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是哄小孩子的措辞,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记忆真是害死人的东西,被死死地压在下面仍然不能修正心目中那个温和无害的少年的印象,莫奈已经长成一个男人了,一个想要把他吃干抹净的男人,大手已滑入他的股间,修长的力的手指带着火一般的炽热,逗弄着他很少触及的部位,龙千帆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情欲熏染的脸孔,羞耻的地方被指尖挑开,那滋味真是无以言表,挣不动逃不开,终于体会到黎叔的悔恨--
大意了......大意了......
"啵"地一声,沙发上的两个人身体一僵,循声望去,龙政泽毫不客气地开启了那瓶他刚弄到手的限量版1960年份干邑,茶褐色的酒液在杯中晃来晃去,和煦绵长的果香飘了过来,品酒的人对上龙千帆心痛到滴血的眼神,不以为然地笑笑,朝他们一举杯:"请继续,不必顾虑我。"
莫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言不发地从他身上起来,不忘替他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衫。
龙千帆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无力地瘫靠在扶手上,低喃:"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龙政泽唯恐天下不乱地把上午的对话回敬了过来,"我们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吧?"
龙千帆呻吟一声,侧脸真切地感受到莫奈带刺的目光,撑起头,盯着杯中渐少的酒液,问:"什么时候进来的?"
龙政泽漫不经心地续了一杯,懒洋洋地往垫子上一靠:"他解开你皮带的时候。"
莫奈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龙千帆脸颊泛起薄薄的红晕,肩颈上的齿痕吻迹烫得快要烧起来,对面那个还在火上添油:"亲爱的,打扰你们恩爱真是过意不去,下次记得换个地方,你这里卧房好象满多的。"
任谁都听得出来那声音里蕴含着多少幸灾乐祸,猖狂得让人想打,龙千帆顺手一个靠垫砸过去,正中那张笑得邪气的俊颜,怒道:"再说一句废话,立刻给我滚出去!"
"啧啧,新欢当前,旧爱放一边。"龙政泽站起身来,朝莫奈伸出手,绽开人畜无害的笑容:"幸会,龙政泽。"
"莫奈。"后者回握住他的手,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不是情敌。
龙千帆沉着脸,目光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突然心里一阵发毛,有种被皮条客送作堆的错觉,打了个寒颤,才想起自己衣衫尽湿,像蔫了的白菜叶子一样贴在身上,皱皱眉,起身去洗澡更衣。
莫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进了房,转过头来却发现龙政泽正笑吟吟地看着他,面孔与那人有几分相似,表情却温暖得多,深邃的眸子闪过一丝调侃:"衣帽间在右边,莫奈,去把衣服换了吧。"
擦着头发出来,见莫奈穿着他的休闲服,懒懒地窝在沙发里,与龙政泽相谈甚欢,龙千帆打开大灯,没打算插话,径自去厨房找东西吃,中午被堂弟赖了一顿饭去,再加上方才一番折腾,更觉得腹中空空,浑身无力。
蹲在冰箱前翻找了好久,龙千帆叹了口气,拿起一只皱巴巴的小苹果,聊胜于无,单身男人的冰箱,往往比他们的胃还空虚。
刚咬了一口,背后伸过一只手来,不由分说抢了过去,那枚可怜的苹果得到嫌恶的一瞥,随即葬身垃圾桶。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那个煞星,龙千帆望着刀架上闪闪发亮的家伙们,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血腥的冲动。
"走吧,出去吃。"莫奈揽住他的腰,转过他的身体,蜻蜒点水的吻落在面颊上,龙千帆退后一步,眼中有些恼怒:"别把你泡马子那一套用到我身上。"
莫奈耸耸肩,跟着他走出厨房,人可以先不泡,民生问题要紧。
吃饭去也。
七、
傍晚过后,夕阳消尽了最后一抹余晖,天边残留着瑰丽的晚霞,风中摇曳的白蔷薇,染上淡淡的晕红,像少女含羞的娇颜。
将一朵半开的蔷薇别在薇薇衣襟上,暮色中看得清那美丽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靥,为她理理被晚风吹乱的长发,龙千帆问:"薇薇,你幸福吗?"
薇薇靠在他肩上,白皙细长的手指轻扣住他的手,抬头问:"哥哥,你呢?"
龙千帆不置可否地笑,目光对上门廊下远远走来的少年:"莫奈已经爱上你了,薇薇。"
薇薇咬住下唇轻轻笑了,双臂环上他的颈项,芬芳如花蕊的气息凑了过来:"我只爱你......"
鲜艳欲滴的双唇吻上他的,薇薇,天使一样纯澈洁净,水晶一般剔透无瑕,却命中注定一世活在阴影中,才能掩饰与生俱来的原罪。
莫奈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心目中如天神天使一般的存在,竟然像情人一样拥吻在一起!
"千帆!薇薇!你们......"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莫奈心中像被流淌的热铅浇下一般难受,拉住龙千帆的手臂,大声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龙千帆眼闪过一丝嘲讽,松开怀中的妹妹,对上杀气腾腾的莫奈,微微一笑,后者马上红了脸,脑中回映出方才的场面,虽然只是嘴唇相触,远远称不上香艳,却足以让那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年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薇薇转过身,含笑招呼:"你好,莫奈。"
无论多少次,无论过多久,莫奈始终无法抗拒她绝美的笑容,龙千帆冷眼看着那个少年渐渐迷失,脸上浮现出宠溺的笑容。
......亲爱的薇薇,如果注定不能幸福,就让我结束掉你的不幸吧......
婷婷俯下身,手指轻触龙千帆的肩膀,看他眉头轻蹙、面带忧色,不由得暗叹一声歹命,难得老总上班时间摸鱼打瞌睡,却连她都看得出来,觉无好觉,梦无好梦。
龙千帆从往事的纠葛中醒来,双眼不带焦距地扫过他的秘书,带着惹人想入非非的迷茫恍惚。
"下午股东大会,这是资料。"婷婷交给他一叠卷宗,跟了他三年,对这美男回梦的镜头早已免疫,也禁不住心头小鹿乱撞--瞧那双水气氤氲的眼眸,那弯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一脸毫不设防的慵懒散漫,懵懂中含着勾引,无辜中带着挑逗,比平时整齐端正完美无缺的形象更勾魂摄魄、颠倒众生,无形中催发着观者的肾上腺素,定力不足的免不了口水苏苏,万一碰上个胆大包天的,八成早扑上去大快朵颐,将他拆解下腹了。
公关部的女人们天天找她挖老总的八卦,顶头上司裤下拜臣的美女们以卡车计,却苦于倒贴无门、表白没胆,她身为秘书,不晓得是不是该与有荣焉。
或许偷拍他的照片卖钱会是个不错的主意,罪恶的念头一闪而过,自动枪毙,被上司知道她出卖他的色相,这口饭就不用吃了。
龙千帆揉揉太阳穴,眨了眨眼,进入完全清醒状态,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眉毛拧了起来:"中秋前后宣传?国庆举行发表会?疯了吗?"
一周之后就是中秋,与美扬合作的贵金属纪念品设计开发费了他很大心血,昨天那边还在拖拖拉拉要求合作推后,这边董事会已经批复下来并且很霸道地把死限提前,分明是怕他吐血吐得不够。
"别生气,别生气。"婷婷拍拍他的后背,换来一记眼刀,抿嘴一笑,说,"好在展厅规划、广告方案、人员布置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要设计出来,两周的时间够出成品了。"
"胡闹。"龙千帆丢开资料,不耐烦再多看一眼,"之后的拍卖与订货呢?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够他们股票缩水到死。"
"也许是想多些年终分红也说不定。"婷婷整理好文件,抬腕看看表,提醒他,"时间到了,老总,让小女子陪你共赴修罗场吧。"
龙千帆不以为然地笑笑,集中精神准备对付接下来的会议,心里却隐隐感觉到阴谋的湿冷气息。
不出所料,原本就群雄割据、硝烟弥漫的股东大会由于这桩极其不明朗的合作案,变成对总经理的审讯兼批斗大会,炮声隆隆、尸横遍野。
不过尸都是别人的尸,龙千帆始终保持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拆招政策,瞅冷子再顺手扔几枚手雷过去,炸得大会议室鸡飞狗跳。
时间分分秒秒耗过去,龙千帆手指无意识地轻点着桌面,耐性已渐消磨殆尽。
董事会的老家伙们怕他吃里扒外,更怕他暗渡陈仓,重要案子生生插手进来,硬逼着他修改计划,这么仓促的时间,想要涉入美扬的资本运营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可没忘了对方防他跟防狼似地。
老头子们为保江山,他为蛇牙,美扬为利,本来已极难共融,加上一个莫奈--俊脸沉了下来,想起那个放肆不羁的男人,莫奈是站在哪一边的呢?自己的计划他知晓多少?是梗阻、助澜还是壁上观?
漂亮的眸子深不见底,龙千帆在董经厮杀之际走神了,开始发现,他好象并不如自己认为的那样了解莫奈......
草草解决了晚餐,龙千帆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所,洗了澡没等头发干透,就爬进丝被,合上眼进了梦乡。
睡梦中仍有烦事纷扰,恶梦连连,身体也跟着翻来覆去,安稳不下来。
莫奈开门进房间时,并没有吵醒主人,一来是他轻手轻脚悄无声息,二来是龙千帆向来警觉性在一般人以下。
目光逡巡着室内的摆设,在此睡过一夜,算是故地重游了,唇角勾起调皮的笑意,满心期待着主人醒来会是怎样反应。
床头一架小小的银色相框吸引了他的注意,拧亮床头灯,莫奈抿紧了双唇。
是......薇薇,不会是照片,薇薇没有照片,这是一张极为精细的袖珍画象,形神俱备,眉眼含笑,依然美丽得夺人心魄。
薇薇若还活着,该会是怎生的绮容玉貌?当年精致无瑕的少女,经过岁月的磨砺雕琢,又该绽放出怎样的绚目风华?
佳人已逝,追忆在活下来的人心中,莫奈叹了口气,神情温暖了起来,轻轻将相框面朝下扣压在桌面上。
亲爱的薇薇,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我不希望你看到。
手指滑过龙千帆光洁的颈项,沿着温热的肌肤一路游走,挑开第三个扣子时,床上的人终于醒了,双眼微闭着拨开他的手,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别闹......"
莫奈志在必得,手掌紧贴着胸膛摩挲进睡衣里,找到一侧的小点,轻轻一捏,满意地看着对方瞪大双眼,几乎要惊跳起来。
"你......"龙千帆靠坐在床头,看清对面是谁后,一阵阵恶寒涌上背脊,他整了整睡衣,挤出一个笑容,"莫奈,别玩了,我很......"
话还没说完,对方已扑了过来,合身将他压在下面,神情严肃地低头捧住他的脸,轻声说:"你在哄小鬼?"
你难道不是?龙千帆放松了身体,脑子还不甚清醒,完全没想到吸取教训,由着对方上下其手,倒引起了莫奈的不快,皱起眉,舌尖挑弄着他的耳垂,声音饱含着威胁:"为什么你一点都不紧张,千帆?"
"我为什么要紧张?"你不过是个小鬼而已,后一句还没出口,就见莫奈深绿色的眼瞳蒙上危险的淡墨,一手向下滑到他的要害处,问:"有人对你做过这种事吗?"
龙千帆惊喘一声,胡乱捉住他的手,见鬼!记忆中自己收拾过的人大抵不会有机会回来报复,报复也不会用这么不人道的方法!可是莫奈不同,莫奈不是对手,只是一枚......满腹怨恨的棋子!
"这是......你的报复吗?"龙千帆抬起头问,莫奈的手顺着紧绷的腰线滑下去,解除了下身的武装,轻笑了一声,回答说:"不完全是,千帆,我想要你,非常想。"
股间的硬热很明显地表达着他的欲望,龙千帆也感觉到了,衣服一件一件散在床边,裸裎相对,肌肤相贴,他有些难堪地转过头去,问:"还有什么?"
"还有......"莫奈的声音暗哑低沉,双唇流连在他的颈项,"我想看看,究竟到什么程度才能激怒你......"
在他印象中,龙千帆是个冷静得可怕的人,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乎,没有什么能吸引他,没有什么能取悦他,甚至没有什么能激怒他,这样的冷静,可以说是一种无情的冷酷,使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远离正常人情感之外的虚无,有时候,莫奈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实的存在,虚无得让人心慌,于是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有他,抓紧他,甚至激怒他,逼出他的七情六欲,作为六年来苦苦追寻的赏赐。
龙千帆闭上双眼,想象不出自己抓狂暴走的样子,老实说他也想知道,究竟碰到什么事,才能让他失去冷静?溶入血中肉中的冷静,会因何事而崩解?禅心已作沾泥絮,不逐春风上下狂,他没有禅心,却有禅性,那颗心,早已紧紧锁闭,沉在冰冷幽暗的河底,不为任何人所动。
烫得灼人的手掌抚弄着他的身体,不可思议地挑起簇簇火焰,烧得他不知所措,手指不自觉地扣上对方的肩膀,头顶传来莫奈低沉的笑声:"千帆,我们这样,好象当年的倒影一样,你母亲......"
"不许再提!"龙千帆身体一僵,手指掐上他的颈子,情欲朦胧的眼中闪过阴狠之色,身体开始用力挣动。
本以为已然解脱的原罪,又层层缠绕上来,母亲,注定是他一生的桎梏。
"你的死穴吗?"莫奈压制住他,低头啃咬着他的下巴,手指温柔地触弄着他的肚脐,"我不会再提......不要动......不要动......让我爱你......"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哄,蛊惑了他,龙千帆慢慢地放松下来,身体已热得惊人,陌生的感官直觉冲击着混沌的大脑,使他本能地磨蹭着、紧贴着、低喘着。
手指探入体内,带起奇异的不适感,他皱起眉,扭动着腰身想要摆脱,更激起了男人的欲火,抽出手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火热的硬物已挤了进来,瞬间的疼痛让他恨不得一头碰死,惨叫一声,手指掐住那人坚实的肩背,龙千帆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怨言:"......混蛋......出......去......"
"很疼吗?"莫奈撑起身体,忍得很辛苦,下面那个伸手滑到他的股间,瞪着眼:"你让我插一下就知道了!"
抓住他不安份的手,莫奈退了出来,舌尖顺着胸膛滑下去,舔弄过平坦的小腹,张口含住他的分身。
龙千帆低吟一声,惊讶地看着深埋在自己下腹的莫奈,湿热的口腔包裹住他,时松时紧地舔吮着他,滚烫的舌笨拙地缠绕着,戏弄着,欲望不可遏制地抬头,热流从下体直涌上大脑,让他不由自主地弓起身体,将自己送入莫奈的口中,双手紧搅住床单,依着本能凌迟着对方火热的喉舌,从未有过的快感奔涌而上,窜入四肢百骸,激起阵阵轻颤,意识已然悄悄撤退,只剩欲望驰骋周身,龙千帆曲起腿,伸手抓住莫奈的头发,随着一声模糊的低喊,整个人像抽去发条的玩具一样瘫软下来。
莫奈吐出口中白浊的液体,送入仍不肯松动的后穴,身体覆了上去,咬住龙千帆的下唇,"抱歉,我没抱过男人。"
龙千帆眯起眼睛,急促地喘息着,心知在劫难逃,认命地环住他的双肩,尽量放松了身体。
莫奈道了声谢,抱起他的腰,小心翼翼地诱导着他,汗水沾湿了雪白的床被,阵阵喘息中,那人渐渐融化在他怀中,吐出阵阵低吟。
银白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清冷地流泻在大床上,两具激情交缠的躯体,充斥着一室的黏腻声音,在月色下,更显妖魅,厚重的玻璃阻隔了秋色的微凉,房内,炽热如烈焰。
八、
醒来的时候,已日上三竿了,半眯着眼睛适应刺眼的晨光,龙千帆撑起头,有些讶然地看着自己一身狼狈,努力回想昨夜发生过的事。
就这么让那小子得手了?
凌乱的大床,连同它浑身酸痛不已的主人,组成一副春宵过后形单影只的弃夫凄凉景,让人唏嘘不已,昨夜在他身上为所欲为的小浑帐,早不知滚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