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是变态!(兄弟)————三千觋

作者:三千觋  录入:12-08

家么?丰一喆苦笑:"开门,罗博!如果觉得我碍事就先借我点钱,我自己租房子住,放心,我会还你的。"那里回不去了......再也......
"你爷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啊!告诉你,一分钱都不会借你,赶快给我回去!"罗博死活不开门。
"我冷,罗博,开门!"丰一喆慢慢地用手指关节轻轻地敲,不愠不火。
罗博忽然把门打开,外套丢出来盖在丰一喆的脸上:"滚!"之后大力把门撞上了。
丰一喆立在门外,敲门的手停了半晌,缓缓落下,穿好外套,他把手插进口袋,那手已冻得发红。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橱窗里,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他捂了下肚子,他饿了。
想吃栗子,但是他现在没有一分钱。
想见毕生,但是他现在不敢回去。
丰一喆看了看路边还未化掉的积雪,那雪耀眼的白。丰一喆想着毕生,那脸也是那样煞白,病态的肤色。其实即使是毕生杀了他父亲又怎样呢?不管他做了什么,他是毕生,那个他喜欢的毕生。
丰一喆捶了捶自己的头,自嘲的微笑,什么都已在他面前不重要了,毕生真的成了他的一切么?
他的头脑吼叫着想要保持理智冷静,但是那个叫灵魂的东西却早已经背叛了他自己。
他想回去,丰一喆离开毕生是活不下去的......
彼此折磨又怎样?总是,比死了好吧!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极端,真的疯了!
但是他停不住这种疯狂的思考。
他喜欢毕生,已足够。当疯子又有什么所谓?
他抬起头,立住,发现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门是紧闭的。
丰一喆走过去,掏出钥匙,手竟然有丝颤抖。他想起第一次见到毕生时,那门他开不了。如果现在开不了的话,他该怎么办?砸门么?然后看着一个漂亮的男孩面无表情地问:"谁?"
他想着,门打开了......
一股扑鼻的腥味,丰一喆不由得皱眉。低下头,他看到地板上的血迹,一滴一滴......
毕生又流鼻血了吗?那个傻瓜,又把鼻子碰到哪里了吧!他想着,轻轻地叫:"毕生?"
门没关,风吹进来,丰一喆一丝凉。
这屋子好静,静得如同好久没人居住一样。
瞧,他抹了抹桌角,薄薄一层尘土,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子,至少也该请个钟点工吧!
没人应。
怎么回事?
在自己的卧室听音乐吧!打着拍子躺在床上,那小鬼就喜欢这么干!
他走上楼梯,毕生的卧室的门虚掩着,地板上的血一直延续到这里。
卧室没有人。鼻血还在流么?该把他拎起来头朝下......
丰一喆走进洗手间,墙壁上四溅着已干的血,浴缸里一片暗红......

 

罗博快步走上楼梯,在特护病房门口见到了低头不语的丰一喆。
"毕生现在怎么样了?"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使自己语气平和,"如果可以转院的话还是先转到我们医院疗养吧,我在那里也可多些照应。"
丰一喆摇头,他抬起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罗博,你骗我!"
罗博一怔:"什么?"
丰一喆猛地站起来飞扑向他,把他压在墙边,双手拽着他的领口:"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他不停地吼,沉积在心底的愤怒和苦痛一同爆发了出来。
罗博觉得自己被压得呼吸困难,但他不敢动。他第一次看到丰一喆这么愤怒,如同他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被怒火灼烧得胀爆开来,充斥着整个走廊。那是一股骇人的气势。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丰一喆就一直这样高声叫嚷,他疯了,彻底疯了,看到满是血渍的地板,看到一浴缸的红,他可以不疯吗?那是毕生的血啊!一个人怎么会流这么多血,竟然会流这么多血!那是毕生的血啊!
终于嗓音变得嘶哑,他才停了下来。没人在这期间敢阻止他,医生也只敢在远处皱着眉望,真怕一个提醒自己就会惹祸上身。
丰一喆现在的眼神像是要杀人。
罗博愣愣地看着他喘息:"一喆,没事的。一切会好起来。"他把手臂放在他肩膀上,轻声安慰。
"你个王八蛋!"丰一喆大拳一挥就打在罗博脸上,罗博顿时脑袋一蒙,感觉嘴里一股血味。
"一喆?"他失神地望着他,眸子里一片茫然。
再次拽紧他的领口,丰一喆几乎把他提离了地面,一张愤怒至极的脸靠得那样的近:"为什么不告诉我毕生有白血病!"
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绝望的声调......
罗博呆住,半晌,才苦笑:"原来你知道了!"
"我以为你什么事情都不会骗我!"
"一喆你不了解我啊!"罗博摇了摇头,笑"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毕生给了你什么好处?说!"丰一喆的双手嵌得更紧了。
"也许有点搞笑......"罗博看着他无奈地摇头,"他答应我以后再也不叫我萝卜。"
丰一喆哑然,手慢慢地松开。
"对有我这样的朋友很苦恼吧!"罗博轻笑,本能地往边上退了几步,他可再也受不了被别人卡住喉咙的滋味。
"混蛋!为什么要帮着他骗我!"一喆的眼里有一点湿。这样蹩脚的条件,也只有罗博这种小人开得出来。
"不是说了,只要他不叫我萝卜,我就跟他无冤无仇。"罗博接着往后退,"本来并不想活下去的人,不该剥夺他们求死的权利。所以那天毕生说自己知道自己有什么病,但是即使这样仍然不想去医院,身为医生的我就有义务为他保密。"他咧嘴一笑,笑得谨慎小心。
"什么狗屁道理!不是说救人吗?医生眼睁睁看着病人病入膏肓也不去救,你他妈的就是王八蛋!"
罗博摇头:"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毕生不让我告诉你真是明智。依照你的想法,一个医生给病人开药打针就能救人了?但其实,疾病终归可以用科学攻克,白血病实际治愈率已在逐年升高,可以用各种方法对其进行针对性治疗。但关键是需要患者配合。之所以实际治愈率比理论值要低,就是因为大多患者心态不好,怕吃苦造成的,强迫治疗只会造成不良效果。"
他顿了顿,眼瞪着丰一喆:"所以我才叫你好好待毕生,如果可以让他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从而积极配合治疗,毕生的病或许就会好。结果瞧你做了什么?非但没让他对生活乐观起来,反而逼得他自杀。"
丰一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毕生一直,想死么?
当他求他即使忘记也不要悔恨,那个孩子淡然地说:"有一天我会的,当我再也见不到你,哥。"
如果遗忘指的是死去,到底是谁一直在遗弃谁?
这样一个濒死的人,到了最后竟然连慢慢死去都已无力承担。
他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
他走过去抓住罗博,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身子剧烈地颤着,罗博感到肩膀潮湿,他穿了防寒大衣,居然还是无法挡住那泛滥的泪水......
说重了吗?罗博拍拍丰一喆的肩膀:"会好起来的。一喆。会好起来的。"
"怎么办?"丰一喆哽咽着,"到底该怎么办?"
罗博皱了皱眉头:"我早就感到毕生有一定程度的抑郁症,他对周围世界和未来明显感觉消极。很多抑郁症患者感到自己没用,认为病症是对他们做过的或未做事情的一种惩罚。抑郁症也可以导致不安全感和对他人的依赖感。很多抑郁症患者想到以死来解脱痛苦。患者经常为了结束痛苦,受罪和困惑而产生死亡的念头和行为。这些在毕生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表现。比起白血病,他更需要先进行心理治疗。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选择自杀,在学校心理学也只读了皮毛,毕生的抑郁症起因如果只是白血病,即使厌世也不该忽然选择自杀了结自己。"他看了眼丰一喆,"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生的自杀冲动一定是因为什么引起的,一喆你该很清楚。两天前到底发生了些什么?让毕生忽然更加悲观了?你必须告诉我。"
丰一喆呆在那里,因为他知道了他的秘密么?他不知道毕生怎么想的,为什么会突然自杀,他到现在也不了解毕生。
他无力地摇了摇头,沉默着。
罗博叹了口气:"一喆,建议你也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觉得你在毕生的影响下多少也有点情绪失常,抑郁症家属一般都会受到抑郁症患者不同程度的伤害,我早该把你们分开才是。"
"并不完全是这样的。"丰一喆低喃,"在一定程度上是毕生影响了我的情绪,但我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更为主要。毕生做每件事我都希望他能够顺从我的安排,如果没有我就会生气。还有好多事......" 他想起自己嫉妒那个男人,那是爱的表现还是一种心理疾病?
"第七末那识。"罗博浅笑,"别担心,凡是俗人都会有占有欲,佛家谈"慈悲",而不讲"爱",因为在佛家看来,有"爱"就有占有欲,有占有欲就有我执,"爱"是苦的根源。不过你对毕生的爱来得太多,占有欲来得格外凶猛罢了。从小都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大少自然不懂得体贴别人的感受,只想着那是我的我的我的,不可以违抗,无形中伤害毕生也在所难免。其实不过是一种恐惧失去的欲望心理表现。总体来说一喆你就还只是个小孩子,长大都没有长大,爱自然也算不得深沉。"
丰一喆瞪了罗博一眼。
"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比较担心毕生,毕生的心理问题比较严重,再持续下去只有强迫他去精神病院接受双重治疗了。一喆你要有心理准备,毕生在住院时接受过身体检查,病情并不乐观。"罗博低着头,微微叹气。
"不管怎样都会好吧!可以治好吧!"
"现在只能先进行药物治疗,可以进行骨髓移植再好不过。不过暂时没有配型完全相同的造血干细胞捐献者。可能会考虑进行脐带血移植。"

 

"如果是亲人可行么?"
"机会不是没有,而且对患者来讲是最好的了,如果有血缘关系又配型相同的话。"罗博点头,忽然感到声音不对,他转过头看她,"呃?您是哪位?"
罗博和丰一喆面前立着一位中年妇女,一头的银发,面容苍老,但却无法遮掩那朴实静逸的美。
"是我发现那个孩子自杀的。"女人眼里挂着泪。
"啊,原来是您发现的!太感谢您了。"丰一喆忙感激地道谢,如果不是被及时送到医院,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多谢您来探望毕生,那么,请您留下地址,改天一定把谢礼送去,我们现在正忙......"罗博把丰一喆拦在身后,他了解一般这种人还会来医院探望的原因。但他忽然间想到什么,"请问,您怎么会去那呢?"
"我不是来要钱的。"那女人哭着摇头,"小业好点了吗?"
"小,小业?是谁?"罗博跟丰一喆面面相觑。
"啊,安业是毕生小时候的名字。"那女人低喃,"毕生,毕生他好点了吗?"
罗博皱眉,小时候?"暂时还在昏迷。请问您是毕生的......?"
那个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是毕生的母亲。"

 

医院餐厅。人很少,大多脸孔面色凝重,食物也基本不动,谁在医院,也不可能有食欲,蛋汤也仿佛灌了药水般的难喝,满屋子刺鼻又恶心的消毒水味。丰一喆皱眉,未待三人坐稳,他已经急于想逃离这里,毕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希望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什么狗屁医生。
"你就是姓张的那女人吧!"丰一喆开门见山,在监护权转让时见过的那个名字,张珍,当时他就起疑,为什么毕生的二姨妈不是姓毕而是姓张呢?现在他似乎可以想到其中的关联了。
"啊......啊。"那女人微微颌首道,眼里掠过一丝恐惧的神色,面前这个帅气的青年给人的感觉好凶。
"那么毕生......,不,安业那小鬼是你亲生儿子了?"丰一喆挑眉,他知自己在强忍怒气,不过他不想再犯错误,听解释,耐心地听,可能的话,或许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糟。
她活着也不容易。毕生曾说。
她到底活得怎么个不容易!操!
"嗯。"女人低下眸子不敢直视丰一喆那刀子般凌冽的眼神,"安业他是我亲生的。我是他亲生母亲。"
"为什么把他卖给陌生人?"丰一喆桌子底下一双拳紧握。
罗博一惊,疑惑地看着丰一喆,什么意思?他开始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我也有苦衷,而且......"那女人泪簌簌地滴下来,"我不知道安业他后来竟然得了血癌啊!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哼。"丰一喆嘴角一弯闪出一个冷笑,默默地看着她。
"安业他爸是个老实人,后来竟然抽了白粉,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光了,还借了一屁股的债,后来他爸死了,债没办法还,借债的威胁我,再不还钱就告到法院去。我该怎么办?当时我跟安业连房子都快没有了,连住哪里都不知道,他爸的亲戚又没有一个肯收留安业,我一个女人自己那点工资也只够自己一个人过活,我也是必不得已啊!如果我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把安业拿去抵债。那孩子那么乖,成绩也总是那么好,我真的是舍不得啊,那是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我有一点办法,怎么可能会把孩子卖了呢?"女人声泪俱下,罗博缓缓地锁紧了眉头,看了丰一喆一眼。
丰一喆把臂交叉在胸前,微微吐了口气,继续沉默着。
"那人说他单身没有孩子,会像亲生儿子一样待安业的。我才肯放心把安业交给他,可是后来,就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怎么也找不到,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直到有一天安业找到我,说他改了名字,而且叫我把他的监护权转给别人,这时我才再次见到他。看他身上衣服的布料那么好,给我十万块钱叫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别的都别管,我知道那孩子过得不错。我清楚安业恨我卖了他,但是卖给更好的家里得到更多的照顾,之后出人头地,比跟我在一起连饭都吃不饱来得好得多啊。"
丰一喆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是根本连后悔都没后悔过了?"
女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孩子过得好的话,他恨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吗?"丰一喆轻轻地浅笑,笑得那么不自然,嘴往边上撇了撇,却执意往下弯,不听他的指挥。他想哭,但是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连哭都感到无力。毕生,恨她恨到想杀了她吗?却连伤害她都不忍去做吗?毕生,毕生,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因为这个女人活得也不容易?因为她是你妈妈?因为她照顾了你十四年?如果恨只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只是伤害自己,毕生你恨得太痛苦,恨得太窝囊。
"没想过吗?"他顿了顿,"那男人为什么要领养这么大一个儿子。即使孩子成人,他也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亲人吧!没想过吗?"没想过吗?那男人是另有企图。没想过吗?那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没想过吗?到底会有什么非人的待遇等着你的孩子。
女人一怔:"我也想过,当时也很担心,但是现在看到安业活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但是没想到那孩子会忽然自杀又得了白血病。为什么安业的命那么苦啊!"
"命苦?!真的是命苦!妈的为什么毕生会有你这种人做母亲啊!"丰一喆一拍桌子立了起来,眼里在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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