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湘行————紫轩

"对，因为此事并不是表面所看那么简单。"燕绍晗的微笑突然一收慢慢变为凝重，见他神色变了，四人不由得怔了怔，贺炎抢先开了口："燕兄不会告诉我们不是蛟龙帮所为吧。"
"正是！"
"不是？！那会是谁？"林羽城按捺不住得跳了起来，"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我林家的人！"
燕绍晗按住激动不已的林羽城正要开口就听客栈门口一声低哑之声，回答了林羽城，"是魔教！"
众人扭头，惊讶之色挂上。萧湘睁大眼有些发怔，"是你！"
谢曜端着张和煦的笑脸没看萧湘，径直向四大世家之人走来，"四位都在啊。"
"谢庄主，你怎么会来？"
"林家出这等事，我飞龙庄自然也不能不管，再说了，这事是魔教所为，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才能对付魔教。"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说下来，听得四人心悦。
任沐凡目光在谢曜身上溜了圈后，一道光芒隐于眼底，他碰碰脸带厌恶的萧湘问："他是谁？"
"飞龙庄庄主谢曜。"
"看你模样似乎不喜他？"
"对！"萧湘认真的重重点头，"他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哦？"任沐凡挑高双眉，在看谢曜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兴趣，"讨厌的家伙？"
燕绍晗抱了手臂闲适的看着谢曜，谢曜目光对上他时却也是一脸平静，"燕大侠，没想到你也在。"
"谢庄主，才别过不久，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燕绍晗的笑容又挂上的脸，眸子也越发的深邃，"没想到谢庄主也愿意前来帮忙太好了！"
"好说，好说。"谢曜连连客气。
"对了，"秦无忧一拍头想起了什么，"刚才谢庄主说是魔教所为，何以见得？"
谢曜耸肩一笑，"魔教已再出江湖，这个消息想必大家已经有所耳闻，而天极阁也开始戒备。水路七帮，虽然说在黑道势力颇大，但是，比不得你们四大世家。再者你们一向和武林盟主和各门派交好。水路七帮再大的胆子也不会去动你们的人，还有，我打探到一个最重要的消息。"
说到这他眼一眯，目光在萧湘身上快速滑过又还原，众人一听他这么一说都凑了过去。就见谢曜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这次魔教要抓人的，除了是十七岁的少年外，还有就是，少年是要在六月十五出生，胸口有颗红痔！"
萧湘听到这心里猛的一跳，慢慢的低头盯住自己的胸前，胸口有颗红痔？！虽然自己不知道柳松云是多久出生的，但是，十七岁，胸口的红痔，这两个条件已经符合了！
心里突感不妙，难道魔教要抓的人竟是柳松云？！不可能啊，柳松云只是一个琴师，跟魔教应该没什么关系啊。
任沐凡见萧湘面色有些泛白，忙轻轻晃晃他，"怎么了？"
萧湘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抬眼对上燕绍晗，只见他那双黑眸里带着关切，萧湘平下心，向他摇摇头。燕绍晗心会他的意，走过来柔声安慰，"如果是这样的条件，那跟你没什么关系了。先前蛟龙帮是乱抓人，现在你应该没什么危险了。"
"是啊。"萧湘有些无力的合眼，他没料到事情竟然会复杂化。
这时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一旁的任沐凡察觉转眼望去，对上了谢曜那双带着尖利光芒的眼，他不由得拧起了眉，低声问燕绍晗，"他莫非是在打......"轻微的声音传入燕绍晗耳里，燕绍晗点头道："他在打萧湘的主意。"
"哦？"任沐凡手中扇子刷的一声打开，微带冷笑，"就凭他？有我和你在，那家伙休想靠近萧湘！"
就在这时，突然听林羽城恍然大悟般的大叫一声，"怪不得他们要抓我弟弟，我弟弟这三样条件都符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在他身上，林羽城愤愤不平，"真不知道这帮家伙要干什么！"
燕绍晗低头陷入沉思，本在冷眼看谢曜的任沐凡收回目光静了下来摇起扇子。谢曜的目光则依旧在萧湘身上打转。
"可是，这回是魔教......我们......"秦无忧突然想起是魔教所为，忧愁顿时笼罩，诺诺道。
"是啊，魔教......林兄，你说我们如何对付得了？"薛叶斜睨林羽城，有几分退缩之意，而贺炎则冷哼一声后不再吭声。激动过的林羽城冷静下来，焦虑的来回踱步喃喃道："魔教，是魔教，怎么对付？怎么对付？"
"简单，我有办法。"薛叶的话成功的让林羽城停下脚步，回头紧紧看着薛叶，"什么办法？"
"牺牲你弟弟！"薛叶一字一顿道。
"你！"林羽城眼冒怒火冲上去一把楸住薛叶的衣领，咬牙道："他可是我弟弟！"
"弟弟？还不是面子问题！但是，你要知道，和魔教作对的下场是什么！要不，你去求天极阁，请他们出手，可能还有希望。"薛叶厌恶的推开林羽城，理了理衣领向二楼走去，"好了，懒得跟你说了，我去休息了。"
"秦兄，贺兄，"林羽城求助的目光转向秦无忧和贺炎，只见秦无忧神色尴尬，低了头匆匆擦过林羽城而去，"林兄，这事再商量......"
贺炎则不答话径直向客房走去。
"燕大侠，谢庄主。"林羽城的目光转落到谢曜和燕绍晗身上，只见谢曜豪爽一笑，"林兄，我们会帮你......"
"太谢谢了！"林羽城大喜却听谢曜话一转，"我们会帮你请天极阁的人出手。"
"你们......"
见林羽城呆楞，燕绍晗叹口气，"林兄你要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魔教是我们所不能对付的，他们是魔，我们是人。我们去只有白送死，所以只有请天极阁的人出手，你放心，天极阁的责任就是除魔，他们会帮忙的。"
"是啊，"任沐凡插嘴过来，"天极阁的是道，道才可克魔。"
任沐凡这话让林羽城低了头，若有所思呢喃道："道克魔，道克魔，明白了......"
萧湘摇摇头转身正想上楼却见谢曜面色一凝对他道："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萧湘抬眼淡淡看着他，没答话，谢曜无奈叹口气，"别这样，是正事，相信我。"
萧湘略一思索，慢慢向谢曜走过去，任沐凡想拦却被燕绍晗挡住，"没事，这里这么多人，谢曜不会做什么。"
任沐凡收回手拢进衣袖里哼了一声转身上楼，燕绍晗再深深看了萧湘一眼后离去。
谢曜带着萧湘到了客栈后院，站在一棵桃树下静静看着他，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了一丝酸楚，"你可知道我为何来吗？"
萧湘摇摇头。谢曜一笑，苦涩浮上，"为了你啊。"
萧湘一凛，疑惑道："为了我？"
"对！我发现我时刻想的都是你。"谢曜伸手而出，萧湘一见忙退了两步，无奈缩回手谢曜继续道："这次打听到魔教抓人，急急赶来找你。因为你三个条件都符合！"
"三个？！"萧湘一惊，难道生日也符合？
"对，我知道你不是柳松云，但是，你们模样一样，胸口都有颗红痔，我若猜得没错，你有可能是柳松云的双胞胎兄弟！他本来就是孤儿，他以前的事我也不清楚。不过，你和他相似到这个程度不可能没有关系！说不定是他失散的双胞胎兄弟。柳松云的生日是六月十五，那么你也应该是！"谢曜的话令萧湘忍不住冲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柳松云的是六月十五出生的。"
谢曜哈哈一笑，"别忘了，他可是在我府里待了一年多，我当然清楚他的生日。"
"六月十五，十七岁，胸口红痔，为什么要这三个条件？魔教想要干什么？"萧湘低头深思，一切太奇怪了，魔教不可能做无意义的事，而和魔教有关的是什么？魔？暗术？可是这跟十七岁的少年又有什么关系？
脑子里急速运转却不料一阵头晕眼花，身体瞬间无力，萧湘踉跄几步扶住树干慢慢蹲下身子。一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背慢慢顺下来，"深呼吸，深呼吸。"
萧湘照做，深呼吸几口，感觉稍微好了些，慢慢睁开眼看见谢曜眼中的关切，"你......"
"柳松云的老毛病了，气血虚弱，没想到你也有，不愧是双胞胎兄弟。"谢曜笑道。
"多谢。"站起身来，萧湘向谢曜道了谢转走欲走，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见他要走，谢曜一急一把抓住他，"跟我回去。"
萧湘甩开他的手摇摇头，冷冷道："不可能！"
"为什么你不接受我？！"温和自谢曜脸上隐去，怒意浮上，萧湘的拒绝令他心冷，"难道是因为你身边那两个男人？！"
"跟他们无关。"萧湘淡淡道。
"你从头到尾都讨厌我对不对？！"谢曜的声音突然压低变得很平静，萧湘扭头，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意，"对，因为你真的很讨厌，你太自我。自我的把自己看中的东西都纳为己有，把人也看作是物品！你从来只想自己，从来没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过！"
"那又如何？我看中的东西就是我的！你也不例外！"带着占有欲的一双大手向萧湘抓来，萧湘见不妙忙侧身躲过，谢曜身子一转逼得萧湘退后几步，再一扑把他困在墙角，喘了几口气道："你有令人着迷的容貌，令人难以忘怀的气质，令我最欣赏的琴艺，你就是我最想要的物品！"他粗鲁的抬起萧湘的下颚低头就吻了下去。
带着炙热的气息，那狂风暴雨般占有的感觉，萧湘的唇是冷的，他冷冰冰的看着那张放大的在眼前的脸，待谢曜正欲进一步时萧湘突然出手狠狠扇在他脸上，"够了吧！你该死心了吧。"
捂着红肿起来的脸谢曜瞪圆了眼暴跳如雷，"你打我？！"
"对！滋味还好吧。"萧湘舒了舒手指，笑了起来，带着怜悯的笑，"你是个可怜的人，只知道一味用物品来满足自己，你忽略了很多，甚至不知道人生的意义。你以为只要收集了你喜欢的东西就是种满足吗？错了！你收集的只是没有灵魂的东西！柳松云很美，他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你爱他的外表，可是没有灵魂，你很失望。我有柳松云的外表，灵魂也有，所以你拽住不放。只因为你渴求的是那份灵魂，你要的是种灵动。那你为何不去细细回味人生呢，人生中有很多深入灵魂的事，慢慢抓住，你会体会得到的。我希望你能醒悟，再沉迷下去，你也只是个没有灵魂的人！"
怔怔看着萧湘，那丝怜悯突然让谢曜觉得自己是个弱者，被萧湘所同情。只因为自己失去过，不管什么都想用尽办法留住，用金钱来买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只因为不想失去。可是，灵魂真的抓得住吗？尤其是眼前这抹清冷的灵魂。
谢曜自嘲的哈哈大笑起来，"够了！别再说了！不管怎么样，我只想用自己的手段来留住一切！我不会放弃的！"
离去的脚步走远，萧湘叹息着靠在墙上，拂下落在肩头的树叶，呢喃，"为什么不听呢，人类都是这么固执吗？为何看不透......明明不可得，却非要强求......"
两道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静静的看着萧湘，轻微的叹息声传入萧湘耳里，萧湘抬头只见燕绍晗和任沐凡眼里不掩有怒气。
他笑眯眯的向两人招招手，"怎么了？"
见他一副无事样任沐凡再也忍不住冲过来怒气冲冲道："谢曜那家伙他......"
燕绍晗没说话只是死死盯住萧湘的唇，萧湘勾起一丝弧度，手指滑过自己的唇，向两人暧昧地眨眨眼，"不就是个吻吗？没什么大不了，你们要不要也来试试。"
任沐凡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萧湘你......"
燕绍晗也动容了，急了起来，"你该不会......"
见两人那模样萧湘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逗你们玩的，他刚才吻了我，我不也打了他一巴掌吗，扯平了。好了，谢曜的事暂时告个段落，这回他愿意帮忙也是件好事。"
穿过两人中间，萧湘大笑着向客房走去，燕绍晗万般无奈摇摇头跟了上去，任沐凡扇子一收，玩味的笑了笑，慢慢走进客栈大堂。
第十二章
靠在窗边，夜色的忧郁笼罩了萧湘，萧湘不自觉的捂住胸口，魔教要抓的人究竟是不是柳松云呢？还是柳松云巧合的符合了条件？
抬眼，对面的那扇窗中的人正直直的看着自己，那双带着炙热的目光令萧湘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有些无法理解谢曜的感情，是对于物品的占有欲，还是真正是心动。萧湘不明白，人类的感情为何这样的多变。且不论谢曜对自己的感情如何，自己都是不可能接受的。
再转眼，另两间屋子里的烛火，缥缈间影子晃动是那等的虚无，映在窗棂上的人影，一个仰头一个低头，似在深思。透过那层半透明的窗纸看着燕绍晗和任沐凡，萧湘突然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与他们就如隔着这层窗纸一样，能看到人，却看不到心。既然如此，自己与他们为何会在一起呢？关上那扇窗，萧湘仰头靠在塌上，合眼，心却不能平静。

燕绍晗在擦拭他的剑，用一方干净的手帕慢慢擦拭着，剑身如秋水，光芒晃的人眼花。识货人都知道这是一把好剑。可是，又有多少人想过，这把剑沾过多少人的血？在那血飘漫天中舞动，一条条生命断送。燕绍晗问过自己，杀人的意义是什么，是不是杀了人就能维护心中的正义。那正义又是什么？用生命换回来的正义真的这么伟大吗？
但是，心中一直秉持个理念，那就是手中的剑是用来杀退邪魔，维护百姓的。魔教的重出代表了什么？人能和魔相抗衡吗？魔教的再一次出动代表了这个天下的再次风云变色！
陡然一凛，眉一轩，还剑如鞘，不管什么，他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守护自己的理念，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任沐凡看着萧湘那扇禁闭的窗户，仰头喝掉杯中物，酒的浓郁让他笑了笑，笑的温和如水，遇上萧湘是件幸事，只是自己卷入魔教之事中是好是坏呢？对了，谢曜那个人，转头看向谢曜的窗户，只见窗棂边靠的人在怔怔看着烛火。任沐凡挑眉一笑，为情而痴的人，不过，他是真的爱萧湘吗？或者就如萧湘所说不过是对物品的执着和占有罢了。
再转头斜看燕绍晗房间窗户上映出的人影，再倒杯酒，燕绍晗，你想去对付水路七帮吗？任沐凡暗忖自己如果没估计错的话，即使林家老二是魔教所抓，燕绍晗也不会放过水路七帮。也好，自己的武功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烛火一盏盏的灭掉，谢曜最后吹灭那在风中摇晃残弱的烛火，一切归于暗黑和宁静。

清晨的空气灌进来，萧湘深口气，在下楼时碰见了谢曜，只见他端着那张如往常一样的冷凝的脸，只是在看自己时，眼里多了丝热切。
刚走到大堂就见薛叶，秦无忧和贺炎背着包袱，而林羽城手臂一张挡住他们，怒火燃起，似要烧红他的眼，"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林兄，"秦无忧诺了诺，有些惭愧的不敢看林羽城愤怒的脸，"那个魔教......实在是我们不能对付的......所以......"
"所以我们要走，抱歉了，我们无能为力。"薛叶挥开林羽城的手干脆利落道。
贺炎点点头，"这事，就交给天极阁就行了。我们走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