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江湖————青风（crab123）

卜一凡推开陆飞雪，直直地走到跟前，慢慢弯下腰，用手摸着那四个字，一遍一遍地摸过，很轻很柔，就象是在摸王英的脸。然后轻轻靠近，就象是怕吵醒了正睡着的人，唇慢慢贴了上去，一个字一个字地亲过。。。。。。
陆飞雪捂着嘴，已经失声哭了出来。她上前拉住卜一凡，呜咽着说，"你哭出来吧，求你哭出来吧。"卜一凡象是没听到她的话，喃喃着说，"这里太冷清，你怕寂寞，我把你带到热闹的地方去。。。。。说好要带你去肃州，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喝你最喜欢的雪花酿，你想喝多少都行，我陪着你。。。。。。等着，我现在就带你走。。。。"说完这句话，卜一凡猛地站了起来，转到那个石坟前面，一块一块地搬着石头。。。。。。。
"你慢慢睡，我不会吵你。又喝酒了，是吧？怎么不喊我，一个人喝多寂寞呀。你不是讨厌一个人喝酒吗？我让童右给你酿了新的酒，都没告诉你，想给你一个惊喜。是不是童右偷偷给你喝了。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我想让你对我一个人好，我想让你只看着我，谁也不理，我想把你关在画里。。。。你说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缠着我，你不知，我听了有多高兴。。。。。。。。这石头怎么这么多，你身上压了那么多东西，不沉吗？等着，我现在就给你轰开。。。。。不行，不能那样，会吵醒你。。。。。。"
陆飞雪泪流满面，看着卜一凡，摇着他的胳膊，说，"卜大哥，师弟他已经死了，你快醒醒，快醒醒呀。。。。。"
卜一凡竟然笑了，说，"王英怎么会死？他最怕死，他不会死的。别吵他，他睡着了。"卜一凡一块一块慢慢搬着石头，每一块石头上都有个红红的手印。攀藤蔓时手上受的伤还没好，如今，伤口又都裂了开来，红红的血到处都是。卜一凡丝毫没感觉到，只是慢慢地搬着石头。。。。。。。
"卜大哥，我求你了，别这样。师弟他死了，他已经死了。这是他的坟，你难道想让他死后也不得安生吗？他已经够可怜地了，你就别折磨他了。卜大哥，你快醒醒吧。"
"住口！"卜一凡一掌拍到了陆飞雪的胸口之上，顿时，陆飞雪的身体象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飘去。。。。。。。
卜一凡看也没看陆飞雪一眼，慢慢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石坟，竟然没再去搬石头。良久，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然后，他又把石头又垒了回去。一块块全都垒好。慢慢站了起来，摸着石碑，又亲了上去，说，"你说，黄泉路上，太冷。别怕，我会陪着你。"然后，手指用力，在王英的名字旁边刻上了"尚灵"两个字，"我虽不能和你同穴，但和你死能做邻，已经很满足了。等着我，我马上来找你！"
说完这句话，卜一凡走到陆飞雪身边，把她扶了起来，手贴后胸，输入内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飞雪终于醒了过来。卜一凡静静地看着她，说，"陆小姐，对不起！"
从卜一凡的眼中，陆飞雪又看到了同样的眼神，第一次是在洞中的那个石头前，同样是绝望的眼神。陆飞雪心痛地似乎都喘不过气来，含着泪，喃喃着，"卜大哥。。。。"
"陆小姐，你说地对，我不应该去打扰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卜一凡慢慢说，"陆小姐，麻烦你件事情。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他旁边吧。。。。"
陆飞雪的泪刷就冲了出来，然后她吸了口气，擦了擦眼泪，努力站了起来，看着卜一凡，大声说，"卜大哥，你答应过要帮我办两件事。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会言而无信吧。"卜一凡仍然没动，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陆飞雪又提高了音量，"我现在就请你送我回雪山！如果你把我扔在这深山，我被你打成重伤，肯定也是必死无疑。到那时，你觉得师弟在地下会原谅你吗？他肯定会恨死你的，恨你害死了我。师弟是最疼我这个师姐的，以前有人欺负我，他总是帮我。如果，他知道，是你害死了我，我想他肯定不想再见到你。别说什么来世，即使你现在去黄泉找他，他也肯定避而不见。"
陆飞雪看到卜一凡的身体摇晃地厉害，竟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但她却没上前扶他，只是继续说，"如果想让他地下能看到你，那么你就送我回雪山。否则，上穷碧落下黄泉，你永远也无法见到他！"
陆飞雪话还没说完，卜一凡一声长啸响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竟是一个人痛到了极点，无法发泄的情怀。。。。。。。。
陆飞雪的泪又出来了，原来，比着眼前的人，自己的爱情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让时间治疗他的伤吧，等时间久了，他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那么多可以留恋的事情。。。。。。。。。
32．回归
如今，即使不是江湖中人，也知道，江湖出了天大的事！！！！！！
日升教被灭门，参加围剿的名门各派也都损失惨重。如今，整个江湖是一片沉寂，元气大伤。 传说中日升教的武功秘籍绝世珍宝根本没找到，即使是有，恐怕也是在最后毁于那场混乱中。。。。。。。

肃州，福来客栈。
"老胡，老胡，你消息灵通，这江湖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听说雪山派掌门在打什么魔教时受了伤，还死了好多弟子，真的假的？"
"这个，你们就不清楚了吧？雪山派这次是元气大伤呀。"
"真的真的？快讲讲！"
"这江湖上的事情谁能说地清，不就是你打我我打你吗？谁武功好谁就厉害。那魔教是能好惹的，打人家门口了，人家说什么也要拼一下吧。结果，谁也得不了好处去。。。。。。"老胡正讲地起劲，却突然发现大家不怎么听他的，眼神都往门口飘，他转回头，也愣了。这肃州小城，何时出现过这么出彩的人，简直是象画上走下来的。这一男一女，莫非真是这雪山上的神不成？
小二把这两人领到位子上，擦着桌子说，"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呀？"
"你叫。。。二子？"男的开了口。
"吆，客官以前来过，看我这记性。"
"你认识王英？"
二子的眼神陡然暗淡了下去，"唉，您别提了，提了让人难受。都不见好长时间了。当年被人掠走，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后来听王老爹说去了雪山派学艺，但您想想怎么可能呢？他从小身体就不好，练不成武功，在镖局长大，只会花架子。那雪山派哪能收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呢，说不定是王老爹故意骗我的。后来，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这小子。。。。。。"二子一时沉默了下来，但突然意识到什么，"客官，真对不住，跟您说这个。您来点什么？"
"来坛雪花酿。"那女的看兀自出神的男人，开了口。
"真不巧，这雪花酿卖完了。您尝尝别的？说来也怪，就刚才，来了个人，把店里的雪花酿全买下来了，一并拉走了。现在，别说一坛，就是一壶也没了。"
"他买那么多做什么？"
"具体也不清楚。不过，看他打扮，倒和二位一样，是江湖中人。巧了，他也问起了王英，好象还认识。"
"他如今在哪里？"男的立刻站了起来，问道。二子吓了一跳，忙说，"买了酒，就找辆车拉出城了。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哪个方向？"
"西门。"是通往雪山的方向。还没等二子话音落地，那男的已经窜出了门外，把众人吓了一跳。果然是神仙不成？那女的扔下锭银子，也急急跑了出去。。。。。。。。
等这两人不见了踪影，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这两人正是卜一凡和陆飞雪。陆飞雪的一番话让执意求死的卜一凡愤怒不已，陆飞雪的话太过狠毒，让他不敢去赌。结果，他陪着陆飞雪一路走来，只想早点来到雪山，其他什么也不在意。江湖都说日升教灭门，其实，那只是表面的现象。江湖中不为人知的那一楼一阁一门仍然存在，如果日升教要东山再起，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些，对卜一凡来说， 已经成了过眼云烟，期盼了那么多年的教主之位如今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赶出城门，老远就闻到了酒香的味道，顺着酒香，在护城河那里看到了一个身影，很熟悉的背影。"师兄？"陆飞雪颤着声音喊了出声。那人转了回来，一张陌生的脸孔。"师妹？"真是白剑飞。。。。。。。。
当白剑飞知道眼前的人是卜一凡时，有些惊讶，但很快地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卜一凡，"我正要去找你！"卜一凡接过那块玉，手有些抖。
"他让我告诉你，他最后给你说的话，你愿意也要愿意，不愿意也要愿意。。。。。说这个的时候，他笑了，笑地很开心。你在他心里和别的其他人都不同！我。。。。。。很羡慕你！"卜一凡呆呆地看着那块玉，始终不说话。。。。。
白剑飞把目光转向陆飞雪，"师妹，我不会再回雪山派。你。。。。。以后什么打算？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陆飞雪看着白剑飞，又看看卜一凡，说，"师兄，对不起，我要回雪山派。有些责任，我要担起来。"白剑飞伸手拍拍陆飞雪的肩膀，"师妹，突然感觉你长大了许多。"
"师兄，你以后什么打算？"
"死的死了，活着的还要活下去。你以后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白剑飞的目光飘地远了，良久才回过神来是，说，"我走了！走到哪里是哪里吧，江湖这么大，总有容身之地。"
白剑飞没再去看卜一凡，从卜一凡身上，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心仍然很痛。。。。。。。。
这之后，江湖上多了位侠客。他行事亦正亦邪，全凭自己好恶做事。没人知道他曾是当年雪山派的掌门弟子，扶风山庄少庄主。。。。。。
卜一凡陪着陆飞雪到雪山派的时候，陆天祥却在强行要练雪山心法第七重的时候走火入魔去世了。陆飞雪伤心不已，她从小没娘，是爹把她养大的。虽然对她过于严厉，但陆飞雪对陆天祥感情极深，如今这唯一的亲人去世，她如何不伤心？
雪山派办丧事的同时，各门各支却都在明争暗斗，抢夺掌门之位。陆飞雪伤心之余，想了一个晚上，向卜一凡提出了第二个要求，就是帮她夺掌门之位。她是掌门之女，虽然是女人，但如果武功能胜出，这掌门之位同样坐得。卜一凡答应了。
在加紧给陆飞雪传授武艺的同时，卜一凡让陆飞雪适时地去拉拢门中的一些人的支持。。。。。。
短暂的夏秋之季后，又开始落雪了。。。。。。。。。
这日，龙门镖局前来了个人，衣衫褴褛，满面胡须，走路还一瘸一瘸的。到了门前，要往里闯，有人走来要轰，那人突然大声说，"小七，你不认识我了？"那人把头发往两边拨拉拨拉，露出了脸，眨着眼看着小七，笑着说。。。。。
小七看了半天，那泪哗就出来了，"王英？你是王英？老天，你咋成这样了？你不是死了吗？"
王英伸出脏脏的手，想去给小七擦，但伸到半路，看着自己的脏手，又缩了回来，说，"好了，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哪死了？谁咒我呢。好了，别哭了，再哭，真成哭丧的了。快给我弄点吃的。老爹呢？"
王老爹正在院子里打拳，看见他，愣是认了半天，到最后，确认是王英后，抱着他转了几圈。把王英吓地不轻，大呼小叫，"快放我下来，把你腰闪了，还得我伺候你。"笑过后，王老爹的泪就下来了，"你这一走那么长时间，都不知到哪里去了。上次来信说在雪山派，高兴了半天。后来，看你老不来信，就去托人问，你怎么样呀？结果说你早离开了，到中原去了。你本来就是我从中原拣回来的，这如今又回故乡了。我就骂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也不给我说声。。。。。"王英挠了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前不久，就来了个人。说是你的朋友，你托他捎点东西。那可是一大笔钱，我想你哪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就死活不收。然后他就掏出你从小带的那把匕首说，他确实是你的朋友。看到那匕首我就知道，你出事了。那匕首你是死都不会离身的。后来，他告诉了我实话，说你已经。。。。。。再后来，又来了一男一女，也说是你的朋友，也给了一笔钱。。。。。。。。。我还在想，你是猫命，是不死的命，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这不，还真回来了。。。。。。。"
"我还要给您摔盆呢，您不死，我哪敢走您前面。要不，您不就白养我了吗？"
"兔崽子，算你有点良心！"
有王英的地方就会有笑声，这是每个和王英接触过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但王英的辛酸，又有几个人知道，看他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从中原到肃州，这一路，他受了多少罪了。。。。。。
那天，他离开白剑飞后，尽力撑着走地远点，却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一头栽到地上昏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后，听到水的滴答声，撑着爬了起来，去喝水，然后就又开始走。他王英不是坐在那里等死的人，他要走到走不动为止。走呀走，又是一阵晕眩，等醒过来，他又开始扶着石壁走。就这样，醒了就走，走到趴下晕过去为止，然后再爬起来走。。。。。。
这日，隐隐听到流水声，王英再也走不动了，他一下一下朝着水声爬了过去。终于到了河边，身去喝，一阵晕眩，他竟栽进了河中。。。。。。。。。
等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小床上。原来他的经历和白剑飞差不多，这河的出口就是那瀑布，他被冲出来后，冲了好远，却是被个猎户给救了。但腿却在跌下瀑布的时候断了。那猎户帮他接了骨，但因为技术毕竟不是很好，所以，王英的腿就瘸了。这些还好说，最令王英气闷地是他的内力竟然全都消失了。等他想从头练，却怎么也无法把气给聚起来。沮丧了半天，也只能接受了这个事实。
等伤好后，王英千恩万谢猎户后，出了深山。如今，他的胡子已经长了满脸，王英摸着，还挺得意。他不是傻瓜，知道自己恐怕已经成了过街老鼠，象他这种叛徒，正派之人如何能容？他王英不会易容，又没有人皮面具，这满脸的胡子就是他最好的装扮。如今，即使是卜一凡和他对面走来，都不一定能认出他。
到了金陵城，去了扶风山庄，人家连门都不让靠。他说自己是丐帮的，要见白剑飞，人家鄙夷着说，少庄在不在，回雪山派了。再说了，即使在，你一个不入流的小乞丐，有那个脸面见我家少庄主。王英故意装作不小心，踩了他一下，还在他身上蹭了下，把那人气地要死。然后，王英又去了翠鸣楼，人家更是老远给轰了出来，王英说要找琴儿，那人说，没这个人。王英又说那童左童右在吗？那人更是大眼不搭，说，你找人到衙门去找，我们这里不管这事。王英在翠鸣楼前守了几天，一个脸熟的也没有，失望之余，想着只有回肃州了。
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就太难了。他瘸着一条腿，又没了武功，那猎人给他的一点盘缠早就花光了。。。。。。如今，对他来说，这千里迢迢的路程谈何容易。不过，幸亏他有小时侯的讨饭经历，这一路一步步挨过来，也真是难为他了，唉！
吃过饭，洗过澡，换过衣服，王英又成了王英了。他琢磨着怎么去找卜一凡，想自己这个样子，到了雪山派，被乱棍打死的可能性都有，绝对不能贸然去。先去福来客栈看看再说，看能不能找个人捎个信。
二子看到他，也是抱着转了两圈，等他气喘吁吁把王英放下来，王英不依，扒在他背上还让他转。掌柜的过来了，说，王英你是猫命，哪里那么容易死。老爹说你死了，我根本相信。这不，就回来了。今天，喝的酒给你免费。王英大喜，但掌柜的接着说，最多喝一小坛。王英的脸又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