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明亲热的对小殷鸿笑道:"天已经黑了,又下著雨,要小心生病,快回去找你母亲,太晚她会著急。"此时的殷明就像是一个大哥哥应有的态度对待自己的弟弟,但後者却不领情,只是用那对曜瞳死瞪著殷明不放。
而殷明似无所觉,只是笑,忽然直起身转头对方南叹道:"好了,咱们走吧。既然没麽都答应这点应该不反对吧。"
方南怔忪地重复道:"走?咱们?"
殷明笑道:"对啊!"指指一旁放置在地用锦布包著的大包裹,都快比殷鸿高了。
方南这才发现殷明的行礼,瞪著这个"大"包裹,难道他......
雨不知何时停了,明月也从阴云中挣出头来,拂照著刚被雨水滋润过的大地万物。
殷明走到方南近前,低头看著他,方南望进他深幽的眼底,抑制不住心头微颤,想移开视线,谁知被殷明的大掌固定住头颅,低沈悦耳的噪音鼓动著方南的心核,"你是我的,永远别妄想离开我......"
方南心中激起强烈的悸动,星眼漾起波澜,"不......"他颤声道:"不行!你是因为受到我暗气的影响,才会这样想......"
殷明发出低低的笑声:"连你都相信这个,"魔星"一说,有这麽重要吗?如果你很在意这个,那麽我会把"它"当作你吸引我的"魅力"的。"
方南被哽住了,又羞又窘的瞪了他一眼,"我是认真的!"
殷明著迷的看著双颊泛著红晕的方南,慢慢的将脸贴近,嘴唇刷过方南的唇、脸颊、耳珠,这似有若无般的吻,引得方南一阵轻颤,殷明在他耳畔用蛊惑般的噪音轻轻道:"我说的也是真的,如果你是魔星,我情愿做你的祭品,你所散发的魔气,我只当成是你吸引我的魅力,我爱你,只为你而存在......"
方南浑身剧震,不能置信的看著殷明,星眼被泪水化为两泓美丽的翦水,他失落的半颗心终於重合,在这一瞬间变得完整。情不自禁下方南主动吻上殷明形状优美的薄唇,一切都像梦一样美好,两人忘情的吻著对方,温柔缠绵,仔细品味著心弦非同寻常的轻颤!
两人仿佛吻了一个世纪那麽久,谁也不舍得分开,直到方南濡湿的双眸越过殷明,看到那站在不远处用冷冷眼神盯著他们的殷瑷,还有她手里牵著的小殷鸿。
方南一下子回到现实,推开正咬著他唇瓣的殷明,看著不知何时来的殷瑷,不自在的扯扯身上湿漉漉衣服,恐惧接触殷瑷的眼神,那必定是憎恶之极的可怕眼神,这种眼神会成为他现在不能承受的痛,会刺穿他的心,击碎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幸福感。
"你来干什麽?"殷明不悦的看著殷瑷。
方南轻声道:"瑷妹......"
殷瑷突然爆发,由极静到极动!尖叫道:"不要叫我瑷妹!"那声音几乎是揭斯底里。
方南咬紧下唇,受伤的眼神看著殷瑷。
殷瑷脸上挂著一个扭曲的笑,玫瑰色的唇被她咬得惨白,她冷冷道:"你不要这样看著我!装什麽无辜?最可怜的应该是我吧。"下马车时明知道那些眼神与动作会伤害到方南,她是故意这麽做,她想让他痛苦,这让殷瑷有种报复的快感。
可当她听侍女说看见方少爷背著包裹横冲直撞地往後园跑了,殷瑷心里明白方南是要离开这里,他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再见,或许永远都见不到,这都是她的那些举动逼著了他。想到这手脚不由自主的移动,朝後门一瘸一拐地跑去,顾不得积水溅脏了裙裾,心中祈祷,一定要追到方南!可还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追到他要说些什麽呢?她为什麽要追他?方南是这麽的可恨!他教会了自己什麽叫心痛!与哥哥一起背叛了她。当殷瑷来到後院的园林,竟看到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那两个人竟在月下亲吻!
殷瑷手脚冰凉,心中激烈的动荡著,她应该上前喝住他们,然後像苏无忧一样大声责骂他们无耻变态,可她像被钉子钉住了般动弹不得。
殷瑷看著他们,虽然想大喊,却只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两人身上锁著青月的银色光辉,勾勒出朦胧的光晕,绝俗出尘,但并不给人冰冷的感觉,想反是温暧的火热,仿佛将月光都溶化在身上流转。她竟不得不承认这个画面是美的,殷瑷愣愣的看著两人,品尝著心痛这难得的滋味,一旁的小殷鸿拉住了她的手,她猛地回神,惊讶小弟为什麽会在这时,同时发现自己心底的转变。
方南苦涩的看著殷瑷,心中的无奈与难过简直无以复加。
忽然一只坚定的臂膀搂住了他,他想挣开却被那里的温暖所吸引,转而靠向对方,再也不想逃避,可他却不敢去看殷瑷指责的表情。
殷明笑的眩目,他看著自己从小一块长大的小妹,柔声道:"小瑷不用送了,再见吧。"
殷瑷不能置信的看著他,激动的道:"你说什麽?连你也要走?那家里怎麽办?爹娘怎麽办?我怎麽办?你不要我们而选择跟他走?"殷瑷的眼泪再也不能抑制的落了下来,"如果非要这样,我不会将你们的事说出去的,只要你不走,只要你不走......求你了大哥......"她的眼睛是看著方南的,仿佛在向他肯求。
方南心中一动,殷瑷的这种神情,她不是已经讨厌死他了吗?刚才还对他避如蛇蝎。
殷明搂紧了方南,方南感到他突然加了些力道,不解的看向他,只见他黑瞳闪著强烈的独占光芒,正微笑地看著殷瑷,声音坚定而温柔,"我要与南一起生活了,就像孩儿长大了总会离开家独自生活,你转告二老不用惦记,我会照顾好自己,至於家里的生意,那更简单。"伸手一指笑道:"他就可以啊。"
殷瑷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赫然见到的是殷鸿!
殷瑷又急又恼叫道:"你在说什麽他还是小孩子!"
而方南则为殷明说要与他一起生活而雀跃,可这样一来舅舅、舅母该多伤心,如今又听到殷明指名要小殷鸿接管殷府,或许他指的是未来吧,必竟小殷鸿才四岁。
殷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看著面无表情的殷鸿,"也许凡人是不会懂得天才的心,何况我们是怪物?"在刚见到殷鸿第一眼时就嗅到同类的味道。
殷鸿盯著他,忽然口齿清晰稚音犹存的道:"你等著吧,我一定会去找你,夺回方哥!"完全没有一般小童那种呀呀学语时的不顺畅,"怎可以让你这种笑面虎霸占他一辈子!"
方南与殷瑷匪夷所思的看著小殷鸿,他们从没听过他说一个字,谁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殷明看著殷鸿,笑得难解,意有所指的淡淡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语毕看看天色,朗声道:"天色不早,该走了,外面雇的马车还等著我们。"
方南微诧,原来他早就计划好所有的一切,是否从山上的时候就已有预谋?不!或许更早......这个人的心计太可怕了!
"方哥──"殷瑷含著泪叫住方南的脚步。她咬著下唇看著方南,身上的银铃因颤抖而叮叮作响,"方哥......我......"
方南惊喜的看著殷瑷,她终於又肯这样叫他了!方南温柔的眼神一如这五年来的每一天,"瑷妹......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殷瑷使劲点点头,泪水飞溅,她抬头道:"方哥......我......我......"
"时候不早了。"殷明拉起方南的胳膊。不顾方南说再等一会儿,硬将他拖著走,方南只来得及说一声再见。两个人就消失在殷府的後院园林。
独留将手伸在虚空似要抓住什麽的殷瑷,以及那句没出有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危情魔祭 尾声
之後,殷府派人四处寻找,终灵山也没有那两个人的影子,这下人海茫茫到哪里才能找到,若两人隐姓埋名更是如大海捞针。
殷正风曾去找过慧圆大师,可是寺里的僧人告之,慧圆大师两个月前竟已被逐出寺院,那僧人虽不说是什麽原因,但一提起来就左一声〃罪过〃又一声〃罪过〃满脸不屑的搪塞。殷正风无法只得回府,一夜之间愁白了头发,殷瑷似乎知道些二人出走的原由,但被问的急了才说一句"不用担心,他们会过得很好。"
殷正风与阮琼玉似明白了些什麽。
几年过去了,也没有这两人的消息,殷府渐渐地也放弃了再寻人。
又是除夕,殷瑷摆弄著每年到这个时候都会收到的礼物,全家都有,净是些贵重异常的珍品,每一件都几乎可以买下半个殷府,只有礼单,却没的属名,大家心知肚明会是谁送来的,曾想透过送礼人这条线找到那两位,却不想送礼的人每年都不一样,各行各业什麽人都有,且都守口如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做罢。
这些年殷府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楚柔嫁给一个考取功名的秀才,婚後夫妻合睦,相敬如宾,还算过得不错。而府内变化最大的要属殷鸿,他自从方南二人走了以後,竟渐渐变了,也可以说变得"正常"了,他会哭会笑会生气,像一个正常可爱的小孩一样爱玩爱闹。但他的才能也是不可忽视的,被洛阳城的人喻为神童,他五岁能诗会画写文章,七岁就开始跟著殷正风学做生意,九岁接掌府里大大小小的事物,手段虽较之殷明更温和些,却也恩威并施,把殷府管理的井井有条,让人不敢小窥!随著年龄渐长,以成为一个玉树临风的潇洒公子,他的"红颜知己"可以从门口排到大街尽头,而他也乐得消受美人恩。
殷瑷曾有一次问他"还记得方南吗?"
殷鸿想了半天才不确定的说:"是小时候在咱们家住过的那个表哥吗?这麽久了,都快忘了。唉?大姐你干嘛这麽看著我?"
殷瑷想起那个夜晚殷明难解的微笑,以及那句淡淡的"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是指这个吗?殷鸿永远不会记起他曾忘记了什麽......
而她,却仍清楚记得方南与殷明踏月而去的那个夜晚,以及那句未说出口的话,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