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发生的一切by圣女厨

作者:圣女厨  录入:11-03

垂落的鬓发遮住他大半侧脸,人看过去,只能看见他脸庞轮廓漂亮的弧线。
神秘而美丽。
似乎也是展览的其中一件文物。
又来了。奇怪的感觉。
严衷的眼睛死死盯着他,没有办法移开半点目光,平复下来的心脏又一次急促跳动,像是要失去理智的野兽,迫不及待地要冲出胸腔,扑到那个人身边。
那人似有所感,侧脸看向他,晶莹的眼泪从琉璃透亮明净的双眸中滑落。
时间此刻放慢,慢到严衷以为一切已经停止。
“严……衷?”
一片寂静中,他听见少年低声喃喃。
严衷这个人,出身优越,家世背景雄厚。他们家家风严明正派,他又是唯一的继承人,家族很注重对他的培养,而他也不负众望,没有长歪,性格坚毅正直,各个方面都极其优秀——容貌也不例外,他的相貌继承自父母,生得很是英俊。
说是天之骄子也不为过。
大部分长辈和同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可靠稳重。
然而谁也不知道,严衷许久以前就有着一个隐秘的烦恼。从他会记事开始,他就在做些奇怪的梦。
梦里他守在一个人身边,春夏秋冬,寒来暑往,见过初春第一缕带着暖意的清风拂过那人的衣角,也见过秋日落下的红枫拍在那纤薄的肩头。
四季轮转,梦里他一直在那个人身边。
直到最后。
一片黑暗中,怀抱里的人温度不再,他听见他对自己说。
“谢谢你。”
“一直陪着我到最后。”
梦境并不长,却重复不断地放着。
就像为了不忘记某人。
严衷并不讨厌这个梦,相反,他每次都竭力想要看清梦中人的容貌。
他觉得自己一直在等着这个人。
这个人一定也和自己一样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在等着他,在等着他去寻找,等着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而现在,时间延长放慢,在这一秒里,一切仿佛归复寂静,他和流着眼泪的少年之间隔着一条无声的、跨越了远古的时间长河。
这一刻,严衷终于明白今天的种种。
他等的人,他在找的人,来了。
近在眼前。
作者有话说:
凑字数乱写的,应该不会太长,总觉得这个题材挺适合写长篇,也许未来有一天会写吧。

那是怎样的一个梦?
从什么也记不住到每个细节都牢记于心,轮回无数次,严衷仍旧记得那一个开头。
那天,他被带到那个人面前。
身旁宫人们的表情谦卑虔敬。
他不能直接看对方的脸,需要按照规矩,跪下磕头,在得到允许之前,不得抬头。
将他带去的人为他做介绍,“……先前国师说过,只有至刚至阳体质之人才能常伴殿下身侧,如今已经为殿下寻来,从今天起,他便是您的贴身侍卫。”
静默片刻,上首的人才开口说道:“可以让他上前来吗?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声音很好听,干净、纯澈,有水一般的柔和。原本低着头的严衷听了,不由自主抬起头,看清那位殿下的脸。
隔着几层如雾云纱,那人玉骨仙姿,净若清荷,面容恬淡祥和,宁静空灵。第一眼就叫人心生好感,想要亲近这般圣洁的仙人。
不过,有所缺憾的是,仙人的那双眼睛毫无生气,如死水暗沉——这位殿下是一个目盲的瞎子。
许多人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昔年大墉国师预言,国将有大难,若要求得庇护,则需在皇室血脉中挑选出一人作为祭品献给神灵,以示诚敬。当时在卜算之中被选中的,就是年龄在诸位皇子中排列第五的皇子。
这位五皇子殿下,名为玉雪容。
他那双已经无法视物的眼睛,便是作为祭品的证明,被国师献给了神灵。
日后等到国师推算出合宜的时机,五殿下就会被送往神殿,真正地进献给神灵,以此祈求上苍庇佑大墉度过风雨,福泽绵长。
为了天下苍生而甘愿舍生是令人敬仰的。然而,尽管大墉众人都深深爱戴五殿下,却极少有人肯伴他身侧。成为祭品之后,五殿下身上被烙下属于神灵的印记,寻常人太过于接近他,根本无法承受。
因而,许多贴身照顾他的宫人都离奇死亡。到后来,只有极少人照料他。
严衷会被寻来成为五殿下的贴身侍卫,也是这个原因。
前面的人示意发呆的严衷上前去。
严衷站起身,穿过飘荡的云纱,走近玉雪容的位置,最后在他的身前缓缓跪下——正好是坐着的玉雪容可以碰到他的脸的高度。
“殿下。”他恭敬叫道。
玉雪容根据声音辨出他所在方位,抬起手,缓缓探向他的脸庞,将将触上之时,在半空中停留须臾,严衷能看见他微颤的指尖。
他在害怕。严衷想。
蜻蜓掠水,点在他的眉骨,带着清香的凉意。
确认他是真的没事,玉雪容又继续描摹他的五官,动作很轻,却又莫名撩拨。明知道他看不见,严衷还是垂下眼,不让自己随意、轻佻地看他。
最后,他指尖摩挲过严衷侧脸的伤痕,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卑职严衷。”
“衷正的‘衷’吗?”
“是。”
玉雪容柔柔一笑,那空洞的双眼似乎也有了些许光亮,“很好的名字,人如其名,是一个正直勇敢的人。”
因为太过于纯净所以也容易把人想得良善吗?
真的就连内心也和仙人无二,拥有一颗无瑕琉璃心。
规定上,玉雪容除了自己的宫殿里,是哪里都不能去的。再加之他又眼盲,就更加没法离开,平素在殿中,如果要移动,便由严衷负责抱起他,将他带过去。
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去水榭静坐。
他看不见四周景色,却能听到。
风吹拂动树叶的响声,鱼儿摆动尾巴震荡起波澜的水声。
他侧头去听,问在一旁守着他的严衷,“漂亮吗?”
严衷从小只会练武,根本没读过多少书,没办法为玉雪容描述景象,只能闷闷地回一个“嗯”。
心中为自己让五殿下扫兴而懊恼。
倘若过去他也能看多点书,而不只是埋头苦练,也不至于此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不能为五殿下解闷。
回去的时候,玉雪容是被严衷背着的,脸伏贴在他宽而实的肩上。
“你果然很温柔。”他说。
他能察觉到严衷的后背瞬间僵住。
“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哦,”他的声音和方才掠过的清风一般轻,在严衷的耳畔,“神灵要走我的眼睛,可是也让我听到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说,你的心。你静静站在旁边,我却能听见,更快的风把竹林吹得沙沙响动,暴雨落在池塘里,有淅淅沥沥的脆声。”
“我说的,对不对?”
“殿下,”他靠近了,发丝垂掠过严衷的脸侧,带着特有的冷香,严衷心跳如雷,话都快说不好,“你不要再逗弄卑职了。”
听得出来他声音里的窘迫,人前淡然优雅地玉雪容难得笑出声,不拘礼数地将下颌靠在他肩上,严衷不经逗,这让玉雪容很新鲜,经常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严衷这才知道,玉雪容的性格并不是初见时他以为的柔弱内敛,在那样的表象之下,潜藏着机灵的狡黠。
如果他未曾被选做祭品,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番模样。会比现在只能终日枯坐在水榭要更加自在快活。
现在的玉雪容散发着的光如月柔洁,美丽却让人为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孤寂而怅然,严衷忍不住去想,倘若没有过祭品的事情,他的五殿下是否会明亮耀眼如煦日。
玉雪容即将成年的那一年,天灾不断,瘟疫四起,江山社稷危于一旦。
那等候已久的时机,似乎已经来到。
“殿下。”
仪式前夕,严衷问他,“您想要离开吗?”
玉雪容笑出来,“严侍卫,你想要叛国吗?”
“如果殿下不愿意的话,”严衷单膝跪在玉雪容身侧,一如初见,表情认真,盯着玉雪容的盲目,一字一顿,“我什么都会做。”
“我有足够的能力。”
严衷能够被选为他的侍卫不仅仅是因为体质,更因为他的这一身本事。
只不过,以一当千,哪怕是他,也做不到全身而退。但他不在乎,只要五殿下能够离开,能够快乐地活下去。
他当鹰犬那些年留着的情报还有用,他可以通过地道把五殿下带出去,他也曾经帮助过不想继续的同僚假死逃遁,他引开追兵后可以把五殿下交给他们照顾,那些人已经有了家人孩子,如果他们不答应,他就……
玉雪容伸手摁在他的手腕。
“我和你说过的,我能听见。”
“很黑、很黑的海浪在翻涌。严侍卫,我不喜欢你这样。”他低声说道,“别这样,好吗?”
玉雪容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会逃的,因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用指尖去描严衷脸侧的伤痕,这是严衷过去执行任务时留的伤,好了之后疤痕生得狰狞,严衷知道哪怕看不见,摸起来也是可怖的,可玉雪容从来不害怕,反而很喜欢这样碰触。
他从来没告诉严衷,他觉得这样的严衷很勇敢。
所以他在软弱时喜欢去寻这道伤口,告诉自己,应当像严衷这样勇敢起来。
那天最后,他收回手,笑了笑,说:“谢谢你,严侍卫。”
“咳……咳……”
玉雪容倒在祭坛中央,颈间被划开的口子仍有血液流出,有些倒灌回喉间,惹得他在昏迷期间无意识地呛咳。
醒了又如何呢?
他依然什么也看不见,还是一样只能在无边际的黑暗中等死。
玉雪容虚弱地喘着气,连手指都动不了,已经盲了的双目无神地对着正上方神殿的藻井,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看到的那上面繁复古老的花纹。
这里好安静、好安静,他什么也听不见,连他自己的存在也快要感受不到了。
神灵大人,对他有些残忍啊。
越来越虚弱,再也控制不住脑中所想,一直以来被他竭力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终于浮现。
严衷现在会是在做什么呢?他孤零零死在这里,严衷会一直记得他吗?
又开始了,直到死亡的前一刻,害怕独自一人的恐惧依然游走在他体内。
在失去眼睛之后,他也曾想过一个问题,等到自己死的时候是否还能看见回马灯?如果看不见,他这辈子还要怎样才能再见阿姆一面呢?
“赫……咳……赫。”
他的母亲只是被小部落献给皇帝的舞姬,在后宫当中什么也不算,这一点,就算他作为皇子诞生之后也没有改变。他父皇根本就不缺子嗣,何况他还流有异族血脉,如果不是被选做祭品,他父皇根本不会记起所谓五皇子是哪一位。
他想,还好阿姆不会知道祭品的事情,没有被她看见自己的这副模样。
她会为他哭得很伤心。
尽管阿姆是那样坚强的女人。
草原的儿女都是勇敢的。在那个破败的小宫殿里,阿姆抱着他,坐在门槛上看四四方方的天空,对他说,长生天赐予风暴,也赐予勇气。
草原上有风暴、有猛兽,比中原要难过许多,可是,草原的夜晚,那些夜晚,篝火会燃烧起来,部落的人们成圈起舞,驱散企图支配他们的恐惧,抬起头,看见的也不是层层宫檐遮挡住的暗沉天空,而是一整片银河。
那些闪烁发光的夜晚。
阿姆对他说,小五也是草原的孩子,不会轻易被这样的黑暗打倒,是不是?
他在阿姆怀里笑得好开心,说,是,总有一天小五也要回到草原,学会射箭,学会骑马,去打猎,用毛皮给阿姆做很暖很暖的毛皮披风,这样阿姆就再也不会像之前冬天那样一直生病、一直咳嗽。
他以后会让阿姆为有他这样勇敢的孩子而骄傲。
回想起来,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情。
他什么也没有了。
玉雪容的思绪渐渐放空。
嗒、嗒、嗒、嗒。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殿下、五殿下,殿下!”
玉雪容有些迷糊,突然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情况,“严……衷?”
男人很克制地用手掌为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掌心的茧子很粗糙,贴在脸庞有种很真实的痒。
“你为何……会在这里?”
神殿只有被选做祭品的人才进得来,其他人把他送到大门就被机关拦下来了,严衷也不例外。
“外面的人已经得救了,我想闯进来,祂不知为何主动打开门让我进来。”
这不全是真的。
玉雪容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他分辨不出来严衷这边同样浓重的血气。
严衷未经许可想要闯进神殿的行为被看作是渎神,那些机关被他惹怒,轮番招呼他,很快就磨去他半条命。
还能站起来,全凭脑子里还记着玉雪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一个人死在那里。如果带不走他,至少,也要在最后陪着他一起死。
“嘻嘻,你们这群凡人真是叫我好生难懂啊。”
眼前出现身着红衣的稚龄女童,看着他饶有趣味笑道,“他愿意为和他不相干的苍生而死,你呢,你又为何愿意为他而死?”
“与你何干。”严衷全然没有对神灵的敬畏。
女童也并不生气,反而抬手制止刷刷对准严衷就要发射弓箭的机关们,说道,“我觉得有趣啊。”
“若是你能让我觉得更有趣,我会把他重新还给你也说不定。”
严衷盯着她。
“你想我怎样。”
“嗯,”女孩装作沉吟思考的模样,“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啦,我也看过不少话本。”
像是照顾严衷心情一般,压低声音,“你……心悦他,是不是?”
“倾心他?爱慕他?愿意为他去死?”
“……”
“是。”
严衷第一次承认自己对玉雪容的见不得光的隐秘心思。
“哼哼,果然如此,”女孩得意笑道,突然灵机一动,“啊,我想到了,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我就跟你打一个赌好了。”
她说:“按规矩祭品不得再入轮回,就是死后,也要永生永世留在神殿陪着我,现在拿他做赌注,如果你赢了,我就还你。”
“就赌你对他的爱,够不够多。”
“我把你和他的记忆封印好,往后,你每次转世,会梦见他,但那时你已经不是现在的你,选择也并非只有他一个,我倒想看看,你会不会为了梦里虚无缥缈的他,什么都不要。”
她看着严衷:“轮回十世都是如此,便是你胜,如何?你敢和我赌吗?”
严衷抬眸和她对视,缓缓地开口。
“赌。”
“不问代价?”
女孩原本巧笑倩兮的脸庞陡然化作青面獠牙的魔像,甜美的声音也随之嘶哑,“若你输了,我就要你永堕无间地狱,永无宁日!”
“怎么样?改变主意了吗?现在逃走,我不杀你哦。”她又变回去,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
严衷拔下刚才射穿手臂的箭羽,血液飞溅,但他脸色不变,“我说,我和你赌。”
“不管代价是什么。”
他是被严衷背着。
熟悉的安心的感觉。
就算现在哪里都痛,他还是扯动唇角微笑起来。
严衷察觉到他的苏醒,低声说:“殿下,我们已经快离开这里了,外头有马,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能去……草原吗?”
“能。”
“草原很远的,严侍卫。”
“不远,殿下想去哪,我就会带殿下去。”
“……严侍卫,草原是我的故乡,你带我去,我也把我的故乡分给你,”玉雪容记得严衷说过他也没有家,“到时候我们就是兄弟了。”
“……殿下就是殿下,不可逾矩。”
“这种事情都无所谓。”玉雪容嘀咕,他有些不清醒,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的母亲是胡姬,她会好多乐器,也会跳舞……但是因为我是男孩儿,她会的我都学不会。”
“我就只会了吹笛子,不过也不好听。”
“好可惜,早知道就吹给你听了,”他笑笑,“然后你就会一辈子都记住我。”
“嗯,”严衷应他,“就算没有笛子,卑职也不会忘记殿下。”
“唔。”玉雪容越来越晕,原本环在严衷颈肩的手松开来。
“严衷,我好困啊,等到了外面,你再叫醒我,好不好?”
“我就……睡一小会,真的,只有一会儿。”他声音低下去,像贪睡的孩童在撒娇。
严衷咬紧牙,说,“好。”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他喃喃低语,用尽了气力,在睡过去之前,把一直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宣之于口。
“因为有你在,我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作者有话说:
又搁这发古风癫(呵呵)
终于圆我一直的心愿写了一次攻殉苍生(?)就是那种圣女的感觉(圣女厨点题),写出来这个感觉作为圣女厨的我已经得到了满足
虽然好像在这个合集里写这个不合适……
(最后那个情节也是我小时候看电视剧就很喜欢的,写的时候在听爱的供养间奏(服了
(这古风不收录进吹灭小山河真的可惜了(唉

第15章 新世界ⅲ
当老师得知一向恪守规则、从不因优越的家世而为所欲为的严衷居然违反规则私自离队,并表示身体不适过后几天的行程都不再继续参加时,司机正为严衷打开车门,他抱着玉雪容,动作很轻地将人放在后座。
现在的他不比过去做侍卫时的高大,不过,还是比同为少年的五殿下要高出一个头,因而将人抱在怀里不会太吃力。
——甚至,他觉得感受到更多的重量是来自层层叠叠的衣袍,至于玉雪容本身,轻飘飘得像抓不住的一片云。
玉雪容的眼睛能视物了,但他现在意识还是一片混乱,目所能及的种种又是如此陌生怪异,失而复得的视力反而变成一种负担,被抱着时本能地蜷起身体,苍白的手指不安地捏皱了严衷平整的校服衬衫。
玉雪容坐好后,严衷才发觉他其实没有穿鞋袜,刚才一直都是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他有些坐不稳,严衷揽住他的肩。
“殿下,”他缓缓靠过去,问,“殿下,你还记得……我吗?”
还没能很好地习惯重新用眼睛看东西的感觉,玉雪容漂亮的双瞳很迟钝地聚焦,定格在严衷的脸上,从前他一直都没有机会见严衷的脸,可以说除了脸侧那道伤痕之外,一无所知,刚才念出严衷的名字只是单纯受到直觉的牵引。
不过,现在再被问,他却没有迟疑,抬手,指尖落在过去那道伤痕的位置,点头,很确认地微笑。
“你的脸,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这人和他年纪相仿,他的记忆里,严侍卫要比他年长几岁,声音也更低些,还要更结实一些,尽管有着这些不同之处,玉雪容还是十分确信,眼前的人就是严衷。
是正直又勇敢的模样。
下了车,严衷自己把他抱上楼,替他理好刚才被他抱在怀里时被弄乱的鬓发,找来毛巾,在他身前单膝跪下,握上少年的脚踝,低声说:“失礼了。”
一边轻轻地替他擦拭灰尘,一边为他介绍现下情况。
严衷并没有提赌约的事情,只简略地告诉玉雪容,如今已经是大墉不复存在的千年之后。而他,不知为何几番轮回都没有忘掉那段记忆,因而才在玉雪容突然出现时在展厅认出了他。
“您呢?您还记得那之后的事情吗?”严衷问。
漫长的时光里,一个人在那里,是不是很难受?
“我……不记得了,不对,我记得,”他又像想起什么,眉头舒展,“我记得,你真的带我去了草原。”
草原的风声苍茫辽远,回荡在他的耳边,正如阿姆同他描述的那般,尽管他那时已经什么都看不见,却知道,若他仰头,满天繁星绚烂。
“我很想继续睡下去,可是总有人在叫我,一直在找我,我就又醒过来了,然后……就在那里了。”
“我想,也许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忘记我的缘故吧。”他笑起来。
玉雪容的身份问题是严衷去找他的小叔叔帮忙解决的,他小叔叔在这方面很有门道,很快就替他弄好了。
而严衷父母亲常年在国外,暂时还不知道自家儿子捡了个人回来养。
玉雪容的眼睛虽然好了,后遗症却不少,要恢复到能够正常视物还需要锻炼复健,再加上他对现代种种视物一无所知,也同样需要时间学习。
就这样过了半年。
玉雪容对严衷说:“严衷,我想和你一起去上学。”
虽然他也很认真地学习了,可严衷的那些课本,除了语文那本,他还是一点也看不懂。
白天严衷要去上学,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几个人,静悄悄的。过去玉雪容还能克制,但“死”过一次,他就不需要再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了。
严衷答应了他,说:“好。”
但有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玉雪容的长发。他的头发很漂亮,这半年来一直没剪,相反,严衷还很用心地为他保养,每次洗完后,都耐心地为他吹干梳理,让他的头发更有光泽。
而现在,如果去上学,就必须剪了长发。
虽说还无法完全摆脱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的理念,但自己死了千年又重新活过来,这种事情面前,剪掉长发,似乎也不算什么大事了。
“殿下,您真的舍得吗?”
严衷下刀的前一刻还在问他。
“嗯。”玉雪容点头。
高二下学期时,学校里来了个很有名的转学生。
名字相当特殊,叫玉雪容。
有名并不是因为他是一直很有名的那个严衷的堂弟,而是因为不可多见的美貌,人如其名,是一个如云似雪、不食人间烟火的玉琉璃一般的人。
听说他从小生病,一直在医院休养,很少能上学,所以课本上的很多东西他都不懂。
成绩单发下来时,除了语文,其他的满江红。
同桌的女生惊叹:“真不可置信。”
玉雪容问:“为什么?”
“因为玉同学你看上去很聪明的样子啊。”
“不对哦,我很笨的。”他笑眯眯地说。
玉雪容的身体比从前好许多了。
虽然还不能像其他男生那样生龙活虎地进行剧烈运动,但跑步对他是没什么问题了。
校运会时他报了接力跑,跑得很认真。
下来之后,平时雪白若玉兰的脸颊染上富有生气的红晕,额发也被风吹乱,露出好看的额头,飒爽明朗。
推书 20234-11-03 : 包办婚姻出真爱了》:[近代现代] 《包办婚姻出真爱了》作者:久陆【CP完结】长佩VIP2025-10-30完结20.90万字1.49万人阅读526.85万人气8,800海星简介:  谁敢想谁敢想,江繁相亲38次都败了,被爸妈直接包办了婚姻,让他跟世交好友的儿子周岩理结婚  周岩理脸跟身材一顶一,但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