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勇护住赵剑痕道:"也许是姑娘和金陵王有些误会,说开了就行了。"
"这根本就是阴谋,不是误会。"
在场诸位大将都楞住了,不知道要听谁的才好,赵剑痕对刘勇笑道:"刘兄弟你帮我看看,哪个兄弟也弄不清这事情,你帮我去说道说道。"刘勇不知拉了谁出去说道了,只见鲜血溅在大帐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流。帐里诸人吓到脸色惨白,细竹白了脸道:"赵剑痕我不如你心狠手毒,来日我定十倍讨还。"
"细竹姑娘说得豪气,只怕......没有来日了。"
赵剑痕挥手让众人退下,吩咐道:"请帐下各位弟兄好生照料了,今夜风大,没事不要出帐。"
"赵剑痕,热血男儿杀是杀不完的,你今日杀了一两个虽然镇住众人,但来日必有报应。"
"来日是来日的事情,今日先了了今日的债。"赵剑痕摸上胸口的绷带,道:"总之今天你们两人能活着出去的只有一个。"
"无誉,要走一起走。"细竹上前扶了宁无誉就要走。
宁无誉咳嗽道:"细竹,我现在是拖累你了,你走吧,我是走不了了。"
"无誉,我不能抛下你。
赵剑痕扶了椅子站起道:"我最见不得女人的眼泪,你们要走就走吧。我让人安排船只,你们能走多远走多远。"
刘勇扶了赵剑痕走到江边,一只小舟靠岸边泊着,宁无誉靠着细竹瘦小的身躯上了小船。"刘勇,有没有照我吩咐带弩箭来?"刘勇递上金色的弩箭,赵剑痕手一颤却怎么也拿不稳,"刘勇,扶着点。"大汉单肩顶着剑痕只手扶住弩箭。赵剑痕提气亮声道:"宁兄,扬州那日你箭法不行,今日来看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箭法如何。"机关一触,三支弩箭齐齐射出,嗖嗖声在漏夜里分外响亮,三箭劲刺过来,穿宁无誉肚腹而过,无誉登时气绝当场。
细竹扶了宁无誉躺下,划了船就要离去,脚下濡湿一片低头一看水从船缝里冒出漫过了脚踝,知道有人在船里做了手脚,只得忍痛舍了宁无誉尚温的尸身,纵身跃入水中。
"刘勇,宁帅受了这一箭必死无疑,呆会记得捞了他好生安葬,也不枉费我和他兄弟一场。"赵剑痕强受了弩箭的后坐力,胸口的伤也刹时迸裂开来,犹不忘叮嘱道:"这次被细竹逼急了才出此下策,你回营后要好好安抚下面的兵士,必要时候--杀!"眼前就是昏暗的一片,嘴里泛上血腥味,只呛地不得喘息,听闻耳边有人禀报,"沈姑娘自莲花庄赶来。"赵剑痕哼了下,道:"来得好。"就昏死过去。
杨云非为了轻装上路只带了几个下仆和女眷,就在次日清晨离开京师。此行的目的地是山东的泉城济南,杨云非在那里做了个参军的小职务到也清闲。只是安顿下之后,却不知该从何处着手去寻找陈凉,他是在赵剑痕离开之后失踪的,就有可能跟追赵剑痕去了,那就是在江南;也有可能是许亦带了去,那在韩童那里,就在河北河南;如若是自己只身离去,就是拿了筛子在人海里筛没有几十年哪里找得到,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应下了帮黄丑丑寻人,如今那个难字来推脱,自己信誉何存。
云非思量再三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黄丑丑,毕竟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要做长远打算的好。黄丑的房门他敲了许久,却不见有人来应门,自己不敢卤莽进门,在门口彳亍好一会,拉着个丫头问道:"见到夫人没有?可在房里?"丫头答道:"爷不知道么?夫人出去好一阵子了都不见回来。"杨云非一惊,难道是只瞒了我一人,自己出去找了么?只担心她一个女子只身在外恐怕她吃了亏,带了随身兵器奔出府第去。
只这大明府方圆百十里地,一进入人堆里哪里去找一个小小女子,杨云非差了所有的下人大家把个大明府搜个干净已是月上柳树梢,黄丑丑却是如黄鹤一去再无音讯。杨云非搭了冬儿的肩膀问:"我是不是很失败?连个老婆都会跑?"冬儿轻笑道:"夫人定是有她的事要忙,她真的想走恐怕爷拦也拦不住。"杨云非听他这样安慰自己,也只得作罢,只这一走日后出什么事情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黄门家交代。
第三十一章 以退为进
赵剑痕依靠在软垫上,现在他成了宁军名副其实的统帅了,他看着眼前跪着的人笑道:"刘勇我知道你爱护属下,不过你胆子到不小,拿了盆狗血来骗我。"
地下那人闻言直吓得不敢抬头,"属下知罪,请殿下处罚。"
"无妨,"赵剑痕伸手扶了他起身道:"你做得很好,既保住了手下,也顾及了我的颜面,不过下次有什么临时起意的事情,记得要通知我一声。"刘勇听他言语里杂着寒意,知道自己到底是惹恼了他,只能如捣蒜般磕头。
"知道怎么跟他们说宁帅的事情么?"赵剑痕捣弄着手里的药草问道。
"军医会说宁帅是因为细竹小姐的阻拦,救助不及时而暴毙的。"
"可惜啊,宁帅是我的好友,哪里知道只差半分的时间就这样呜呼了。"赵剑痕盯着帐外纤细的人影,哀声道。"让军医来一趟,我伤口又裂开了。"刘勇应声而退,果然在帐外看到小鱼:"小鱼姑娘在这里等了好久吧,我跟你通报一声。"小鱼拦住了道:"没事,我自己进去吧,不劳烦了。"
轻声屏气进了屋,见赵剑痕仰脸躺在床上养神,走到床边瞧了瞧敷上草药的伤口,还像个小孩嘴巴似得长着,里头猩红的肉往外翻丑陋不堪。刚才只听军医说,幸好赵剑痕握住了剑身才得以阻止刺入,险险地差了几分毫,可这血流得极是恐怖,却是才止住了。如今听里头说有要请军医来瞧病,心里不觉惴惴不安起来,如今进了里头一看,才知是真的凶险。见床上的人轻声哼哼,素日知道他不是轻易说疼的人,现在忍不住了才发出些声响。伸手拿了帕子悄悄擦了赵剑痕额头上的汗去。
"姑娘心疼我?"
"我当公子睡着了,才刚如此唐突。"小鱼见他睁开双眼,慌忙收了手。
"哪里,心口有些疼,一时间睡不着。"赵剑痕咧开嘴笑道,嘴角抽动着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口的伤牵动的。剑痕伸了手在床边,道:"我本有心迎娶姑娘,现在身子如此,只怕耽误了姑娘,这婚事我再不提,姑娘也不必闹心。"小鱼身在莲花庄里,听到赵剑痕只身赴宁帅帐下搏一份家业,想是当初他向自己提出婚事时自己未应,他就当自己嫌弃他没有家业,如今兵是有了,却落下了这样的病根,自己也有几分错误。握了赵剑痕的手道:"公子不必多言,这些事情都是因我而起,难得公子一片诚心,我如今应下就是。"
赵剑痕轻笑着甩了她的手去:"剑痕有今日之果,乃是自寻烦恼,不劳姑娘施舍。"
"赵公子......"小鱼好不容易吐出心声,现在被赵剑痕顶了回来,脸上哪里下得来,恨不能立时找个洞钻了去。帐外军士禀报道军医请求进帐。小鱼才得了转机,奔出帐外拉着军医赶至榻边。
老军医问了脉,瞧了伤口道:"金陵王原本体内有一股寒气入侵肺腑,现时又伤及心脉,已是重伤之体。老夫无能为力。"
小鱼拉老人的衣袖问道:"先生就眼见得我家公子伤重至死么?"
"老夫虽然无力回天,但这天下有一人许救得了他。"
"谁?"
"韩帅帐下--保安堂许亦仙许大夫。"
小鱼一听乐得蹦起,拍手直笑道:"我道是哪个仙人,原来是他。"拉着赵剑痕的手,道:"我们回我哥哥那里去,找许亦仙来瞧病。"赵剑痕揪着她的小辫子笑道:"他不下毒弄死我,就该偷着乐了。"心下直笑韩童那里到是一场病得了一座桥,即刻吩咐刘勇把兵营重新迁到淮北势力范围,自己带着小鱼驱车北上,寻访许亦仙。
杨云非到了大明府之后,一直都没有机会拜访自己的顶头上司大明府的守城将官,那日风和日丽冬儿买了点心推着杨云非去走走门道,说是上司熟了好办事。杨云非笑着刮了他的鼻子说:"你跟阿术大人久了,这官场的上的东西也这样熟悉。等明儿个回了京我也帮你讨个官来做做。"只这将官大人架子也好大,杨云非提了点心在门口呆了好些时候,塞了几锭碎银子才有下人肯通报。
穿园子而过,见小院里的红杏已然开了,暖风熏熏地吹在身上,才想到春天偷偷来了。直走到一座简朴的屋子前,杨云非听里头莺声燕语,知是寻欢,只得站在门前递了盒子,道:"大明府参军阿塔海拜见大人。"里头"扑通"一声响,不知道有什么重物掉下,杨云非听里头有人喊道:"快快扶我起来。"跌跌撞撞得门被打开,一人衣冠不整地冲出来,只惊得杨云非连退几步。那人作揖道:"不知阿塔海大人前来,下官有失远迎。"
杨云非笑着回礼道:"其郎大人升官了!恭喜啊。我是来做你手下的,大人不必客气。"其郎整了衣裳,和杨云非走至园中石桌边,拍着他的肩膀问道:"你不知道,兵部已经知会过我你会来的,我原想去城外接你去,谁知道你到来找我了。"
"我这次来就想问问,我可以做点什么。"
"做什么?"其郎指指屋里头,笑道:"有空就喝酒吃肉吧。"
杨云非疑道:"这大明府一向不是深受韩童军队的骚扰,如今怎么变成太平天下了?"
其郎一听乐了,哈哈大笑道;"阿塔海啊,你真是消息闭塞啊,如今韩童得了怪病连保安堂许亦仙都只有瞪眼的份,他们自顾不暇哪里有空来骚扰我们?"
"许亦仙?"莫非就是许亦?杨云非瞧着院角的那株红杏,问道:"杏花按道理说,这个时候开也太早了点。"
其郎呆看着,道:"我哪里知道?不过前日有个疯道士说,应着些什么事情。哈哈,也许就是应着你这个贵人啊!"
杨云非靠着那株红杏笑道:"我哪里是什么贵人!?"直笑得那株红杏树纷纷落下花瓣来,铺成块红锦甸子。
最后,杨云非自己揽了个路上检查的差事,其实也只是吃吃茶、看看车、吹吹暖风。那日见一顶小马车远远而来,杨云非上前拦住问道:"车里是何人?"
里头一个脆脆的女声答道:"是我家小姐和小婢。"云非问道:"可否请你家小姐一见?"
车里人答道:"我家小姐重病在身,急着找大夫,军爷可否通融一二。"帘子里伸出一只玉手,捏着十两银子就要往杨云非手里塞。
杨云非冷笑道:"原没什么事情的,不过杨某最恨别人拿银子砸人,今日非得要冒犯小姐了。"也不管身边诸位兵士阻拦,掀开马车帘就探身进去。
里头睡着的那个人,眯着眼瞧着和阳光一起射进来的眼神,懒散道:"杨云非你再不下了帘子,我就先被晒死了。"杨云非嘿嘿一笑,往外头吩咐几句,便"刷"得钻进小车,小鱼瞧着笑道:"两位公子先聊着,我去去就来。"杨云非笑着扑上来,重重压在赵剑痕身上,埋头在他脖颈间,大口大口嗅起他的味道,"剑痕,你跑哪里去了?这些日子都没个音讯。"说着话,伸手往赵剑痕怀里探去,原本触手紧致的肌肤如今却是粘粘的绷带。赵剑痕被他压着伤口,剧烈咳嗽起来:"杨云非,你别像个怨妇一样,上来就要求欢。"
杨云非扶起赵剑痕的身子,小心拉开他的衣襟,伤口在重压下重又开始渗血。"怎么回事?"杨云非问道。
"受了伤,你不是看见的。"z
"我问是谁干的?"杨云非见他气息不及,抱在怀里慢慢输些真气。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赵剑痕虽然才刚骂过杨云非,但现在靠在他怀里却觉得心底十分平静,抓了他的手,轻轻握住道:"云非,我的病不光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抗多久。"
杨云非扶他找了个舒适的位子,抱着附耳道:"不要紧,慢慢治。我照顾你。"赵剑痕窝在杨云非胸口,安心睡下,"云非,我要成亲了。"杨云非低头吻着赵剑痕的眉眼,说道;"我也成亲了。没事,你病了,我就一直照顾你。"剑痕翻身朝外,望着缝隙里的光说:"那就一直病着好了。"云非伸手抚着剑痕的脸颊笑说:"傻瓜。"
第三十二章 药石罔顾
杨云非听外头兵士交头接耳说:"不知道里头的姑娘多漂亮,把我们参军的魂都勾去了。"笑着握了赵剑痕的手说:"我要告诉外头,里头是个绝色美人。"赵剑痕横了眼道:"你胆子到不小。"杨云非抱紧他说:"住我那里去,别的事日后再说。"赵剑痕寻思着到了济南一时间也没有个落脚的地,如今有杨云非肯照应,自己和小鱼的安全就有了保证,就答应下来。杨云非见他点头,爬下车学着地痞流氓的口气对车下的弟兄们说:"小爷见着个漂亮妞,现在就要掳回去,这里就兄弟们照应了。"那些兵士平日里跟着杨云非吃酒喝肉,现在到笑开了说:"杨兄只管去,这里有我们呢!"推着怂着连人带车都赶回了大明府。
杨云非一脚踢开院门,到把院子里洒扫的下人吓到了,冬儿撂了手里的被服,跑上来问道:"这不是赵公子么?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去开我屋子门,赵公子以后睡那里。"杨云非一头嘱咐冬儿,一头问赵剑痕:"你什么时候这么重了?"
"我一直都这么重,你以前有抱过我么?"赵剑痕歪着脑袋问道。y
"啊,我只知道你身上没什么肉,哪里想这么重?"杨云非见冬儿拣新褥子重新铺了床,笑道:"我平日睡觉都不见他这样上心。这可叫胳膊肘往外拐。"
赵剑痕见他说笑,也笑说:"你皮糙肉厚睡哪里不一样。"b
云非放下他,抓了剑痕的手臂,闹说:"不行,如今可要靠你睡这新褥子。"又凑近赵剑痕脸边,道:"当日你我同睡你的床,现在我和你一起睡我的床,可好?"赵剑痕听他说起情话,脸上燥热起来,伸手就要推开,却被杨云非抱个满怀,杨云非笑说:"你好心急啊!可惜你身子不好,不然我在车上就吃了你。"杨云非见他真得恼了,只得哄了回来,绞尽脑汁找了些笑话趣事来说,一直说到其郎家的那株红杏,赵剑痕听了也笑道:"果真是奇事,你不说是他升官的预兆。"杨云非挠头道:"我哪里有你的奇思妙想,连送点心都是冬儿催着去的。"
"这孩子到是有心,自从跟了我屋里屋外的事情都是他在料理。"杨云非抬头看着屋外忙着招呼小鱼的冬儿,说话间严肃起来。
"你妻子呢?"g
"不是在这里么?"杨云非傍着赵剑痕躺下道。
"胡说什么,我说黄丑丑。"
"她失踪了。""失踪?"赵剑痕眼珠子一转,笑道:"丢不了,定是和他情郎有了联系,现在出了府肋下生两翼就飞了去。"
"这样我到放心了。"杨云非一手揽着剑痕笑道:"你给我找的老婆丢了,如今你可来帮我暖被窝。"赵剑痕扯开他的手,道:"重死了,杨云非你不怕我死在你床上就来骚扰好了。"
"对了,你受了重伤,怎么赶了远路来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