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影——枫林火山

作者:枫林火山  录入:12-10

"可是......"女人却像是被人禁锢着双脚,一步不迈,"今晚你不是有战约?"
草丛中的宇迭和陵亲王都是一震--那男人居然就是今晚决战之人?
他是三十六雨?亦或是半影儿?
"走吧!"男人只是淡淡地说着,一手扶着女人,"今晚不会有人来这里了。"
女人没有再问,点点头,没多少功夫,两个沉默的身影像来时一样静悄悄地又离开了。
没有决战?
确定那两人走远之后,宇迭先一个忍不住,抓紧了自己的拳头,折断了几根杂草来泄愤。这也难怪他
,原本以为可以观赏到一场绝世的比斗,结果猫着腰、等了半天,却是看到一男一女夜里来开棺,什
么精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看不到比武也还罢了,他一心想抓的半影儿连人是否出现了也难确认,这
岂不叫宇迭憋气?
"宇迭,照你猜想,刚才那男子,究竟是三十六雨还是半影儿?"陵亲王倒是很沉得住气,在回程途
中,尽琢磨着决斗以外的事。
"三十六雨。"
"为什么?"陵亲王见他答得肯定,回想起方才宇迭并没有冲上前去抓人,对此答案倒也不觉得意外
,但心中疑惑却还是有的,"邀约的人是半影儿,没道理挑战的人不出现,而应战的人先到达目的地
啊!半影儿敢一人打劫朝廷那么多官船,要说他是个胆小的,我却是第一个不信。"
"半影儿与三十六雨是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但是这两人估摸着该是相识的。半影儿说得出‘玉冢'这
地方,又能引得三十六雨一路赶来,‘玉冢'自然对三十六雨意义非常。那男人如果是半影儿,开棺
之后何必小心翼翼又将坟堆还原?"宇迭分析得一是一、二是二,条理异常分明,无怪乎他年纪轻轻
,统帅着整个西武林,却没一点招架不住的样子,"三十六雨开棺前说,有人来过,这人指的多半是
半影儿,而开棺之后他又断言说,今晚不会有人来,估计这结论,就在那棺材内。只是这‘玉冢'里
究竟埋的是什么人,三十六雨开棺之后看到了什么,倒真不太好猜了。我想......即使我们再把那坟穴
扒开来,也未必能看出什么来。"
陵亲王点点头:"看来半影儿约战是假,想引出三十六雨是真......只是不知道,这以后又会发生些什
么了......"
一道闪电劈来,宇迭和陵亲王于是忙走进船舱避雨,再图叙事。
晚来风疾雨骤,就好像预示着武林将来的风雨飘摇。
却说这一晚,无月的满月之夜,原该发生惊天动地一战的"玉冢"悄然无声,倒是既无清风亦无明月
的东陵城异常得热闹。原因无他,就因为城内最著名的歌舞坊内,有人一掷千金,要一睹某位娇客的
舞技。
风月坊间的常客,没有不知道"醉雨坊"的,而知道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不是有钱的。谁都知道,"
醉雨坊"不是妓院,却养着东陵城里最美的姑娘,所以有的是爷们愿意花大把银子来一饱眼福。
今儿个醉雨坊最尊贵的客人,包下整个场子,就是为了请出班主为他一个人献舞,阔绰的出手是坊间
少有的,而醉雨坊迎接他的态度也是从未见过的谨慎与恭顺。这厢的吸引力几乎一点也不比"玉冢"
的绝世比武逊色。而最重要的是,几乎没有人知道"玉冢"在哪里,想凑热闹都找不着路,可"醉雨
坊"就在眼前,即使进不去里面,在外面瞧上一两眼,听听里面的歌舞升平,怎么着也算是件美事。
于是乎,一时间围着醉雨坊的人,看热闹挤不上的人,为了站个好位置争吵动粗的人,几乎占满了一
条街,黑压压一大片摩肩接踵,比起过年的灯会也差不了哪去。
宇迭和陵亲王从"玉冢"回来,船才到了刚看得见码头的地方,可巧,雨也停了,想那片雨云,竟也
怕了人多的地方?看岸边一片干燥土地,竟是一滴雨水都不曾沾过的模样。他们俩才走了没几步,就
瞧前了人群的尾巴。原本以为这时街上即使不是寂静无声,也该渐渐冷清了才是,一看到这样的场面
,倒当真是一愣。三下两下打听到原来是这么回事,在"玉冢"败兴而归的两人,竟也兴起了去凑热
闹的念头。
街面上虽是拥挤不堪,可哪里挡得住宇迭与陵亲王,两人仗着轻功了得,一路借着人家的肩头,踩过
屋檐墙瓦,才转眼的功夫,已经在"醉雨坊"大门前站稳了脚跟。
"不知道陵亲王大架光临,小的们失礼了!"醉雨坊守门的伙计班头也是个见过市面的,居然一下就
认出了陵亲王来,忙行礼叩头,规矩周到。
"今儿是凑巧了,这醉雨坊扎根东陵城也有年许,我还从没来过,原想悄悄看个热闹就走,可眼下看
来是不成了。"陵亲王小声对宇迭道,然后一回身,对那班头道,"听说今天是班主要亲自一展舞技
,不知道小王我可有荣幸一睹风采?"
"这......"那班头一脸的为难。
宇迭一看这情形,顿时火大起来:"东陵城究竟是谁的地头?难道陵亲王要进一个小小歌舞坊,还得
你一个奴才点头不成?"
"小的不敢!"那班头一下跪在地上,说不得只好把原委道来,"只是今天坊内的客人非比寻常......
"
"嘭!"那班头话还没说完,就被宇迭一脚踹飞了出去。
原本这热闹看与不看也不是那么要紧的事,可宇迭天生傲气,最受不得这种闲气。你若说今日这里没
热闹,他自然爽快走人,可你若说他面子不够别人大,看不得这热闹,他哪怕是拆了你家围墙,也定
是要把那热闹从头看到尾的。
"宇迭......"陵亲王好歹是坐镇一方的王爷,平日里又是个最好说话的,并不愿意拿身份去压人,他
知道宇迭在气什么,可人也算是教训过了,他不希望因为这丁点小事,闹出更大的不痛快来,"他自
是听了主人的话办事,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那班头从地上爬起来,一抹嘴角的血,立刻赔出一个笑脸。原来做这种营生的,天生就是要会挨打的
,越是被打越是要笑,爷们打过、气顺了也就是了,要是连哭带喊,怕是更要吃多点苦头。想人生在
世,谁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却因为投胎不同,硬是有个贵贱之分,有人天生富贵,有人天生就要
挨打,这里头的不公,又哪里去找人控诉?
"陵表哥你平日里要是个有脾气的,也不会让这种刁民敢说出此等话来。"
宇迭还是要往坊内冲,那班头拦是不敢拦了,只是一双眼睛乞求地望着陵亲王。
"罢了......"陵亲王才想说句罢了,他已没兴致、不想看这热闹了,可坊内突然走出个人来,将他没
出口的话给拦了回去。
那人出来朝着陵亲王先是一跪,起身再跪宇迭,口中恭恭敬敬地道:"给陵亲王请安,给宇迭公子请
安,弊上有请!" 自 由 自 在
原来是里面的人已经听闻了外面的事,派了人出来。想是里面的人无论来头有多大,还是不愿轻易驳
了陵亲王的面子,出来打圆场了。
"哼!"宇迭此时竟是小孩子脾气,不让他进时,打人也要进,请他进去了,他倒端起架子、不给人
脸面了。
陵亲王把宇迭拉了过来,好歹要给人家留点余地不是?于是抓住他的手,一路强拉着走进门去。
门口这么一折腾,倒是没影响到醉雨坊里面的欢腾,纵使外面已经是寒冬,这里却是热气腾腾,也不
知道主人是使了什么法子把屋子弄得这样温暖,叫人一丝寒意都察觉不到。陵亲王一进门就展颜一笑
,他最喜欢冬天里头能走到一处暖和的地方。
"请!"陵亲王和宇迭被一路引至大厅内。
好一处风雅场所,想这"醉雨坊"在东陵城出名也不是偶然的,瞧这里布置清雅,华而不俗,就知道
主人定是个心思别样的。
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没多余的人打搅,既然是包场,除了观赏的人,就只有表演的人,这样的安排
最恰如其分。
舞台被纱幔圈住了三面,半隐半现,眼下台上,还是一片空白,主角尚未登场。
舞台前面,只放有一桌三椅,一个白衣男子,坐在主座,背朝着外面。看这架势,大约原先是只有一
个座位,另两个,是现加的。
"打搅公子雅兴,恕罪、恕罪!"陵亲王有礼在先,身旁的宇迭却是一声不吭,连看都不愿意去看一
眼那人。
"几时与我有过这般客气?"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陵亲王已整个人冲至面前,喜形于色:"悦?你怎会在此?"
白玉般的脸,细长的凤眼,带笑的嘴角,眼前这人,可不就是西疆的悦亲王?难怪守门人言语支吾,
谁能想到今晚在这里的人是他呢?
"我怕吵,让他们给我看着,没想到把你们也挡了出去。"悦亲王亲自斟了茶递过去当是赔罪,然后
转过头来,对胞弟道,"迭儿,这一程可好?"
"恩!"宇迭闷哼了一声,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还是陵亲王又过来,把他拽了过去、按在椅子里。
"宇迭很好,聪明能干,厉害得很呢!"陵亲王顿时忘记进来是为了看歌舞热闹,竟是只顾着和悦亲
王说话,"刚才看见你一身白衣,几乎不敢认,你可是从没穿过红色以外的衣服。对了......你不是说
三月之后才来,这才过了两个月。"
"你这话是说,不愿见着我来?"悦亲王摇一下羽扇,遮住半张脸,似是生气了。
"哪里的话?我高兴还来不及。"陵亲王抓住他的手,从他手中取下羽扇,看到悦亲王扇子后头是笑
容满面,这才安心,"我道是谁,能让半个东陵城都沸腾起来,原来是你!"
"对不住了。"悦亲王双手一拱,"上一次我来,还没有这个醉雨坊,今日一到,便听人提起,我只
想拜会东陵最出名的舞者,赏一夜歌舞,没想惹出那么多事来。"
"你自是不会惹事的,都因是非不长眼,总向你周遭飞去!"宇迭冷冷地瞥他兄长一眼,嘲讽道,"
西疆亲王竟会耍威风耍到东陵城来,真正是了得!"
"宇迭!"陵亲王实在见不得宇迭这样不把兄长放在眼里,一径的冷嘲热讽,即使悦亲王习惯如此,
他却是不答应的,纵然知道他们兄弟不睦的事,外人不便插嘴,但还是忍不住,"悦岂是那样的人?
"
宇迭憋着气,住了嘴,换做是旁的人说这些话,他定是要还口的,但因面前的是陵亲王,他只好不甘
不愿地罢了休。
"罢了,今晚的事,原是我的不对。"悦亲王见宇迭脸色更是难看,也不再多说,忙换过话题,"你
们俩怎会这个时辰出门?"
陵亲王左右一看,也是没有旁人,就把事说了:"今晚原是与宇迭一起,想去看三十六雨和半影儿决
战,没想,扑了个空,回程时瞧见这里热闹,过来凑个兴。"
"不妨事,想抓半影儿,这事原本急不得。"悦亲王眼睛飘向兄弟处,见他爱理不理的,一垂头,还
是向着陵亲王说话,"陵,你是东道主,可知道醉雨坊的招牌为何如此响亮?"
"这个......"陵亲王平日里从不逛秦楼楚馆,即便这东陵城是他的,对这些却也是陌生得很,悦亲王
这一问,算是问倒他了。
"我素知你的为人,想来你也是答不出的。"悦亲王笑道,"我一路上道听途说,现下反客为主、说
来你听,可好?"
陵亲王点头,他俩自小就是这样,悦亲王说一是一,他没不听从的。莫说只是要在醉雨坊反客为主,
哪怕是要他让出整座东陵城,他也不会说个"不"字。
"醉雨坊"里最出名的,不是美人,而是歌舞,"醉雨坊"里最美丽的也不是舞娘,而是班主,可"
醉雨坊"的班主,却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班主醉雨,才是"醉雨坊"最响亮的招牌。
悦亲王话才说完,醉雨已经婀娜地出现在舞台上。粉红的轻纱舞衣,包裹着他玲珑的身躯,虽然明知
道他是个男子,却还是会被他的风姿所吸引。丝竹响起,醉雨娉婷起舞,女子有的柔软、妩媚、妖娆
,他竟是一样都不缺少,虽是这样,却没有扭捏得叫人恶心,只觉得他特别,并不觉得他以男儿身跳
舞有什么不妥之处。
"陵,你觉得怎样?"悦亲王在表演半途中,羽扇一挥,抓过了陵亲王的视线。
"果然出色。"陵亲王对歌舞不在行,但自认好坏优劣还是能看得出来,"这样柔中带刚、刚柔并进
的舞姿,却是女子万万做不到的。" blzyzz
"一听你这话就知道,你当真是个不懂得欣赏的。"悦亲王的意思,自然是陵亲王并没有瞧出门道来
,真正是个外行人,于是他又问另一个,"迭儿有何高见?"
宇迭不说话,只要有兄长在,他就成了个闷葫芦似的。
"呵呵......这些歌舞诗画的风雅事,我的见地自是无法与你们兄弟相提并论。"想要宇迭开口,还是
要陵亲王做桥梁,"宇迭,你倒是说说,这其中有什么名堂?"
"这个醉雨,懂武功。"宇迭看到兄长露出个笑容,他的脸却反而僵了下来,原本还想说的话,硬生
生吃了回去,再不肯开口说一个字。
"哦?"陵亲王虽然不懂歌舞,武功却并不输给悦亲王和宇迭,自己竟没看出来,实在是汗颜。
"无怪你看不出来,他藏得极好,迭儿八成和我一样,并不是从他舞姿中看出的破绽。"刚才他们的
这几句话原本都说得极轻,此时悦亲王更是凑到了陵亲王的耳朵边,悄声道,"你仔细看他的胸口,
以你的功力,在这点距离内,试试看能否听到他喘气的声音?"
陵亲王运功一试,果然是半点都感觉不出台上醉雨的喘气声,他这才发现,不停舞动的醉雨,胸口也
很少起伏,就好似那么剧烈的运动,完全不能影响他的呼吸,这岂是普通舞者能做到的?
"这个醉雨,究竟是何方神圣?"陵亲王摇摇头,一个歌舞坊也能出这种角色,武林真是个卧虎藏龙
的所在。
"我来猜猜。"悦亲王又再次把嘴凑向陵亲王的耳边,"八年前,据说三十六雨有两个结拜的兄弟,
武功与他不相伯仲。那两人一个叫做易风,和三十六雨一样,在三年前销声匿迹了,而另一个,听闻
和这班主同名,也叫做醉雨。据我所知,醉雨在武林中最出名的,不是他的武功,而是他的长相与奇
怪的衣着癖好......"
悦亲王说着就笑了起来,拿起扇子来不住地扇动,然后看着一脸错愕表情的陵亲王。
难道说......面前的这个醉雨,就是三十六雨的结拜兄弟?
如果是这样的话,醉雨倒不失为一个重要的线索。如果半影儿是三十六雨所熟识的人,说不准他的结
拜兄弟也会认识,从醉雨入手,如此顺藤摸瓜,应该能查出半影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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