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寐人突然想到他是由引路蜂带来的,不由得大怒,"你居然敢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往我身上撒!"
"没有没有......"华陨委屈道,"你那个和他那个是不一样的,你不会被蜜蜂蛰的,你的脸只能让我来亲。"他凑过脸去,被寐人一掌拍回去。
"他是我客人啊,你怎么可以那么对他?"其实寐人想说的是,他是我任务的目标啊,你不要坏我事啊!
"他打我!"华陨腻到他身上,撒娇道,"呜呜,我的身心都是你一个人的,怎么能容他玷污。所以我为了维护我的清白,只要略微惩罚了他一下。对了!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哼,你的东西?不要也罢!"寐人扭过头,当眼角瞥到那只粉色荷包是激动万分,"这个东西为什么会在你手上?"
"寐人,自从在澄湖惊鸿一瞥,你的身影就留在了我的梦中。为了你,我茶饭不思,为了你,我寝食难安,为了你,我......"
华陨正在发表他爱的感言,可寐人根本不甩他,几下拆开荷包,见到里面只有几朵干瘪了的花,顿时傻眼。
"......你是我的太阳,照耀着我心中每一寸土地,你是我的月亮,在黑暗中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里面的东西呢?里面的东西呢?"寐人拼命的摇晃他,打断他那些恶俗的话语。
"你是说那个长长的纸条?"
"对!就是那个!"寐人双眼发亮。太好了,任务可以完成了!
"那个啊,那么庸俗的东西,已经被我毁了!"华陨得意洋洋道。
"你......"寐人气得头晕目眩,好不容易找到了荷包,居然只是个空壳,"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他在房间里焦急地徘徊。
"黄金十二箱,白银三十五箱,南海珍珠五箱......"华陨信口念道。
"你在说什么?"寐人惊讶地望着他。
艳丽微笑在他娇魅的脸上绽放,他提起桌上的纸币,将纸条上的条文默写了一遍。
"这......上面真的是这么写的?"寐人望望纸条,又望望华陨。
"如假包换!"华陨笑得明艳动人。
寐人仔细将纸条折好,贴身收藏,人已经冷静下来了,脑中思绪飞快,冷冷地问华陨:"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我跟了你那么久,你居然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我当然是想让你多看我一眼啦!"华陨哀怨道。
"你这张脸能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寐人哼道,"我相信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可这张纸上的记录足有一百三十五条记录,一般正常人是不会去特意看的,所以,要么你不正常,要么......你就是有目的的......"
"诶,寐人,这种事情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嘛......"华陨用灿烂的笑容掩饰。
偏偏寐人不信这套,邪笑着向他逼近:"怎么样?你到底说好是不说?"
好可怕啊!华陨颤抖着后退,美人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么走进几步,就有泰山崩塌的气势。
华陨越来越喜欢他了:"其实也没有什么,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注意你,你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说重点!"
"......那两个人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另有小动作,于是也就特别留意他们。凭小君的身手是不可能从他们身上偷到东西的,所以我就抢在前面先取走了荷包。我本来想直接把荷包交给你,可是没想到你在洗澡,我担心里面的东西很重要,那两个人会盯上我,所以我就决定先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看到是份记录,就默记了下来,把原件毁了。"他又摸出一卷和原件一模一样的纸卷,"这是我仿造的,里面每条记录都做了修改,现在我把荷包还回去,那小子还在街上裸奔呢,我就塞在他衣服里。"
寐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华陨,他认真时的表情优雅而从容,又是另一种风情。他呆呆望着,似乎从来不认识他,虽然他的确还不怎么认识他。
"嘿嘿,我早说了,这种事情说出来了就不好玩了。"笑容再度展现在华陨脸上,依然是坏坏的,带着邪气。
寐人愣了很久,终于吐出一句话:"你......到底是谁啊?"
"美人,你终于想到关心我了吗?我好感动啊!"华陨狼扑上去,热泪盈眶。
寐人觉得呼吸困难,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要哭就哭,要笑就笑的呢?所以推断的结论只能是:他果然是个不正常的人!
"说了不许叫我美人的!"
"亲一个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华陨涎着脸,蹭在他身上。
"做梦!什么烂要求啊?"
"亲一下嘛,亲一下又不会死掉!"他无比赖皮地撒娇,把脸凑过去。
寐人内心天人挣扎了好一会,终于鼓起勇气,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不算不算啦!要嘴对嘴的才行!"
"你不要得寸进尺!"
"就一下嘛,很快的!"华陨撅起了红唇,要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只是寐人他......
你爷爷的,豁出去了!就当被猫咬了!
四片唇刚刚相接,湿润的舌头就伸了进来,当然舌头的主人是华陨。他一把搂住寐人,激烈地吻着,像要把他吸干似的。寐人挣扎着,却挣不脱他的怀抱,没想到看似纤弱的他,竟蕴藏了深不可力量。
呼吸,思想,力量,似乎都要被他卷走了,从未想过,一个吻就足以让人沉醉,寐人只觉得手脚发软,脚底被他一绊,两人拥抱着跌到床上。
背脊一接触到柔弱的床,寐人惊觉不对,不是亲一个嘛,怎么会变成......
这个华陨一定对自己下了什么巫咒,才会令自己神志不清!
眼看华陨的手摸到了他腰际,寐人憋足一口气,推开他:"好了!亲都亲过了,你还想干什么!"
"香甜可口......"华陨啧啧称赞,意犹未尽。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吧?"寐人深深觉得自己做了笔亏本生意。
"我是华陨,男,二十五岁,未婚,正在追求司寐人......"
"......"
"啊--!"
寐人的房间里传出一声凄惨的哀嚎......
呃......声音的主人也是华陨......
五
这段日子,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寐人都不得安寝,因为他总觉得华陨这只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摸到他床上来,虽然这种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用华陨的话说,他讲究的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不过寐人是绝对不会相信任何从华陨嘴里说出来的话的,这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一个道理。
当然啦,事实可以证明,寐人是绝对正确的。
这个夜晚很不平静,窗外阴风阵阵,吹得门窗呜呜作响,碧竹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猫叫。
好不容易,寐人略微有了些睡意,只听"嗵"地一声,华陨破门而入。
"我说了多少遍了!进我房间要敲门!知道我为你已经换了几扇门吗?你这个败家子,你赔我钱来!"寐人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抓狂地扣住他的肩膀。
"咳咳......寐人......看不出来你那么想我啊......"华陨的胃都要被他摇出来了,艰难地说着话。
"找我干什么?"
华陨似乎已经习惯于寐人冷漠的语气:"寐人,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世界?"寐人懒懒道。这几天,他已经开始习惯华陨那些夸张的话,逐渐开始用华氏思维法来思考问题了,至于原因,他归结为,华陨一定用什么巫术在迷惑他!
"我知道你有心拜倒在我脚下,不过今晚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寐人不屑道:"你能有什么豆丁大的事,还不是整天骗吃骗喝骗睡骗人。"
"你不要说得我罪大恶极好不好?我有付你饭钱的啊!小心眼!"华陨嗔道。
"你说什么?谁小心眼呢?"
"没有,没有!我在说梦话!"
寐人眼睛一瞪,华陨连连摆手。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正是这个道理。
"我是估摸着你应该去太守府查验一下,那荷包里记录的数量准不准,至少要确定是不是数量庞大。"
寐人惊讶地望着华陨,居然连这个也能算到?他今日的确有接到说要他查验的命令。
"我们走吧。"华陨笑道。
在华陨提出要陪他去太守府的时候,寐人的确是有那么一丝感动的,似乎隐约觉得这个人还不至于那么坏,但这一点点好感在抵达太守府的时候早就消失殆尽。
"喂,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乌漆抹黑的夜里你穿一身白衣,怕别人看不到你吗?"他觉得自己忍无可忍了。
华陨委屈道:"穿黑衣服不好看嘛。作贼要打扮得漂漂亮亮才有感觉啊!"
"就你?打扮给谁看啊?"
"给你看啊!你不觉得我每次见你都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吗?"华陨凑到耳旁,"我长得好看吗?"
寐人脸微微红了一下:"滚远点!"
"不要!我好看吗?"
"跟我保持距离,三尺以上!"
"寐人,你好无情啊!说句我长得好看又不会少块肉......"
"罗哩吧嗦真讨厌!"
为了华陨长得好不好看的问题,他们在太守府大门口足足讨论了半个时辰,最终以寐人一拳砸到华陨鼻子上告终。从那以后,这件事情一直是寐人的恶梦。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两人施展轻功跃进太守府,寐人不得不佩服华陨的功力,形容为落叶无声都太亏待他了,当他放低呼吸时,几乎如羽毛般轻柔,如果不是用眼睛去看,根本无法确认他的存在。而当他凝神查看守卫时肃然的神情,配上他一身洁白,及黑暗略显苍白的脸色,仿佛是天地间飘荡的一缕幽魂,令人发出怜惜之情。
糟糕,又在胡思乱想了,又是名叫华陨的蛊在发作?怎么可以被他的外表欺骗,他可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是只头上插花的野狼!
寐人想着想着又开始瞪华陨,搞得华陨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他们站在了金库前,寐人拉了拉门上的大锁:"锁得很紧,我试试看砸开。"
"我来我来!"华陨自告奋勇,"我会开锁的法术。"
只见他双手合拢,伸出两食指并拢为剑,指指天,指指地,煞有介事地念着:"波罗波罗蜜。"然后对着锁一指,"开了开了。"他晃了晃锁,果然应声而开。
寐人冷哼一声,掰开他的右手,指缝里夹着一根撬锁用的长针。
"又在做怪!"最了解华陨的莫过于寐人了,他们打开金库,满库的金银珠宝闪花了眼。
听到背后抽气的声音,寐人警告道:"不许留口水,不许偷拿钱物,不许趴在黄金上睡觉!"
"我有你说的那么可恶吗?"
"那你左手拿的黄色的是什么?右手拿的绿色的是什么?脖子上挂着的一大串白色一粒粒的是什么?你现在靠在上面蹭来蹭去的又是什么?"
华陨乖乖地将东西放回原处,亦步亦趋地跟在寐人身后。寐人有经验地检查每一箱财宝,然后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
见财不起意,不愧是我的美人啊!
华陨赞叹不已,视线落到角落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他打开一看,是一只金色的蜻蜓,每一个部位都做得精致而逼真,仿佛随时都会展开薄翼,展翅而飞。可这还不足以吸引华陨的目光,最诱惑他的是,只要按一下金蜻蜓头部的机关,他的尾部就会上下震动。
他雀跃不已,竟然能在这里找到这种稀世珍宝,瞟了眼寐人,乘他不注意塞进了衣袖。
离开金库,锁好门,寐人第一句话就是斜着眼:"你拿了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啊,被你看到了?"华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一只小蜻蜓而已嘛,至于干什么用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看到他诡异的笑容,寐人也懒得多理他,反正看上去也值不了多少钱,他要是喜欢就随便他吧。
不知不觉,寐人已经开始纵容他了......
"寐人......"华陨在他耳边呵着气。
"干什么!"他最受不了华陨这个动作了,每次都会吹得他手发软。
"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情要办。"
"你能有......"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可愣住了,因为华陨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经验告诉他,当华陨认真的时候要相信他,"好吧,你......要小心啊......"不知为什么,他这么说了,虽然并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但的确有点担心了。
一定是因为他还欠我房租!
寐人对自己说着,当他独自穿过廊轩,跃上高墙,准备离开太守府的时候,他呆住了。
外面密密麻麻围着弓箭手,只要他稍一冒头,就会被射成刺猬。
心脏几乎要从体腔内跃出来,怪不得刚才进入金库那么顺利,原来是个陷阱。
寐人压低了身体,思考着该怎么办,即使自己撑死了不出去,他们也总有办法在里面围攻他。
他责怪自己做事太不小心,轻易就露出了马脚,怪来怪去,又开始责怪华陨的迷惑术太过强烈,脑子开始变得迟钝了。
自从认识华陨之后,竟然变得怨天尤人了,寐人抱头哀叹。
这个华陨究竟去干什么了?
正当寐人抱怨的时候,太守府内传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随后是一阵骚乱,各色打扮的人吼叫着跑来跑去,乱成一团。墙外的弓箭手也发生了骚动,一人一声令下,撤回了弓箭手,朝府内跑来,对着空中漫无目的地乱射。
寐人惊奇不已,似乎不太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寐人!"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呼唤。
"谁?"寐人猛地回头,差点扭到了脖子。
"好凶啊!"华陨做着被吓到了的表情,随即笑道,"我们走吧。"
黑夜中,趁着混乱,他们逃离了太守府。
之前发生的事情不再赘述,当刘太守被喊醒的时候,他的身体起来了,可脑袋却粘在了枕头上,于是再度摔倒在床上,再也坐不起来了。
"为什么要杀他?"寐人这么问华陨。
"我有吗?"华陨歪着脑袋,眨着眼睛,"反正你上头也会命令你杀他的,早与晚有区别吗?"
"......为什么你从不问我是谁?"
"你是我最爱的美人啊!"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有没有新词?"
"你是我此生最爱的美人!"
"......"
"嘿嘿!"
"无聊!"
"......寐人,你怕不怕啊......"
"我会怕什么啊?"
"怕死啊!你差点就被你所谓的上司害死了!"
"死就死呗,这有什么好怕的!"
"不行啊!你还没跟我过一辈子呢!不准死!我会保护你的!"
"......谁要你保护啊!你去死吧!"
六
这天早上,天圆地方的厨房里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就是华陨。
什么什么?他是来下毒的?
不对!怎么可以诬陷纯洁善良的华陨呢!
他是来捣乱的?
也不对!怎么可以诬陷乖巧机灵的华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