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华陨与子寰第一对话时的开场白,子寰端详了秦狄许久之后冒出来来一句:"嗯......这身衣服还不错......"
其他人还没什么,唯独华陨得意忘形地大笑:"看到吧!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气度非凡,眼光过人,只有这种有远见有创意有才华有文化的青年,才懂得欣赏!"
寐人白了他一眼,把秦狄换下的衣服往他怀里一塞,然后跟他们去了后院。
走在前头的子寰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只见华陨正对着寐人的背影愤愤地龇牙,不禁微微一笑,是一种自上而下的尊贵姿态。
"呵,什么来头啊?寐人居然跟着他就跑!"华陨嘴一歪,鸭服一扔,紧追他们而去。
四人在桌前坐定,虽然面前是三个人,但是对华陨来说,眼前只有一个人,其余两个可以忽略不计。
"他是谁啊?"华陨和寐人咬着耳朵。
"你好吵,能不能安静一下?"寐人压低了声音。
"是不是你的姘头,你把人家甩了,所以现在人家来找你了?"
"你......你......闭嘴!再多废话到房间里跪算盘去!"
"不是来找你的?"
"他对秦狄比较重要!"
"哦,是秦狄的姘头!不对,看样子不是姘头,一定是秦狄逃婚,人家追过来了--啊!痛!"华陨的长发被寐人狠狠地扯在手里。
另一侧,两个人也在咬耳朵。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秦狄问道。
"我不是一个人无聊嘛,所以出来逛逛,顺便来看看你。"
"你是监工啊?来监督我做事?还是对我不放心?"
"当然不放心啦,小狄你多有魅力,我怕你沾花惹草嘛。"
几个人漫无目的地闲聊着,渐渐地子寰开始心不在焉,将视线的终点落在华陨身上。
华陨当然不是迟钝的人,尤其对于非善意的目光,更为敏锐。
"喝茶喝茶!"华陨翻开茶杯,一个个斟茶,递到他们面前。
当递给子寰时,他的手上加了一分力道,待子寰接过手时,瓷杯啪地一声碎裂了。
锐利的瓷片划破了手指,鲜红的血液滴在了桌上,化作点点星芒。
血......
红色的血,在眼前扩大......蔓延......眼前一片血红......
华陨头一阵涨痛,视线在一瞬间模糊,思维在那一刻停滞,他摇晃了一下,费力地支在桌旁。
"你怎么了?"寐人一见他神态不对,一把扶住他。
华陨摇摇头,皱了皱眉:"没事......"他揉着太阳穴,调整着呼吸。
眼角看到滴在桌上的血,难道是晕血?
本以为他说自己晕血是说笑的,没想到他见到血真有那么大的反应。
可是......就因为一滴血......就晕成这样?
"我扶你回房间吧。"
看着寐人扶着华陨离开,子寰俊朗的面容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就是华陨?"子寰冷冷道。
"是啊......"秦狄跟了他那么多年,对他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每一个脸色的变化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虽然知道他此刻心中有异,但仍然笑着说道:"他就是华陨,因为他最近有经常和我们一起出任务,所以我事先已调查了他的身份。他是无极教前教主水无央的徒弟,之前从未在江湖上出没过,身份还算干净,应该不会对我们的事情有碍。而且他身手堪称一流,有他在事情绝对要好办很多。"
"哦?"子寰皱着眉,"你真的把他的身份全部都查清楚了?我倒是要对你的办事能力产生怀疑了。"
秦狄一愣:"什么意思?"虽然早就了解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是听到这话,秦狄心里还是哽了一下。
子寰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而阴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久久地他说道:"秦狄,替我杀了他!"
听着这冰冷的声音,秦狄身子一颤。
"原来他就是太子啊!"华陨躺在床上,以身体不适为名,枕在寐人腿上,眼角笑意飘散。
"是,当今太子,华子寰。"
哼,果然是太子,怪不得头会那么晕!
华陨又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头痛已经过去,但那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既然是太子,就应该好好呆在宫里,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是人都会闷的,你不是最活跃的嘛!"
"唉,真是让人心烦啊!"华陨很为难似的晃着脑袋。
"奇怪,太子他想往哪里跑,关你什么事?好像心烦的不应该是你吧?"
华陨坐起身,挨在寐人肩膀上,撒娇道:"寐人,跟我回凤无崖见师父和师爹吧......"
"怎么又说这件事情,好像我明天就会张翅膀飞走似的。"
"不是啊,这次我是说真的,不跟你开玩笑。"
"你哪次不是说真的?我知道了,等什么时候有空,我跟你去就是了,就当是游玩了。"
眼里琉璃般的色彩变得黯淡,华陨垂下眼帘,颓然躺倒在床上:"不,你不知道,唉......"
这已经是华陨今天第二次叹气了,每次都精力充沛地像吃了人参似的他,今天居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叹气,让寐人大为奇怪:"你到底怎么了?"
二十三
秦狄镇定地为子寰和自己倒了杯水,问道:"你......说什么?"
"替我杀了华陨!"子寰一字一顿重复道,神情冷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这个世上有他无我,难道你想为了他,违抗我的命令?"
"......不敢。"秦狄心中一丝不快,"可我不明白,他纯粹只是追求着寐人的爱情傻子,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呢?你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跟他无怨无仇,今天之前,我从未遇到过他。可是为了以防万一,他必须得死!"子寰瞥了眼秦狄,"你不想动手?"
"不是......他的武功远在我之上,我没有办法杀他......"
"哦?"纤长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子寰眉头微微一皱,"那就让寐人去杀他,看他两人一副亲近的样子,寐人想要杀他易如反掌。"
"什么?"秦狄身形一顿,断然否定,"不,寐人不会答应的。你别看他对华陨又打又骂的,明眼人一看就看得出来,他早就对华陨舍不得了!"
"他敢不答应?是不是应该提醒他一下,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秦狄咬着唇道:"他杀人一向有原则,无缘无故的杀戮他是绝对不肯做的。更何况是......"
"很多事情你们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只要让我知道他真的活在世上,我心里就不安宁!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想造反吗?"子寰的语气逐渐尖刻。
"造反?我对你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的?到头来,你还说我反你?"秦狄惊讶地望着子寰,当他是主子还是情人?早就分不清了,只想一心一意助他一臂之力,助他登上皇位,完成大业。可他现在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来怀疑自己。
子寰意识到自己言语伤害了他,心有不忍,环抱住他:"对不起,是我说话冲动了点,你也知道你汇报上来的情况让我越来越忧心。华陨这个人,真的不能留......替我杀了他......就当为我好......"说着,在他嘴角轻轻留下一个吻。
在另一间房里,两个人又在做着一个赖着不放,一个拼命挣扎的殊死搏斗。
"你不是晕嘛!躺好了!再耍花样,跪到地上去!小心我端一碗鸡血来恶心你!"寐人怒吼,把华陨按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他,还隔着被子加了几拳。
"我想跟你亲热嘛......每次跟你亲热都要被人打断,可见有情人的确是多灾多难的,我前天昨天今天每天都烧香了,菩萨会保佑我们今天一定成功!"华陨握了握拳,信誓旦旦道,"寐人,我们来吧!"
寐人再度将他按倒在床:"你今天不是晕血了嘛!这种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万一做到一半你又晕了,你就可以自动滚出天圆地方了!"
"你!寐人!你小看我的实力!我要以我的实际行动来挽回我男人的颜面!今天我不压倒你,我就不姓华!"
寐人脑中突然一个激灵,想到了什么:"说到姓,我这才发现你跟太子一个姓呢。华氏郦朝,华是我大郦的皇族姓氏,为什么你也姓华?"
"嘿,你这才发现啊。"华陨趴在他身上蹭着,"因为我师爹是皇族,是当今皇上的兄弟,曾经也是个王爷呢。我受他养育之恩,当然被他赐姓为华咯。"
"我还以为......"寐人摸了摸下巴,了然的点头。
"寐人啊......"华陨谄媚地靠过来,"我好爱你,今晚就随了我吧......"
他总是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说着这些话,惹得寐人脸涨地通红:"你烦不烦?我听得耳茧都出来了。"
"要是有一天,我不能在你耳边,天天对你说这些话,你会不会想我?"
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眼神是那么认真,认真到不带一丝笑意,认真到心里发怵。
寐人一愣,唇瓣张合了几下,没有发出声音。
华陨眨眨眼睛,玩劣的笑容绽放:"吓唬你呢,哈哈,瞧你紧张的样子!"
"你......"原来他又在耍人,这次还耍到他头上来了!内心的情绪被人看破,寐人一羞恼,扬起拳头就要打。
高举的拳头,始终都没有落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张欠扁却又漂亮到不可言喻的脸蛋,他就是狠不下心。看惯了他妖媚而狂傲的笑容,忽然觉得他此刻的笑容里,隐藏了一缕似有若无的悲伤,美丽的脸庞更添一丝妩媚。
心头好像突然扎上了一根刺......好痛......为什么他要悲伤呢......
从来不知悲为何物的他,今天,太奇怪了......
"呵呵......"华陨的唇在寐人的唇上轻轻摩擦着,"我就是喜欢看到寐人你心软的样子......"
寐人想要推开他,却只是把手搭在了他肩膀上,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这无异于邀请,本来就急不可待的华陨,扯过寐人,狠狠吻下去。
不想让他的美丽的笑容掺杂着悲伤......
寐人的脑中只有这个想法。
"寐人,你爱我吗?"华陨在他耳边喃语。
唇齿间的依偎,是道不尽的缠绵悱恻,理智快要被淹没。"我......"寐人微微一颤,"这还用说吗?"
"要说,当然要说!寐人,我爱你!你爱我吗?"他追问着,有些焦躁,像个心急地孩子,追逐他的梦。
"我......"寐人犹豫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说啊......"眼里写满祈求。
终究还是别扭地避开他的视线。要他说出这种肉麻的话,比登天还难。
失望写在艳丽的脸上,是自己爱得不够真切,还是爱得太鲁莽?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说爱我的......"华陨捧起寐人的脸,像是捧着一件珍宝,用心地亲吻,"我爱你,寐人!一定要记住我今晚跟你说的话......"
手开始不规矩地在寐人身上摸索,探寻着他身上每一个敏感的部位。
理智想要拒绝,情感却不愿拒绝,寐人半推半就地任由他动作。
褪去衣衫,月光撒在华陨几乎完美的身上,为他矫健有力的身体抹上一层乳白。
美,美得凄迷而不真实,他的笑,在眼前晃动,好像逃入凡间的快活仙。望着他,快要痴了,就那一眼,寐人惊呆。
"这是什么?"
华陨挽起长发,笑道:"好看吗?"
寐人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点头。
在他的裸背上,纹了条腾飞的苍龙,衬在他白净的背后,好似腾云驾雾,随时会长啸一声,直冲云霄而去。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光滑的肌肤上几乎感觉不到纹身的痕迹,好像这条龙天生就是依附在他背上的。
此刻的他,骤生出高傲凛然的气度,血管里似乎奔腾着不一样的血液......
他将后背对着寐人,扭头笑着。他的笑与高傲的苍龙,有说不出的和谐。
"我说的吧,我脱光了比穿衣服还要好看!"他调笑着俯身覆合在寐人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纹身......"寐人低低喘息着,艰难地问道。
华陨摇头,用口封住他所有的语言。
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彼此饥渴地摩擦着,激烈地抚摸着,好像生命的源泉,只要能感受到对方就好。
不会再有人打扰,再敢骚扰他们的,会被天打五雷轰,从此堕入永不翻身的阿鼻地狱。
天地间唯你我二人......如飞蛾扑火般......尽情地享受彼此......
寐人......要记得想我......
当两人一起攀上云雨之颠,寐人依稀听到这句话......
当清晨第一个缕阳光洒进房间,寐人睁开了眼睛,隐约听到窗外鸟儿在枝头鸣唱。
下身微有刺痛,却带着幸福的感觉。
只是,似乎少了什么?
屋里的每一件物品都那么熟悉,静静地躺在他们自己的角落。桌上放着一碗粥,还冒着热气。自己的衣服被折叠整齐,放在床头。
可是......
手向床侧一摸。
唯独少了华陨......
二十四
每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总是华陨,今天却是空荡荡的一片,何况还是经历一夜激情之后。心里好像被剜去了一块,说不出的滋味。
猪!大清早死到哪里去了!
他口中咒骂着,起身穿衣。
寐人......要记得想我哦......
昨夜,他在耳边轻吟。
要是有一天,我不能在你耳边,天天对你说这些话,你会不会想我?
手一抖,衣衫滑落,因激爱二停滞的思维开始转动。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心中骤然一寒。
不会的,他肯定是闲得发慌,去捉弄人了!
寐人迅速翻身起床,脚刚一落地,就传来一阵剧痛。
妈的!动作那么粗鲁,也不知道陪我......
他咬了咬牙,强迫自己不要再抱怨。又不是女子失了身,用得着这么娇气嘛?
虽这么想,可心里还是像抽丝似地痛。
他调整了一下姿态,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狼狈,走出了房间。
"那只猪在哪里?"天圆地方里,寐人揪住小君就问。
"啊......一早就没有看到那只--阿陨哥......"小君差点跟着他乱叫。
寐人皱着眉头,推开小君,目无焦点地四处张望着。
"老大,怎么了?你看起来起色不太好啊,昨晚没有睡好吗?"
小君纯粹是出于关心,可在寐人听来却不是这么回事了,满脸通红:"关你什么事?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吗?桌子擦了吗?地扫了吗?菜收了吗?没有?没有我们做什么生意啊?还不快去干活?"
被一通炮火打成灰尘,小君委屈地跑开,在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擦起了桌子。
老大这是怎么了?早上吃了辣椒了吗?火气那么大!欺负我人小,没人撑腰!一定是阿陨哥又闯祸了,然后躲起来,老大满腔怒火没有地方发泄!
到处都找不到华陨的身影,不安的阴翳聚积在心头,连握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
死哪去了?
寐人狠狠地咬着牙关。
昨晚还一番甜言蜜语,今日就不见踪影,吃完了就开溜,我司寐人未免也太不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