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掌理此案之人是个出了名的酷吏,城中每日都在抓人、杀人,闹了个满城风雨。
而是在四月十七日,一路骑兵手持“昭”字军旗抵达洛阳城下?。
打头将领冲城楼大声说道:“朝廷北军!奉陛下?之命前来□□洛阳局势!叫你们城门校尉下?来见我!”
洛阳守军近来被呼来喝去?,又要抽调大部分兵力前去?支援敖仓,又要例行公事负责城防,还要接受朝廷使节团的责难,早已?是精疲力尽,人心动荡。
一听朝廷派了援军前来,城楼守军纷纷道:“太好了,朝廷派兵来支援了!”
城门校尉得了消息立即下?楼,抱拳说道:“末将拜见北军大将军!”
而正要查验符节,打头将领却?脸色一变,说道:“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一队人马冲上?前,立即将城门校尉扣押。
校尉一时云里雾里,以为是朝廷调查敖仓失火案波及到了自己身?上?,因此并未反抗。而等?“北军”鱼贯而入,冲入了城中时,早已?是为时已?晚。
姜洵原本跟在打头将领身?后,踏入城中后才站了出来,说道:“先占据东南西北四道城门,关闭城门,再匀出一队人马,前去?抢占武库!”
“喏!”
城门校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根本不是朝廷北军,说道:“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姜洵道:“陛下?已?经驾崩,班家秘不发丧,试图改天换地、谋权篡位!洛阳敖仓这把大火就是班家人放的,我们齐军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匡扶社稷!”
“未央宫对外声称陛下?病重,实则陛下?已?经驾崩,是班家在把持朝政,秘不发丧。”
“梁王想废掉外孙,自己登基,给?天下?改姓。”
这小道消息口口相传,传得沸沸扬扬,至少在关东已?经成了大家普遍接受的主流论调,而这背后少不了尚同?会在推波助澜。
陛下?有没有驾崩,季恒不知道。
梁王不想给?天下?改姓,而只?想扶外孙登基,自己做权臣,这一点季恒知道,但?是也不重要。
既然?要起?兵,那便要师出有名,互泼脏水不可避免,皇位之争自古如?此。
齐国近来正紧锣密鼓地调兵遣将,各个关口已?经关闭,官道上?不是军队便是排着长队运送辎重的民夫。
长生?殿殿门常开,属官们忙进忙出。
季恒正奋笔疾书,墨水沾到了手上?,又用那手抓了抓脸颊,把脸颊抓花了也无暇理会。
而正写着,左雨潇走了进来,左手仍持着剑,抱拳说道:“申屠景和他那一众党羽幕僚都已?经抓起?来了,听凭处置。”
季恒仍写着字,说道:“好,先关着,别让他们添乱就好。”
“喏。”
近来兵力、辎重已经全部各就各位,季恒考虑的是更细的问题,忽然?想起?一事,便抬头看向左雨潇道:“对了,学宫里的先生和学生们都转移得如何了?”
朝廷一旦打来,临淄城必定是主战场,先生?和学子们没有必要留在这儿,季恒已?经请孙营把大家安排到更安全的胶东郡。
左雨潇道:“我前天路过学宫,看他们已?经在安排了,我待会儿派个人再去?问问。”
“好,”季恒道,“顺便再问问学宫书籍他们准备如?何转移,是跟先生?、学子们一起?还是如?何?若是缺车马、脚夫,缺多?少让他们告诉我,我来安排。”
左雨潇应了声“明白”便出去?了。
季恒很快写好信,一时也没有属官进来回事,难得得了片刻空闲。
春末夏初,外头的风吹进来已?有了几分温意。
庭院里的樱花前几日已?全部盛开,风一吹便扑簌簌落下?,顺着树下?的涓涓细流缓缓漂走,可他直到此刻才有功夫好好看看。
时间过得可真快,还记得与阿洵分别时院子里仍是皑皑白雪,这一转眼便已?经要入夏了。
也不知眼下?阿洵在做什么,用过饭了没有?
又可曾在闲暇之余想起?过他?
等?挺过了这一劫,他们便能长相伴,再也不分别。
姜洵打入洛阳时,洛阳守军早已?被一场大火折腾得一触即溃。齐军趁乱而入,不到三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掌控了整个洛阳。
洛阳本就易守难攻,城中又有粮草、有兵器,关上?城门,在城中据城坚守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们孤悬在外,很难与大后方取得联系,不过他也有办法。
姜洵回到了军营时,左廷玉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出来,跟在姜洵身?后,一边向营房走去?一边禀报道:“殿下?,赵王太子已?经‘连哄带骗’地带过来了,就在里面。”说着,拉开了营房门。
门一开,姜沅便兴冲冲地冲了过来。
他此刻完全一头雾水,七八天前,晁阳跟他说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让他少带几个亲兵,跟着自己走。
他依了,结果?一到那“好玩的地方”,便被一队人马架上?了马车,紧跟着便被带到了洛阳,路上?得知绑架自己的竟是姜洵!
他道:“不是表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你不是去?雁门了吗,怎么又跑到洛阳来了?洛阳不是朝廷的地盘?怎么这军营里全都是你的兵啊,难道你们要造反不成?”
姜洵人高马大地堵在门口,说道:“已?经造了。”
姜沅直接两眼一抹黑,说道:“不是表哥你……!你……!”他噎了半天才继续道,“你造反……你造反你带上?我干什么啊?我娘可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儿子!”他越想越疯,说道,“老天爷啊,我不就好了点色吗?!晁阳说有‘好地方’我就来了,怎么就被卷到‘叛军’阵营里来了?老天爷!你得给?我作证,我是被绑架的可不是自愿的!!!”
姜洵没给?任何回应,只?用下?巴指了指姜沅,对左廷玉道:“盯紧点儿。”
左廷玉应道:“喏。”
姜沅又不解道:“不是!姜伯然?!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把我绑过来到底想干什么啊?”
姜洵道:“用你打开进入赵国的大门。”顿了顿,又道,“放心吧,你踏实待着就是,你是被绑架的,我替你证明,不管事能不能成也都连累不到你。”
姜沅:“…………”
姜洵又交代了左廷玉几件事,他准备把洛阳交给?纪无畏、左廷玉,他则带着骑兵、“绑”着姜沅,从赵国借道,赶回齐国支援季恒。
左廷玉却?是一边应喏,一边时不时瞟向他头顶,一副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模样。
他便道:“怎么,我头上?有什么东西?”
“还真有……”左廷玉说着指了指姜洵头顶,手几度伸过去?,却?又不好意思帮他摘,说道,“这儿,有个花瓣。”
姜洵低头掸了掸头顶,便有一朵淡粉色樱花飘落下?来。
看到是樱花的瞬间,他伸手接住了。
看着掌心里那朵娇嫩的花,他忽然?便在想,季恒庭院里的樱花应该也已?经盛开了吧?
只?是眼下?,季恒恐怕也没有闲心观赏。
一想到季恒身?体不好,却?要操劳那么多?事,他便感到很抱歉。
他想让季恒往后余生?,只?在花前月下?岁月静好,没有烦恼、没有忧虑,平安喜乐,直到耄耋。
所以这一战,他一定要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