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半个烟屁股按掉在烟灰缸里,俊伏在我身上微微喘息着,也只有在这种微妙的时刻,他才不会反对我在他面前抽烟,其余的时候他都是凶得要死。
我伸手抚上他光滑的背,轻轻抚着,他像享受别人触抚的猫咪般轻轻闭上眼睛,我喜欢看他这样的神情,那会让我觉得,我是这世上他最爱的人。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爱我。
"老婆。"我叫他,他没有回应,但我知道他有在听。
"我跟蓝悠,你喜欢哪一个多些?"我问,不是我小气,到现在还跟蓝悠计较,实在是我这老婆太花心。他把早上的时时全部用在蓝悠身上,只有在晚上才回来稍微安慰一下我那脆弱的心灵,这一直让我很受打击。
蓝悠只是他青梅竹马的朋友,我才是他的真命天子,他干嘛紧张蓝悠比我还多?
"这问题太蠢,我不要回答。"他说。
我眼睛亮起来"那你是喜欢我多了些了。"
"说你笨你就笨!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想错!我跟小悠十多几兄弟朋友,他又是我的初恋,我当然会喜欢他多一些。"
他毫不犹豫的果断回答,伤透我的心,但我仍不气馁。
"那,如果我跟蓝悠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怨妇。
他说:"我会把救生圈给小悠。"
"你好狠心!"
"然后我会跳下去救你。"他接着说。我微愕一下,会心地笑了,尽管他嘴巴没有说,但我知道他对蓝悠的感情和对我已经不一样。
"真接说爱我不就好了嘛!干嘛要害羞?"
"谁爱你了?真是厚脸皮的家伙!"他嘴巴否认,脸却像发烧般红起来,我在他像蔷薇般的唇上吻一下,问:"你有经常吃甜东西吗?"
"没有,你知道我不喜欢吃甜的,干嘛问这问题?"
"因为你的嘴很甜,第一次吻你的时候,就已经这样认为。"
他有点愕然:"第一次?"
"对啊!还是你主动的,你忘了?"
"那是你迫我的!"他的脸一下子像发烧般红起来。
"那是赌约!"
好一会儿,他才又问我"那时不觉得讨厌吗?"
"讨厌?"我笑"怎么可能!那么甜的吻,我想忘都忘不掉!"
他想了好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你就是那时候喜欢我的?"
"聪明!"我说,他却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好一会儿,良久才勉强挤出两个字"怪人!"
我哈哈大笑。
又过了两个星期,小三子打电话来告诉我,计划全盘成功了。
罗小玲至此最终肯定张佑明是那种极度滥交的人,三个多星期里,他先后和不同的男人、女人上床,有些是自愿的,有些是被人用药迷的,反正,他三星期的换人次数和速度,想必都可以破威尼斯世界纪录了,而帮我完成这项创举的,是王哥,他找来的人都太行了!我开始怀疑他随了火锅店外,是否还秘密经营娼妓这一行。
张佑明失去了罗小玲这个女朋友,也就等于失去了最大的靠山。但这不等于我对他全部的行动。
我说过,要他身败名裂。
不是我狠心,也不是我有多么着重蓝悠,对付出,是出于我的本能和直觉,如果让这家伙一直器张下去的话,总有一天,他会给我带来巨大灾难。
我很准的直觉告诉我,必须要把这家伙的危害性彻底去掉,否则的话,后患无穷。
他在黑道失去了靠山,可他在白道挺上道的,为了让他在白道那边也彻底完蛋,把他的尾巴清除干净,我让小三子再一次利用那些偷拍回来的照片,把它们全部贴在他所在大学的报告栏上,我要他跟我一样遭受同样的下场:勒令退学!
这是我最后的手段了,经过这一役后,那小子大概再没有站起来的可能,手段上来说也许是残忍了点,但对付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办法,我今天弄得他失去了罗小玲这靠山,他明天必定会给我双倍奉还,我这样做完全是为自己灭绝后患,我这样做不对吗?我不认为自己错了。
第二天,那所大学炸开了锅,小三子把情况向我报述,说得眉飞色舞。
当天下午,张佑明被学校停学待查,蓝悠知道这件事后,专程上门找我一趟。
"如果要谢谢我的话就不用了!勉勉强强请我请一顿饭不就结了?"我大言不惭,蓝悠看我的眼神却是冷静壑智。
"你这次弄得太过火了!"他说。
"你不认为仇就应该这样报的吗?这就是我一贯的行事方式,别人给我一个拳头,我就会连本带利奉还。"真是不领情的家伙,我在心里轻哼。
"要报复也应该是我吧,刘如,你热心过头了。"
我点燃嘴里的烟,冷笑:"你以为我只为了你吗?那个混蛋!你是俊的兄弟,我罩着你是应该的吧?他这次把你从四楼推下去,下次也能真的把你从八楼推下去。如果真这样,俊会恨死我的!"
"我就知道你其实是为了小俊。"他苦笑,我装作没有看见。
"算了,你不干都干了,我能说些什么......不过,狗儿迫急了也跳墙,尽管现在那家伙是没有‘靠山',可他仍然是个疯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刘如,小心一点,我怕他会不利于你。"
蓝悠很忠肯地忠告我,我不以为意:"你以为那家伙以现在的样子能干些什么?"
他笑着轻轻摇头,转换话题:"小俊上哪去了?"
"他下楼下买点东西......看,这不回来了?"
俊进门,看见蓝悠就笑,把我当空气,我伤心透了。
俊今天好像很累,九点多就进房睡觉了,我睡不着,蓝悠还没有走,我就坐在他旁边陪他看电视。
我看都没看一眼就往沙发上蹲去,屁股被一个尖尖的,硬硬的东西砸到,我痛得一下子跳起来,一看才知道是那个魔方,它躺在那里,格子已经转回原位去。
想起来,这一个下午,蓝悠好像都在玩这个东西。
我问他:"这是你弄的吗?"
他说是。
我突然发兴致,就问他:"你觉得觉得,这个东西可以用来比喻爱情。"
他笑:"原来你也会想这事......不过,说起来还真的有点道理。爱情就像玩魔方一样,不玩到最后,都不知道谁是最后赢家。"
"哦?"跟我听的不一样,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魔方经过不同人的手变幻也不同的模样,可它却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坚持到最后,就像爱情,不是每个人都能死心踏地跟爱的人过一辈子。人嘛,会变心的。"
他笑着说这话,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我与俊一起步入教堂结婚,我把戒指套到他手上,我对他许下山盟海誓,可当他抬头看我那一刹,他的脸竟变成蓝悠。
我一下子扎醒过来,知道是在作梦后,才松了一口气。
俊依然在我身边,像八爪章鱼般紧缠着我的手臂,轻而有规律的呼吸吐在我耳边,我看着他沉睡的容颜,从心底溢出幸福的笑容。
13
刘如!你等着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目光凶狠,没有戴眼镜的男人在与我擦肩而过时,在风里留下这样一句话。
没有由来的,我一阵恶寒......
回去的时候,我有些心神恍惚,以至俊叫我名字,我没有听见。
"我在叫你!刘如!"他用力撼我的肩,我才醒悟过来,对他露出笑脸:"有事吗?"
"你才是有事的那一个,下去买一包烟,回来就心神恍惚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用敏锐的眼神看我,我从来不知道他是这么敏感的人。
"你今天没有去看蓝悠吗?"我随口问,他反问我"难道你就很希望我去?"
"不是啦。"
我坐在桌子旁边,那台数码机就安静放在那里,我把它拿出来问:"老婆,你会不会拍录像?"
"会呀。怎么了?"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我不禁笑起来,他那脑袋里想什么难道我还猜不透?他肯定以为我又要做奇怪的事情。
"没有,我想帮你拍罢了。"我打开那台机,胡乱按键,他没有理我,坐在房间一角整理他的东西。
实在弄不行,我就拿出说明书。
"老婆!往这边瞧!"我举起变成身录像机的数码相机对着他,他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我想我今天肯定是很无聊,整天抱着他相机不厌其烦地给他做录影,直到他受不了喊停我还继续录,还不时发出‘老婆你很上镜哦'之如此类的怪腔调,害他几次差点拿刀砍我。
"拍什么拍!你非得要把那东西弄坏才甘心吗?"正在做饭的老婆给我扔来一根红萝卜,我笑着躲开:"老婆你不如围上一条围裙,那样的话会更像师奶哦!"
他这下真的抄起小刀向我掷来,我惨叫着躲开:"谋杀亲夫,你不怕你下半辈子守寡吗?"
"你以为我会为你守吗?你死掉更好,让我好早点找一个,免得被你负累终生!"
"好毒的嘴巴哦!"
蓝悠这几天忙着升大的事,没过来这边,屈着指头算一下,我跟俊认识已经快两年了。两年啊!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我来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两年。
俊的父亲还没有出现,真希望他就这样把自己儿子的事情永远忘掉,那我就可以不用再面对那个恼人的问题。
今天早上,阳光很明媚,因为蓝悠去上补习班,俊没有像平常一样早起,一直睡到快到正午,才起来,而且是在我热情的呼唤之吻下,才肯张开他的眼睛。
本来我也想让他睡久一点,可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只好把他唤起来。
"老婆我肚子饿了!你给我做饭吧!"我趴在他身上,他不耐烦的推开我"自己叫外卖去,我今天不想动。"
我用小狗般的眼神看他,起初他对我的乞求不为所动,最后还是心软答应了,便起应床做饭去。
我在厅子打游戏机,他在里面炒菜,我们剩余的存货已经不多,要今天再不上超市的话,明天就真的要叫外卖了。
我以为冰箱里的菜至少能捱到今天晚上,没想到他居然在中午的时候把它们全部炒光,一共炒了五个菜一个汤。
"你肚子很饿吗?"我问。
"没有,饿的人不是你吗?我看剩下的东西不多,就干脆做部做掉了。"他停了停筷子,忽然问我"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看看日历,一月三十号。
"我知道,再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
他白了我一眼,没再说话,继续吃饭。
我观察他的脸,看有没有生气的迹像,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快要吃完的时候,他又问我:"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地方去吗?"
"有啊。你忘了前天我跟你说过吗,今天晚上我要去王哥那里,他找我有些重要的事情......今天晚上有什么事吗?"
"那你几点回来?"他没有回答,继续问。
"说不准,但你放心吧,你老公我是个不会超过十点回家的乖宝宝!"
他听了就笑:"那好吧,今晚我就等你回来,记住,不要超过十点啊,要毁约的话,以后就由你做饭。"
我一听就苦了脸,这分明不是在陷我吗?
不过算了!反正我在九点前一定能回来,王哥拜托我的那件事不用很多时间。
五午四点,我提前出门,想当然是为了提早完成王哥交要我做的事情,要不超过十点回去的话,以后饭就得我做,碗得也我洗了!而我,是从来就不会干这些事情。
王哥要我干的事很简单,就是帮他的忙看几个小时的铺子,他离开铺子前,我千叮万嘱他必须要在九点半前回来,他笑着答应就离开了。
我坐在收银台的位置帮忙收钱,不知为什么,今天的天气很冷,可我却一直觉得很热,右边的眼皮猛跳个不停,内心特别焦躁难安,每过几秒钟就往墙上的钟瞧一眼,明明离他应该回来的时间还有不少,可我愣是在抱怨他动作怎么这么慢。
去收个数不用这么久吧?虽然对方是比较难缠。
七点三十分,我打了个电话给俊,问他在哪里,他说在超市购物,我和他聊了几句,他说电话快要没电了,我只好挂线。
从八点钟开始,我的心情更烦燥,没有来由的,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身上不住的冒冷汗,我把衣服脱了一件又一件,到八点三十分的时候,我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件衬衣,屁股下的凳子像长了钉子似人,我觉得再也没办法坐下去,眼皮还是不住跳动,我又给俊的手机打电话,这次很干脆的提示关机,对哦,他说他的电话要没电了。
我气馁地挂电话,然后把电话打到王哥的手机去。
我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他让我放心,他九点半之前必定能赶到,我只好再等。
小三子在九点二十分来到这里,身后跟着蓝悠,他应该刚从补习班回来,脸上带着疲态。
"今晚不用回去陪小俊吗?"蓝悠问我。
"等下就走了......哦!对了,蓝悠,等下如果王哥赶不及回来的话,你可不可以跟小三子替我在这儿顶着,只是收钱什么的而已,很容易干,我答应俊十点之前一定要回去,我怕会来不及。"
这姓王的我真怕他九点三十分前赶不回来,蓝悠和小三子一口答应了,于是往后的时间,我只望着那秒针跳动,别人叫我收钱我也在发愣,蓝悠看我这样子,干脆叫我先回去,我得以提前脱身。
我坐在公车上,又给俊一个电话,手机还是关着的。我觉得有点奇怪,他手机用的是替换电池,一个在充的时候另一个可以用,所以他的手机一般都不会关掉,如果是他还在超市买东西的话还说得过去,可是他说了十点之前一定要赶回去,我不认为他现在还在超市里。
难道他忘记开机了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银色的打火机,把烟屁股放在嘴里使劲抽。
车子停一来,我迫不及待地下车,看看手表,九点三十一分。
我从楼底下往上看去,我家的窗口一片乌灯黑火,显示里面没有半个人在,我的心突地一跳,一口气冲到楼上,拿出钥匙往门孔里插,门一下子开了,门里一阵冰冷的风扑来,我开灯,里面果然没有人。
家里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证明俊没有回来过,我站在那里,心越来越烦燥,捉起手机再打俊的电话,仍然是关机。
他跑哪里去了?又看看墙上的钟,九点三十七分。
他十点前就会回来吧?对不对?他答应了十点前要回来的!
胸口有一股窒息的感觉,从刚才起就一直紧缠着我的心房,我再次拿起电话,按键的手指在不住颤抖。
我在害怕!我有生以来从没这么怕过。
我按了蓝悠的电话,在这种情况下,我第一个能想起的人就是他,他比谁都要冷静,他......他或许会知道一些什么......或许......
电话才响了两声,他就接了,电话那边除了他的声音,还有火锅店的吵杂声。
"刘如,有什么事?"他要用很大的声音才能覆过那些杂音,我用更大的声音对他叫:"俊不见了!"
"什么?"
"我说俊不见了!混蛋!"我扯开喉咙撕叫,那边的杂音弱了很多。
"你冷静点!你说小俊不见了是什么一回事?"
"不见了就不见了,还怎么一回事?我到处都找不到人!"
"都找过了吗?"
"除了你和我,他还能有谁?"真他妈的白痴,俊在学校,在外面,根本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