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魂（男男生子）————默瞳[龙腾篇]

丰隆的眉心慢慢的攒拢起来，抿紧的薄唇带着几分冷酷，戒尺一扬，准确地落在羲和嫩白的掌心上，红色的檩子立时腾了起来，并向四周蔓延开来，羲和咬住褪成粉色的丹唇，哼也不哼一声，十几记下来，终是忍不住了，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一个接着一个滚了出来，红肿的小手也缩了回去。
丰隆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睁着虎目瞪着眼前发抖的小人，羲和抬起雾水盈盈的眼睛，怯生生地将小手又伸了过去……
西楼的心像刀割般的痛，他不顾两边的拉扯，愤然的吼道：“够了，李丰隆，就算他是我这个性奴生的，也不能随你们这般作践。”
丰隆啪的一声扔掉手中的戒尺，指着西楼怒道：“你在跟谁叫板？”
西楼眉目凛然，唇边绽出一丝悲苦的笑：“你李丰隆小时候，除了襁褓里的，哪个兄弟没挨过你的拳头？当年支持太子的你的几个叔叔，如今哪个不被你害得个凄惨下场……”
“住口。”丰隆咬牙切齿，脸色黑如锅底。
西楼不畏不惧，火上浇油地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告诉羲和，他因为和我有着一样的身份，所以以下犯上，罪不能饶……”
“我叫你闭嘴。” 怒不可遏的丰隆理智全失，一只青瓷茶杯自手中飞了出去，正中西楼额头。
十四、
茶杯落在地上，迸射成无数碎片，清脆的响声异常刺耳。
鲜血模糊了左眼的视线，西楼并没感觉到很疼，因为心的疼痛已经掩盖了所有的知觉，周围乱成了一片，有叫着请大夫的，有过来扶他的，他看不清，也不想去看，只是觉得很累很累，很想睡……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的西楼，丰隆心里万分后悔，背着手来来回回在西楼床前走，满心烦躁的等着御医诊脉。
过了半晌，见御医收回手，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
御医回道：“头上的伤倒不碍事，只是气血郁积，怕是要调理些日子。公子一会儿就能醒过来，微臣先去开几副药，以便公子醒后服用。”
丰隆舒了口气，他真怕刚才那一茶杯把西楼打坏了，叫人陪着御医出去后，他坐到床沿握紧西楼白净的手，心里百感交集，千头万绪，无从疏理，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发那么大的脾气，当时的盛怒简直是箭在弦不得不发，根本说不出一个理由。
一眼瞥到在屏风边露着个小脑袋，满脸胆怯担忧的羲和，丰隆放柔声音，伸出手道：“过来，让父王看看。”
羲和瑟缩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走了过去，丰隆拉过他刚上了消肿药膏的小手，轻轻在上面吹了几下，问道：“还疼吗？”
羲和泫然欲泣，却强把眼泪控制在眼眶里，不肯让它出来，此时眼泪趁着羲和摇头，竟调皮的一下子都跑了出来。
丰隆叹了口气，把他抱到膝上，哄道：“是父王脾气大了，是父王不好，父王知道羲儿向来很懂事的。”
羲和抽噎着道：“父王不要打爹爹，是羲和不乖，你要生气就打我好了。”
丰隆尴尬的道：“父王不是故意打你爹爹的……父王是失手……”
羲和望着丰隆的清澈红瞳中满是怀疑与不信任，看得丰隆竟有几分心虚，他急忙转移话题道：“羲儿的手受伤了，就先别去文华殿了，在家休息几天吧。”
羲和秀美灵动的眉眼蒙上一层忧郁，在丰隆的怀里点了点头。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有苏醒的迹象，羲和泪眼婆娑的爬过去，小声的喊道：“爹爹，爹爹，你疼不疼？”
西楼缓缓睁开迷蒙的双眼，先看到儿子放大的小脸，他想伸手给他擦擦脸上的斑斑泪痕，额上的剧痛却带给他一阵眩晕，丰隆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要干什么，告诉我就好。”
又转头对羲和道：“去外面看看你爹爹的药煎好没？”
“爹爹，你躺着，我去帮你拿药。”羲和乖巧的跑了出去。
顺利的把儿子支开，丰隆的眼中神色复杂，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西楼，我……”
“我累了，想休息，你走吧。”西楼冷冷的抽回手，闭上眼睛，脸上是拒人千里的淡漠。
丰隆心中五味翻腾，无以言对，呐呐道：“西楼……你头上很疼吗？”
西楼冷笑道：“比起你当初打我，不知轻了多少。”
丰隆被他挤兑的无话可说，只得怔怔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羲和、如意、小福子捧着药罐进来，服侍着西楼吃了药，丰隆在此则更显多余，西楼完全当他是透明，羲和看他沉着脸，也不敢和他亲近，丰隆心中难过，起身给躺下的西楼掖了掖被角，又抓过儿子的手仔细看了看，嘱咐了如意几句，他当时气急之下，也没分左右，现在才想到羲和的右手怕是要十来天拿不得笔和筷子了。
三日后，宝亲王府来了位让丰隆意外的访客。
永明头上戴着一顶小小的束发金冠，穿了件纯白绣金丝的袍子，衬着他俊雅的容貌，格外的好看。
“永明给皇叔请安。” 少年向丰隆行礼，动作优雅娴熟，一气呵成。
丰隆微笑着点了点头，脸上现出长辈的慈爱，一边叫人看座斟茶，一边揣测他的来意。
永明坐下后，倒也不绕圈子，单刀直入的道：“羲和几日没来上学，侄儿听闻他受了伤，故来探望一下，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几个正牌的堂弟生病受伤也没见他皇长孙去探望过哪个，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羲和却能得此青睐？丰隆嘴角露出一个了然的浅笑，心底已如明镜：“难得让永明记挂，孩子太小不懂事，前几天让我教训了几下，没想到手劲大了……”
永明焦急的站起来道：“可是伤了内里？我带了西域进贡的雪蟾丸，听说对内伤很是有效。”
丰隆暗笑这孩子还是年幼，沉不住气，脸上却是未动声色，只转头吩咐道：“带小王爷去月栖阁看看小公子。”
见永明的身影隐没在大厅外的回廊中，丰隆面上意味深长的笑意渐渐浮现，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十五）
永明看见羲和的时候，羲和正在院子里逗丰隆昨日送给他的小狗玩，树叶间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他的身上、脸上，让他的笑容显得更加天真、纯净，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刹那，那笑容突然凝固，像一盆热水泼在了冰上。
羲和诧异的问道：“你怎么会在这……”语气好像永明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永明不高兴的蹙起眉，走近他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
羲和受宠若惊的退了两步，迷糊的道：“那你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永明的脸在瞬间涨红，说不出话。
送永明来的下人上前打圆场地道：“小王爷给小公子带来一堆好玩的好吃的呢，奴才这就去叫人给您送过来，小王爷就麻烦小公子招呼了。”
羲和抱着小狗站在那不说话，一双眼睛防贼似的看着永明。
那下人走后，永明想伸手摸摸看他哪受伤了，刚一动，小家伙就退出老远，好像他是洪水猛兽。永明以退为进的笑道：“原来你怕我。”
小家伙美目一瞪，似要反驳，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脑袋不甘心的垂了下去，皓齿咬着粉红的唇瓣。
永明对李庆贤那件事的始末是知道的，此刻脑筋飞快的一转，便已察觉失言，他补救地道：“你放心，那件事我会想办法替你报仇的。”说着上前把他揽到怀里，柔声道：“你伤着哪了，给我看看好吗？”
羲和是被人抱惯了的（要CJ，不要YY），脑子里又是在想着别的事，耳朵里听着温言，倒也没有抗拒，任永明拥着。
永明的眼睛在羲和身上略略搜寻了一下，看到长袖口中的小手有白布缠绕，他执起来心痛的问道：“四皇叔打的？”
羲和红着脸央求道：“小王爷，别告诉别人好吗？”
永明笑着点了下他的鼻尖：“这有什么好难为情的，我小时候因为贪玩怠学，不知被我父王母妃打过几次。”
羲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和好奇，在脑袋里搜索了半天词句，才问道：“疼吗?”
永明道：“嗯，有点疼，不过我可没你那么娇弱，打几下连学都不上了。”
羲和精致的小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道：“我也不是很疼啊，只是拿笔写不好字，父王让我在家陪爹爹几天。”
永明拍拍他的头，道：“那你过几天要来上学啊。”zybg
羲和点点头，从怀里翻出一个羊脂玉瓶给永明，诚挚地道：“这瓶子里的药水冰冰凉凉的，涂上可以止痛，你拿着，下次你父王母妃打你，就能用得着了。”
永明眉宇间添了几分黯然，苦笑着道：“不会有下次了，他们已经先后在两年前过世了。”
羲和明白，过世就是永远离开，不会再回来的意思，看着永明消沉的表情，他觉得心头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憋闷。软软嫩嫩的小手抚上永明俊逸的脸，吐气如兰：“你别伤心，我把爹爹分你一半好吗？”
永明内心悠荡，双眼湿润，俯下头亲羲和的手，喃喃地道：“我不要你爹爹，我要你陪我好吗？”
两节粉藕般的手臂缠上永明的颈子，羲和很认真的应承道：“好。”
永明抬起头，对上羲和炯炯的红眸，那之间仿佛有一道精光射进他的心里，他不禁微微怔忡，好半天才醒过神来。
（导演：卡卡卡！编剧你怎么搞的？两个演员还没成年呢，你就想写色情？
某瞳：呜~~太入戏了吗~~
导演：偶知道你BT+恋童，但也注意点影响行不？重来！ ）
方才那下人正在这时转了回来，身后跟着几个提着食盒的丫鬟，永明提起精神笑道：“我知道你喜欢小点心，这回你可有口福了，我是特地找了京城里最有名的糕点师们做的这些东西。”说着打开丫鬟放在石桌上的食盒，挑了一块白白胖胖的如意百果糕出来，道：“来，尝尝，喜欢的话我叫他们天天做给你吃。”
羲和的嘴也是被养刁了的，但一尝之下，果然滑润可口，甜而不腻，别有一番风味。于是，眨着大眼又拿出两个黄色菊花状的，一个递给永明，欢喜的道：“我们一起吃。”
永明笑着接过，放进嘴里，看羲和开心的逐个尝试。
繁花密乱，香蔼云飘间，羲和唇艳腮红，星眸璀璨，看得永明心痒难耐，不由得凑上前去，在他满是渣屑的樱唇上落下一吻，道了句：“好甜。”
羲和微愣了一下，徐徐绽开笑容，学着永明的样子凑过去在他嘴上轻轻啄了一下，用珠落玉盘般的声音道：“也很甜。”
十六、
日复一日，春去秋来，丰隆的两个侧妃先后诞下麟儿，皇上欣喜万分，自不必说，他本是属意丰隆继承大统的，自从太子过世，这个想法更是坚定，奈何绯月性奴一事，让皇亲贵胄，众臣百姓，都对他颇有微词，成了丰隆身上一个永难抹灭的污点。尤其是永明的存在，此儿聪明伶俐，气度风范犹胜其父，直逼丰隆，又是长子长孙，支持他的人，也不在少数。皇上两下为难，但如今丰隆有了正统子嗣，可以说离皇位又近了一步。
这一天，是丰隆的承长子百日，宝亲王府的上空烟火灿烂，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
永明是常编借口来找羲和玩的，今天一大早过府来贺过礼后，就一溜烟的跑到月栖阁来。
文华殿难得放假，羲和躺在被窝里还没有起来，永明偷偷的进来去搔他脚心，羲和皱着眉，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永明，又合上眼接着睡。
永明爬上床，钻进他被里，抱怨着道：“你个小懒猪要睡到什么时候，我可是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羲和眼也不睁的嘟囔道：“别吵我，又不是我叫你早起的。”
永明在被子下踢他，威胁着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再不起来，以后别想我带你出去玩。”
这一招果然奏效，羲和一个鲤鱼打挺的爬起来道：“你敢？”
永明逗他：“我怎么不敢？”
羲和狡猾的一笑：“那你以后也休想我再理你。”
永明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的，只要羲和一不理他，他就提不起劲儿，心里闷得慌，一日不见，更是如隔三秋。
“好好，你睡，我在这等你。”永明举白旗投降。
羲和得寸进尺，打了个哈欠道：“你去外面等，你在这我怎么睡的着。”
就这样，我们骄傲的皇长孙又一次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到外厅恭候羲和少爷。
丰隆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像斗败的公鸡般坐在那画圈的永明。
丰隆看了下四周，问道：“永明，羲和呢？”
永明单膝跪下，请了个安，回道：“羲和在睡觉。”
永明拉过他的手，与自己一并坐下，严肃的道：“皇叔知道你疼羲和，但也不能过分宠他。”
永明抬起早熟的俊颜，为羲和辩解道：“他只是贪睡，并不是有意要怠慢我。”
丰隆看着他惋惜的道：“像你这般真心对羲和好的，世上恐怕再找不到第二个，只是可惜……”
永明抢着道：“我会永远对羲和这么好的。”
丰隆凄然道：“傻孩子，羲和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龙腾皇族有我一个异数已经够了……我明白你对羲和的感情，但是，你们注定有缘无份。”
永明震惊的瞪大眼，他从没想的那么长远，对羲和，他只是单纯的喜欢怜惜，除此之外，除此之外应该有什么的，他却没有仔细认真的想过……而丰隆的短短数语，正适时的惊醒了永明这个梦中人……
看到永明的反应，丰隆接着道：“我打算年底给羲和订个亲，也好免了我和他爹爹一个心事，你和他以后还是少见面，这对你们都有好处。”
永明脑子里一片茫然，只觉得心口痛的厉害。
羲和恰在这时从里面蹦了出来，一脸调皮的抓着发呆的永明道：“我们今天去哪玩？”
永明一把抱住他，眼里雾气蒸腾，颤声道：“羲和，羲和……如果你见不到明哥哥，会不会想明哥哥？”
羲和从没见过他这么激动，又听他说什么见不到他，虽然有点莫名其妙，却不由自主地害怕起来，“明哥哥，你怎么了？你生羲和的气了吗？”
永明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明白，只好搂着他，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羲和带着哭音道：“你别哭，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等我了，我不能没有明哥哥，我们要在一起玩一辈子的。”
听到羲和的甜言蜜语，永明冰冷的心房又重新暖了起来，他搂紧羲和香香软软的小身子，咬着牙暗暗下定决心：“我一辈子也不会放手的。”
丰隆坐在一边，将这两小无猜看在眼里，淡淡的笑容在唇边荡漾开来，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但他想不到的是，螳螂捕蝉，尚有黄雀在后，而他的身后，是西楼看透世情的红眸……
十七、
两个孩子拉着手到外面去玩了，屋里只剩下丰隆西楼两人，西楼板着脸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丰隆见终究瞒不过去，坦言道：“我想把羲和许给永明。”
西楼道：“你刚才对永明说的那番话可不是这个意思。”
丰隆笑笑：“那孩子还小，不懂得争取，我只不过给他施一点压力。”
月西楼沉下脸道：“李丰隆，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不问，但是羲和……你休想利用他。”
丰隆的脸也沉了下来：“我给我们的儿子找个好归宿也是在利用他吗？”
西楼冷冷的笑道：“真人面前何必说假话，你怎么想的当我不知道吗？”
丰隆换上一副哀伤的表情，道：“西楼，难道我们以后说话都要这么针锋相对吗？”
西楼平静的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使这哀兵之策，你侄儿和羲和的事我是决不会答应的。”
丰隆道：“为什么？”
西楼抬眸看他，眼神哀婉凄切，里面似还藏着丰隆看不懂的东西，不，那是一种留恋，一种明明知道失去了却无法挽回的留恋……
丰隆避开那两道炽热的视线，解释道：“虽然羲和跟了永明，与我是有好处，但如果他不是真心对羲和好的话，我也不会拿儿子的幸福开玩笑。”
西楼良久无语，过了一会儿，幽幽道：“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真心。”
这话里分明就有含沙射影的成分，丰隆朗眉一挑：“西楼，你变了……越来越不可理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