就化成了血雾。
残余威势不减,向前横扫而去,空气扭曲一瞬,紧接着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许景昭彻底怔在原地。
他?素知?师尊修为深不可测,却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过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而这次他?有了实感,师尊的修为简直逆天到?恐怖,他?先?前的担忧实在是多余。
宴微尘收了手,“出口在西北角,走吧。”
许景昭回神,“哦。”
宴微尘走在前方,玄色衣袍无风自动,身形似乎比方才略淡了几分,其实他?并?不宜在此轻易动用力量,归元塔会自发?清除一切异常存在。
但在这之?前,足够他?陪许景昭做完想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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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其实本来想写师尊抓到昭昭这样那样,但是落笔后师尊总是嘴硬心软,可能火候还不够,等出来归元塔后烧把大的
三层、四层、五层……直至八层。
宴微尘的动?作里透着些许的烦躁, 手中动?作却凌厉如风,毫不留情。
如果不是许景昭在这?里,他根本不会在归元塔里多待一刻。
此刻他立于第?九层, 玄色衣袍沉沉垂落, 纹丝不动?,将他修长的身形笼在一片寂暗之中,眼?前空间空荡得诡异,唯有?若有?似无的气息在无声流动?。
许景昭最初踏出的并非生门,而是休门,因而每一层皆暗藏更多凶险。
宴微尘一路破障, 出手如电,往往只一眼?便能断出出口所在。
许景昭安静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路走来?, 倒并未耗费太多工夫。
归元塔内确实有?很多外界不可触及的宝物,凡是瞧见?了的都进了许景昭的灵囊。
宴微尘视线微垂, 落到?自己稍稍有?些虚幻的指尖上, 他魂力损耗颇大, 但他本身魂力雄厚,倒也伤不得他。
他掌心一展,诸多助长修为的天材地宝悬浮于空,他指尖轻掠,将其尽数推至少年面前。
“拿着。”
身后那人指尖冰凉,掌心却柔软, 恰好能被宴微尘的手稳稳裹住。
宴微尘朝前踱了两?步,忽然停顿下脚步,他回过头,望向始终紧随其后的人。
许景昭仰起脸, 轻声问:“怎么了,师尊?”
宴微尘盯着他的脸看了两?息,掌心抬起合拢,砰的一声眼?前的人化成了烟雾。
他拿出锦帕擦拭着手,面色有?些难看,面前的空间变幻不定,似乎还在寻一个较为合适的伪装。
宴微尘一脚踏出去,前面的空间颤动?两?下,迅速化成墙壁分隔的普通模样。
归元塔里,还真是防不胜防。
宴微尘眼?眸冰冷,心里生出了些戾气,他手掌抬起,手心里的帕子碎成粉末。
他要立马找到?许景昭。
可就在他刚踏出一步,面前的空间扭曲了一瞬,从中跨出来?一个穿着白袍的灵体。
是归元塔灵,亦被修士称为“清理者?”。
它察觉异动?,前来?阻挠。
宴微尘眼?锋一凛,心中杀意已?起,他现在怒气正盛,清理者?……呵。
踏入第?九层,许景昭怔了怔。
眼?前竟是雕梁绣户,灯烛辉煌之景,俨然一座华美塔阁,可这?里除去他们,四下无人,寂静中浸着说不出的诡谲。
许景昭任由宴微尘拉着手,跟在师尊身后,好奇地打量四周,“师尊,这?一层的出口在哪啊?”
宴微尘并未回头,声线淡而稳:“跟着我。”
“好。”
许景昭全然信任,亦步亦趋地跟着师尊走,越往里走两?边生活气息更浓,燃了半截的蜡烛,桌面上摆放的碗筷,到?处都是生活的迹象,但是却没有?除他二人之外的活人。
安静而诡异,许景昭越看越觉得悚然。
跟着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后,许景昭察觉不对?,他眉心紧拧,“师尊?”
这?层莫非有?什么隐情,亦或者?这?一层十分棘手?
前面几?层师尊基本上只要进入此层,观察两?息后立马动?手,而不是像现在拉着自己走了许久。
“师……师尊?”许景昭停在原地,他看向自己跟宴微尘交握的手。
宴微尘见?他停下,侧眸瞧了过来?,“怎么了?”
许景昭抿了抿唇,“师尊……这?一层,究竟是什么?”
“幻术而已?。”宴微尘看向远处,“若你自己进来?,你现在看见?的应该都是人。”
“幻术?”许景昭拧起了眉毛。
宴微尘声音平静,“嗯,你说不定还会见?到?你诸位师兄,但你又能认出他们真伪吗?”
许景昭咽了咽口水,“我能……能吧。”
宴微尘未再?多言,只道:“走。”
许景昭任他牵引,心中仍惴惴不安,轻声问:“师尊,我气血亏损得很严重么?”
宴微尘声音很平淡,“不严重。”
许景昭嘟囔道:“可我先前还流鼻血了。”
宴微尘脚步未停,闻言安慰道:“气血亏损就是如此,回殿后好好补一补。”
许景昭脚步一滞,蓦地抬头看向身前之人。
宴微尘随之停步,回头看来?:“怎么?”
可就在他回头的瞬间,许景昭手里捏着的符箓啪的一声贴了上去,符箓分天地玄黄,而宴微尘教他的无一不是天阶上品。
‘宴微尘’闪身后退,可许景昭却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同时短剑滑落掌心,剑身出鞘直直刺了过去。
‘宴微尘’想要躲开,可却被许景昭牢牢抓住手腕,短剑刺中,身影下一秒开始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