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舟脚步动了一下。
他看见俞忱满眼通红，整个人的背影都仿佛在燃烧。
不断燃烧。
凶猛的、无序的……
所有翻涌的情绪都正走向灰败，行将化为灰烬似的。
“你说谁有病！？”
Devil笑着，神情陷入癫狂，他张开手转了一圈，看着外边狂暴的雨，“有病的是你们！”又突然转回来指着那人，“有病的是你——！！”
男人愣了愣，也笑了。
他嗓音像是从缝里挤出来，如同阴森可怖的蛇，“没想到，十年过去了，十年啊……”
“你长大了，出落得挺像个人样了嘛？但是，里子还是没变呢，”男人看向他，故意刺激似的，压低声音说：“小疯子……”
“去医院看看吧。”
司舟仍然站在一旁。
在他不远处，单薄的队服T恤下，俞忱的胸腔剧烈起伏，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你真是……”男人摇摇头，嘴角挂着一丝令人讨厌的、嘲讽的笑，“不就是误伤了吗？我又不是故意要杀她的！就那么推了一下，我怎么知道她会死！？就这么还得害我白白坐了十年牢！”
俞忱的拳渐渐捏紧，指甲嵌入皮肉里，险些掐出了血。
什么叫死不悔改？
十年了，当初那一棍子下去，没能让这人永远闭上嘴巴。十年过去了，这人还能从牢狱里出来，硬生生地揭开他鲜血淋漓的伤疤。
男人看着他冷笑：“你呢？你可真是幸运啊！只可惜我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
司舟皱了皱眉，冷冷开口：“你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些？”
“呵呵。”男人转头看过来，眼神愈加讽刺，这一次还带了些轻蔑与玩味，“你……”他打量着司舟，“这么关心我儿子，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
这话还未说完，男人的脸就从一侧歪了过去——俞忱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被砸到的地方很快泛起红肿，连牙齿都被打掉两颗。
男人嘴角沾了点血。
他慢慢看向俞忱，用手指抹掉那些血丝，声音还漏着风，含混不清地，他点点头：“可以啊，来，用力，这边脸还没打呢……”
所以说呢。
人就怕遇见不要脸的。
俞忱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来平息自己内心深处愧疚的，还是来干嘛的？纯纯没事找事么。
就凭两人十年前的关系，也不至于出狱了还能联系，见面了不打个你死我活，最后断绝关系就已经很好了。
俞忱喘着气，没再给去第二拳。
他突然蹲了下来，双手捂住耳朵和脑袋，把脸埋在膝盖里面不住颤抖，发出了一些很小声的、压抑着的、但能够让人感觉到他此时正非常痛苦的声音。
司舟察觉他状态不对，立即也蹲身下去，用手心覆住了他的手背。
“俞忱……”
他轻声唤了唤。
对方捂着耳朵的手松了松，司舟又唤了一声：“俞忱？”
“是我……”
“你可以听见吗？”
司舟耐心地等了一会，听到小朋友似乎说了句“嗯”，才牵起他的手，然后站起来，转头对男人冷漠地说：“抱歉，我得带他离开一下。”
说完，不等男人回答，司舟单手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小陈，基地门口有个人受伤了，你带他去看看吧。”
司舟脚步微顿。
“所有费用报给我就行。”
身后的男人还在嘶声哈气，看样子俞忱那一拳下手挺重。
不过，打得挺好。
回到房间后，俞忱就哭起来，跟河水决了堤似的，他紧紧抱着司舟的腰，脸在上边黏黏糊糊地蹭。
一边哭，一边含糊地说：“哥哥，我是不是再也好不了了……”
俞忱哭得很伤心，也很委屈，像是整个世界都要为之颠倒、破碎了一般。
虽说他以前也会哭。
而且在司舟面前哭过不止一次……但从没哭得这么惨过。
司舟怔了怔，渐渐合拢双手，把俞忱抱在怀里。小朋友软软的，整个身体完全陷了进去，司舟低声哄道：“宝贝乖……”
“忱忱宝贝不要怕，啊，”他轻轻揉着俞忱的头，声音在夏日的风里缓缓飘着，“以后咱们不去医院，哥哥就做你的药。”
俞忱从他怀里抬起头，眼角还残留着一两颗晶莹的泪珠。
他委屈巴巴地问：“真的吗？”
然后得到了确定的回答——
“真的。”
第二天，司舟动用关系查了一下，发现俞忱之所以会变成这样，跟十年前——也就是俞忱八岁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有很大的关系。
——那件事上过当年的报纸。
讲的是一对夫妻吵架误伤，出了性命的事……
女方当场死亡。
而不知为何，最后男方也因为昏迷被送往了医院，据说当时街坊邻里传言纷纷，说是那个八岁的小孩子动的手。
司舟在阳台点了根烟。
手指轻轻一点，完成了一笔两万元的转账——对于这样的人，若非那点血脉亲情……
罢了。他已经觉得仁至义尽。
司舟打开手机短信，敲字，然后发送给那串号码：［无论以前怎样，他现在的生活与你无关。
我会好好照顾他。］
几天后，网络上曝出来一段视频。
视频时长总共加起来不到三十秒，画面很抖，完全看不清楚，显然是来自于偷拍。
需要不断回放，并且极其仔细地辨认，才能够看出来主角是什么人。
——恰巧，视频里的这两个人又十分好认。
即使只是背影和一个转瞬即逝的侧脸，也能够依稀辨认出是TSS战队的Death和chen。
然而，粉丝们的关注点却有点偏。
【靠，弟弟在外面那么吊，私底下竟然背着我这样搞。。？［惊恐］】
【有点嫉妒［可怜］】
【嫉妒什么？他旁边那可是我老公［流泪］［心碎］】
【真的没人关心这是在干嘛吗［石化］】
【卧槽，别太奶了［星星眼］】
【u1s1，好喜欢看忱宝撒娇……】
司舟越想越不对。
一个画面在脑海里划掠而过。他想到那日暴雨，在基地门口取外卖的二队队员。
举起的手机镜头对准他们，摇摇晃晃，很快又放下了。
那么这段视频是怎么流传出去的呢？总要有人拍摄啊。
唯有一种可能冒了出来。
——难道后面那个人还没有走，而是倒转回来，躲在暗处听完了全程……
细思极恐。
于是中午十二点。办公室。
司舟让尤八乙把二队那个人叫了过来。他坐椅子上，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那名至今默默无闻的中单选手。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尤八乙退出去，顺便带上了门。那人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流露出惊讶的神情。
后知后觉的才是恐惧。他站在那里，听见司舟冷冷地问：“上一次也是你吧？”
“……”
他哑口无言，不敢说话，或者说……他不知怎么说。
司舟略微抬起下巴，笑了笑：“你怎么敢的啊。”
那笑容很冷。
冷得像冬日里骤然落下的霜，落在哪里，哪里就结了冰。
正如他此刻仿佛浑身都结了冰渣。
动一下。
就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我……”他张口，才发现自己牙齿都在打着颤，“我我……”
“你被辞退了。”
说完，司舟合上文件，在走出门时递给他：“签字，交给老尤就行……房间收拾了，今天下午之前走人。”
“我我……”那人支吾着，他看着司舟的背影，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我错了！我错了！舟哥！舟哥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录你们的录像……”
“我、我只是想要一个机会而已啊！！”
“我到TSS两年了，两年了！一次大比赛也没去过……”说着，他哭喊起来，满脸的鼻涕眼泪，“我不甘心啊，我我差在哪里！？”
司舟脚步停在门口。
眼前不由浮现出俞忱哭得眼睛鼻子都红红的样子。他想，同样是哭，怎么会这么不一样？
他眼神冷下来。
勾了勾唇角，说：“你哪里都差。”
黄昏，日落。
TSS基地，训练室那一片透明玻璃的落地窗，将整个城市、泛泛江景看得一清二楚。
队友们已经去一楼食堂吃饭了，整个训练室里安安静静，只有司舟和俞忱还坐在电脑前。
这局马上结束。
窗外渐渐沉没的落日余晖透进来，将两个少年的发丝染成了金色，正巧屏幕也晕开了一片灿烂的光。
司舟偏过头来，看他。
只是这样安静地看着，空气就忽然变得很微妙，仿佛流动的形状也缓慢了起来。
俞忱主动靠了过去。
两个人的唇贴在一起，给人的感觉柔软又甜腻，触在舌尖顷刻就会化掉。如同一团又一团棉花糖，慢慢地随着彼此的舔舐，在塌陷、在融化。
司舟先是一动不动，无比细致地，感受着他的舔舐。而后又倏地按住俞忱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略微冰凉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那处的皮肤，也像窗外夏夜的晚风。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终于结束了这个冗长而缠绵的吻。
没有理由的。
似乎总是在这样无人的训练室里，两人会无法自控的、互相吸引着。莫名地萌生出一种被世人称为“情欲”的东西。
司舟的眼神又落在他晶莹的唇。
上面沾了他们彼此混淆的唾液，湿润的、纠缠在一起，在黄昏的暗暗橘子色光线里，显得格外浪漫，也格外诱人。
司舟看了一会儿，伸手抹去他唇上的水渍，触到的地方随着手指的缓缓移动而陷了下去，像果冻一样，又软又弹……
俞忱也看着他。
那双眼睛时不时地眨一下。
光线像是会流动。
从俞忱的刘海、再到眼睛，波澜起在他眨动的眼睫毛，又淌过鼻梁、然后是嘴唇、脖颈……
司舟很认真、很认真地替他擦拭。
但不知怎么，渐渐地，对方的唇随着他指间动作而微微张开，然后司舟的那根手指就在不经意间，滑了进去。
食指瞬间被湿热包裹。感觉像是骤然袭来的潮，再也无法从中脱身，司舟就那么看着他，手指在唇齿间搅动，也似云层间晃荡的日光。
俞忱的眼里氤氲水汽，柔软的舌缠绕在那修长手指间。除了潮热，还是潮热……即使头顶的空调不停运作，冷气嗖嗖地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是漫上了一层薄汗。
俞忱轻轻用力，咬下去。像是正值幼年的调皮小狼。
直到那人手指间沾满了他的唾液，留下独属于他的牙印。然后再慢慢抽离出来，在空气中带起一道黏稠的丝。
“一起做上次没做完的事吧……”
司舟低头。
笑了笑，“这样也会硬？”
俞忱：“……”
此时落日西沉。
俞忱眼底一层又一层的雾气，波荡着，映照出司舟的模样。
他说，“当然会啊，哥哥。”
对于他们来说，在基地里的每一天都是枯燥乏味的。
重复着做同一件事，重复着同一种生活，甚至是耳边围绕的声音，令人麻木的动作，一切又一切能够感知到的事物……
但无疑。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枯燥中，又似乎蕴藏着另一种生机。
他们充满希望。
这一天，终于轮转到了TSS去拍秋季赛宣传片的日子。
在POTM的赛程规则里，秋季赛处于积分关键期，是一年中非常重要的比赛，为此他们已经全力以赴地准备了很久很久。
TSS的整个教练组，基地上下里里外外，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人力、物力……
正如一场决胜局。
一笔一划写下他们的命运。
在这场比赛结束后，所有战队的积分排名都会被后台实时统计出来，由此世界赛的第一张入场券则会在秋季赛结束时发出。
当拍摄好的宣传片展现在观众面前时，已经是这一年的九月末了。
位于微博热搜排名第三的话题——
＃TSS电竞F4＃
评论下面又是掀起了一阵讨论。
【我的天……这几个真的是太帅了，而且风格还都不一样，只能说各有特色，我好爱［流口水］】
【哈哈哈这次不怪楼上花痴，这颜值，我一个纯爷们儿都受不了。】
【楼上该不是。。［石化］】
【希望甜丝丝最后一场大赛能取得圆满胜利】
【真无语，能不能别总是拿颜值说事？看见就心烦】
【你们真的。。我哭死】
【期待期待！！】
网络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地方。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但这一次，TSS全体出征队员为了保持最佳状态，早在比赛开始的前三天被没收了手机。
直接断网。
这样一来，外界所能施加的影响就被降低到了最小。
他们的眼里没有任何杂事锁务，只剩下比赛。完完全全地张开双手，去迎接胜利或失败。
但是，关于这个话题。某包子脸辅助玩家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自己居然被“电竞F4”排除在外。
结果一大早基地里就充斥着他的哭嚎：“电竞F4怎么没我？非要F4吗？F5不行吗？呜呜呜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时夏噗嗤一声笑出来，睨着他，“就你……还是好好打游戏吧，ok？”
“不ok，我不ok……”
馒头苦着脸，整个楼道都回荡着他的声音，“我好不了啦！我真的好不了啦！！”
对此，一直安安静静的林深海竟然认真劝道：“你别在意，那些东西都是网友说着玩的。”
“我当然知道！”馒头不仅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嚎得更起劲了，“闹着玩，闹着玩他们都不带我……呜呜呜呜……”
俞忱唇角弯了弯，眼里也有笑意。司舟像是感觉到了，于是稍稍低头，垂下的眸子看向他，笑意就在他们眼里流转。
这是一种默契无声的交流。显然没有别人能够注意到这样的细节——除非一直盯着他们看。
而馒头可能是刚好转过头来。
“啊啊啊啊！！”
他捂住脸，彻底崩溃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呀——！！”
秋季赛作为赛季最后一场被纳入积分的常规比赛，受到了整个电竞圈的广泛关注。
早在正式开始前，就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高潮，热度甚至比春季赛、夏季赛更胜一筹。
在四面八方都坐满了观众的场馆内，导播调出了TSS几名选手在前几轮的比赛中的各项数据，俞忱的经济转输出率达到了全场第一。
截止目前，场均击杀率在S8赛季榜单中也排名NO.1，是联盟当之无愧的实力明星选手。
自他加入以来，TSS战队几乎取得了碾压性的胜利，一路过关斩将，在PPL赛场展现出惊人的统治力——以至于被赛前解说席夸张地称为是“王者之师”。
“其实从去年开始，这只队伍就已经隐隐有这种趋势啊。”
解说甲一边点头赞美，一边解释道，“但是他们也慢慢在努力、在成长……现在随着队伍越来越完善，成绩也越来越好，我真的很为他们感到高兴。”
“是的，”解说乙表示认同，“看他们的赛季宣传片就能感觉得到，每一位选手、教练，包括工作人员都很努力，我能够在他们身上看到不一样的是——那种背水一战，破釜沉舟的决心。”
“很值得肯定。”
观众们唏嘘声四起，场内场外都有点坐不住了，都说这两解说在“毒奶”，心怀不轨。出乎意料的是，这场揭幕战打完，TSS已经二十连胜。
贴吧、论坛上，已经有不少队粉开始狂妄起来，好像一旦入了TSS的粉籍，平时走路都得跟螃蟹一样，横着走。
见人就嚣张喊话：
“怎么输？你告诉我到底怎么输！？”
——是的，有了Chen的TSS，根本就输不了。
这个名字，被供在了神坛。
有许多人开玩笑说，以后打排位之前都得拜一拜，只要心够诚，带着连胜光环的忱神必然保你不输。
当然，这只是句玩笑话而已。
毕竟就连俞忱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一只脚踏出去，下一刻等待着他的又会是什么。
但正因为未知，才更有趣。
今年秋季赛的赛程安排非常密集，搞得局势紧张，对战一波接着一波。战队积分排名实时更新，暂时领先的要保持，靠后的想反超，为了争夺首张世界赛入场券而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每一场比赛开始前和结束后，PPL职业联赛官方微博账号都在积极宣传运营，干劲十足，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TSS属于暂时领先的那一个。
看上去光鲜夺目，但坐在这个位置反而更有压力。其他战队的目标都是他们，他们的每一场比赛视频都会被人翻出来，无数遍地重复播放，一帧一帧地仔细分析研究。
而对于热爱比赛的观众来说，秋季决赛最出彩的一点是——MZZ战队再次站到了擂台前。
时隔几个秋，这两支战队命运般地，碰撞在了一起。
MZZ看起来似乎哪里都一样，又似乎哪里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流云。
他变得更强了。
但对于俞忱来说，这就更加有意思了。在PPL联赛舞台上，能够和他交手过招的人寥寥无几，遇见一个合适的对手甚至会让他更加兴奋。
总决赛赛制BO7，倘若双方势均力敌，则需要很长的时间来进行对决。
然而放眼望去，场馆内座无虚席，人人却都希望如此——因为战况越是焦灼，选手们的各种细节表现越是会非常精彩。
门票才不会被浪费。
第一局，MZZ发挥得很好，但TSS以一种更加势不可挡的气势将他们按在了败方的位置。
第二局，MZZ不服输不怕输，找准机会就毫不犹豫，竟然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逆风翻盘局。
就这样，分数拉开，又持平。拉开，又持平……
如此反复多次以后，来到了一个万众期待的决战时刻。
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在这种时候，BAN＆PICK机制就失去了意义，对阵双方能够自由选择他们想要使用的任何英雄，以及，相同的阵容对决也有了可能。
并且，阵容完全相同的话，输掉的一方就失去了任何理由。
——这是彻彻底底的生死拼杀。
与其他任何都无关。
俞忱毫不犹豫地拿了飞霜。
这位白衣女剑客的身影已经在PPL联赛的舞台上消失了太久、太久……
所以，作为首选，也是俱乐部和观众们的共同期望。
按下“确定”键的那一瞬间，全场爆发出无比热烈的呐喊声，俞忱戴着耳机，透过比赛席那片隔音的透明玻璃墙，看见了无数双摇晃的手臂。
那些意象如同翻涌的海浪。
一层又一层，绵绵不断，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狠狠拍打在他们的身上，激荡着皮肉下流淌的血液，会沸腾的。
像一碗在火炉下滚滚燃烧的，煮沸的、迫不及待的……
即将要扑腾而出的水。
就在今夜。就在此时此刻的今夜。
“我的天啊！”后台解说席同样发出了惊呼，“终于，终于！这也太不容易了吧！？Death拿到了绝尘——！！”
“卧槽，”解说乙附和看过去，眼里满是惊喜，“绝尘啊，绝尘和飞霜的世纪重逢！！”
解说甲点点头。
“我觉得不仅是赛场上的观众啊，chen对飞霜也是情有独钟吧？记得他在去年出道时第一次使用的英雄就是飞霜，而且当时简直就是力挽狂澜，让我记忆犹新哪……”
在POTM英雄的剧情设置里，绝尘是一个性格冷漠的暗影刺客，而飞霜是浪迹江湖潇洒的女侠客。
江湖传闻，飞霜刃白衣飘飘，剑气挥舞间，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一般。
故事从绝尘的任务失败开始。
两人在这段过程中纠纠缠缠，无法自控地陷入了一场不被世俗认可的爱恋。
背后大BOSS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绝尘都无法完成。
作为组织里最最优秀的刺客，他不仅没能回去复命，反而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于是大BOSS下达了追杀令。
此时此刻，绝尘和飞霜暂时不是那人敌手，从此便开始亡命天涯……
情侣皮肤很美，设计得别出心裁，俞忱和司舟十分默契地选择了同一系列的皮肤。
倒计时五秒，比赛在万众期待中吹响号角。对阵双方都安静下来，认真地进行每一个操作，只为了不留遗憾。
无论结局是胜利的狂喜，还是一败涂地……
总要不留遗憾吧。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观众们紧紧盯着大屏幕。
目前比赛战况激烈，正进行到团战的关键时刻——似乎真的走到了一局定胜负的时候，两支队伍都更愿意放开手，时不时便有交战的火花四溅。
游戏画面中，飞霜和绝尘一左一右，伴随着动效互动，彼此衣袂飞扬缠绕，看起来，还真像一对生死相依的亡命鸳鸯了。
在「chen」出手的每一个瞬间，观众们眼里仿佛都在不断放映着他们的故事……
那些片段仿若真实。
对于俞忱来说，这更像是在重走一遍。所有感觉都复苏。他完完全全理解，而且刻骨铭心。
那故事，他看过很多遍。
飞霜敢爱敢恨。
当她发现自己喜欢上了眼前这个冷面刺客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热烈地奔向了他。
可惜绝尘从小就被当作“没有感情的杀手”来培养，根本不懂何为爱。即使心里早已同样爱着她，却从未宣之于口。
在日复一日的逃亡里。
两人遇到千万次追杀，见识了各种各样置人于死地的方法。刀剑饮血，映入眼底的颜色永远是鲜红的。
在这样的情境下，飞霜的满腔爱意，那些不知疲倦的追逐，就不免带了点凄决的色彩。
整个比赛过程紧张刺激，观众们的心就像过山车，时上时下，绷到最高点，然后哗得一声又冲下来了。
俞忱最后一招绝杀的时候，所有人都发不出声音了，只看见有满屏的星辉泼洒而下。
导播将飞霜的技能进行了一个放大操作，这位女剑客身姿优美，剑光一闪，无数含着霜冰的刃就那么飞射而出。
偌大的场馆内回荡着一道清冷好听的女声，空空灵灵，似是山涧流水一般。
滴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我为你造了满天的星矢，能否有一颗，落入你心里……”
摘下耳机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