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没注意,只是你的服装太奇怪了。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多。所以跳舞时我就在想,是不是不愿被人碰到呢?"
雨枫笑着,笑容和风影形同一人。"当时没想到是你们。但是他没来,却换成两个没人认识的家伙,很不正常。你说到底舱来时,就猜到了。"
星尘不说话,看着他,让他说下去。
"你不用看我为什么还没倒下,那就都没有喝。"雨枫笑着把口中的酒吐出去。
"我不是也喝了?"星尘冷冷地说。
"对,你没喝一次,毒就更多一次。"他笑得更开心了。"酒本没毒,毒在你的口红上。我原想装死看你什么表情,但我没你那么好的演技。"
"你放心,"星尘把面具摘下去,"只是安眠药。即使你装死我也会再察的。"
"那么,你现在准备把我怎么样?"雨枫自信的说着。他知道星尘不会杀他,如果他想的话,机会未免太多了。
星尘鬼魅般得移动到他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掌劈在他后颈。这看似力度不大的一劈还是把雨枫打得眼前一花,昏了过去。星尘从他身上搜出钥匙,还是以防万一地折了两只腕骨。
他确实没想伤雨枫,所有的攻击都不是杀招。
星尘拿了钥匙,反锁上门,扬长而去。没有指纹一类的痕迹,因为皮肤也是假的。
门轻声合上,刚刚晕过去的人才睁开眼。把脱臼的手腕放在桌子上,利用臂力推上来,然后揉着脖子。
"打得好痛,我只是想让他回来......"
找底舱的密室没用太长时间,解决守门的人、打开门也没用太长的时间。对于星尘来说,杀他们只是在浪费子弹。
蕾西亚手脚被绑着,在椅子上挣扎。星尘走过去,把绳子揭开。小女孩手自由了,她回过头看救她的人。
"克里斯汀老师?"蕾西亚睁着大眼睛看他。"你是来救我的吗?"
星尘看着她,只是个孩子而已。
"如果雨枫和风影对峙,你会帮哪边?"
"当然是风影老师了!"小女孩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虽然雨枫哥哥对我很好,但还是喜欢风影老师!"
"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星尘还是用女声。
小女孩跟着他走到门口,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吓了一跳。不过,她没有叫。
"是不是风影老师有危险?"蕾西亚问星尘。
"有可能。"他不否认,风影的手机没人接,也没跟过来。
"带我一起去救他好不好?"她眼中充满了担心。
"你不怕死吗?"星尘蹲下身子,盯着蕾西亚的眼睛,郑重其事地问。
她愣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星尘站起来,拉着她的手。
"快走吧。一会儿有人过来了。"
"我不怕!"小女孩抬起头,眼中净是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星尘看着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女孩,目光柔和了许多。
"走吧!"他把裙子撕开,里面有其他的衣服。高跟鞋的细跟也摘下来,轻巧多了。
"你先答应!"蕾西亚瞪着他。
"我们一定会一起去找他,"星尘把她背起来,"因为......"他停顿了一下,"船上只有我们两个能救他了。"
第七章 营救 Rescue [上]
船上还在欢愉之中,却不知舱底出了大事。人质逃走,使全舱的人大力寻找。
少女穿了长外套,背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在一间房一间房地搜着。
两个人以把舱底找遍了,再不走,就会有被抓的可能性。不得已,少女上了甲板,走进舞厅的更衣室[自由自在]。
小孩有些紧张,气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少女却镇定自若,在周围找着什么。
过了很久,她也坐了下来,眼神中有些许焦急,她蔚蓝的眼睛缓缓地变着,近似琥珀色。
"克里斯汀老师,"蕾西亚惊讶得看着她的眼睛,"你真的是老师吗?"
星尘一愣,他的伪装连小女孩都看出不对,不过这时,也没什么好装的了。
他摇摇头,摘下假发,"我的名字,"他的声音也变回低沉的男声,轻轻揭下易容的皮肤,"星尘。"
蕾西亚看着他摇身一变又成为那个冰冷如机械的人,惊讶并没有消失,但占据了更多的是喜悦。
在这种大难即将临头的时候,小女孩眼中出现的表情,只能再次说明无知者无畏的道理。
"哇!"小女孩一声大叫,"好象惊险电影中出现的情节,"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跳着,"一个人变成另一个。"
星尘不语,冷冷地看着她,直到她不再这样兴奋。就是再大胆的人,见了星尘的目光,也会情不自禁得发抖。
"我再问一次,"他与蕾西亚的目光交汇着,"你真的不怕死?"
"不怕!"小女孩坚定地回答。
"那好。"他拉着她的手,敲了敲某个衣柜的门,衣柜竟自动挪开了。"一会儿不许哭。"
走到很窄,也很暗。星尘再把衣柜关上,就是伸手不见五指。他紧握着蕾西亚的手,怕她走散。幸好没有太多的岔路,不用作判断。星尘用手摸索着墙壁,向里面走着。
因为是夜,加上这可能已是海中,石墙被冻得冰凉,蕾西亚不再摸了,她的手冷得发疼。她拉着星尘戴着丝制手套的手,不禁佩服他的毅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句话果然没错,在这狭道中走了约有40分钟,终于看见了光亮。
进了房间一看,星尘才知道这密室的秘密之处。
大厅就在房间旁边,仅有一墙之隔。但是,在厅中是看不见这里的。完全静音的玻璃和墙,使沦为拷问室的小屋子不会被外界发现。
叫它拷问室的原因是,风影就裸着上身被吊在墙上。
他的身上全是伤痕,有鞭伤,捆绑的淤血,电击的烧伤,甚至有些地方被刀子割破了。汗在向下淌着,与血混在一起,唯一的一条长裤也破烂不堪。
风影用牙齿咬着下唇,印记还未消失。大概昏过去了,他双眼自然的微合,头无力地向下垂着,手被铐在墙上,像是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时的样子。
"风影?!"星尘走上去,掏出枪打碎了锁住风影双手的铁环。他顺着墙滑下来,倒在地上。
这么一摔,似乎让他醒了过来。
风影吃力得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见两个认识的人影。
"星尘......?蕾西亚......?"从他口中吐出了几个只能听出音调的词,是叫他们。
"风影老师!"蕾西亚刚才一直不怕,看到了风影,眼眶却湿润了,"你快起来,我们......离开......这里。"
说到最后,竟有了呜咽声。这女孩虽坚强,但也只是个小孩子。这种场面,控制不住也是正常。
星尘就不同了,把风影放到角落让他靠着休息,吩咐蕾西亚照顾他。他是很冷静,而且有点过分了。眼睛依旧是蓝,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蓝色。
一切交待完毕,他站起来走到进来的门前。
"出来吧,看了那么长时间。"
他比原来更加冷的声音引出了一个男人。
这个人接近三十岁,比他们大十岁左右,却有一种长者的气势。他和风影差不多高,但岁月让他比风影更显成熟,更强大。眼角的皱纹说明他在工作生活方面有相当大的压力。二十几岁正是年轻开朗的年龄,这个人已不存有那种年轻了。
"欢迎光临我的船,"他双手插进口袋,"我本不想打扰你们欢聚的场面。"
男人笑了,他的笑让星尘困惑。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仅仅是在心中想着是否所有犹大手下的人都有这种摸不透的狡猾笑容。这种表情在男人脸上有,雨枫脸上有,风影也出现过。
冷哼了一声,代表星尘的回复。
"是Mirage的人吧?"男人止住笑声,尽管眼中还有笑意。"风影新上司的手下?"
"与你何干?"星尘冷冷地盯着他。他不怕这男人的眼睛。
"与我何干?"他反问了一句,随即大笑,"问得好,你作为那个老头的手下,没听说过我是谁吗?"
星尘打量着他,他对顶头上司的称谓是"老头"。
他思索着十几年来组织里的人。一一对照这个男人的脸。突然,一个人影在脑中闪过。想起那个人的过去,他看着男人微仰的脸。
是他吗?如果是,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些。
"也对,"星尘还在想着,男人再次开口了,"当年我是名人的时候,你可能还不知在哪儿呢。哎,"他意味性的叹了口气,"现在的新人都不关心历史了......"
他喋喋不休的说着,星尘一直在听着。他说起这几年黑社会的新人时,一点也不在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更重要的是,他的语气和神态像是在说笑话。
"......所以说,"他总算说到了结尾,"你一定不认识我了?"
星尘沉默了,他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尤其是对陌生人。他话比以前多了些的原因是风影来了之后,气氛和过去不同,不再死气沉沉的了。
"不一定。"如果是那个人,他就能猜出老大这次的秘密行动是什么了。
"是吗?"他看着星尘,有惊讶和期待比例不均的混在眼中。
"你,是那个人,是......"他还没把名字说出来,男人已表示赞同。
"对,看来还没忘记我。"
"我早该想到的,"星尘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风影,"那个用死来背叛的人......"
营救 Rescue [下]
屋子很小,屋内也只有几个人。都是极具代表性的人:一个绝对的领导者,一位敏捷的独行侠,一个有主见的孩子以及一个倒在地上受伤的人。
此时,蓝发少年正目不转睛得盯着男人那极具韵味的脸。他眼睛是墨蓝色,正慢慢地转向发着碧绿光芒的浅蓝绿。
男人微笑以对,岁月的上很明显的印在脸上,不过,他并不老。
是的,就是他,那个男人,那个背叛者,一个以死来背叛、逃离组织的人。
他如同狐狸一样狡猾,狼一样精明,猿一样灵活,狮子一样凶猛,加上人类的智商,组合成一个近乎完美的人。他笑着,使星尘明白为什么风影总能轻易看透别人。
犹大,人们为他起的新代号。一个与他的性格、经历异常协调的名字。
犹大,一个合适的代表,一个出卖耶稣的背叛者。
十年前,星尘只有七岁,还在学习管理时,组织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因为肇事者已死,这件事渐渐被淡忘了。
当年,老大的手下有一名奇人,领导能力、头脑都和老大不相上下。他叫克雷(Cray),大约和现在的星尘年龄相仿。那时,他是老大最得力的助手,每次星尘汇报时,总能听到他小声对他说:"和小时的克雷好像。"组织中一切高级部门裁决事务,都要经过这个叫克雷的批准。
不记得是哪一次任务,重要到了他亲自出手。他以一敌十的力量使得那次任务圆满完成,在收起武器返回时,不知从哪又冒出一名杀手。尽管那个杀手死了,但他的子弹穿过了克雷的胸口。
他的不小心使自己再回不去了。奇怪的是,组织一直找不到他的尸体。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如果消失了一个人,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如果是一具尸体不见了,而且没有留下血迹,那真是一大奇闻。难道死人会动?
后来,这件事在组织中被传得沸沸扬扬。老大一气之下,下令任何人不准再提起,连同克雷的东西也一起不见了。从此这件事仿佛未曾发生过一样的毫无音讯了。
大概在这事之后的一年,犹大的黑社会组织在黑、白两道逐渐有了名气。它人数之多,使人不相信是新组的。
犹大的身世一直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好像他一出生就是头儿,就二十几岁似的。
星尘看着他,那张不再年轻而更加成熟的面孔。现在他了解为何犹大是个没有身份的人,因为他是"死人"。
"说我是背叛者,不太好吧。"他开口了,很异常的声音。
星尘没有说话,他在看犹大。
"没关系,反正说什么我也不在乎。"他又笑了,又是玩世不恭的笑。"倒是你......"
他看着星尘,"你也是孤儿吧?"
星尘本来越发转向绿色的双眼刹时恢复成蓝色,冷冷地回答他:"与你无关。"
"我知道。"他用一种能把人彻底看透然后吃掉的恶魔似的目光看着星尘。"你一定是,而‘他'对你不好。只有孤儿,和我一样被人丢弃的人才会露出这样冰冷的目光。"
他顿了顿,见星尘不说话,又继续说下去。
"这种愤世嫉俗,叛逆不羁的冰冷一定是受过非人的对待才会出现,不是吗?"犹大笑得更像是死神把灵魂拉入地狱之前的微笑。"仔细想一想,你不曾怀疑过吗?你究竟是谁?为谁而活?"
"我不必!"嘴上虽然这么说,星尘心中已有所触动。没错,自己为什么如此尽心尽力地为老大所控制,像一句没有感情的玩偶,任人摆布的傀儡娃娃。
他是谁呢?为了什么而在这世界上?自己明明什么都不在乎,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像猜出星尘的心理一般,犹大笑看着他。
"明白了吧,"他的笑让人不明白怎么解释其中的含意。"他只是在利用你,如同当时利用我一样。他是个制造木偶的人,到了不能再用时,只会被丢弃。他只当你是工具,是他的增长势力的工具。"
星尘的目光中有了迟疑,犹大的话令他不解。并非不明白字面意思,而是这深层的隐含意义。他想说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星尘冷冷地问了一句,语气已动摇了。
"如果你被当成一件物品而不是人,你不想离开吗?"他的语气仿佛星尘的问题理所当然。
星尘看着他,想看出点什么。
"唔......逃......快逃......"从背后传来风影低低的呻吟声,音量很小,但星尘还是听见了。他全身轻轻一颤,刚才一直和犹大说话,竟忘了后面风影被折磨成重伤。
他目光一凛,"为什么把他打成这样?"毫不留情的问题。
犹大一惊,没料到风影的一句话使自己方才已劝得动摇的人又恢复了。
"对于背叛者的报复。"他很快又笑了,"就像钱多了怕被偷,人老了怕死一样简单。背叛者是怕背叛的。"
"全是废话。"星尘冷冷地说,一枪打向犹大绘有黑羊的手,接着又是几枪分别打向小臂和腿。
犹大笑着避开,但仍划破了衣服,他笑着刚想对星尘说枪法不错,星尘已经不在他的前方。他一惊,这新人这么厉害,在开枪同时,可以趁他不注意地移动。
他提高了对于星尘突袭的警惕,一个机械还是抵住了他的后脑。
"别动。"是少年冷冷的声音。
犹大又是一惊,他没表现出来。这少年强到在自己全身戒备时,能无声无息的从背后接近他的攻击范围。他不再小看这个十几岁的人了,以他的能力,可以逃开枪口,最多不过受小伤。但是,他没有。
"让船向夏威夷海滩行驶。"星尘说完,犹大打个电话,船果然改变了航向。
星尘用枪抵住他,背上风影,走到甲板。他不知联系了谁,不久,一架小型飞机在大船上空盘旋,抛下一条绳梯。
"能上去吗?"星尘问的是蕾西亚。小女孩点点头,向上攀。
直到她进了舱,星尘才一手抓住绳梯,另一只手依旧对着犹大。小型飞机向上,越来越远了。直至枪的射程接触不到的地方,星尘才把武器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