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日山赶紧快走两步,到了二月红面前,笑道:“二爷让您久等了,您今个儿来的不赶巧,佛爷没在府上,下面的人这才急忙从事务所将我叫了过来。”
二月红温润的面孔上没有半点不悦的神情:“是我突然前来叨扰了,没有事先递上拜帖…”
张日山赶紧打断道:“诶,二爷您这说的哪里的话,您与我们佛爷是什么关系哪里用得上什么劳子拜帖,您只要红府的下人来通知一声就行,如果佛爷要知道您来,今个儿定不会出去的。”
二月红闻言只是笑了下,侧身让陈皮上前。
张日山从进来那一刻就隐晦的打量了下这个名为陈皮的人,就是他在江落手里逃脱,现在还成了二爷的弟子,真真是好运道啊!可惜就是不知道这运道能不能一直好下去。
二月红:“副官我今日带陈皮来主要是想让这劣徒当面给你谢罪,他坏了长硰城的规矩,被江…”
“二爷您这番话倒是与我见外了,既然他有幸入了二爷您的眼成了您的亲传弟子,那以前的事自然是要一笔勾销的,今日即便是二爷您不来,那张搜捕令我也会撤下,谢罪的事情就不必提了。”张日山一本正经的说道。
二月红被打断也不恼,他听了这话,只是笑了下说道:“该来的省不了,劳烦副官你了,本来我还想带这劣徒在佛爷面前露个脸,佛爷今日既然并未在府邸,那我也不便多打扰了。”
张日山玩笑了下:“二爷您总是这样客套,哪里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话,您收徒弟这件事佛爷昨个晚上还念叨了,说等您这位徒弟正式拜师那日定会送一份礼到您府上的。”
二月红闻言温和有礼地朝着张日山拱手道别,说了句:“那我就在红府等着佛爷的礼了,副官留步勿送。”说罢,就朝着门外走去。
而陈皮从始至终都如同个背景板一样,跟着二月红来也跟着他离开。
张日山站在原地,见二月红背影消失在门口后,无奈地叹口气,然后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
而从布防官府邸出去的二月红,脸上温和的神情顿时冷了下去,他回头朝着城主府望了一眼,他知道张启山现在就在府上,但是却不知为何对他避而不见。
陈皮再一次见二月红突然变脸,心里暗道不好,果不其然二月红紧接着就朝着他说道:“麻烦的东西,你那点伤也用不着养着了,回红府后你就给我跪着,好好磨磨你的心性。”
陈皮只觉得二月红是因为在布防官府邸为了他低声下气丢了脸面而迁怒于他,他心里虽然不服,但是为了避免这便宜师父发疯,只能面上乖乖地应道:“是,师父。”
二月红有预感,这件事还没完,刚才他故意引出话题,刚想试探张日山对江落这个有着“恶犬”称谓的少年的态度,但是他刚一开头就被张日山打断,二月红实在不知张启山为何会将一个被他屠了全家的少年留在身边,难不成见这少年杀了左谦之就认为这少年的秉性与他那为了钱财就害死江老先生的父亲不同吗?
二月红并不相信之前水蝗所散布的关于张日山与江落不合的消息,因为他自认为比九门的其他人都要了解张启山,自然是知道张启山对张日山的重视程度,一个后起之秀江落还不至于成为张日山的绊脚石。
但是二月红不清楚张启山与张日山的真正谋划,尤其是今日张启山对他避而不见,却又故意让他察觉,今日之种种都让他感觉隐隐的不安。
二月红瞥了眼好似老实的陈皮,叹了口气,都是债啊!
张日山走到二楼书房门前,敲响了门,听到里面传来佛爷的声音:“进。”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第20章 讥讽
张日山见佛爷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他走到佛爷身侧无奈道:“佛爷您今个儿何必对二爷避而不见呢?”
张启山一双深邃的眉眼看着窗外二月红领着徒弟渐远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怎么?嫌我打搅了你和齐八的好事?”
一句话就将张日山堵得满脸通红,莫名的感觉有些羞耻,佛爷怎么知道他和齐八呆在一起?最主要的是佛爷这说的叫什么话啊?听了怪叫人误会的。
张启山微侧头见他罕见的羞恼样子,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虽然这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不见。
张启山转身走到桌案后,坐到椅子上,像是随意般问道:“江落最近如何了?”
张日山很快就调整好状态禀报道:“他一直都待在城南兵马司,完成您的指令,平日里极少与人交流,现在同级别唯一能与他说上话的只有张小余一人。”
“那给他今后安排的人手呢?”
“江落的性子…他们只能在普通士兵面前单方面表达亲近的意向,奈何被江落全然无视了。”
张日山有些迟疑地问出这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佛爷,江落这样的性子能承担作为“独”的职责吗?”
张启山坦然道:“他是个很称职的…执行者。”
张日山怔了一下,脑海里呈现这“执行者”三个大字,突然一切都明悟了,江落是“独”,可“独”却从来都不是江落,“独”从来都是一个空洞的需要掌棋者时刻操控的一个虚棋!
而江落身上有着成为“独”的特性,那就是绝对的忠诚顺从于佛爷,佛爷的思想可以完全注入这样的江落身上,他一直以来都在执行着佛爷的指令,并且模仿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为的也是完成佛爷的指令。
张启山仰头靠在椅背上,阖上眼皮缓缓说道:“江落由于我的放任与刻意的引导…他已经完全与这个世界割裂开,我将他培养成了我所痛恨的本家人的样子,却没有教导他本家人该有的理念,他不会懂得什么叫做“因势利导,顺势而为”的道理,他一生都将像个被人操控思维的木偶一样执着的信仰于我听命于我。”
张日山听着佛爷用诉说自己罪孽一样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时,先是愣怔了下,他原本不是很懂佛爷说这番话的意思,但当他想到刚才二爷带着陈皮来佛爷面前过明路,佛爷却避而不见的事情后,他有些惊讶地朝着佛爷平静的面孔上看去,那就是江落这步棋的落子要提前了,而落子的契机就是二爷新收的那名弟子陈皮!
其实即使到了现在这步,张启山依旧是犹豫的,当他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犹豫时,他是讥讽的,他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一个戴着虚伪的面具将全身心信任他的江落一步步引诱到无尽的深渊当中,可他这个始作俑者却在江落掉入深渊那一刻突然拉住了他的手,想要再次充当他的救赎。
这真是太过于讽刺了。
张日山好似察觉到了佛爷平静面孔之下的那汹涌的情绪,但是他知道佛爷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劝慰,佛爷他从来都是这样,他最终只会将所有情绪藏得更深。
张启山依旧阖着眼皮将头仰靠在椅背上,张日山则是静穆的立在一旁等待着佛爷的命令。
第21章 这一日”恶犬“声名鹊起
今日本是江落从城南兵马司回城主府向佛爷述职的日子,可就是这么巧,经过红家梨园附近时,江落再一次看见了那个妄人。
陈皮前段时间被他那新拜的便宜师父二月红折腾的够呛,他原本想要装乖然后再趁其不备彻底离开这令他满是霉运的长硰城,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但是二月红像是能看穿他内心的想法般,每次还没等他逃出红府的门,就被红家的哨子发现,然后就又被二月红狠狠地罚上一顿,弄得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
经过几次二月红阴狠的惩戒后,陈皮最后只能暂且打消了逃跑的念头,他想着二月红总不能关他一辈子吧!等到时候真正取得了二月红的信任,他就卷走他所有的财产跑路,对了临跑路前他一定要狠狠地捅二月红一刀做为报复!
然而陈皮这些不安分的念头在又一次见到那个温婉女子时全部打消了,陈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切,他只觉得那温婉女子温柔极了,也善良极了,他不由自主的想亲近她,留在她的身边,即使是以二月红弟子的身份管她叫“师娘”。
而眼见陈皮的改变,二月红看着陈皮对自家夫人狗腿乖巧的样子,心中不禁嗤笑,难不成陈皮这样秉性的人也能感受到那份来自相同血脉的吸引吗?
不管怎样,二月红知道他不用担心陈皮逃跑了,只要陈皮待在他身边,他愿意护陈皮安稳,这样也算是无形中给丫头一个慰藉吧!
就这样陈皮得到了踏出红府的许可,今日中午他则是自愿充当小厮陪着师娘来到马上建完的梨园给大家伙送阳春面。
忙完后,看快一点钟了,陈皮想着师娘来的路上念叨过一嘴附近小贩卖的三角豆腐,所以特意出了梨园想去给师娘买回来,给师娘一个惊喜,可没想到刚一路过那条麻石小路就碰见那条疯狗。
并且那条疯狗还眼神不善的盯着他。
江落其实有些疑惑,这妄人怎么敢大白天的旁若无人的出来了呢?但是这些都没关系,因为今日就是这妄人的死期。
陈皮虽然感觉到了江落对他的杀气,但是他一点也不惧,因为他认为自己现在好歹也是张大佛爷的把兄弟二月红的弟子,而且他的搜捕令早就撤下去了,江落再怎么疯也不敢违背自己主子的命令吧?
然而令陈皮没想到的是,他真敢啊!
江落在这妄人挑衅地叫他疯狗的那一刻,突然从腰间拔出手枪,朝着他的脑袋就按下了枪栓,“砰”的一声枪响过后,江落有些遗憾的看着被子弹洞穿的红墙,这妄人反应还挺快。
陈皮惊魂未定地滚到一旁,抬起阴鸷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江落,真是条连主子都拴不住的疯狗,但是他来不及细想,转身赶紧往梨园方向逃窜,毕竟这可是枪啊!他再怎么厉害也扛不过子弹!
江落见状一边朝着陈皮方向追赶,一边连开数枪,终于有两枪打中了陈皮,只见陈皮踉跄地摔倒在地,他的左侧大腿和左肩胛骨被子弹射穿,鲜血一下子就就染红了他身上的白色马褂。
就在江落缓缓走近,再次朝着陈皮举起枪时,耳边突然有数道破空声传来,速度之快让江落来不及全部闪躲,其中一个更是直接把江落手里的枪打落在地,江落凭借身法躲开其余暗器,稳住身形后强力控制住自己止不住颤抖的左手,他垂头看去左手背已然血肉模糊,如果不是他侧身稍为躲过那么一点力道,那东西就要将他的手给打断了。
江落看向来人,有些愕然,居然是二月红。
刚才,二月红突然发现陈皮居然没有在丫头身边,他询问后丫头居然也不知陈皮去了哪里,虽然他感觉陈皮大抵是断了逃跑的心,但是见他这么久还没回来,还是忍不住找个借口出来寻找。
但是二月红刚走出梨园没多远就听到几声枪响,他本就耳力极好,如此明显的枪声定在附近,二月红心感不妙,赶紧朝着枪声的方向赶来。
这一来就瞧见了令二月红极为惊惧和愤怒的一幕,陈皮浑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而始作俑者正要朝着陈皮开最后一枪,二月红来不及多想直接抬手就朝着那人打出数个铁弹子救下陈皮。
江落不懂为何二月红要救这么个妄人,但是不管怎样,他今日都要杀了这个妄人。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二爷,你这是要保他?”
二月红扶起瘫倒在地的陈皮,看了眼他身上中弹的部位,确认不会危及生命,这刚松了口气,就听到江落那质问的话,二月红心中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此刻他脸上那副温润如玉的面具早已经摘下,他周身满是寒意,怒喝道:“江落你这番行径是佛爷准许的吗?!”
江落听他提及佛爷,歪着头想了下,佛爷并未下达这个命令,所以他就照实回答了:“佛爷并未准许。”
然而江落说话的语气与神态在二月红看来无疑是对他的一种挑衅,二月红脸色更加阴沉可怖:“既然如此,我就斗胆替佛爷好好教训一下你这条不听话的恶犬!”
江落听到他提及佛爷的口吻,神情也变得冷然,在二月红欺身上前时,抽出腰间佛爷新赠予的匕首,朝着二月红刺去。
二月红冷哼一声一手挡住他的手肘,另一只手做刀状紧跟着朝着他的脖颈砍去。
江落见状只能后仰躲开二月红这一记手刀,但是二月红却牢牢抓住他握着匕首的这只手,将他甩飞了出去。
一声闷响,江落撞到墙上,巨大的力道令他嘴角流出血迹。然而这些都使江落眼里的寒意更重,原本乌黑的眼眸闪过一丝灰紫色的暗芒,腰间白骨里的异种也开始发热。
江落喘着粗气,手持匕首以极其迅猛地速度朝着二月红刺去,一击不成,他迅速改变方向朝着二月红手臂关节处刺去,虽然再次被二月红挡住但是这次二月红手臂上的衣物却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甚至隐隐有血迹渗出,江落他伤了二月红!
二月红像是被手臂上的疼痛所刺激,他从腰间抽出三节棍,出手不再留情,每一次出招都伴随着可怖的破空声。
而江落的招数更是毒辣刁钻,每一刀都是奔着要二月红的命去的,这时候的江落眼神空洞的可怕,就像是失去了神志一样,不知疲惫,不知疼痛,不惧伤亡,他只有一个念头杀!杀了他!
二月红看着浑身是血却依旧出招狠毒的江落,眼神中居然透着一股惊疑,这人难不成当真不怕死吗?
然而江落那凶狠的招式容不得二月红多加思考,他们二人从地上斗到墙头,从小巷打到梨园门前,这也惊动了红家驻守在梨园的伙计们。
他们见自家二爷居然和佛爷身边的“恶犬”江落打起来了,一时间内心异常惊疑,尤其是见那江落居然能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与二爷打的有来有往好似并没有落下风时,心中惊疑更甚。
然而当他们要上前助二月红擒下江落时,却被二月红呵退,并让他们去巷子里将陈皮送医,他们看到瘫靠在墙角浑身是血的陈皮时,这才知道二爷新收的这小子居然差点被江落给崩了。
红家梨园这个地方本就是各方势力目光聚集的地方,虽然他们不敢冒犯红家,但是在远处观望总是可以的。
同样被动静吸引过来的人,他们很快就认出在梨园门前打斗的两人分别是九门中的二爷二月红,还有一个则是九门提督之首张大佛爷身边的恶犬江落!
他们之前虽然听闻过这江落虐杀四爷水蝗伙计的事迹,但是他们都知道水蝗虽然被张大佛爷允许当九门中的第四门的掌权人,但明眼人都知道水蝗在九门中的实力也只能比得过齐八爷那小香堂罢了,可齐八爷即使盘口和功夫比不上四爷水蝗,但是齐八爷却跟张大佛爷身旁的第一得力的张副官的关系十分要好,所以这两人如果真要比上一比的话,那还真说不好结果是什么。
所以四爷水蝗当初放出的话,他们九门的其他人其实没有几个太在意的,他们也只是在意里面那一个消息,那就是张副官看不上这个江落。
而同样被江落杀了伙计的霍家可不是什么都往外传的家族,她们心知只要江落留在张大佛爷身边一日,不管他杀了她们家伙计多少人,她们也奈何不了他。所以她们才不会做那打自己脸的事情,江落杀了她们家伙计的事也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就在窥视着一幕的各方势力内心纷纭之际,二月红在与江落近身搏斗中,突然将三节棍一震,迅速变为两节,然后其中一根朝着江落大腿上的穴道打去。
江落现在根本没有一点防御的姿态,全然不要命般进攻,二月红这一棍子下来,他左腿突然变得又麻又软,这也让他彻底失去平衡,直接摔倒在地。
而二月红也趁此机会将他手脚的力道全部卸了去,让人直接将他捆了起来。
各方势力见打斗结束后,都假意离开,实则他们暗地里会更加关注这一事件,毕竟真正的结果还没出来,那就是这江落与二月红动手到底是张大佛爷默许,还是江落这条恶犬太过猖狂居然敢公然与二月红搏命。
如果这江落与二月红动手是张大佛爷默许的话,那这长硰城的势力恐怕是要重新洗牌了。
但是他们都知道不管真相如何,只要今日江落有命活着,那么往后长硰城中必有江落一席之地,毕竟能与二月红打的有来回,并且伤了二月红的人可就不再是个别人眼里那个单纯的认杀父仇人为主的不耻之人了。
第22章 怒意
待江落被红家伙计捆住押倒在地后,二月红阴沉着脸朝着周围那隐藏在暗处的各家探子方位扫视,然后突然朝着梨园对面的荣华酒楼的二楼开着窗的包间掷去一颗铁弹子。
各家窥伺的探子只看见二月红朝着那方向打出了个什么东西,但是那速度之快根本看不清其轨迹,然后他们就见那处打开的窗户处突然有一道人影从窗户里摔了出去,哐当一声砸在了马路上,激起阵阵尘土,赫然发现那具尸体额头正中已然成了个血洞!
探子们见状具是心惊,他们见到这一幕才想起二月红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温润如玉的君子,是这两年二月红的修身养性让他们忘记了曾经那个能因为一句话就屠人满门将整条街都血洗的红倌了。
他们这下子真的纷纷退避,离梨园最少百米之远。
刚才那被杀之人就是某家的探子,他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胆敢在没有超过五十米地距离就用窥探的眼神直视二月红。
二月红此举相当于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他可不管那是哪家的探子,他这不过修身养性了两年,就让这些不长记性的东西以为他二月红是个好心肠好欺辱的人了吗?!
二月红走到被捆住的江落身边,蹲下身子,将他那张精致的不像话的脸捏了起来,对上他那没有情感波动冷如实质的眼眸,二月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即便我杀了你这条恶犬,佛爷也不会因为你而与我二月红翻脸。”二月红像是挑拨般说道,但是他却并未在江落脸上看到任何其余的神情流露。
江落现在心里想的却是他又一次失手了。
这时丫头急匆匆地从梨园小步跑了出来:“二爷,二爷…”
二月红听到身后丫头的声音,这才松开钳制江落脸颊的手,急急地站起身,想要将身上的伤遮掩起来,但却已经是来不及了,还是被赶来的丫头看了个正着。
丫头一双杏眸里已经噙满了泪,她心疼的看着二月红身上的伤痕:“二爷,你身上的伤…”
二月红怕身子刚好的丫头因为今日之事耗费心神,赶紧哄道:“我没事,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说完就将丫头搂紧怀里,动作轻柔不已,可是在丫头看不见的地方,二月红阴沉着脸扫视着跟在丫头身后的小环等人,一群没用的废物,一点小事都让丫头知道。
小环等人被二爷的目光扫过,脸色顿变心下一紧,赶紧垂下头,她们心里知道今日她们定会遭到责罚,但是她们也很无奈,夫人听到了声响非要出来看,她们也不敢真的阻拦。
待二月红安慰好丫头过后,处理了下身上的伤痕换了身衣物后,唤来伙计询问:“城主府可有消息传来?”
伙计:“回二爷,没有任何消息传来,那边就像是不知道此事一样。”
但是他们都知道张大佛爷耳目众多,如今更是在长硰城只手遮天的存在,事情闹得这般大,城主府当真不知吗?
二月红脸色阴沉的可怕,冷冷地笑了两声:“好!好!当真是好啊!”他手上青筋凸显捏着桌角,竟然一下就将其捏碎了。
随后二月红好似发泄完心中的怒火般,面容再次变得平静,他淡漠地将手里的碎木屑撒落在地上,吩咐道:“备车,我亲自带着人把江落押回城主府。”
伙计赶紧垂头应道:“是,二爷。”
二月红不知张启山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但从那日他对他避而不见起,二月红就知道事有蹊跷,但是他没想到张启山居然能这般狠,居然将他二月红的脸面往地上踩,让他给一个区区的江落当踏板!
这让二月红如何能不心生怒意。
今日若是他晚来一步,那陈皮就将命丧黄泉了!
想到这二月红不由心感疲惫,阖上眼皮沉沉地叹了口气。
“佛爷,二爷押着江落来了。”张日山神情有些许的凝重。
张启山则是面色如常,还反问了句:“二爷亲自来的?”
张日山点了点头,肯定道:“佛爷,二爷已经在议事厅等您了。”
张启山扯了下嘴角,放下手里的文件,起身往楼下走去。张日山也紧跟其后。
张启山还没踏进议事厅的门,就看见跪在厅中那道被五花大绑的单薄的满身伤痕的身影,他知道的,那是江落。
在张启山踏入门内的那一瞬间,二月红讥讽地声音随之传来:“二月红以为今日依旧会见不到张大佛爷您呢!”
张启山一双凌厉深邃的眼睛直视二月红那满含怒气的双眼,轻扯嘴角道:“二爷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不知二爷为何怒气冲冲的前来,还绑了我的下属。”
江落在佛爷进来的那一瞬间,原本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眸里像是突然掉入一块石子般激起阵阵涟漪。
二月红自然是把江落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他见张启山居然还在装傻,原本已经压制住的怒意再次上涌,他不禁上前两步,咬牙切齿地低吼:“张启山你真是养了条好狗啊!这么好的狗也难怪你要让我,让红家给他当垫脚石!”
张启山这次没有说话,而是走到跪在地上被束缚住的江落身旁,垂眸看着他那仿若只能映照出他一人身影的明净清纯的眼眸,看着他泛白的脸庞,看着他浑身伤痕的狼狈模样。
在二月红惊诧的目光中,张启山垂手捻着江落的耳垂,将那抹孱弱的白变的殷红。而江落哪里还有面对二月红时的凶狠骇人的样子,他现在就像无害的羔羊一样虔诚又眷恋的仰望着张启山。
二月红既惊讶于江落对张启山的态度,更惊讶于张启山对江落的态度。
在此刻,即便如同二月红这般的人物也不禁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也多亏红家其余的伙计都在外面候着并未进来,不然今日之所见定会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张启山接下来的话更令二月红惊愕,他松开手转身朝着二月红说道:“我也不必问缘由,既然是江落得罪了二爷你,那今日我就将他所有代领职务以及亲兵的身份一并革除,从今往后他不再是我张启山的属下,任凭二爷处置,二爷看这样的结果可还满意?”
说罢,张启山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做出一副商量的姿态。
江落听到佛爷不要他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知他做错了什么,他惶然地颤抖着,此刻的他就像是再一次被荆棘刺破他的胸膛挤压着搅弄着他破碎的心脏,一种空茫茫惶然的情绪在江落被挤压痛苦的心脏中翻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