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会的,不行,我要去问义父,他不会这么对我的!"朱晋说着就要走,易伦赶紧一把拉住他,可不能让他去问,会坏事的。
"你千万别去啊,你这一问,岂不就是告诉他我已经全对你说了?要么他就肯定死不承认,要么他就会先下手为强,立刻对付你,再把我强抢过去,那样我们就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那该怎么办好?"
易伦努力露出庄重而绝决的表情,说:"晋哥,我今天叫你来,已经作好了决定,为了你和舅父,我会嫁给丞相。只是,有些话请你一定要记得,‘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无论我到了哪里,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这《孔雀东南飞》的诗,果然没有白背,终有用上的一天啊。[自由自在]
朱晋如雷轰顶,心中不断重复着"薄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再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玉容,脑中无数念头闪过,握住易伦的手说:"忆痕,我现在......得回去好好想想,我到底该怎么做。总之你放心,我绝不辜负你的深情厚意!"言罢便掉转过身,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待他走远了,易伦从袖中拿出一个极小的瓷瓶,在手中抛掷着,自言自语道:"嗯嗯没想到,演电视剧时的眼药水原来这么好用啊,又骗倒一个观众。"
不出易伦所料,过了没两天,丞相府就派出人来到黄府提亲。黄侍郎自然配合地点头答应,但也提出由于苏忆痕热孝在身,既要在热教三个月内成亲,同时又不能大肆铺张,只简简单单地接过门就好。魏怀仁那边一听可以立刻娶到美人,同时又不用花大笔银子,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双方定下三日后下午就将苏忆痕接过去,晚上在相府简单行个仪式,就算嫁过门了。
第二天晚上,易伦胸前被捆了好多天布条,早已难受死了,好容易千求万告,获得侍月批准,可以摘下来透透气,易伦赶紧解开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软布,好好晾晾自己的前胸后背。
偏偏就是那么巧,正在此时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惊得屋里三个人差点跳起来。
"忆痕,忆痕!我来找你,有些话要说。"门外传来的正是朱晋的声音。
易伦心中叫声"大事不妙",赶紧拿起嗓子说:"晋哥,大晚上了,有什么话你就在门外说吧。"
"不,我今天非要见到你一面不可,见了你,我说了话立刻就走。"
这下怎么办?易伦和侍月奉星交换了一下眼神,当机立断,附在她们俩耳边(勉强忍耐着)说了几句,两人点头,立刻分散开做事。
奉星来到门前,回头看差不多了,赶紧拉开门,放朱晋走进来后,才假意赶紧拦住他。
"朱公子请止步!我家小姐现在真的不方便见你!你......"
不用她再说,朱晋也自己看见了,屏风之后,隐约可见一个背影,发丝披散,正在丝丝雾气之中。一见这幅美人入浴图,朱晋赶紧转过身去,向身后抱拳说:"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小姐正在沐浴,我实在太鲁莽了,我这就出去在外面等。"
等他出去了,奉星长出一口气,赶紧跑到屏风后,示意另外两人可以放松了。[自由自在]
那美人入浴图是如何制造出来的?自然是侍月从墙上摘了两幅字画,用手举着挡在易伦面前,易伦则戴着假发,捧着掀开盖的茶壶在身体四周晃悠,散出水雾,映到屏风上就像个人坐在浴桶里沐浴似的。
赶紧七手八脚穿好衣服,易伦再在头上和身上弄了些盆中的水,才敢开门去见朱晋。
见他出来,朱晋立刻作了个揖道歉:"刚才实在是冒犯了,我......实在是不知道......"
"算了,没关系,晋哥也是无心之过,我们就不要提了。这么晚,晋哥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哦,我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义父他不会对我那么残忍的,所以我会跟他谈谈,也是争取你我的幸福。"
让你去谈?那哪行,岂不是要破坏我的计划?易伦立刻伸出手挡在他面前,说:"晋哥,事到如今,你就不要如此看不破了。你与他再亲,也终究只是义父义子的关系,说破了,也不过是他利用你的才能。如今......唉,一切已成定局了,你若执意想问他,那你就在两天后的晚上,到相府去亲口问他吧。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两天后?为什么?"
"不要再问我了,总之,你答应我吧,到时候去相府,我们是会长相厮守还是从此各奔东西,就要在那时候决定了。"易伦十分努力地用严肃而请求的眼神看着朱晋,务必要让他答应。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在他的坚持下,朱晋还是答应了:"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吧,两天后,我会去向义父问个清楚。"
看他终于入了套,易伦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整个计划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朱晋啊朱晋,你其实没有吕布那么强,也没有吕布那么狠,可惜你终究是吕布的命,只不过不是栽在貂蝉的裙下,而是栽在我这个现代人的手上。
送走了朱晋,易伦回到房内,奉星立刻催着问:"怎么样怎么样?小姐有没有搞定他?"
向她比了个"V"的手势,易伦自信地说:"一切按计划进行,可以让黄侍郎给边境的伏军送信了,决定成败的关键时刻就在两天后的晚上!"
奉星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拍手叫好,然后......她瞅着易伦问:"哎......小姐,你那个手......是什么意思啊?"
[自由自在]
十一
两日之后,正是易伦要"出嫁"的日子。因为一切从俭,所以易伦并没有凤冠霞帔伺侯着,只是穿了身大红宫装,照平常梳妆打扮了,头上再盖块红巾,就算完事了。侍月和奉星作为陪嫁丫环也跟了去,但易伦已提前对她们说好,这只是走个形式,到了丞相府行完礼就让她们自己想办法溜回来,再顺便替他把后门的守卫们解决了,剩下的一切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
在丞相府里,少不得要拜堂、向上面的夫人妾室们敬茶、参拜祖先等仪式,就算没有凤冠压着脖子,易伦还是被折腾了个够呛,直念叨着这辈子第一次古代式的拜堂居然就牺牲在了董卓身上。
好容易该办的都办了,易伦被两个相府丫环扶进了新房,送到床上坐着等魏怀仁。待两个丫环退下去后,易伦一把掀开头巾,边观察室内以研究一会儿如何应对边狠磨牙想着朱晋怎么还没来,难不成一会儿真要让自己被那个魏老头吞了?
这间房与其它房间没什么区别,中间置个桌子,桌上摆着茶壶酒壶和几碟点心小吃,墙边置着梳妆台和书架什么的,惟一的不同也就是现在自己坐的床楣上贴着艳红的双喜字。
没待易伦等多久,就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易伦赶紧将头巾又蒙上,坐端正了等魏怀仁进来。"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魏怀仁"嘿嘿"笑着,向床边走近。
"哎呀娘子,可让你等久了?为夫的来了......"恶心的声音传入易伦耳中,令他脚底都升起一股寒气,心里直埋怨着怎么朱晋那个混蛋还不来,再不来自己就要演不下去了。
两只脚出现在头巾下方,大掌一抬,易伦的盖巾终于被掀去了。对上魏怀仁那双充满淫欲的眼睛,易伦产生了从接受这次任务以来最强烈的危机感,可他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只有赌朱晋能及时出现了,在此之前,他也只能尽量拖时间。
"大人......"暗掐自己大腿一下,逼出一脸红晕,易伦装出一副羞赧不已的样子。[自由自在]
"哎哟哟,快别叫我大人了,要叫相公啊,我的美娘子。"一听见易伦娇滴滴的声音,魏怀仁立刻忍不住地捏住他的手。
"......相公......"听起来像是羞涩得如蚊呐的声音,其实是易伦咬着牙挤出来的,"那酒......不如我们......"易伦拿眼瞟向桌上的酒壶。
接到他的强烈暗示,魏怀仁反应过来说:"对对对,我与娘子要先饮一杯交杯酒,娘子来。"说着扶起易伦,顺便把手搭在她腰上吃了好几把豆腐。
来到桌前,魏怀仁拿起酒壶,在两个酒杯里倒满酒,一杯递给易伦。易伦也没办法,只好陪着他交臂将酒喝了下去。
放下酒杯,魏怀仁搓着掌,毫不掩饰地看着易伦说:"娘子啊,这交杯酒我们也喝了,不如我们早早......"
正在易伦发愁还有什么借口推托之时,屋外突然传来敲门声,易伦心中长出口气,终于来了。
"义父!我是朱晋,找您来有些事谈。"
魏怀仁啐了一口,低声说:"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但仍然放开易伦去开了门。
朱晋走进门来,一眼看到穿着大红喜服的魏怀仁,眼再往旁边一看,就见到了也穿着红服的易伦。
此时易伦把握魏怀仁背对着他的好时机,早已调整好表情,摆出一副弱不胜风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姿态,泪眼汪汪地看着朱晋。
朱晋见此画面,早已大受打击,再见易伦如控诉般的眼神,震惊地指着他问魏怀仁:"义父!她......您真的要娶她?她是......她可是孩儿的心上人啊!"
"什么?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心上人了?"魏怀仁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义父你当真不知道吗?我与她在黄府相遇,后来多次见面,早已情投意合,希望义父能够成全孩儿啊!"
魏怀仁沉静了下来,瞅瞅我,再瞅瞅朱晋,默立了半晌,才郑重地看向朱晋:"晋儿,义父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的,此事一直都交与你义母操办。现下......夺子之妻这种事,为父是绝对不能做的!可这眼前......也很难办,容为父再想想......"
听他这样说,朱晋眼中瞬时射出希望的光芒,可易伦就吓得够怆了,干嘛?演员要超出剧本以外演戏了吗?魏老头怎么会这么好说话?再这样进行下去可就不是吕布与董卓互拼,而是貂蝉要赔本儿了啊!
"好,就这样吧!"魏怀仁突然一拍腿,拍得易伦在椅子上颤了一颤,只听他说道:"反正今天这洞房也布置了,礼也行过了,就算是为父替你行的礼,今天的新郎倌变成是你,这样也算是为父成全你们俩的一段姻缘了。"
"多谢义父!"朱晋听得欣喜,立刻一躬向魏怀仁鞠了下去,易伦却心里吓得手忙脚乱,是自己现在扮得魅力不够吗?魏怀仁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手了?
"来,孩儿,堂前的礼虽然已经行完了,但你与苏姑娘还是共饮一杯交杯酒,算是完成了仪式。"魏怀仁拉过朱晋,自己将酒杯满上,分别递给两人。
朱晋高兴得立刻一饮而尽,但易伦总觉得魏怀仁此时的态度过于好心,不像他平时为人,因此将酒含在口中,再借掩嘴之机尽数吐在了带来的眼药水瓶里。
"哈哈哈!礼也成了,虽然今天不是为父取妻,但变成我孩儿成亲,为父也是一样的高兴!春宵苦短,为父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魏怀仁朗声大笑,向门口走去。
"多谢义父成全!义父大恩......唔!你......"朱晋正说话时,突然口中喷出鲜血,他掩上嘴,却怎么也止不住喷涌而出的血液,胸前衣服瞬间被染得艳红。易伦在旁边看到,先是大惊,然后立刻省悟,魏怀仁果然没有那么好心。
"哼哼哼!你以为你的那点心思,老夫当真不知道吗?敢跟我抢女人,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了别的跟我抢江山!孩儿啊孩儿,你可不要怪为父的心狠手辣啊!"魏怀仁已经转过身来,看着浑身血渍倒在地上的朱晋,面露残酷的冷笑。[自由自在]
"当然还有你!"他突然转身易伦,易伦心中一惊,难道计划被发现了?"你跟这个小子有私情,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是一个五十几岁的老男人,如何跟他相比?可你却答应了求亲,肯定是有什么阴谋想帮他算计我!"
易伦舒了口气,好在他没有真的发现计划,于是用不解而惊惧的眼神瞅着魏怀仁,看能否将他应付过去。
"别再装了!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为了得到你,我连自己的义子都杀了,你就乖乖的顺从我吧。哼哼,就算你想不听话,不过......药也该发作了吧?"
看着魏怀仁血腥的眼神,易伦立感不对,突然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渐渐升高,一股燥热之气从小腹直向全身漫延,心下立叫不好,可是自己明明刚才已经将酒吐掉了啊!为何......糟糕!是先前一杯酒的问题,没想到他居然在那时就已下了药,自己实在大意了。
易伦努力忍着越来越难耐的欲望,支撑起开始酸软的四肢向后退去,魏怀仁也不追赶,只是瞪着他哼笑:"你就逃吧,现在的你连逃出这个屋的力气都没有!"瞟了一眼旁边明显已无气息的朱晋,"等我把这碍眼的尸体弄出去后,马上就回来整治你!"
靠在床榻上,看着魏怀仁将朱晋的尸体拖了出去,易伦一方面与自己体内的汹涌欲念对抗,一方面开动脑筋想着还有何逃生办法。突然间,他灵光一闪,居然想起了封昊在临走前给他的那枚蜡丸。
手颤抖着从怀里掏出蜡丸,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它捏碎,果然天可怜见,里面是枚丸药,也顾不得自己猜得对不对,易伦赶紧将它嚼开吞进肚子里。
也不知是什么药物,刚吃下去没多久就开始发挥作用,易伦感到刚才几乎无法克制的勃发欲念退去了一些,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些许。听到门被开启的声音,他立刻手按小腿上早先藏好的匕首,装出无力动弹的样子。
魏怀仁走到床前,已是再不带半点掩饰的欲一逞兽性,抓过易伦来就用手撕扯他的前襟,头也埋向他的颈间。易伦把握住这一良机,拼尽全身力气,向他背后猛地刺了下去。
魏怀仁的动作停住了,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怒瞪易伦:"你敢刺我?!你怎么可能......"一巴掌向易伦打去。
易伦被打得倒在床上,脸肿得半天高,后背也不知撞上了床的哪处,被划了道口子,一阵辣痛。他挣扎起来,将魏怀仁狠狠推倒,匕首撞上硬物更深地埋进他的背中,不容他再发出任何声音,一代枭雄就此没有了气息。
易伦狂乱地喘着气,确定魏怀仁真的已经死了,立刻滚下床,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支撑着软弱的身体,易伦几乎是完全凭着求生的意念一路奔回黄府,途中他感到刚才好容易被药物压制下的翻滚燥欲又在蠢蠢欲动,逼迫得他更快往回赶。
狼狈地跌进自己的厢房内,易伦已近站立不住,口中唤着:"侍月?奉星?"却没有一个人回应,难道她们出了意外,没有回来?
脑中念头已搅成一团,易伦此时已顾不得那些,他勉强扶着身边事物向内室走去,再迟一些大概就又要动弹不得了。
"你这是怎么了?"
突闻熟悉的人声,易伦愕然抬头,一个卓然身影立于眼前,赫然竟是此刻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封昊。
[自由自在]
十二
"封昊?你怎么在这里?"易伦完全想不到会看到他,一时闪神,竟忘了自己的处境,再没有力气地向前栽去。
封昊立刻抢上前,一把接住他,没让他与地面来次亲密接触。轻而易举地抱起他往床上走去,封昊不忘继续问他:"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出什么事了?"
被他这一问,顾不上尴尬,易伦想起最要紧的事:"你快通知带军将领,魏怀仁和朱晋都已经死了,可以马上行动了!"
将他放在床上,封昊凝视他的双眼:"都死了?怎么会都死了?"
"朱晋被姓魏的杀了,姓魏的被我捅死了。总之是真的,你快去啊!"
封昊严肃地看着他,然后,相信了是真的。他立刻转身出门,吩咐人去给边境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