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爱……————zuowei

开门，关门，坐下。恬凝从书柜里找出了一只深蓝色的夹子，"你就不用看了，洛洛不来了。昨天他的教授打电话过来说，他的实习期早就满了，最近要忙毕业论文的事情，所以就不过来了。"看老大的样子，就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儿，一定是老大和洛洛之间出什么事情了。"老大，你和洛洛......究竟发生了什么？"
"梨洛没有回来交待过？就这样扔下他的工作？"楚然沉声，自己的那些话......对于小梨来说，是不是太重了？他......会很伤心吧。
"你也太公事公办了吧，他们会在派一个已经完成了毕业论文的人过来实习，梨洛剩下来的Case他会接手。"恬凝无奈的说着，"其实......我有接到过洛洛的电话，他只让我按时的给那盆菖蒲浇水，别的就没有说什么了。"
菖蒲？那是钒最喜欢的花了，楚然心里一个咯噔，他能说什么？又有资格想些什么呢？小梨本来爱的人就是钒啊，"恬凝，我和梨洛已经结束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把我们两个连在一起了。"轻描淡写的说着，他和小梨......已经结束了。甚至他觉得，可能连这个开始都是一个错误呢。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一切都跟小梨没有任何的关系，可是忍不住，他还是会想，如果那天......不是小梨的生日......或许、或许......
"老大......"不会吧，她是有这样的感觉啦，但是，他们两个不是在吵架吗？已经要到分手的地步了吗？
"这个就是你说的瑞士的Case？对方是怎么说的？"无意再把话题在哪个地方绕圈，他随手翻了几页对方的计划书，盘算着做下去的可能性。
恬凝无奈，本来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也说不清楚，"这是一个瑞士双年展的计划案，所以，如果老大要接这个Case的话，可能未来的几个月内，都需要留在瑞士。这是对方的要求，他们希望你可以在对实地做出充分考察的情况下再进一步深入。"
"瑞士？也好，你明天帮我约个时间和他们谈谈。"瑞士的话，他也可以顺便去看看长辈，他们在瑞士这么久，自己也没有去看过，顺便......就散散心吧。时间总是可以让自己淡忘的吧。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联系，敲定了时间之后来通知您，那......我先出去了。"恬凝还是叹气，慢慢走出了楚然的办公室。
*** ***|||
一周后
瑞憬私立学苑
大学部
从社会中回到学园生活，这一个星期倒也过得轻松清静。加上之前的努力，毕业论文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梨洛淡淡的走在美术学院的走廊上，今天交给商教授的，算是这次论文的第三稿吧，只要今天给教授看过，把一些细节上的错误修改掉，等待着他的就是新一次的论文答辩。
从瑞苑顺利毕业的难度，和进入瑞苑的难度差不多，毕业论文必须要有可以发表的程度，才可以称得上是合格，一改再改，那些教授们还很耐心，一一指导。别的大学哪有那么麻烦的！
"商教授，我来送论文了。"梨洛敲敲门，走进去。视线扫过一边同样坐着的人，是......秦匀？！
穿着朴素的教授笑呵呵的迎来了自己的得意门生："梨洛啊，来，坐啊。对了，这位是秦匀，你应该认识吧。"
"嗯，认得。"梨洛点头，却不是很懂得秦匀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把论文放在了桌上，"有什么事吗？"
秦匀回头，朝着梨洛微笑，"等你和商教授讨论好你的论文，我们再慢慢谈好了。"一如既往的清淡柔和。
"不用了，你们慢慢谈好了，梨洛的论文我带回去看，我先出去一下。"老学究十分高兴的走了出去，对于自己安排，似乎十分满意。
"既然这样的话，就谢谢教授您了。"秦匀点点头，给自己和梨洛倒了杯水，"是这样的，我呢，上次看过你和Joyce的合作以及一些你个人的作品，十分的欣赏，当然，这指得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欣赏，所以，我竭诚的邀请你假如我所在的事务所，你觉得......这个邀请怎么样？"
李洛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大概是君由学长替自己担心吧："麻烦你帮我谢谢君由学长，我没事的，而且，我刚刚结束实习。"
秦匀摇头："这个邀请，不是实习邀请，也跟小由没有任何的关系，是关于你毕业后的去向，说得明白些，就是我们想签下你，让你留在我们的事务所，大家一起工作。"
工作？梨洛有些明白了，他离开‘钒'之后，也收到过不少邀约，可是......"我学的是园林设计，而你们的事务所是以建筑设计为主，我应该不是很适合吧？"
秦匀轻轻的笑起来："园林设计本来就是从建筑设计分出去的专业，无所谓什么专长吧，而且梨洛，我老实问你一句话，你可曾好好想过，你为什么要选择园林设计？是因为你的兴趣，还是你的个人原因？"
嗯......梨洛眯起眼睛，他学园林设计，恐怕......跟楚然是一个原因，也是为了同一个人吧，只是那么一句话而已。但是，他不想再想起："学长你想说些什么，就不要拐弯抹角了好吗？"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兴趣的话，那么，我想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很快的适应建筑设计这一个领域，反正这两个的基础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你还需要多学些植物、生物方面的知识罢了，建筑对你来说，上手应该不难。既然这样，为何不尝试一下呢？"秦匀慢条斯理的说着，茶色的双眸认真的凝视着梨洛。
"我......"梨洛无语，长久以来，他都只想过，自己要学园林设计，却从来未曾想，自己可否跳出这一个圈圈。"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
"当然可以，"秦匀笑着回答，"你的确需要好好考虑，因为我们事务所的工作实在是很多，常常会忙不过来的。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联系好了。"
他站起身，突然，柔柔梨洛的乱发，转过身，万般温柔的说道："梨洛，我并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总是试图与你的过去切断关系，只不过，你想过没有，你可曾做过实质性的尝试？你的一切......习惯也好、环境也好，始终都跟你的过去息息相关吧，永远在一个环境下呼吸，你便不会体验新鲜空气的，如此又何来的切断呢？"
永远在一个环境下呼吸......
他一直......都是在一个环境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吗？
21.
两个月后
瑞士，伯尔尼
两个月，他在瑞士已经呆了两个多月了啊，那个苏黎世双年展的Case的难度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不过却是一桩非常有挑战性的Case，不管是从开始的设计也好，还是最后的实施，这整个工作的过程是快乐的。
忙碌得让他没有工夫去思考别的事情，也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恐怕是最好的吧。
楚然叹气，继续驾车前行，忙碌是好的，但是忙碌之后的空闲却让他怅然，之前那些被自己刻意遗忘的事情，仿佛是报复一般，愈加频繁的出现。包括他对梨洛的感情......
让他如何说，他很想他啊......现在的自己，仿佛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看见那天小梨离开时的模样，虽然他转过身了，可是他还是知道，看到他颤抖的肩膀，知道他一定在哭。
后悔吗？他自然是后悔的，然而，若让他再做一次选择，他应该还是会这么做吧，依然如是！
小梨......你好吗？
深呼吸，聚精会神的开车，两个月的工作随着昨天的庆功宴算是告一段落了，今天一早，他就开车离开了苏黎世，准备到伯尔尼--瑞士的首都，去看看那些许久都没有见过的长辈。
这一趟的车程约摸是80分钟，虽然他是第一次来这里，不过按着地图，也不会走错。
伯尔尼不同于其他地方，虽然是瑞士的首都，却既不是经济中心，也不是政治要地，甚至连机场，也没有。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伯尔尼才会被人们称为花园城市。这里只有15万的人口，的确，就像爸爸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居住的圣地。
他们四个人五年前在伯尔尼的少女峰下买了一栋小别墅，堪称冬暖夏凉。只不过，这阿尔卑斯山脚下，会很暖和吗？他有些怀疑。
沿着公路行驶，他是今早九点在饭店退宿的，现在是十一点了，而他要找的小别墅，也近在眼前。
现在已经是11月了，瑞士的天气虽然有些寒冷，楚然套了一件羽绒服，也便不觉得什么了。他把车停好，走下去，敲门。
这次的旅行他并没有跟爸妈提起过，想来也是希望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
不一会儿，就有人出来应门了。
"阿然？！"开门的是楚然的母亲，显然，她非常的惊讶。"你、你、你......"
楚然笑笑，"我来苏黎世工作，所以顺便来看看你们，我可以进去吧，妈。"
妇人眯着眼睛笑了："你这孩子，来也不说一声，快点进来吧，让你爸帮你泡红茶去。"
"嗯，对了，"楚然拖了鞋，往屋内走去，"妈，叔叔和婶婶不在吗？"他回头，却看见母亲依然站在门口。
片刻，妇人转过身，点点头："今天博物馆里有场古罗马文化展，他们去看了，大概下午会回来吧。"
"是吗？那就难怪了。"楚然走进去，与自己的父亲拥抱一下。五年的时间，对于他的父母来说，还真的是很不留情的，即使母亲能做最好的保养，可是岁月依然留下了刻痕！"爸，你身体还好吧？"
"放心放心，没病没痛的。"父亲拍拍楚然的肩膀，"你做啊，我去煮红茶去，不然的话你妈有的好念了。"
爽朗的笑声让楚然放心下来，"妈，你在看些什么啊？我的新车？"
"就你一个人回来啊？"母亲走过来，拉着楚然坐下来，她也有五年左右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了，虽然照片经常看，不过......她诡异的笑笑，"你的小梨呢？没有跟你一起来瑞士？"
小梨......楚然浅浅的笑，慢慢的合上眼睛，心头的那份酸疼又缓缓逸了出来，"妈，你还记得以前钒的恋人叫什么名字吗？"
母亲诧异着，随口吐出两个字："梨洛。"对于这个少年、不，现在应该已经长大了吧，她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很干净的一个孩子、虽然有这不符合他年龄的冷静，但是相当的惹人疼，尤其是......依钒出车祸时候，他在手术室外等着的样子，至今刻在她的记忆里，那幅欲哭无泪的模样。
梨洛，洛洛，小梨！他也不想对小梨说那样的话啊，明明知道小梨听了之后会难过，明明知道小梨难过了自己也会心疼，可是......偏偏就是忍不住，忍不住！"小梨的全名......是梨洛！就是钒的恋人。"
母亲正在剥橙子的手松开了，一道橘红色滚到了脚边，"怎......怎么会这样？"那也就是说，阿然现在也爱说洛洛了？那本也没什么不对的，洛洛是个好孩子。可是，可是......阿然他曾经那么的爱依钒，甚至......他曾经很讨厌洛洛啊！
把头埋进膝盖里，楚然深呼吸，然后又叹气，"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爱钒，钒爱小梨；我爱小梨，小梨却依然爱钒；等到小梨爱我的时候，我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断的去想着钒的死因，也不断的去猜测着，小梨癌的究竟是我，还是那个像极了储依钒的楚然！"
一大堆的问题在他脑子里不断的搅动着，之后借着工作，他才可以暂时的忘记！忘记他对钒的爱，忘记自己的疑惑，忘记小梨和钒的过去，忘记......他对小梨的思念！
"阿然......"妇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楚然的脑袋，她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跟儿子通电话时，儿子所流露出来的快乐和幸福，怎么就这么一转眼呢？"其实，这整件事情，洛洛那孩子并没有错，他不参加依钒的葬礼，甚至一次都没有去给依钒扫墓，这些都是正常的......毕竟对他来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爱小梨，所以也自认为了解他，所以......也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恨钒，因为爱所以恨！正是因为他深爱钒，所以才会恨着钒的‘里去'，在他眼里，在小梨的心里，或许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钒是死了吧。永别--往往比背叛更能叫人崩溃！
呵......而自己，却说了足以让小梨崩溃的话！
"他很爱钒，我知道，所以才会想，他是不是真的爱我呢？"楚然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有些话他无法对周遭的人说，更不可能对小梨说，唯独，在面对自己的亲人的时候，才可如此的放松，"妈，你也知道的，钒走了之后，我......其实我一直在模仿钒吧，从他的穿着到他的喜好，出了他爱吃甜点我实在学不像。"
楚然的父亲此时从厨房走了出来，把一杯热腾腾的红茶递到了楚然的面前，方才儿子与妻子的对话，他都听到了。于是他静静的坐下来，静静的听。
"所以，从某个角度上来说，小梨爱的究竟是谁呢？他是爱钒的吧，我这么想着，却忍不住的酸，我嫉妒他那么那么的爱钒；他是爱我的吧，这么想着，却又无法理解他和钒曾经如此深爱，现在他却移情别恋。我......"双手捧着红茶杯子，淡淡的暖意透过杯壁传到了手掌中，然而，却没有传进楚然的心里。
也就是说，无论洛洛那孩子究竟爱谁，阿然都觉得不好受吗？但是，哪个会让他更难过呢？是前者还是后者？妇人摇头，她的孩子为何总是爱得那么苦呢？从前的依钒无法给他回报，现在的洛洛又......"阿然，你知道吗？在妈的眼里，你和依钒不像，我承认，你们的外貌很相似，但是你不是依钒。你没有依钒的风趣和淘气，依钒也没有你的沉稳和温柔。"
那是说......小梨爱的人是自己吗？那么钒呢？钒该怎么办呢？
楚然摇头......小梨爱他吗？
22
同日，
瑞士伯尔尼
捧着红茶，慢慢的啜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了平日里的沉稳，楚然苦苦的笑："罢了，妈，算了，这件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就当他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妇人眯眼，看看自己的丈夫，然后抓住楚然的手："阿然啊，你......"在他心中，依钒是不是已经变成了......"阿然，你可能不知道，依钒走的那一刻，他是这么对洛洛说的，他希望洛洛幸福，即使在没有他的时候。"
"钒希望小梨幸福......那是当然的啊，在钒的心中，他的洛洛永远都是最重要的，他那么爱小梨，一定希望他可以幸福。"楚然摇摇头，慢慢的说着。
妇人叹气，离开台湾的那一刻，他们四人十分的难过，所以也一直都没有注意自从依钒火化的时候就没有出现过的洛洛，相信依钒的死，那孩子所受到的打击是最大的，怎么会......怎么会上帝还要让他和阿然遇到了一起呢？闭眼......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现在的阿然如何幸福？
"阿然，你爱洛洛吧，你很爱他，我也相信，洛洛是爱你的。所以我以为，依钒......不应该成为你们之间的障碍和梦魇，他对你是无保留的亲情，对洛洛是真挚的爱情。因此，依钒一定是希望你们幸福的吧。他爱洛洛，却也希望洛洛幸福。阿然，沉浸在依钒记忆中的那个洛洛是不会幸福的，你知不知道？这一点，妈咪想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吧？他......一定希望自己可以成为你们心中最美好的回忆，也一定希望洛洛可以重新找到那个让他幸福的人。"她没有办法猜测已经过世了的依钒是如何想的，但是、但是也只有这么说才可以让阿然想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