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重新开始————凛滢

作者:凛滢  录入:12-10

可先下,他的心中突然出现了另一道曙光。迪洛闭了闭眼,不知何时起,他心中的阴影开始被轻柔的照亮, 那些在心中根深蒂固了多年的愿望竟然被一个英挺的身躯所动摇。他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他怕一旦静下心来,他会深陷于依赖在那英挺身躯里的迷恋,从此抛下脑海中在家乡孤寂了多年的灵魂。
他的一生大概就是这样的结局了,轮回的命运在他诞生在那样的家族时,便已经给他安排了戏码,挣不开的诅咒、逃不了的宿命。
"想什么呢?一脸的严肃。"
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迪洛回过神来,就见津草手里拿着一支美丽的长颈水晶杯,轻轻摇曳着粉红色的克鲁格香槟,浅浅的瞳孔隔着酒波度送来迷惑的目光。
"没有,没什么。"迪洛摇摇头回道。
津草小酌了一口酒,"我本来还担心你对这种宴会适应不良,看来我多虑了,你对这场面相当的驾轻就熟。"眼角飞速扫过迪洛瞬间浮现的慌张神色,才抬起头笑道:"果然,在圣西门公爵酒店的工作让你获益不少。"
"嗯,我在那的确学到不少东西。"迪洛低下头,借着喝酒的动作不着痕迹的避开津草看似可以穿透一切的目光。
津草也只是点点头,转身与迪洛一同看向舞池。真是无聊的宴会,他想,这样的聚会对于帕纳斯蒂家族来说几乎天天有,向来他也只是礼貌性的露露脸。但如果是帕纳斯蒂家族作主人时,就不是他可以随便走开的,必须要等奏过两首舞曲、并且和一些商界的前辈打过招呼后才能走开,然后到饭店为他们预留的房间休息,其余琐事自然有父亲和两个哥哥担待,今晚也不例外。
随手招徕一名侍者,从他的托盘上拿过一只盛着红棕色马天尼的细颈杯,递到迪洛面前。"不要喝水果酒了,这是你们意大利人驰名的味美思酒。"顺手取走迪洛手上的水果酒。
"可是......"他的酒量并不算好,这点最不像个意大利人。
"希腊神话里,宙斯之子狄奥尼索斯教会了人类酿酒,于是酒成为了人类的欲望之欢的集大成者。不管怀念还是习惯,酒的确是享乐主义者恋恋不忘得提纲总览,"津草浅斟曼饮一口,划过酒杯的白皙手指缭绕着感性的魅惑。"让人有放肆的理由,也能恰到好处的保持一点清醒。试着剥离情绪和道德的曼纱,好好享受一下吧。"
将酒杯交给侍者,津草懒散的向迪洛挥挥手。第二支舞曲已完,他可以休息去了。
"剥离情绪和道德吗?"迪洛呢喃着,觉得津草的话有弦外之音,酽酽的喝了一口。
"你能喝烈酒吗?"没有随津草离开展亭傲瞪着他,皱着眉头问。他的腿刚刚拆到了石膏,还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
迪洛羞赧的笑了笑。"没关系,我是意大利人,我的故乡是产酒名国啊。"又从侍者那拿来了一杯。
展亭傲看着他熟练的摇着酒杯,漂亮的小脸上漫着红云,那表情,流露着天真而无需言语的欲迎还拒。他握紧拳头,忍住碰触他的欲望。
该死!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这个男生有了男人的欲望?!况且这个男生还是自己必须谨慎戒备的对象啊!展亭傲烦躁的甩甩头,近一个月来一切都风平浪静,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而他也利用这段时间对迪洛进行了更深入的调查,但结果显示一切都徒劳无功,迪洛的过往依然是单纯得像张白纸--其实自己的心因此而安心了许多。可是,这一个月宁静得让他觉得诡谲,就像暴风雨狂袭来之前错乱的静谧一样。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对迪洛的感情为何发展得如此迅猛,因为他们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相处,他必须保护津草,也必须防备迪洛,哪来的时间来堆积起如此浓烈的情感?
迪洛看着他沉郁的表情,心中闪过一阵酸楚,"你......不去陪着津草吗?他是你最不放心的人啊。"
展亭傲看向他,如果他这句话是存心刺探他,那他该死的成功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被人撩拨的,因为他的一句话,他心中的那把声音想大喊出现在真正让他挂心的名字。可是理智拼命的拉扯着,天平的两头不断的拉锯战,可以让他瞬间成为全世界最暴躁的人!
老天!他展亭傲可是业界里赫赫有名的冷静魔鬼啊!
站着如此近的两个人,却有着遥远的距离,迪洛在心头嘲弄着,当自己的心在为这个男人震动不已前,他已经被当成了他的负担,尤其是在工作上,并且令他一再的怀疑、调查自己的危险性。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很少,在津草为他请了保镖保护的情况下,他开始回学校上课,而展亭傲脚上的石膏拆掉后,他更加没有照顾他的借口进到他的房间去,也只能每晚任由思念啃噬着心窝--那原本由"他"占领着的领土,现在只为不能见到眼前的男人而拧疼了知觉。
不该的、这一切都不该发生的,他的愿望还没有实现,那个人还没有被救赎,他不能有其他的私欲!迪洛再也无法承受自己的犹豫和懦弱,再向侍者要了杯酒,仰头直接灌了下去。
"不要再喝了!"展亭傲咬牙怒吼着。
没有被他的吼叫吓出眼泪,迪洛苦笑了一下,将酒杯交给侍者。"不喝了,我上楼去休息。"
没有看到展亭傲因自己的暴躁懊悔的模样,迪洛走向电梯,直接升到了酒店为他们安排的楼层。
上帝!他喝得太多太快了!头晕沉沉的,全身的细胞开始不愿意接受大脑的命令,正采取罢工的姿态,向来缓慢的步伐有了踉跄的不稳。幸好以往一直有饮酒的习惯,醉酒的感觉并没有很严重,等一下到了房间请侍者拿解酒茶喝,大概就会神清气爽了。
迪洛努力的让自己的神志集中,掏出刚才侍者交给自己的房间卡,向酒店预留给他的房间走去。直到走到了尽头,都没有看见自己的房间号,迪洛抬头看看四周,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
"嗯......好痒!不要......"
正想掉头走人,便听见一阵让人又酥又麻的轻喘声从左前方尽头的房间里传出来,那声音,意外地让人耳熟。迪洛按耐不住好奇的走过去,发现这角落尽头房间的房门没有锁紧,尚留着约可以伸进一个拳头。
不知道自己为何今天会这么的好奇心泛滥,也许是在酒精的作用驱使。迪洛悄悄的推开了房门,身子稍稍往房间里探了进去,张着小脑袋在门口昏暗的灯光下探望着--
面对着门口的沙发上,一个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迪洛跪落在沙发前,裸露汗湿的上半身显示着其健伟的体魄。他怀中抱着的人儿,俊逸的脸正对着迪洛,白色的衬衫被退至手腕,白皙精瘦的身子满满的埋进男人宽阔的胸膛内,修长纤细的双腿像鳗蛇一样紧紧缠绕在男人的腰脊,随着男人狂烈的律动,一颗颗晶莹的汗珠从他白净的额际滴落,哽咽的娇吟声流泻在灼烫而妖靡的空气中。
怎么可能?!
眼前活色生香的景象瞬间瓦解了迪洛所有的思绪,让他再难思考任何东西,只觉得脑袋一片天旋地转!可是他没有办法移开自己的目光,只能任由自己注视着这淫靡煽情的画面。
似乎感觉到前方投射来的目光,津草依在男人肩膀的头稍稍抬起,在看到呆若木鸡的迪洛后,也仅只是错愣了一下,沁着晶泪的瞳眸又被强烈得几乎爆炸的欲火染红着,唇角掠过一抹妖媚的笑后,再度因男人的侵犯而溢出阵阵吟哦。下一秒,他的呻吟被全数吞入男人递上来的唇中,两个人激烈的亲吻着,唇齿间、结合处,神秘淫乱的声响熊熊燃烧起房间里的高温。
冷静!冷静!迪洛逼着自己压抑着脑海中狂乱奔腾的思绪,他喘着气、心跳湍急、双手颤抖的退出房间,掩上房门,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恐惧和慌乱,直直冲向了长廊的另一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津草竟然是同性恋!在事情被自己撞破后,他还展露出那样仿佛在宣告自己是无比光明正大、毫无羞愧表情!
一股酸意从胃沿着食道反蹿而上,刚才好不容易压下的醉意全部涌了上来,迪洛冲到走廊转角的小角落里,放任自己跪在地板上,吐了个惨不忍睹。
"你怎么了?!"一声担忧的吼声在他身后响起,迪洛几乎是虚脱的转过头去。
展亭傲紧锁着眉头,冒火的看着迪洛惨白的脸蛋上滴落着冷汗,小小的身子近似扭曲的斜倚在墙边,不断地颤抖着。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套在迪洛身上,抽出袋子里的手帕,仔细得擦拭着迪洛唇边的呕吐物渣滓。
"你能走吗?"他伸手扶起迪洛。
迪洛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反射性的点点头,踉跄的步伐晃了两三步后,被拥进了展亭傲坚实的怀中。
"不必勉强,我送你回房间。"
涣散的神志开始慢慢聚敛,任由自己被展亭傲拦腰抱起,迪洛靠在他的怀中,耳朵贴着的地方,传来心脏沉稳的跳动声。好轻松、好温暖、好--安全,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感动像棉花般满满充塞在心口,涨得挤出了泪水,迪洛闭上眼睛,安心的软在强壮的臂弯中沉睡过去。
感觉怀中人儿不稳的气息变成规律的轻浅,展亭傲将双臂圈得更紧,一滴泪珠滑落在迪洛安逸的小脸上,也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水一般痕迹,深深的渗进了心的最低层。
不期然的,他心中浮现出一股笃定,缓缓回旋在胸臆,并驱使他启齿默溢而出--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守护你,我发誓。"


6
清晨,侍者端来解酒茶时,他的宿醉已经消去了大半。迪洛整理好容装,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酒店外面熙来攘往的人群。
时装周一落幕,人们开始了为自己的衣柜添加新内容的疯狂选购。在扬*奇诺*帕纳斯蒂的号召下,可以预见这里的秋冬将刮起绚丽鲜明的时尚风潮,巴黎已然变成千面女郎,越来越多的人向她献媚,赞美她、敬仰她、装扮她,她已不仅仅属于法国,她属于整个世界。
回坐在雪白的床褥上,迪洛轻轻拂过柔软的被单,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展亭傲昨晚靠在上面时留下的温热。沉睡的意识在头疼的折磨下曾一度清醒过,也让他迷蒙的看到倚着床沿守护着自己的伟岸身影,偶尔,长着厚茧的大手温柔的摩挲着他的脸、发际,慰藉了他无所依的苦涩。
轻轻叹了一声,这是怎样的矛盾啊,他为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男人思绪起伏。可是,在那难得的一刻,他又衷心的感谢上帝,感谢让他遇见了展亭傲的神灵,即使他的存在大大搅乱了他的计划、方向,但是,感恩呵......感恩在自己即将面临绝望的抉择时遇见了他,迸发了最后的爱恋。
门外传来侍者的敲门声,提醒着他准备下楼用早餐,迪洛打开门,走进电梯。
电梯停在了一楼,随着电梯门开启,他收拾游离的杂思深吸了口气,走向花园露天用餐区。
笔直高大的树木、铁制的镂空小座椅、造型优美的路灯、明净光亮的玻璃屏隔、白色的太阳伞,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布置中,津草悠然的坐在椅子上,喝着香滑浓稠的巧克力,桌上摆放着杏仁蛋白派和香草酱桃子派,展亭傲也坐在一旁安静的用着早餐。
察觉他的脚步声,津草抬头,浅棕色的眼眸散着令人眩晕的光芒,嘴角扬着莫可名状的优雅弧度。"早安,三位大忙人都走了,就只剩我们这些悠闲的人吃早点了,快坐下吧。昨晚睡得好吗?"
脑海中赫然想起昨晚撞破的情事,迪洛顿时觉得津草唇边狡黠的笑意带着侵略、刺探的意图,不自觉的咬了咬牙,压抑住自己想逃得渴望。
"......很好。"久久的,他才回了一句,坐在了侍者为他拉开的椅子上。
直接忽略掉迪洛一脸的不自然,津草拿起精致瓷具上放着的小匙子,从盛着鲜奶油的杯子里舀了些加在巧克力液面上,一边喝着一边让鲜奶油慢慢的融化。
"醺人的醉意,果然能放纵人们内心疯狂的欲望吧?"将小匙子放近唇边,伸出粉嫩的舌轻慢的舔嗔着上面残留的鲜奶油,津草挑着眉眼邪笑的盯着迪洛因他的举动变得嫣红的小脸。
那么原始而坦荡挑逗!迪洛倒抽了一口气,只有他才看得出津草眼中藏着怎样邪恶的笑意!他简直是对自己被逗弄得慌乱的神色乐不可支,并彰显着他胸内十足的算计。他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在被人撞破了自己的秘密之后,仍坦荡澄澈得让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该感到羞耻的人!他就像块多面的折镜,照得别人自惭形秽的同时,让别人有撞入迷宫找不到出口的感觉。
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因为很快所有的事情都会有个了解,他的抉择或许会扭转所有的结局、改变所有正常的轨迹、伤害到曾无条件帮助自己的人--包括展亭傲,但,必须继续走下去。
紧握的手掌心传来冒汗的粘意,迪洛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犹如站在一条河流前,河水湍急浪花狂肆,可他必须跨越过去。每往河中央前进一点,就越能感受到惊涛骇浪的恐惧,每前进一点,都会发现自以为已是最可怕的情况其实只是其中的凤毛麟角,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冲到怎样的危境中,但他只能尝试跨越,除了这样,别无他法。
用完早餐,在迪洛的请求下,三人来到圣日尔曼区的伏尔泰堤道。中古世纪建筑群中,二楼普罗科佩咖啡馆阳台的黄色太阳伞眩目明艳,下面有着数家巴黎货色最齐、品质最好的古董店。
"没想到你除了对美食和酒很了解外,还是一个古董鉴赏家。"
津草笑着看向迪洛,修长的手指拂过一只银质的首饰盒,那闪耀着冷月般的光芒,洗脱了黄金的硬、宝石的媚,似乎能让人联想起一位静怡婉约的女子正持着盒子,在镜子前细细装扮着自己。虽没有大师级的品味可以指出真伪,但基本上只要是美丽的事物,他都会很捧场。
迪洛想朝津草笑了笑,却感觉到自己的唇角扯出来的弧度多么的虚假,连忙低头佯装看着手中的瓷器,他的手有些颤抖,冰凉而冒汗,心似乎就快要蹦跳出来般,狂乱的恐惧炙痛着他所有感官--
"欢迎光临!"深蓝色的木门被打开,柜台前的老板微笑对着进来的客人道。
一股不善的气息随着一阵风从打开的门蹿了进来,展亭傲反射性的转过身护着后方的津草与迪洛,还未完全恢复的身子没来得及击退来者,一只细如牛毛的针蓦地射入他的左肩。
麻醉针!
对方是有备而来的,可惜他已经没办法阻止!
"咚"的一声,展亭傲僵硬的身躯顿失所有力气的昏倒在地上,除了持着麻醉针喷射器的男人外,三个穿黑衣的男人立刻门口冲进来,同时举起枪对准了尚未回过神的津草和迪洛。古董店的老板早已不知躲进了哪个角落。
"不许动!聪明的就跟我们走!"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将枪抵在了津草的脑门,低沉沙哑的声音明白的提醒着他们--枪是不长眼的。
同一时间,另一个稍微年轻的男人用枪对准了迪洛。津草看了眼被吓得一脸苍白的迪洛,沉思着麻药对展亭傲到底有多大的效应,他是在生死边缘工作的男人,也许下一刻就会恢复知觉。但眼前的情况根本不容许他有任何等保镖醒来的机会。
"快走!"黑衣男人将两人推向门外。
真是戏剧化的发展,丝毫不逊色于电影中的警匪片!津草看着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想起了少年时期看过的、风靡少男少女的漫画--《城市猎人》。美丽的被害人在某家店里,盯梢许久的坏人终于有备可趁,孔武有力的打手有计划、有预谋、程序性的拦截、掳人。超级烂的创意,津草心中乱失望了一把。
被推上了车子的后座,津草和迪洛坐在中间,两名绑匪各坐在旁边,并没有立刻飞车而去。津草疑惑的看着他们,只见自己身边的一名绑匪从黑色大衣里拿出了一块折叠得很整齐的白布--类似电影里拿来麻醉别人的白布。
"相对于这个让人窒息的布块,我比较钟意你们用在我保镖身上的细针。"津草好心的提议,脸上漾着一朵牲畜无害的笑,并且自动自觉的伸出手臂,递到绑匪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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