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淫————锐儿

　　
　　整场奇异的演唱会结束在雪中迸发的烟火里边，烟花是这世界上最残酷的一种美丽。东珉望着它升腾，绽放，照亮了天际的雪，然后死亡。不知不觉的抬起手，他想抓住那刹那的美丽！
　　异常灿烂的烟火染得东珉的脸忽明忽暗的。杨杨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
　　
　　就在烟火还在空中绽放，许多人还沉浸在演唱会的狂热中时，东珉正缓慢而艰难的向厕所的方向移动，不过还没等他走过一半的路程，就看见了正迎面回来的杨杨......
　　
　　"怎么去那么久啊？"东珉拽住他的手有些责怪的问着。
　　杨杨却望着他笑，不讲话。
　　他的面容平静而美丽，像天使一样......
　　
　　很晚了杨杨和东珉才回到家中，东珉基本已经被冻透了，手和脚都很麻木，几次都无法准确的把钥匙插进锁孔中。
　　好不容易打开了门，东珉就向屋子里边冲去，他去抱被子来给杨杨取暖。
　　东珉在卧室柜子里努力拽着家里最厚的那床被子......
　　
　　"东珉。"杨杨的声音却在他身后响起，他叫他，用那样的声音叫他，柔的像水一样，让本来就很冷的东珉不自觉的连打了好几个寒颤。他从来没这么叫过他，东珉一瞬间有些回不过神来，"啊！！"他傻傻的应着转过身。
　　可东珉还没等看清楚唤他那个人的脸，额头上就狠狠挨了一棒子，东珉这次真的傻了，因为脑袋受到重击，他的眼前开始模糊不清起来，他那被冻僵了的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东珉。"他又那么叫他了，这次他模模糊糊的看到他那么叫他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但很快他的脑袋便又遭受了重击。
　　第二次后，身体强壮的东珉终于晕了过去。
　　
　　杨杨先蹲下身，确定东珉真的昏迷后，才丢掉了粗粗的棒子。虽然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昏迷，杨杨却还是不解恨的抬起脚又使劲在他身上踹了好几下，"混蛋。"他咒骂着，"把我带到这么个烂地方，关我这么久！！"
　　咒骂完真的出了气的杨杨开始在屋子里边翻箱倒柜的收拾自己的东西，东珉为他买的昂贵的衣服，他为他买的他喜欢的东西，还有钱，东珉辛苦赚到的钱，他把这些东西一股脑都丢进早就准备好的袋子里，他什么都没给他留，他从来都没准备为他保留些什么。
　　
　　做好这一切，穿着厚重衣服的杨杨出了一身的汗，他坐在床沿边一边疏缓自己的气息，一边伸出手从倒在床下东珉的怀里掏出了手机，他打开手机，看着亮起的屏幕，没有半点犹豫的按了几个号码。
　　只是很快的，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柔魅的声音......
　　
　　※※自※※由※※自※※在※※　　
　　
　　第二十六章：真相

　　
　　屋子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杨杨坐在床沿边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女人声音很好听，"您好，这里是报警服务中心，您需要什么服务吗？"
　　"这里有个杀人在逃犯，地址是......"杨杨脸上的表情很镇静，就像此刻说的和他毫无关系一样，但也确实，打完这个电话，拿起行李，离开这里，所有的一切就真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你在干什么？？"事情却往往不像我们预料的那样发展，也许是杨杨真的太柔弱了，东珉居然很快就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他用手捂着脑袋上被打疼了的地方，居然摸到一手黏腻。
　　东珉疼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把手拿到眼前，就看见了鲜红的血，自己的血。
　　
　　东珉突然的清醒吓到了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杨杨，他从床沿边一下子蹦了起来，慌乱的碰翻了放在手边的行李，行李中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哗的一下撒了满地......
　　东珉琅琅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勉强睁开眼睛，因为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好对杨杨投去疑惑询问的眼神。
　　
　　"喂，喂......"从杨杨手中飞出去的电话落在了地上，电话那头的女人不停的喊着。
　　东珉扶着头摇摇晃晃的走到那里，捡起了电话，他把听筒放在了耳边，就听见那边的女人在问，"喂，请说话，请您在说一次地址，那个嫌疑犯现在身上有武器吗？"
　　东珉终于知道发生什么了，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他把电话从耳边拿下来，精神恍惚的按了挂断键......
　　
　　屋子里好安静，窗外一片漆黑，雪悄悄陨落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拿着电话，站在屋子中央的东珉抬起头来，"为什么？"他轻轻问。
　　杨杨不讲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东珉无力的扔掉了电话，琅跄的向杨杨所在的地方走去，他现在只想抓住他，询问他到底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东珉的接近，让杨杨感到了害怕，他不停的后退着，他靠近一步，他就退后两步，终于，他把他逼到了死角，身后冰冷的墙壁，让他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退。
　　"别过来！！！！！"杨杨突然从口袋中翻出一把亮闪闪的刀来，"别过来！"他慌乱的朝着东珉胡乱的挥舞着刀。
　　那把刀很快，刷的一下就割破了东珉的衣服，和他的胳膊。东珉侧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受伤流血不止的胳膊，又看着杨杨，脚步停下了，但眼神却变得哀伤不已......
　　
　　"杨杨。"他满怀深情的叫他，"究竟怎么了？你要干吗？"
　　"别叫我！！"弓着腰，像只小野豹一样随时做出攻击状态的男孩眼里流露出的是凶残的杀戮。
　　"你要干什么啊？"东珉不敢靠近。
　　"我要离开。"他说。
　　"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去，回家去！！"杨杨说。
　　"你不能走。"东珉伸出胳膊想去拽住他。
　　"啊！！别过来......"杨杨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他举着刀的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于是，东珉的胳膊上便又多了许多条血迹斑斑的伤痕，但他却不管不顾的一下子握住了他举着的刀刃上。
　　"你哪里也不能去！！"东珉的手略用力，刀整个埋进了他的手掌中，血嘀嘀哒哒顺着他握紧的指缝里流了下来......
　　杨杨被东珉绝决的样子吓到了，他的身体颤抖着，刀就脱了手。而下一秒，他就被几乎已经成了血人的东珉搂进了怀中。
　　
　　"啊，放开我，放开我！！！"杨杨已经丝毫感觉不到了爱意的温暖，这一刻他只有撤骨的恐惧。
　　"放开我。"杨杨在东珉怀里努力挣扎，但他逃不出，"放开我......"最后他已经变成了苦苦哀求。
　　"不放，你哪里都不能去！！"脑袋上的伤加上如此之多的震惊，让东珉显得有些恍恍惚惚。
　　"就算我是凶手，我是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你也不放吗？"杨杨在他怀里突然说。
　　"不放！！"东珉说。
　　杨杨抬起头望着他，"我没和你开玩笑。"他说："你看看你手上的那把刀，我就是用它把ＡＮＤＹ的手腕割开的。是我残忍的看着他一点点流血而死的！张瑞鳞也根本不是因为薇薇才被打的，他是因为我。还有汪洋，还有薇薇，还有，还有ＪＯＹ......"
　　
　　"我不想听。"东珉说。
　　"你要听，而且就是现在，这时候你要仔仔细细的听，认认真真的听，然后放开我，鄙视我，痛恨我！！！"
　　
　　"一切要从你看到的那盘录像带开始，那盘我被人强暴的录像带，那不是ＪＯＹ拍的......"
　　东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惊讶的放开了他的身体。
　　杨杨望着他，低下了自己的头，"那盘录像带是张瑞鳞拍的，他还以此胁迫我，在考试的时候帮他作弊。呵，真的很可笑，我那么努力学习，却得不到老师们的喜爱。而他，只是靠作弊却得到了他们的承认......他是别人眼中的乖孩子，而其实他比禽兽还不如......"杨杨顺着墙壁慢慢蹲下，他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腿。
　　"我只是想要回那盘录像带，我没想过别的......那一晚薇薇把他约到了我家附近的公园，ＪＯＹ、汪洋和ＳＩＡＮ教训了他，他们为了让他说出那盘录像带的下落才用绳子把他捆了起来。我们真的没想过要杀他，真的，谁也没想过。但没想到，他后来居然自己自杀了！！！"
　　"那盘他自杀时的录像带是你拍的，是吗？？"东珉问。
　　杨杨点了点头，"是。"他答。"我亲眼看到他要自杀，我本来是可以救他的，但我没有，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他对我做的一切一切，他把我骗到那间房间里，他叫人抓住我的手脚，他叫他们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的侵占我的身体......那时我的大脑里边全是那些，所以我没动，我一直一直在那镜头的后面窥视着他！看着他在那根绳子里挣扎，看着他像个木偶一样的晃动，直到他死了为止......所以他也可以算是我杀的吧。"他说。
　　东珉脚一软坐倒在地。"那ＡＮＤＹ呢？"他问，"你为什么杀他？"
　　"ＡＮＤＹ是个牺牲品。"杨杨低下头，"他是个可悲的牺牲品，就像他为了母亲的幸福嫁进汪家一样。我杀他，只是想嫁祸给汪洋。没办法，我也不想，可惜，他不该是汪洋的弟弟......而且是他所憎恨的弟弟！我曾经对你表白过，但你却不相信......"杨杨说。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呵！"杨杨笑着抬起头，"因为我后来才知道那盘录像带的幕后指示者不是张瑞鳞，而是汪洋！！他才是整件事情的策划者......那些人也是他找来的！！"
　　"本来一切都进行的很好，你们的视线也全部投到了汪洋的身上，可是，可是ＪＯＹ他却心软了，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为他做了不在场证明！！他还劝我，放他一马。但我怎么能做到，我怎么可以做到！！！"
　　"所以你就亲自出马！？"
　　"是。"杨杨说："我把他引诱到顶楼，我以为他受了伤应该很好兑付才是，那样可以造成是畏罪自杀的假象。但没想到他那么厉害，那天如果不是上帝眷顾我点，也许我早已躺在冰冷的地下了......就在我以为我要完了的时候，没想到他居然先手软了，他犹豫了，我抓住了那一刹那反手将他推了下去，于是，砰......他掉下去时候的声音多好听啊！！"杨杨回味般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那薇薇呢！？你为什么要杀她，她一直都在帮你啊！"
　　"帮？呵，你以为那个女人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低估她了，她不是。她一直在威胁我，像当初张瑞磷对我做的一样......"
　　"你知道吗？"他说："在她临死的时候，天上下着大雨，她摸着我的脸苦苦哀求我，她说，她会替我保密的！可是，只有死去的人才能不再开口讲话......是我拿着刀，逼迫她跳进水里的！我一直看着她消失在水面上，才离开......"
　　"还有ＪＯＹ。我本来不想杀他，他是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人......我驱赶他，让他离开我。你请我吃饭的那天晚上，我告诉他，我爱上你了，我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他，现在他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我要甩了他......但可惜，他不听我的，他还拿这所有的事情威胁我。他说我如果敢离开他，他就要和我同归于尽......"
　　"于是，我从医院回来的那天，你把他约来了，你借着我的手，杀了他！！"
　　"是！"杨杨看着他，"不仅是他，还有他母亲，也是我杀的！"
　　"为什么......"东珉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为什么？因为我恨那个女人，那个婊子！！你知道吗，在我８岁那年我父母带我出去，他们不是带我出去玩，而是带我去离婚的，结果他们再也没回来，他们双双躺在了停尸间里......而原因就是因为那个女人，ＪＯＹ的母亲，是她勾引了我爸爸！"
　　"当年我父母死了，她愧疚的离开了ＪＯＹ，离开了这个城市。是她，如果不是她，我也不会生活得如此悲惨，也就不会生活得如此万劫不复......从父母死的那天开始，姐姐为了生计每夜从外面带回一个或者两个陌生的男人。而就在我１２岁那年，姐姐她也为我带回了一个男人......"杨杨苦苦的笑了，"她把我的房间反锁，对床上吓得缩成一团的我说，如果当初不是你嚷嚷着叫爸妈带你出去玩，他们也就不会死，你这个害死父母的贱人，也该尝尝我遭受的一切了！！！"杨杨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要求他们带我出去，而且他们根本不是带我出去玩！！！！！！可是姐姐不相信我，她恨我，她让那个男人强暴了我！！"
　　"是她，是她，是那个女人！！！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誓不惜一切要报复她！呵，所以我才接近ＪＯＹ，我让他沦为了我的奴隶。我抱着他和他说，我要永远和他在一起，就算是地狱也要在一起。是的，因为我早已生活在地狱中，所以我也要让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也尝试一下地狱的滋味吧！！"
　　"可没想到上天还是眷恋我的，那个女人居然在十几年后回来了。我千方百计的诱骗ＪＯＹ去见她，让ＪＯＹ对她说出残忍的话。我对ＪＯＹ说，当年她抛弃了你，现在换你抛弃她了！！他很乖，果然照我的话说了，那个女人摔倒了，摔进了我的怀里边，这是我这么多年来连做梦都会想到的画面，我抱住她，在她耳边呼唤她，我说阿姨，你不记得我了吗？？"
　　"呵，真可笑，那个女人她果然还认得我！！！！她在认出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那样的表情，那样的，那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滑稽的表情了！！哈哈！她被吓得浑身都瘫软了，她指着我，你你你，叫了半天！！我用双手狠命的抓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说：你放心走吧，ＪＯＹ有我照顾，我一定会让他跌进深渊，万劫不复......你造的罪孽就让他来还好了。于是，她就疯了，她就痛苦尖叫着挣脱了我，她跳进了那铁轨里，只是瞬间，火车将她撞得血肉横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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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东珉望着狂笑不止的他说："ＪＯＹ在临死前还在为你掩饰。他告诉我ＡＮＤＹ是他杀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干的......"
　　杨杨脸上一刹那挂上些许哀痛，"他是个好人。"他说："是他刺伤你，也是他打电话报警救了你。他不忍伤害汪洋。也是我逼着他强暴了薇薇，他哀伤的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倒在床上，他指着床上的薇薇问我，这就是我要的快乐吗？我答不上来，我其实不该伤害他，不该约他到你家楼下，不该告诉他他母亲是我害死的，其实他是那么爱他的母亲，那么那么爱......他听到这一切后终于发疯了，他掐住我的脖子，狠狠的，虽然那手在颤抖......"杨杨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居高临下的望着东珉说："是你杀了他！"
　　
　　雪染白了整个世界。
　　杨杨蹲在床边收拾东西。
　　"你不能走。"东珉在他身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