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震,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
很快,由于我的争取,我来到北京的分公司,也终于,再次见到三井。许久不见,他更加漂亮了。三井一见到我,就扑了上来,抱住我。我告诉他我的想法时,三井愣了愣,接着拍打我的后背,说笨小枫,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说为什么不可以,就是越来越漂亮了,铁男的功劳吧。我觉得我的话没有什么,三井脸上的温度却足以做铁板烧的了。
当晚,约了铁男,我们三个人,去吃铁板烧。
我告诉三井泽北的事情,三井担心问不会有图谋么,我说我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人"图谋"的么,三井笑着说不少呀。我说,三井,你活泼了好多。三井的脸色变幻莫测说小枫怎么去了德国就变了一个人回来。
当然要变了,不然赢不了的。
那么,开火吧。
一边工作,一边搜集证据还有策反当年的司机,有时间还要应付泽北,若不是三井隔三差五拉我去他那儿吃饭,说不定真的连一天三顿都省了。中午还好说,在公司吃便当,晚上时常被泽北抓去泡吧。我是实在吃不惯那些东西,又难免喝酒,几个星期下来,泽北在床上抱着我的时候总是会说,怎么瘦的厉害。
我想说还不是他害的,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他毕竟不是仙道,我知道,这世上除了妈和三井,能够不求什么诚心诚意对我好的就只有仙道。即使我们已经离开这么多年,即使当年仙道瞒过我,但我就是知道他。
后来可能泽北猜出什么,再也不拉我去酒吧,只是带我去各式各样的饭店餐厅,拼命劝我吃饭,我也只能随他去。
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遇到仙道。
这天泽北照例把车停在公司楼下,等我一上车就兴高采烈的说流川我找了一家泰国菜很不错今天一定要去尝尝,我可是累的几乎半死,刚刚从一堆数据中挣扎出来,现在最想的就是找张床睡个昏天黑地,但看泽北的兴致实在不好驳他,只好说那好。然后在车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实在泽北家楼下了,迷迷糊糊的问泽北已经到了,泽北紧紧抓住我的肩头说流川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作自己人。
我说泽北你说什么呀。
泽北说你明明不想去为什么还委屈自己不肯说,你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帮你的忙才这么做。
我愣了一会还是点点头。
泽北的眼神很凌厉,但等了一会他只是揽过我说流川你不必这样,只要你想要的,只要你说话,我就一定给你。
我可能是还没睡醒,所以有些不懂泽北在说什么,只是对他一脸严肃印象深刻,所以只能说泽北我都明白。
泽北摸摸我的头发说好吧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你上楼等我吧。
我拉住泽北说这儿附近不是有沸腾鱼乡么,我想吃水煮鱼了。泽北一听就眉开眼笑说好啊好啊我们这就去。
拣个位子坐下,点了水煮鱼还有别的菜,泽北说流川今天不喝酒了,那喝点什么,我说随便不过要点主食吧我有点饿了。泽北听了就催服务员说赶快上菜,我是这儿的常客了老板都认识,先顾我们这桌。服务员笑着说那是当然了,老板说过了,先生您来什么都准备最好的。
果然没错,不一会,点的菜都齐了,老板亲自过来敬酒,泽北挥挥手说行了我们今天有事吃点就走,改天再喝。
滑嫩的黑鱼肉,吃到胃里,火辣辣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泽北对我再好,我心里也是不舒服,总不能像对仙道那样处之泰然。想到这里,不免哂笑一番。我和仙道,明明互相知道却不能在一起,这边一个泽北,对我一门心思的好,我却不领情,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云里来雾里去。
想着,我伸筷子去捡菜,却被一只手按住。抬头,我大惊,是仙道。
仙道他,一点都没有变。
笑了笑,仙道拉开椅子自顾自坐下,伸手找来服务员,温声道,来一个青芹拌青瓜,还有梨汁,然后转头对泽北说,吃辣最好配梨汁了。
我低下头,仙道,原来你还记得,我们出去,总是点水煮鱼配青芹拌苦瓜,再加梨汁的。
菜和梨汁上来了,仙道拧开盖子倒在我的杯子里,说小枫呀先喝一点吧你胃不好,然后挑起一块鱼肉挑出刺递到我碗里,说真是的明明胃不好还吃这么辣,下次记得要多麻少辣......
仙道给我布菜,我就闷头吃,根本不去看他俩的表情,也不想看。一碗白饭很快就见底了。这才抬起头。看到的是泽北铁青着脸。
泽北说流川咱们回去吧。我暗叫不好看泽北这样子今天不可能让我睡觉了。
那边仙道却悠闲的开了口,刚刚三井说了,今天大学同学聚会,无论如何小枫去露个脸吧。
我看着泽北。泽北说,流川你记得我的话吧。
我点点头,说泽北,我明天和你联系吧。
我没想到,这么轻易,泽北就会放过我。直到坐在仙道车上,还在想泽北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仙道也上了车,关好车门,转身把我压在座位上。
黑暗里,我看不清,仙道的脸。
或许,我从来就没有看清过......
当晚,我和仙道一直在一起。我明白了,什么是相爱,什么是性爱。
我和仙道,是没有未来的,所以,我只能把握现在。
仙道,我是真的爱你。虽然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的怀抱,是我唯一可以安然睡去的地方。
我轻轻起身,吻在仙道的额头,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我知道,泽北一定在门外的。
我不应当去招惹泽北的,因为,除非他放过我,我是一辈子不能逃开的。
就这样吧,仙道,爱还在,感情从来没有变,只是我们,已经不是从前了。最后的防线也被突破,从今往后,只能赤裸裸的面对面厮杀了,彰,你为什么会姓仙道。
我顺从的跟着泽北去他家,顺从的任他把我仍在浴池中,里里外外洗个干净,然后,用浴巾包起来扔到床上。很意外,泽北没有压上来,只是拉上窗帘,屏蔽了阳光,任我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我在书房找到泽北,满屋的烟雾,呛的我只是咳嗽,泽北过来轻拍我的后背,说怎么不多躺一会,我反握住泽北的手说,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帮我联系检察院律师吧。
泽北直直的看着我说你已经决定了,我点点头。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交给我吧。
我知道泽北的背景很深,但我从未想到居然有这么深。短短几天,公安部门开始立案侦察,检察院也提起公诉。证据都准备妥当,当年的司机满口答应作证,因为泽北早已掌控了他的身家,一切,都顺利的超出想象。
仙道震居然没有任何抵抗,甚至仙道,他也一直没有露面,只是,打来一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莫名的沙哑,仙道说小枫一切都停不下来了是么。我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想起了那年元旦,那个新年,满眼的银杏叶,还有雪,许多的记忆一拥而上,我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说停不了了,从我看到你的时候都停不下来了。那边的仙道长叹一口气,说小枫,我爱你。
仙道,我也爱你。我知道你爱我,但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我知道,仙道在那边幽幽的说,我一直都知道。
我怔怔抱着电话,不知道那头的仙道是何时挂断的,即使泽北从后面抱住我我还是没有反应。后来,我冲出去跑到三井那里,把他从铁男怀里挖了过来。我已经抖的不成样子,我紧紧拉着三井喊三井的名字三井三井三井......,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三井也只是紧紧的抱着我,他明明小我一圈,但还是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就像以前,我们还是两个小孩子时,那样抱着我。什么话都不说。
我还是太低估仙道震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是我不小心,被他绑架了。
真是俗套了,一点创意都没有,叫一群男人围着我,拿个DV说如果我不叫那边撤诉就让人轮暴我然后拍下来去卖。我翻翻白眼说随便。然后闭上眼睛。来吧,仙道震,这样我更加有理由对付你了。
耳边是污言秽语,撕扯着我衣服的手真让我想吐,即使闭上眼也不能把他们想象成泽北,那当然不可能是仙道,我不想侮辱他。
这时,仓库的门被撞开,什么人扑到我身上,把我掩在他的背后,我听到一个声音,我无比熟悉的声音,说,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伤害他,即使你是我爸。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我熟悉的宽广的后背,可以让我毫不提防依赖的后背,于是我伸出手抱住他,把脸贴在上面,让他感觉我的泪水,湿透了他的外套。
仙道,我爱你,所以,不要回头。
那边的仙道震颤巍巍的说,如果,我让你们在一起,你能放过我么?
爸您怎么能?!仙道在我之前惊诧的反驳。
仙道震的声音很凄凉,他说他老了,不求别的,只想安度晚年,他当年只是一时胡涂,他说他求我能不能看在他儿子的面上放他一条生路,别让他老了老了还要在法庭上丢人现眼坐牢。
这个男人,已经完全没有当年的煊赫,他老了,是岁月不饶人,还是我实在给了他很大麻烦。我说我说仙道震,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仙道震嚷道说彰儿你看看,他要让你爸身败名裂,你还要护着他,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爸爸!
我不敢去看仙道的脸,我怕看见,我怕看到我不想见到的,温柔。只是听着仙道一字一句说,对,就算这样,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他。
仙道,我流川枫一生,得你,已无憾。
当下,又有人破门而入,是三井泽北他们,看着三井扑过来护着我,泽北只对着仙道震恶狠狠的说流川只不过让你坐两年牢,我却可以要你的命,跟进来的一群公安也作势要以绑架罪逮捕仙道震。
倒是我,提起声音说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是绑架,泽北你跟他们说没事了。泽北定定的看着我,还是挥挥手让警察离开。
扶着三井我站起身,没有回头看仙道,只是说了一声,我们走了。
相见时难别亦难。
再次见面,就是在庭上了。因为妈妈自己也是孤儿,没有亲人,所以由检察院提起公诉。我和三井着黑西装,捧着妈妈的遗像,坐在正对仙道震的地方。他果真老了。在强大的证据和律师完美的盘问下,他,崩溃了。
最后法院判了5年,私下我以知道这罪名是三年以上,七年以下,因此提前和泽北打了招呼,没想到,他,还是判了5年。
泽北呀......
这就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仙道。在他父亲和母亲的咒骂中,我看着仙道。我们隔得这么近,却又似乎那么远。
最后一次,我去了妈妈的墓地,告诉她一切已经结束了。
然后晕倒了。
醒来时,是四壁的雪白,是妈和三井他们焦急的脸,是输液瓶,是面色凝重的医生。我在德国时就已经知道,我有心脏病,记不住名字,总之就是很严重的哪一种,我生怕我会撑不住,不过幸好赶上了。
只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不忍心看妈以泪洗面,告诉她三井也会是个好儿子的;我不愿意看到三井泪流满面,只是说三井妈就拜托你了,铁男三井就交给你了;我不跟泽北说话,因为,我要说得,都是他不想听到,他要的三个字,我不给。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仙道,仙道在那里,我还有话要说,我努力动动嘴唇,三井懂我,递上手机,我念出的数字,仍然是七年前仙道的号码。
三井把手机放在我耳边,里面传出的是我最熟悉的声音,我只能静静说一声,仙道,我爱你。
然后,
尘归尘,土归土。
后记:
十年生死两茫茫,小枫离开已经有10年了,他走不久,我和铁男便去了加拿大,定居下来;小枫的妈妈则留在小枫毕业的大学里,在经院做了一名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回北京,故地重游,在校园内,又是一个银杏飘飘的深秋,年轻的恋人携手走在小路上,我和铁男也牵着手,迎着众多目光,走向小枫,仙道,我们大家曾经住过的宿舍楼。却没有想到,遇到仙道,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
我们都愣了,倒是铁男,率先弯下腰,默默小男孩的头说,仙道,这是你儿子呀,都这么大了。
仙道惘然一笑,说是呀,可爱吧。接着,仙道仿佛不经意的问了一句,流川,他好吗?
没有人告诉他么?
没有人,我,小枫妈妈,泽北,居然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告诉他么?
我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我说,仙道,小枫在十年前的今天,去世了。
那一刻,我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仙道仿佛老了许多,他扶着楼梯,一步步走上三楼,然后,敲开他们住过的宿舍门,屋子里正在放着《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仙道顶着几个孩子疑惑又礼貌的目光,挪进房间。轻轻的靠在他曾经睡过的床位,仙道颤抖的问我可以躺一下么。看着对方点了点头,仙道轻轻的,仿佛害怕惊醒什么人似的,覆了上去,然后,我听到他压抑的哭声,"小枫......"
你说每当你回头看夕阳红,每当你又听到晚钟
从前的点点滴滴会涌起,在你来不及难过的心里......
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最后是铁男把我扶出来的。
后来,我靠在铁男身上,听他轻轻的说,三井,我们也去领养一个小孩子吧......
也?我想起来了,难怪呢,仙道身边的小男孩,眉眼间,的确有一点,像小枫。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无声无息的你
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分给我烟抽的兄弟,分给我快乐的往昔
你总是猜不对我手里的硬币,摇摇头说这太神秘
你来的信写得越来越客气
关于爱情你只字不提
你说你现在有很多的朋友
却再也不为那些事忧愁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忆
那些日子里你常说起的女孩,是否送了你她的发带
你说每当你回头看夕阳红,每当你又听到晚钟
从前的点点滴滴会涌起,在你来不及难过的心里
你来的信写得越来越客气
关于爱情你只字不提
你说你现在有很多的朋友
却再也不为那些事忧愁
你问我几时能一起回去
看看我们的宿舍我们的过去
你刻在墙上的字依然清晰
从那时候起就没有人能擦去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睡在我寂寞的回忆
你从前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
分给我烟抽的兄弟,分给我快乐的往昔
你从前问我的那些问题,如今再没人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