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外星人?
我其实小的时候看过那种科幻世界,里面每隔两期就会问一遍是不是真的有外星人。我对于这件事是不太相信也没有不信的。宇宙这么大,外星人不太可能完全不存在,但既然宇宙这么大了,我也不觉得我们能这么容易遇到外星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石像是外星来的,”我说,“是外星人。”
“可能是外星来的,但一定是人吗?”周子末说,“你先入为主了。”
那就是外星羊?刚才听故事我还吓了一跳,现在完全不觉得吓人了,人类一思考,那种本能的恐惧就会消退。更何况外星人给我一种走进科学的感觉,就感觉骗人的成分居多。
或许是看到我满不在乎,周子末又补了一句。
“这里的磁场混乱,电信号无法传播出去,其实怀疑这里有能影响磁场的东西一点也不奇怪,”他说,“并且我们最开始也有过一种怀疑。”
“公主被称为草原上的流星,或许也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部落首领的女儿…而是真真正正的,一个随着流星降临的生命。”
“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把她当作人了而已。”
外星生命改头换面混进人类当中的故事常有,美国阴谋论里的蜥蜴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我之前也刷到过一种伪人视频,那种类似人,又不是人的东西,确实可以激发出人类的恐惧。
我早已确信公主并非人类,甚至没有类似的原型。说是地外生命也好,还是什么神啊鬼啊也罢,最根本的问题不是我们需要确定她是什么,而是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又怎么避免被她弄死,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周子末还在那里研究,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
我直接心跳空了半拍,血液一下子凝固了,半晌才缓过来。那个人在这个时候绕到了我侧面,我看见了,是老陈。
我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用那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们距离火堆有一段距离,我站在火光的范围内,他大概是看见我被吓到了,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是的,我们还是这样说,如果我刚才被吓到心脏骤停迅速死掉,对不起有什么用?他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神出鬼没??
“周,”他又轻轻拍了我肩膀两下,头已经转向了周子末那边,“过来了。”
周子末“啊?”了一声,看向我这边。“干什么?”他说。
“过来,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老陈说。
周子末还有些疑惑,他的表情很明显不知道老陈在说什么,把我也搞得有点懵了。“他说要去一个地方,”我说,“过来啊。”
刚说出口周子末的眼神刷的就变了。
“谁说?”
在他说出口的同时,我注意到了某件刚才一直没有发现的事情。
我们站在火堆的侧面,我和周子末都有一条被火光拉长了的影子,老陈也有,他的影子比我们稍微更高大、细长,像波浪一样,在无风的枯叶间夸张地抖动肩膀与手臂,仿佛在进行某种古怪的舞蹈。
但是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手还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尖叫着想要甩开他的手,他似乎有些出乎意料,被我推得向后退了半步。这个时候他的脸仍然是朝向周子末的方向的,而直到现在,在微弱跳动的火光下我才刚刚看清楚他用什么对着我。
他背面是一张羊脸,黑色的羊。
刚刚太黑,我根本没有看清,我一直以为那片黑色是后脑勺,直到那张羊脸朝我的方向睁开眼睛。
他不是老陈,他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只是在学老陈说话的声音而已。
“要去一个地方。”
羊对我说。
我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已经冲向了周子末,快要跑到他那里的时候还差点摔了,被他提着领子直接往前拖了一段。“那个影子!”他一边催着我跑一边喊,“他和你说什么了??”
“他、你小心!”我上气不接下气,“他变成了老陈的样子!”
周子末“啊”了一声,我以为他是听见了,结果他下一秒就大喊“你小心!!”
我听见,回头看他,不到半秒立马右腿踏空,整个人几乎是咻的一下就向下流畅地陷落。
我脑袋一片空白地呼呼往下掉,手臂和大腿刮擦着凌乱伸出的树根和石头。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我的屁股就一阵剧痛,感觉骨头都要被怼碎,疼得我眼前一阵阵地闪光。
我好像掉进洞里了。
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还没等我感慨一下又快要死了,上方土石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黑暗中似乎有一辆卡车直接把我给创了,我直接被撞翻在地,脑袋还磕到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耳朵一疼,开始嗡嗡响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卡车说,“我拉你起来。”
你跳下来之前要不要先说一声?
我真的很多脏话憋在胸口想要喷涌而出,但更憋屈的是我的身家性命仍旧寄托在这辆卡车身上,我还要他把我拉起来。
周子末一拽我胳膊,我就惨叫一声,感觉好像摔脱臼了。
我满头大汗,刚想叫他说我们缓一缓,周子末真的是个畜生,他拉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就摸到了我的肩膀的位置。
“三。”
我发誓他真的只说了一个字,咔嚓伴随着我的惨叫,胳膊接上了。
“你直接掐死我吧,”我用我最后的力气说,“剩下的路靠你自己了。”
“死不了,”周子末还有点要笑的感觉,他拖着我的嘎吱窝把我拽起来,搞得我哭也哭不出来了,“别离我太远,我看看这是哪。”
他随身是有小挎包的,在那里鼓捣了一会,不知道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来,刷的一下点燃了。
我立马知道自己的屁股为什么这么疼了。
因为这里的地面离顶端至少有三米的距离,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是一个破损的洞口,整个地方呈现出弧顶的形状,有明显人工修筑的痕迹。
这个地方用来做什么简直不言而明,在我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大约十几厘米高的水泥台子,上面放着一具黑乎乎的棺椁。
我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看过的小说,无论我的想象有多么天马行空,我都没办法猜到终于有一天,我会对着一具棺椁,思考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如果我大学毕业了我还会这样吗?我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我好想回去读书啊。
地下非常安静,周子末手上的光来自一个小棍子似的东西,亮,但是也没有亮到灯火通明的程度。他明显对现状接受良好,绕着棺材转了几圈,还敲了敲盖子。
我真的很怕里面的东西突然被他弄醒了,突然掀开盖子跳起来弄死我之类的。我知道只要里面有活物,我肯定是第一个死的,或许这就是既定命运的一部分。
在我混乱的思绪和死寂的地下,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沙沙的声音。
有东西在说话,他在说不知道哪国的语言,说一下顿一下,我感觉是在数数。
这里没有一点其他声响,我和周子末都能非常清晰地听见这个声音。黑暗之中,有人在某个角落里,轻声地数着。
一共四个音,数完了就重头再来一遍,这样慢腾腾地,反复了几次。
周子末招招手让我过去,我不过去,他反而走到了我这边,和我贴在一起。我用手肘怼了一下,他嘘我一声,“数一二三四呢。”他轻声说。
他的每个停顿都非常僵硬而刻意,听到第二遍我就发现了那好像是信号接收不良的对讲机的声音,沙哑跳脱得很,一顿一顿的,源头似乎是棺材附近。
对讲机的电波声时有事无,我已经听出这是一段录音,只是觉得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谁,又在做些什么,只是在那里纯数数,就创造出了一种莫名阴湿诡异的氛围。
周子末拉着我贴近墙壁,熄灭了手中的灯。
“一、二、三、四。”
对讲机里仍然传出的是这段内容。
“一、二、三、四。”
“五。”
在五出现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但我们面前的黑暗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传出来。
“一、二、三、四、五。”
“六。”
每次多出来的数字都格外清晰,在它宣读了“六”之后,我更用心地去听,整个地下仍旧没有任何声响。
“一、二、三、四、五、六。”
“来了。”
周子末说。
“七。”
我必须紧紧攥住周子末的手才没能尖叫出来。当他数到七的时候,一股异常鲜明的感受立马充斥了我的感官。
我可以非常明显地感受到,这个房间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站在棺材上,身材非常细长,脊背高高的几乎顶到建筑的顶端。虽然我看不清这个人的脸,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脸,但我百分之八十能确定这就是刚才变成老陈的样子的那个东西。
周子末把我紧紧地按在墙上,他挡在我的前面。他似乎也不太确定面前的这个东西是否有威胁,所以他没有主动出手,也没有移动。
在这样的对峙当中,是对方先发出了声响。
它晃着脑袋,张开嘴,从那张明显不是人类的嘴巴里,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鸣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子末在那一瞬间就冲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棺材板突然也直接掀飞了。里面跳出来一个人影,周子末和那个人一起,竟然按住了棺材上的那个东西。
“快!!过来帮一把!!”
周子末在那里大喊,这个东西的力气非常非常的大,它一直在不停挣扎,踹得地面和棺材都砰砰乱响,似乎还踢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闷哼了一下,应该是个人类。
我踉跄着跑上去,根本不知道要帮些什么东西。周子末他们整个人都压在那个东西上面试图控制住它,乌漆嘛黑的我都不知道按哪里。他们两个人配合倒十分默契,我手忙脚乱又什么都没干,直接被挤到了一边去,我更加确定棺材里跳出来的那个人是老陈了。
这场混乱持续了也就一分多钟,我被推到一边后的几秒内,我就听见了一声特别特别干脆利落的骨头喀啦声,随后,那个东西没有再动了。
“妈的,装神弄鬼。”
周子末说着,重新打开了那个棍子一样的灯。
我看清楚了,我前面站着的那个确实是老陈,他对我点了点头。下面躺着的东西我即便看清楚了也完全不能理解,像是什么邪典电影里走出来的怪物。
那是一具瘦高的尸体,身体上挂着一些褴褛布料。大致看上去像个人,但没有任何人可以把眼神真正地从它最大的特征上移开。
这个人,长了一个非常明显的,确切无比的,羊的脑袋。
这个脑袋完全不是什么牵强附会,它看起来就完全是一个瘦高的人,头的地方换成了一个羊头。它的嘴明显向外凸出,头骨扁而长,头的两侧有骨质的弯角,整个脑袋覆盖着的全是黑色的、短粗的毛发。
刚才老陈他们把这个东西的脖子拧断了,它软趴趴地瘫倒在地上,露出来的脖子比正常人长一倍,羊的脑袋沉沉地向后坠着,嘴巴半张,露出一条人的舌头来。
“这是公主的祭司,”老陈说,“不知道在这里繁衍了几代了。”
我没听明白,周子末却表现得毫无意外。“我们把那个石像拆开了,”他说,“里面确实有东西孵出来。”
老陈嗯了一声,半蹲下去去拔开那个羊头人的眼皮看。我这才发现在光线下它的毛色非常怪异,不像是什么绒毛羊毛的反光,反而更像是头发。
不对,那个粗细,好像就是头发。
这个黑山羊头之所以看起来像动物,因为它满脸不分前后,长得都是头发。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更恶心了,离尸体远了一步。“那这是什么东西?”我问,“这是人吗…还是什么怪物…?”
“是选育出来的,无限贴近曾经出现在此地的,某种远古生物最真实相貌的东西。”
老陈说。
“他们把这个当作神的使者,当作祭司,让它们生活在我们之间…”
“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切草原上灾祸的开端。”
在那具尸体面前,老陈给我简单地讲了一下他的推测。
羊石雕出现之后老陈就觉得这里面应该有问题,在他凝视石雕的眼睛的时候,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产生了一种这个石雕是活着的强烈预感。
人有的时候也会产生这样类似于觉得总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的感觉,细看却发现是一些完全无关的东西,只是在某个角度看上去像人脸或者是眼睛。这说明人类对于可能有生命的东西是非常敏感的,潜意识里就认为这些像人的事物会带来一定的威胁。
老陈在注视那个石雕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它里面似乎有生命,但当时老陈的猜测是有什么被塞在里面做成了这个石雕,谁能想到是石雕里面能孵出东西来。
之后他跟周子末说要去周围看看,找找线索。如果雕像有任何变化,或者是有任何东西来找我们的话,可以通过他在树上做的标记去先跟他会合。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在我埋头不分方向的乱跑的时候,周子末其实在后面一直关注着老陈留下来的标记。应该也是他引导我跑向这的。他在我后面,我隐约记得他喊的时候好像往前指了一下,我潜意识就顺着那个方向跑过去了。
但我踩到空的地方掉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问题,无论是不是,这个点我会记住的。
接下来老陈在林子里面逛了几圈,发现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
“我是从另外一边进来的,”老陈说,“那边有楼梯。”
老陈在经过树林里某个毫不起眼的位置时,踩到了另外一个真正入口的铁门。
这个门做的是内陷款式,距离地平面应该有差不多30厘米,平时应该在关上门之后还需要用土来填埋遮掩。但在老陈发现的时候,它就这样大剌剌地暴露在外,只要稍微仔细看一眼,就可以望见枯叶的缝隙中露出的斑驳锈迹。
铁门上的锁被破坏了,老陈拽开门,丢了几个石子,凭借声音可以听出下面还挺大的,也有风互相流通,应该不是封闭空间。
并且,最重要的,让他决定下去的
“地上有门开过的痕迹,很新,”老陈说,“应该近期是有人出入过。”
我理解他的意思,有实体的东西在这片林子里属实不多,也不大可能是牛啊马啊去开的这扇门。最大的可能性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可能是是他们之前来这里的那些队伍,下去查看还是有必要的。
但也有可能不是,不是的话会是什么?这个问题就难说了。
在这里,我不得不再感叹一下他们艺高人胆大。这种黑洞洞的地下入口,有人拿枪顶着我的脑门逼我进去的话,我会让他直接枪毙我,至少我上天堂登记时知道自己死于什么。
老陈下来之后扫了一眼,就印证了他的猜想:这边应该是日本人存放另外的调查物件的地方。
之前说过,在这片草原之下有日本人挖的许多工事,有大有小,有些四通八达,可以驻扎部队,而有些只有一个房间那么大,是为了保存一些特殊的东西而挖的。既可以用来保存调查物件,避免被人一锅端,感觉也是为了把人和这些东西相隔开,保护参与者的生命。
我之前看到的那些监控电视就非常的邪性,感觉随时都会闹鬼。但凡脑子清楚一点的人应该都不会让研究者和这些东西长时间处在同一空间内。
老陈下来了以后也点了灯去照四周,这个空间比我见到的那个地下的完成度要更高,也更大,像隧道一样向非常深的地方延伸开去。四周都是水泥砌的墙,没有字,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痕迹。
这个房间最显眼的就是地面上大小不一的水泥台,上面嵌的全部都是棺材。
这里的棺材年份不一,保存情况不同,大部分棺材的木头都有糟烂的情况,估计年代久远。形制也非常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几乎就是一个前宽后窄的木头箱子,没有任何装饰,和我们印象中的那种棺材不太一样。
就这样的一批棺材,全部都死死地嵌入到了地面上,用水泥加固,在棺材外制造一个约莫三十厘米高的平台,就好像电影里防止僵尸跳出来的门槛,很莫名其妙。
老陈在里面转了转,棺材有几个是打开着的,里面非常黑,他把灯伸进去照了一圈。
空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疑似骨头或者是什么瓷制品之类的东西,他没有戴手套,就没有去碰。
整个地下都太安静了,水泥碉堡隔绝了所有的声音,老陈也尽量放轻了脚步,这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反而让人不太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他身后一点非常细微的响声。
他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所有动作,关上了灯。
这是他们应急状态下的一种习惯,后来老陈告诉我说光并不能阻止那些东西伤害你,但如果对方是能看见光线的怪物,熄灭手电筒至少能让黑暗保护你。
黑暗向来是人类所恐惧的,但在这个诡异的地方,真正带来危险的不是黑暗,而是黑暗中的东西。如果人类能克服并利用这样的恐惧,或许黑暗反而会成为保护。
那么如果我能克服恐惧,恐惧是否也能被我所控制?只警告我危险所在,而不影响我的大脑与肢体,或许我也能像他们一样活动、思考。
这样看来,老陈他们应当是已经克服了恐惧的。我想要做到这一点的话,估计还要花费很长时间。
话说回来,当时老陈把手电熄灭了,背靠着棺材蹲了下来,并且缓慢地移动到了距离声音更远些的地方。
他只能隐约判断声音来自于这条“隧道”的最深处,但在他熄灭灯之后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听不见任何的响动。
难道是刚才他踩到了什么东西,听错了?
老陈这个人非常谨慎,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怀疑可能都会变成致死条件,所以他就这么贴着棺材蹲着,一直没动。
大约五分钟左右,他又听到了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刮擦金属的声音,极其短促,音源就在他头顶正上方。
老陈心说不好,连呼吸都屏住了,更是紧紧贴着棺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约三十秒之后,有一阵特别轻微的风从他的脸颊吹过,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脸前溜了过去。
老陈还是没有动,他调节着呼吸,与黑暗中的那个东西比拼着耐性。
就这样硬生生地等了五六分钟,在老陈进来的铁门那里突然动了,一个东西极快地闪了一下,门发出吱呀一声,马上又关上了。
至此老陈才确定刚才这里确实有活物。这个活物肯定也有一定的智力,但视力应该不是特别好,否则关灯之后他照样会被袭击。
“然后我又等了一会,”老陈说,“以防万一。”
为了安全起见,他又在原地等了十分钟左右。这十分钟里整个空间连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到。
死寂,一片死寂,你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做任何事只是毫无意义地等待非常难熬。我知道那种感觉,每次我在试图躲避什么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时间被无限拉长,我现在都可以想象老陈当时等着不动的心情。
十分钟,他没有移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贴在那里,像一个耐心的猎手一样,沉默又机警地蛰伏着。
终于,没有任何预兆的,入口处那扇门发出了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吱呀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幽幽响起。
一个身影闪了出去,飞快的地消失了。门在它身后缓缓地关上,地堡重归沉寂。
“我来之前注意到了门移动的痕迹和门轴的夹角,第一次它推门的时候,明显没有推到留下的最大痕迹的地方。”
老陈说。
“所以它第一次根本没走,只是在试探我而已。”
我吓了一跳,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个畸形人。如此的智力,看来大脑变形并没有影响他的聪慧程度。
那个东西离开之后老陈掏了口袋里捡来探路的小石子丢向各个角落。没有什么其余的响动,那个东西应该确实是离开了。
等到他再次点亮手中的灯,照向四周的时候。他发现四周的水泥壁上有许多的抓痕,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用爪子扣着墙面,在沿着墙行走。
他顺着抓痕一路向上看,向上——直到看到洞顶。
老陈直接把灯给我们打开,照向洞顶。
洞顶墙壁上固定着钢条,上面安装者电灯。电灯早就不见了,不知道是装了还是没装,只能看见上面有非常清晰的爪痕。
“我当时就在这里。”
老陈指了指那个抓痕的正下方。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在老陈躲避在这的十几分钟内,这个怪物就是这样凭借着它尖锐的脚爪在墙顶爬行,搜寻下方的闯入者。
它视力不好,但智商绝对在线——它应该已经发现了老陈在这里。在他头顶上方的钢管上痕迹最多,也最重。
老陈所感受到的那阵风,应该就是这只高大的怪物,弓着身躯在他头顶徘徊停留时所遗留下的纪念。
老陈讲得波澜不惊,我听得已经冷汗津津。把我放在那个环境下我必死无疑,这里的所有生物的狡诈都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我也并没有像他一样如此细致的观察力。活到现在真可以说是全凭侥幸。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我们有关了,老陈查看了两三个棺材,几个棺材里都是空的,他还未细查,就听见上方传来声响,怕是那个东西回来了,就赶紧随便钻进了一个棺材里。
“那我们听见的那个数数声呢,”我说,“是你放的吗?”
老陈摇了摇头,“不是,”他打开手电,照向那具尸体,“应该是它发出来的。”
我也看向那具尸体,周子末已经把它翻了过来,我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它的那张扭曲的脸,心里又泛上一阵恶心。
周子末似乎完全不受它的相貌影响,他伸出手去,直接用手往怪物的喉咙里掏。老陈在给他打着手电筒,他的力气非常大,我都能在这里听见他把怪物的下颚关节掰出卡卡的响声。
“这就是祭司,”我不自觉离他们稍微远了一步,“也不是很强。”
“死了当然不强,”周子末一边干活一边说,“活着的时候他会和山有非常强大的链接,普通人是很难抵御的。”
我问强大的链接是什么,“是一种能力,”老陈说,“一种把所有异常变为正常的能力。”
随后他给我举了个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