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mars in july

"乖孩子。"温暖的笑沈了下来，女人好像在瞬间换上了一副截然不同的面具，"那麽......我们务必要好好谈谈了。" 云烟　42
"我今天下去和他们挤，酒吧的事情你也不用管了。"
"雷......真是对不......"
"算了，不用说了，他们是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雷厉言温柔的摸摸他的脸，安慰著他，"没关系的，有什麽事情叫我。"
"嗯。"轻轻点点头，boss有些勉强的扯开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唉，很亲热啊？"眼看著电梯门关上，身後忽然传来微微挑高的声调。
"是啊。"坦然的转过身，boss冲著自己的母亲微笑著，"妈妈觉得他怎麽样呢？"
"你......"有些不自在的顺顺头发，云翼的表情有些扭曲，"果真是变了许多，说话这样直接。"
"妈妈。"略微加重了口气，boss拉著她往屋里走去，"今天晚上我们有很多的时间，您不用这样著急表达自己的惊讶......先来一杯伯爵红茶怎麽样？"
　红茶，香郁而浓厚，装在上好细白骨磁的茶杯中，冒著嫋嫋的烟气。
"没有想到......这里有这麽好的茶。"深深喝了一口，说出评价。
"知道您要来，我前两天特地去买的。"boss同样端起杯子，深深的吮了一口，品尝著那芬芳的味道。
"是麽？"云翼在沙发中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打量著房间，"这是......你的地方？"
"是啊。"笑眯眯的，boss的面孔上是很温顺的笑容，"妈妈您觉得怎麽样？"
"还不错──只不过，我没有想到会是这麽居家的感觉。"坦白的说出自己的感想，女人终於调转回目光，看向自己已经十年没有见过的儿子，"你过的......不错？"
"二哥是这样向您汇报的？"
"当然......不是。"云翼轻轻叹了口气，"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用来描述你的是两个很激烈的字眼，激烈到连我都有点不能相信。"即使是出自多恩那个几乎不会说假话的儿子口中，她还是有些不能相信，"我原本以为他只是说你的......"
"他说我什麽？"
"他说──你──幸福。"
"是啊，妈妈。"天使般的笑容仿佛在发光，boss眨眨眼睛，甜蜜的回答，"我是真的非常非常幸福。"
"现在我相信了。"云翼低下头，看著手中的茶杯──她早就相信了，从看到那破旧的招牌的时候，从看到那简陋的门脸开始──除了幸福，还有什麽东西能把自己这个最最聪明美丽的孩子，束缚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更何况，她看到了他的笑容，可以纯粹的不掺杂一点心机──甚至比他是个孩子的时候还要单纯──他幸福麽？根本不用说出来。
"很难让您相信麽？"
"是有那麽一点点。"云翼笑笑，口气略微有些嘲弄，"毕竟当年，是我亲口说的，你不可能得到幸福的。"
"那也没有什麽。"耸耸肩，boss的表情倒是很轻松，"因为有些事，是会变的──虽然我的人没有改变，可是想法变了，观点变了，我也当然会有不一样的人生。"
"呃......也对。"还应该说些什麽？还应该做些什麽？云翼知道什麽都是不必要的，那个聪明的有些过头的孩子，那个带著恶劣微笑的孩子，自己寻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除了祝福，她什麽也说不出口，"那麽......你一定要幸福下去。"
"妈妈。"boss的声音也是出乎意料的柔软，"这麽多年，我总要真心实意的听一回您的话的。"

云烟　43
"喂，起床了。"
"嗯？"雷厉言抬起手臂，模模糊糊的感觉什麽东西压在身上，暖呼呼的气息喷在脖子旁边。
"我说起床了。"气息向上移动了些，热乎乎的碰触到他的唇。
"哎？"慢慢张开眼睛，并没有被眼前放大的面孔吓倒，只是习惯性的翻个身，把瘦长的身体揽入怀中，"怎麽那麽早就起了？"
"不是起了，是还没睡。"困倦的揉揉眼睛，boss也很自觉地在熟悉的怀抱中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妈妈刚刚走，她说还是要回去饭店睡觉......呵......"
"那再睡一会儿吧。"合上眼睛，雷厉言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今天早上忙到4点锺才上床，以前真不知道酒吧的账目乱成这个样子，总算整理出个一半来了，只是睡了两个小时的他，也是困的要死。
"嗯。"不用他的嘱咐，boss已经自己窝在最舒服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没什麽事吧？"尽管大脑昏昏沈沈的，雷厉言还是没有忘记询问。
"没有......"沈沈的，陷入睡眠──妈妈说要请雷吃饭呢......还是起来再告诉他吧！

"关於基米......你──"女人稍稍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著合适的措辞，"你怎麽想的？"
"他是我的大哥啊。"boss微微侧头，给了一个并不算是答案的答案，"如果他不介意的话，应该永远都是。"
"你对他......"女人有些询问的意思，却停在半截，不知道应不应该问出来。
"妈妈，你想问的话我会告诉你的。"boss笑笑，很坦白的说了出来，"我现在有了雷，您认为我们还能怎样？更何况当初我把话说得那麽绝。"
"你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没有那个男人，如果当年你没有那样的伤害他，你对他的感情就是......"云翼大胆猜测著儿子的心思。
"我自己也不知道。"
"啊？"天才竟然也会承认有不知道的事情？
"妈妈，那些事情，哪里是想弄清楚就能清楚的呢？我对大哥的感情，可能是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後来的迷恋，我只能说，那个时候的mellow其实应该事有些喜欢他亲爱的大哥的，可是──那个笨蛋的家夥倔强到不愿意承认罢了，而且他也不愿意让自己费心布置了那麽多年的结果落空──所以，他选择了那样的结局──既然已经发生了，就无法挽回，我们再来讨论那些事情又有什麽意义？对於我来说，最重要的不是过去我做了什麽，是对还是错，而是现在的我能做些什麽，我需要保护珍惜的东西是什麽──您明白麽？妈妈。"
"你，终於长大了。"沈默了许久，女人终於开口。
"是啊，如果我不长大，怎麽配得上现在的幸福？"灿烂的微笑，美丽的微笑，如春天的阳光，照得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
"那麽......你大哥他......就拜托你了。"
"自己做的事情，总要负责到底，这是您教导的，我很庆幸至今没有忘记。"
"就这样吧！"站起身，看看窗外微曦的天空，所有曾经存在的焦急与疑虑全都沈淀成平稳的安心，女人的嘴角挂上真正的微笑，"过两天，请你的男人来吧！妈妈也要看看呢！"

--------------------------------------------------------------------------------
云烟 44
"你真的很有诚意。"这是基米见到他时的第一句话，平淡冷静的有些不像话。
"嗯？什麽诚意？"只是boss正专心於眼前精致的小点心，并未表现出太大的惊讶。
"我是说......道歉的诚意。"
"当然，大哥。"mellow抬起头，笑嘻嘻的，漂亮的面孔上洋溢著灿烂，"如果我没有诚意，怎麽会专门约你出来，继续被妈妈打断的谈话？"
　基米沈默著，看著眼前专著於一块小小蛋糕的mellow，考虑著话中到底有计分的真实性──相信他？在那麽多年之後，在他发誓再也不要相信他之後──基米可笑的发现自己再次有了相信他的冲动──可是真的能够相信麽？天哪，连他自己也不能决定了。曾经的决心、痛恨、厌恶，却在见到他之後，统统模糊了。想好的恶毒的言辞，报复的行为，竟然都没有出现......不对的！这样软弱的自己，和十年前被伤害的那一个又有什麽区别！难道自己还要回到重前......一例例不堪的回忆在眼前闪现──不，绝对不能，再回到从前。
"那麽......你要如何来表达你的诚意呢？"眸子，冷了下来，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我最亲爱的弟弟。"

"mellow呢？"
"您是问云烟麽？"雷厉言体贴的起身为眼前的妇人倒上热茶。
"哦？"云翼笑了笑，美丽的黑眸闪亮著，"他竟然告诉你这个名字？我以为他很讨厌。"云烟，云烟──那个孩子以前总是用一副厌恶的嘴脸重复著这个名字，用嘲讽的话语问著她──我看妈妈你一定是因为产後脑子不太清醒才会给我起这种名字的，梦幻的要死也没有什麽好意思。
"嗯？不会，很美的名字。"雷厉言还以微笑，"我倒是认为，配他刚刚好。"
"真的？你说的可不算数......我想还是他自己最清楚。"云翼也笑著，看著眼前英挺的男人──这算不算丈母娘看女婿？或者应该是──婆婆看媳妇？"他呢？这麽放心你一个人来？"
"他？现在......"低下头看看腕表，雷厉言的目光沈了下去，盘桓一下才缓缓开口，"我想现在应该和基米在一起。"

"那当然要看大哥你咯。"扯扯嘴角，终於放弃折磨手下的蛋糕，boss放下叉子，"我不知道应该用何种方式才能来表达对你的歉意。"
"你後悔了麽？"
"後悔？後悔什麽呢......"黑玉色的眸子游移著，放弃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落点，目光，深沈了。"大哥，我想......我过去做的事情，的确是不太正确......"
"不太正确？仅此而已？"他竟然能用这麽单薄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做为？从第一天起，从他七岁进入家门的第一天起，一直到他十八岁离家出走，他的所有行为只是为了完成一个陷阱，一个让所有人跟著痛苦的游戏！一个孩子，坚持了十年完成一台自编自演的大戏，难道只能用这麽几个字来形容？
"顶多......是恶劣吧！"并非是魅惑的笑容，反而淡的有些让人吃惊，boss的眼睛眨了眨，"或者，我可以承认，是十分恶劣吧！所以，大哥，我才会非常真诚的表示道歉。"
"你所谓的真诚──是不是可以为了得到我的原谅做任何事？"

云烟　45
"你就那麽放心他一个人去？！"云翼有些吃惊的坐直身体，盯住眼前的男人──为什麽他可以气定神闲地说出这个消息？！"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点点头，雷厉言低头看著自己的咖啡，目光又重新抬起，"可是，我选择相信他。我相信，现在的云烟绝对和十年前不同，我也相信──现在的他，绝对有能力解决一切。"
"可......"
"他长大了。"

"任何事？也许吧。"boss偏偏头，眼珠儿转了转，给出了答案，
"即使我要求你回到我身边？"
"嗯？哈哈......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boss竟然嘻嘻哈哈的笑出声音，面孔上看不出半点的正经，"这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
"我为什麽会是在开玩笑？"基米的眸子仍然是冷静的，声音也没有分毫多余的起伏，"我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来弥补对我的伤害──不恰当麽？"
"恰当？大哥......你以为这是恰当？"
"mellow，你的拒绝难道代表了你的诚意？"男人微微扬起嘴角，深棕色的眸子缓缓抬起，"你的诚意，原来只有这麽一点。"

"他长大了？或许吧。"云翼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投向窗外，脸上却仍然带著犹豫。
"不是或许，是确实。"雷厉言并不满意这样的回复，"也许我不太清楚他以前究竟是一个什麽样的人，可是我相信现在的云烟，我眼前的他。"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真实？"目光调转回来，云翼望著对面坚定的男人，"你知道他做过的事情吧，即使知道你也相信你所看到是真实麽？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家夥。"
"您这样评价自己的儿子？"雷厉言仔细的缓缓的扫视过女人的表情，语速也放慢了下来，"我知道他做过的事情，可是人总是会变的，我是相信现在的他不会去做那种事情的。"
"是麽？"
"当然。"雷厉言慢慢的笑开，温柔的如暖郁的春风，"您不是也相信他？故意这样问我不也正是因为关心他？"

"可即使我回到你身边你也不会快乐的，大哥。"boss的声音也随著话语低沈了下去，"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够过的比现在快乐，所以才希望能够做一些什麽事情来弥补，可是我回到你的身边真的能有什麽用麽？我想这是不可能的。"
"你怎麽知道？"
"大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已经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无论如何也回复不到没发生之前的状态，谁都不能装做它没有发生过──你现在的要求，只不过是为了报复而已──这样做对於你自己根本毫无意义！"
"如果......我坚持？"
云烟 46
"老大！老大！！快点下来！！！"听筒那边传来的叫喊让雷厉言皱了眉，正想开口，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关了火，放下手边正在调配的酱汁，向电梯门走去，殊不知楼下已经乱成了一团。
"老板！老板！是谁干的！"小越拿著长柄扫帚在地板上跳脚，小小的个子却让人感觉快要燃烧起来，"我不把他跺成肉泥我就不是人！"
"boss......痛不痛啊？"阿伦吸吸鼻子，眼泪都快掉了下来。
"啊呀啊呀~老大怎麽还不下来啊......"波波的卷发已经变成了鸟窝，鼓鼓的面颊涨的通红，"怎麽办怎麽办？"
"阿连，去拿药箱；阿青，今天休息，通知一下熟客顺便去门口拦下客人。"小木看著眼前一团糟的情况，很有幸的还保存了理智，冷静的发号施令，"还有你们三个，不要在那里发出噪音，雷老大就在楼上，马上就要下来了，要是让他看到你们的样子，想想会有什麽下场吧！"有力的语言很成功的震住了有些纷乱的场面，让大家都冷静下来。
"怎麽了？"雷厉言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沈默的一幕。
"老大，boss他......"阿伦动动手臂，半靠在他身上的男人有些勉强的咧出一个笑容，皱皱眉，沙哑的声音轻快的从口中吐出，"亲爱的，不用其他人介绍你也应该能认出我来吧？"

　面目全非，这样的情况即使是出在普通的面孔上也配得上这四个字，更何况是出现在这麽一张向来精致漂亮的脸上。东一块西一片的瘀青红肿，额头上唇角边的伤口虽然已经经过简单的处理，还是往外渗著血丝，原先黑亮黑亮的眼睛只剩下一只──另一只肿的好像个桃子。
"你......你！"雷厉言走上前，看著这般尊容的boss，却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叹叹气，接过小木手中的镊子药棉，充当护士的角色，"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