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无声————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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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接下来，墨迹有些黯淡，日期也早了许多，汐的字体显得比较幼稚，那是他十四岁时的笔迹。
一段段的，没有注明明确的时间，但是可以看出来是分了许多天写的，每一天都是很短小的记录，书写着当天比较重要的事情，以及汐的一些想法。高兴的事，不高兴的事--鸾发现，几乎每一天的日记里都有关于"哥哥"的事情。
一种温暖的感觉一点点的填进鸾的心里。仿佛那个乖巧可爱的弟弟，叫着哥哥跑过来，扑在鸾的怀里，傻傻地抬头看着她，微笑，美丽纯洁的好象一朵开在春天的嫩黄色雏菊。鸾不觉地微笑，继续翻下去......

直到"那一天"，温馨的气氛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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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个叫墨雨的男人住进了客栈。
墨雨。
从他走进栖花的那时起，我便注意到，他的目光注视着哥哥。
他是个威胁。
虽然哥哥只把他当一般客人对待，可是以后呢？以后会如何？不知怎的，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这个男人，是个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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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在栖花已经住了两个星期，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我不能保证他不会有所行动。
他每天带着一个妖艳的女人回来，难道不是为了吸引哥哥的注意吗？
......这个夸张的男人。我讨厌他，讨厌。
他不配这样嚣张地看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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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我必须赶在墨雨以前有所行动。
今天晚上，哥哥来找我谈心，我告诉他说我喜欢墨雨。
我要引起墨雨的注意，虽然我不能肯定能成功，但我要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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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我鼓足勇气，终于向墨雨"表白"了。......真的很难开口，哥哥在柜台那儿注视着我，墨雨站在我的面前，高大到必须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我必须对一个完全不爱的男人说喜欢吗？......犹豫了好久，几乎放弃了，可是墨雨居然自己来诱我开口。
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对我微笑，口气那么温柔，以为我是个很好骗的单纯小孩子吗？他不过是想利用我。
"你有话对我说是吗？"他这么问。
我得说，必须得说。
心里碰碰打鼓，我说了，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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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半夜里起来，来到哥哥的房间，房门虚掩着，屋子里是空的。
心里有种感觉，哥哥在楼上，在墨雨那里。不知怀着怎样的心理，我摸黑赤着脚上了二楼。
在墨雨的门前停下，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把耳朵贴在薄薄的门板上......

"......所以我要看着你。如果你骗他，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可是......我喜欢的人，是你。"
"汐喜欢的人，是你。"
"如果我说不喜欢汐，是不是明天就得离开？"
"是。"
"那么......我说我喜欢他，可以吗？"
"那你就要对他负责......"

看，墨雨果然是这样的男人，我从开始就没有错看他......谈话似乎结束了，哥哥的脚步声向门口逼近，我赶紧躲进角落的阴影里。哥哥推开门然后回身关上，接着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哥哥是向着我的，他一定真的认为我喜欢墨雨，所以来要求他对我负责吧......
我不想骗哥哥的，可是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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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雨的眼神好犀利。他一眼就看出我没有睡好。
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要被他拆穿了，还要没有，他只是问我这里什么早饭比较好吃，这就好。
我就继续讨好他吧......
我其实，根本不指望他会喜欢上我，因为他看哥哥的目光，从来不曾因为我的努力而有任何的改变。
哥哥对他刻意的冷淡，我觉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有病。不过没办法，自己的心情是骗不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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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轮到我做事，虽然努力地做了还是不行，等我赶出去的时候墨雨已经走了。没能监视到他，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对哥哥说了什么？可恶。
哥哥对我说他有过问我的去向......出了门还特意折回来问。我应该高兴吧？所以我笑着说好开心。
可是......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努力有了效果，而是他刻意利用我来引起哥哥的好感和注意。那个狡猾的人......
哥哥说我应该再主动一点......再主动......吗？
对这个我恨到骨子里的男人主动示好？

也许我是应该再主动一些了......所以傍晚的时候我主动去和他打了招呼，他笑着摸我的头，我只感到厌恶。他在敷衍我罢了，他的眼睛，注视的还是哥哥。虚伪，这个男人只不过是个伪君子。
不知道他对哥哥小声说了什么，哥哥的脸色竟然有些变了......我很担心，晚上我要去看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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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又不在房间里。我的心差点停止跳动。楼上忽然传来一阵小小的响动，我来到楼梯口，听到哥哥的声音，带着一些怒气。
"你......到底在干什么？"
"对不起，因为我想吻你。"这是墨雨的声音。
他吻了哥哥？
凭什么？就凭他到底有什么资格去吻哥哥？哥哥是我的！讨厌，墨雨真是讨厌！

昨天晚上我又去找哥哥了，我要和他一起睡。哥哥还是那么地温柔，我要紧紧地抱着他，我不想失去他啊。墨雨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凭什么横在我和哥哥之间？不可原谅......看来我要更加地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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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早早地起来，为了给那个男人做早饭。其实我恨不得直接在饭里下砒霜，毒死他才好。看得出来，哥哥最近心情一直不好，一定是因为他。可是，就这么毒死他是不现实的，我还是先继续讨好他，尽量分散他的注意力吧......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可是他竟然说"我暂时不会走的，为了汐。"

他怎么有脸说地出口的？为了我？笑话。他不过是在利用我，利用我作为他继续呆在这里的理由，利用我继续戏弄哥哥。他真是不要脸，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哥哥，他的意思是不是在说......他有点在意我了？"我问。我是故意这么问的，我想看看哥哥的反应。......我害怕哥哥露出忧伤的表情，我害怕会是那样的结果......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了，不知道哥哥注意到没有。
"应该......是吧。"哥哥没有像平时那样温柔的微笑。他甚至没有表情，声音是沉闷的。......糟了。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难道......哥哥真的喜欢上墨雨了？......
我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天，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理思忖着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可是，我想不出来......谁来告诉我啊，还是说，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我只不过是徒劳的挣扎而已？我忽然发现，我是那么地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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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2004-2-14

[现在是凌晨十二点半了，这里的2章都是描写汐不为人知的心理，半夜里写都觉得有点恐怖呢......真的是阴森森的感觉，原来一直以为是弱者的汐，原来是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这就是所谓的真人不露相吧？......不知道看到这里你是觉得"原来是这样早就想到了"呢，还是觉得"怎么会是这样的"而感到惊讶呢？]

10．昨天晚上，墨雨回来得很晚。我洗完澡出来正要回自己的房间，就看到哥哥扶着一身酒气醉地不省人世的墨雨向走道走来。
......他有要来这一套了。
虽然很不放心，不过既然他醉成这样，应该不会有什么太过无礼的举动吧？况且我实在是不想看到这样的他。而且哥哥十分强硬地要亲自照顾他，甚至把我排除在外......

他那样的语气和眼神伤到我了。
哥哥觉得墨雨比我还重要。在那一个瞬间，我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这样......我还能做什么呢？只能由他们去。
纵使我知道墨雨极有可能是在卖醉；哥哥也知道，还是这么执意地亲自送他上去。所以哥哥心里是希望发生什么的了。

虽然他也许并没有直接意识到这些。
可是我是明白的。

现在我只希望，一切都能够和从前一样就好了。什么都不要改变......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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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确实什么也没变，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哥哥和墨雨没有什么......
墨雨忽然对哥哥冷淡起来，甚至不正眼看他，反倒一直对着我笑。笑地极不由衷，难道他认为我是傻子吗？

--即使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心在笑。
而哥哥，也开始变得沉闷起来，经常发呆。这都是墨雨害的。
既然喜欢哥哥，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为什么害他不开心呢？
这个男人是不可靠的，他没法给哥哥安定的幸福。

为什么，哥哥喜欢上的，偏偏是这样的男人呢？
白天做完活儿以后，我悄悄地跟踪墨雨。他还是以前的那副德行，一个下午都在青楼里消磨时光。看着他和那些妖艳的女人调笑，我就觉得恶心。
他这样的人，绝对配不上哥哥。我越发的这么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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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哥哥是怎么想的，居然一直要等墨雨回来。
现在都已经快三更了。
想也知道，墨雨一定又去花了。
哥哥一定是有什么打算，因为他"逼"我去睡觉。他有一些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在他和墨雨之间。
我还能做什么呢？只有乖乖地进房间。我不想让哥哥为难，在哥哥面前，我一直是绵羊一般乖顺的好孩子。
可是天知道，我怎么睡得着？！

还好留有一截蜡烛，于是点了烛灯写一会儿日记。如果日记能告诉我应该怎么办就好了，你知道我全部的心思，可是却无法给出任何的意见。
......哥哥似乎和墨雨上楼了......
楼上隐约传来关门的声音......

这下子真的是完了。
哥哥是真的爱上墨雨了，这是毋庸质疑的。
......我不要，我不要哥哥去别人的怀里......那么我现在还算什么呢？
哥哥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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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墨雨住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明天他要去外地做生意......"哥哥告诉我这个消息。
......走了？终于要走了吗？
......不会这么简单的。
墨雨还是占有了哥哥，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我一切的努力都没有作用，说不定......反而在促进他们......不能原谅，不能轻易放过他......

"不过他说会回来的。"哥哥又说。
哥哥背对着我，但是他的声音好温柔，充满着期待......墨雨已经进驻了他的心里。他如果回来，一定会带走哥哥的，我不要......

对了，既然他要去外地做生意，这是一个好机会呀......
"今天晚上，我想给墨雨送行，可以吗？"我问......

墨雨的杯子里，抹了药。那是一种麻痹神经的烈性药，如果兴奋就会导致暂时性的失明。
其实原来想过直接下剧毒的，可是那样会有太多破绽，而且危险。
况且我另有打算。墨雨没有做错什么，罪不致死，所以我要给他一个机会，否则太不公平。

晚些时候，我来到了墨雨的门前，请叩几下以后，门开了，墨雨果然还没有睡。
"你身上的香味与你哥哥略有不同。"他已经察觉到我的到来，在我叩门之前。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恩，我有话想说......可以进去吗？"我小声说。心里反复确定着接下来该做的事情，努力让自己镇定。一定要自然一些。
"好啊。"他让开路，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你......明天几时启程？"我席地而坐，长长的衣摆拖至地面。小心一点，不要发出声音......好......
"一早就走了，路程很长。"他没有过来。
"那么......行李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一切都已经收拾地井然有序。
"托给行李行先运过去了，带在身上未免太麻烦。"

......很好，这样省去我不少事情。下面......
"我想......在你走之前，提一个冒昧的请求......"我的脸自然而然地发烫了。他一定已经猜到了我下面要说的话。他的脚步声在我身后停下。我的心碰碰地快要跳出来了，快动，不要僵住......既然是我先提出就要主动......

我的手触到胸襟前的搭扣，用力地解开。要小心，不要把"那个"碰到地面发出声音......
衣服褪去，皮肤直接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站起来，努力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的眼里有着一丝惊喜，虽然一闪就过去了。
"不要这样。"他别过脸去。他不敢看我，因为他没有那么大的耐力。
我走向他，拉起他的手，很温暖的手。

"请做吧，我想你应该可以了解我的心情。"......应该可以了解的，身为一个一直仰慕着他深深爱着他的单纯内向的孩子的心情。
我知道，他不会拒绝我的。
他骨子里就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和忠诚是什么。

他自己选择的，死亡之路。他永远不会像我这么爱哥哥。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对哥哥有意，不该夺去了哥哥的心，现在又要用亵渎了哥哥的身来亵渎我。

他应该死的。

我静静地忍耐，越是痛苦就越是快乐，我要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终于他失明了。就是现在了。我挣扎着摸索着，在衣服里找到了那把匕首。很锋利的匕首，特意为了他而准备的。我用力地把匕首刺向了他的心脏......这下好了，墨雨再也不会"回来"了，不会来打搅我和哥哥了......

哥哥，墨雨其实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的，每次提到他，你都满是信心地说"他会回来的......"，看得我好心痛。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你。其实墨雨就被埋在院子中央那棵梨树下，我当初种树，只不过是为了确保那一块土地不要被别人误动而发现尸体。现在我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了。对于死亡，我并不害怕，这一切都是报应。可是......真的舍不得离开你......我到最后都没有勇气亲口告诉你一切，但是我想还是让你知道的好。我真的是个很残忍的人吧......可是哥哥......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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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的视线渐渐地模糊起来，
泪水一滴滴的落在纸上，把汐那清秀的字迹打地一片模糊。太阳落山以后，鸾才回过神来，拿着信来到庭院里。
院子中央的那棵梨树正开花，一片片的洁白，镀着夕阳的橙黄，美丽而妖艳好象燃烧的雪。
鸾慢慢走到梨树旁边，眼泪未干，脸上有蒸发着的寒冷。伸出手来轻轻抚摩着布满皱褶的树皮，鸾抱着树身，闭上了眼睛。

一阵风吹过，梨花摇晃着，无声地飘零。

[全文 完]

后记：
写在花落无声后......

现在是凌晨快两点，在极度困倦的状况下终于结束了花落无声这个故事。
在写这篇文之前，虽然没有一个非常的明确的结局设定，但是有一点是非常确定的，那就是......这是一篇悲剧。不知道现在这样的结局算不算是悲剧？

在写这篇文的过程中，曾经有过好几个结局的企划，最终采用的这个版本的结局，也算是经过了千挑万选和层层推敲以后最符合前面剧情的结局。不知道大家满意吗？（估计不大会满意，毕竟一共就三个人只剩下一个，还要背负着了解"真相"以后的痛苦......）我想就"悲剧"来说，这篇确实应该算得上是悲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