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会老(校园清水)————无道破灭

作者:无道破灭  录入:11-30

跟他的距离不是一般的遥远。
旷课,不交作业,同样的心安理得,他有忙社团活动的正当理由,我则是睡到天昏地暗。
明显是大学里的两种极端,不知为何还能关系那么要好。简直莫名其妙。
"我恨你!!!"
"唉......"宿舍其余三人不约而同长叹一声。大概意思我知道:没救了。
一怒之下,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确定正反里外都没颠倒拎起包就往外冲。
动作有点过猛,胳膊有点疼,两股战战ing,这包......沉哪- -
"干吗去?"
有人问到。
咬牙切齿,"自习!"说完把门一甩。
"阿!!............"屋子里一片狼嚎。

甩门的同时是后悔。外面那气氛,明显就是蒸桑拿,热气都是显性的,清晰可见。我会不会走半路直接给升华了?瞅这温度都到燃点了吧。
迈着沉重的步伐坚毅地朝图书馆六楼的自习室迈进。那里,应该能凉快些。
摁亮电梯按钮,门密合的刹那仿佛在对面的镜面上飘出一词:晕梯......
贴在电梯壁上欲哭无泪,日子过到这份上,壮烈......
短暂却痛苦难熬的几秒钟过后,我迅速蹦了出来。
有人在的地方必须维持形象,于是挺直身子,木然地往前挪。走廊尽头有个瘦长的拿着电话的人影。摇摇头,怎么可能是他。
往最近的自习室里冲,空位还很多,期末临近,觉悟高的人也不多嘛。不过,知道图书馆最高层有这么一块清净地的也着实没几个人。
放下书包我就趴那儿不省人事。
这时候想起莫平的眼睛,他不害怕跟我对视,坦荡荡,什么事都可以看穿的样子。我却不行,挺怕他的。
听人说不敢直视原因有二:一,自卑;二,做贼心虚。
我二者皆有。
有些东西他有我没有,有些东西我有他没有。
心理忐忑不停,怕走廊上那人真是他,头埋进胳膊。不能见他,不能......
"小贱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言语中夹着挑逗,忽视不了。
人生的败笔是一笔一笔添上去的--居然坐人正对面了!
早就该猜到那粉红色、透明、里边还搁一巨厚牛津的书包,只有闷骚如他,才敢背。
"怎么不接我电话?"
"- -哈?你等一下......"
颤抖着拉开包,掏出发热的手机,四个未接来电。
"打那么多......干吗?"
"咱出去说。"迫于四周埋头苦读莘莘学子的群众压力,他提议。

图书馆走廊上透进来的阳光灿烂无比,灿烂的都有点烧,窗台的温度比空气还高。
"你把肘子搁那儿,一会儿就熟了。"
他不以为然,笑着,好像全世界只剩他的笑,"我长袖,没关系,挺爽的,要不你来也试试?"
"别呀,我这柔嫩的小皮肤可经不起这么煎熬。"
他还是笑,那小酒窝就没下去过,看得我心旌荡漾,"说,打那么多干吗?"
"想你......"
不要这么说,即使是开玩笑也别这么说,"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
"狼心狗肺说的就是你了,这么深情的表白......伤心......一段缠绵的同性之爱,就此胎死腹中......"他叹息着,表情还真像那么回事。
"得,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觉着兄弟我窝宿舍里凉快你心里不平衡拉我来这儿一块受苦受难阿。"
他一脸惊恐状,"我在你面前脱的内裤都不剩了阿~"
"有种你真脱给我瞧瞧。"
"呵呵,意识上脱就行,来真的我怕犯罪。"
"你也知道光天化日露屁股不雅?"
"我是怕太耀眼了人给我安一故意谋杀的罪名......"
"......我想学习了。"
"哦......"

只有神仙面对心上人还能跟傻B一样投入知识的海洋。事实证明,我他妈注定升不了天,做不了傻B成不了仙。
比如说,看到二重极限的时候发现对面那人右手无名指上有个蓝点,仔细一看是个油笔印。
再比如说,好不容易见到传说中的方向导数,我愣是算计着我现在面朝南还是面冲北。
然后把书往后翻随便找了一页看能不能学进去点什么,结果满脑子被杂七杂八的话塞满:莫平,你知不知道见不到一个人只能从朋友的朋友那里打听到消息的压抑?你知不知道明明喜欢一个人到发疯却说也不能说的痛苦?还有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真的很想去吃四食堂左边数第二个窗口还有一个小时才开始卖的小煎包而我饭卡昨天刚挂今天就又丢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TT......

汗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就好像只有撕掉表皮才能呼吸,毛孔被堵塞,感觉都集中,所有的细胞都在呼喊着释放,逃离热的束缚。热胀冷缩,头皮的膨胀程度小于头骨,于是头很疼,不能思考,如行尸走肉般漂浮于大地,脚尖随时都可能脱离地表,却被头顶的热空气压的喘不过气。
不知道他的感觉是否与我相似,至少从脚步的同步率来看,他也不可能同平常一样鲜活。
即使再在乎这个人,都表示不了什么,因为这样的状态如醉酒,如迷烟,做过的,只怕清醒后会忘却,会矢口否认。不开口,就真的什么都传达不到?
地是砧板,我们就是刀下之肉,随时都可能被撕裂,被砍的粉碎。
一起游荡到宿舍门口,相互对望,同时迈步,一步三个台阶,前一秒还在蒸笼中挣扎,下一秒就感受到空气对流的快意。
我们的寝室在值班室对面,左侧门的右手边,阴面,具有"冬冷夏凉"的特质。
"进来坐会儿?"说是这么说,刚被灼热的空气排走的食欲突然又回到体内,其实我想说的是,要不你出去给我买几个包子吧。
"躺......"
"行,床给您,我睡地板......"
轻轻推开那扇被我擦的闪亮,依稀还残留形状不同、深浅不一脚印的门,被里面的仗势惊呆。
那场面叫一壮观......
十来个裸体,十来张席子,十来本皮冲上摊开的大物中册。
四个字:横尸遍野。
"我说,这?"容我描述现在的状况,约莫有十个人,浑身上下不着一缕,只用大物书盖住重点部位,把我们寝室中央的空地并排躺的满满的。我们学校宿舍唯一的"长"处就被这么充分利用了,普通宿舍哪里会可以摆的下这么多尸体。
莫平无奈地抖抖肩,"我只知道我有一人给一脚的冲动。"
"倪宇!你怎么不躺这儿?这不是你主意吧?"
"小贱人我上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恩......"莫平咚咚地飞奔上楼,我继续审问。"你们几个挨这么紧,不热么?"
"哥几个觉得这样挺好,躺床上太热......"中间那人坐起来,还露出小半边屁股来,说实话我都不忍心看。
"那也不用席地而卧吧!卧也不用卧一块儿吧,我说你们几个的宿舍是烧了怎么的,没地板怎么的,怎么都跑我们这儿疯阿?"
"这儿最凉快!"不知谁说了一句。
"对!"齐声响应。
"我们讨厌大物!"
"对!"
"我们团结!"
"对!"
"怎么不去网吧?"
"贵!"
"让我拍张照片!"
"好!"
"啊?"才反应过来的众人齐齐转向声源--门口。这宝贵的一刻被留在相机里。死人莫,速度还挺迅速啊~
"得~不妨碍你们了,尽兴啊。"
拉着莫平上楼,躲过迎面飞来的天书跟原本隐藏在书下的凶器们。真够逗的。圣诞节那天我们宿舍那两个动不动就互扒的暴露狂在室外零下三度室内二十多度的鬼天气脱的只剩内裤,一人夹着扫帚一人夹着拖把,让我跟倪宇给他们拍照,抓下他们蹦起的瞬间,名曰:一三八的哈里波特跟马尔福。毕生难忘。

第五章 黑夜遮住眼睛
夜晚的来临伴随突兀的大风,吹散闷热,却让人嗅不到未来的味道。
操场上还是会有散步、锻炼的老者,中年人以及四处嬉耍的孩子们。
主席台上堆着两个黑影--一个贱人,一个死人。他们在笑,手中的物体在发光。照明灯的光线游不到这里,四周很暗,只有手机散着微弱的蓝色荧光,打在脸上,从下面望上来,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效果,营造出完美的鬼的形象。装鬼的人浑然不觉,还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就是其中一鬼。
浏览图片,每张图都有背景,回看过去的影像记录能想起很多东西,在乎却被忽略的。
最平实的景色,朴素的街道,平凡的过路人,一个记不起的时间,一些不愿被承认的事--镜头里的人叫莫平,所以我看得很认真。
"这张太猥琐了。- -"
"是啊......可是,这不是你拍的?!"莫平幽暗的眸子望过来,眼里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背景是一排半遮掩的涂漆木门和一个长的瓷砖池子,有段时间我疯了似地给他拍照,刚开始他很扭捏,被我逼到学校人口密度最高地方......厕所,真的进去以后他大概领悟到"走投无路"的境界于是转过头露出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容。本来可掬的容貌无懈可击,但是请注意,当时他的手扒着厕所门的上沿,身体前倾,屁股翘起一个不自然的弧度。更重要的是,他身前两米十点钟方向一位仁兄正宽裤欲解手,不小心被镜头收纳其中,于是这张照片的意义就大不同了。
"他的脸还真是搞笑,我又不会把他怎么样。"
"好歹人家也贡献了下半身,虽然这年头裸照频繁地不值钱了,在大学这种钝化的场所,收点费用也是理所应当。"
"小贱人,老实交待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 -没,真没,是你这人思想太不端正往人男厕所跑......"
">_<难不成我应该往女厕所跑?"
"最好的办法就是哪儿都别跑,乖乖地摆好pose让大爷我拍一个。"
"我已然成这样了......"
"那是我调教的好。"
"小贱人,你......"
"什么?"
"没什么......我困了,咱们回去吧,明天还有课呢。"
"哦,好的。"
习惯了他欲言又止,所以不加追问,go back!

第二天的事谁也没有想到,或许他想到并且按照他的计划做了。

即将考试,只剩最重要也是最难过的一门高数在复习,人人都有压力,课程形同虚设,老王挖空心思想在结课前把课件上零碎的东西都讲完,希望每个人都能按照他的步骤他的提纲复习,他要真那么好心,就应该稍微在保密工作上松懈一下,据说这次是他出题。
莫平说,大学里人分四种。一种是埋头苦干型,自习室是什么!那可是家,吃喝拉撒全部集中,每天破晓前提个大饼包子嘴里叼包豆浆占位子,晚上不到清洁工赶决不擅自离开,仿佛自习室那地板下面藏块金子,挖出来就能出人头地似的。二呢是恍惚型,与一形成强烈对比,上课听不进去回去书也看不进去到最后索性抱着被子度过一天的二十四个小时,被人询问阶七在哪儿还挠头说对不起我阶一到阶十二都不知道在哪里。三就是积极分子型,状态跟二类同但最后效果是跟一一样的,校内人士大到校长校党委书记小到本宿舍那定点过来扫厕所的阿姨无一不晓,那人际关系混的叫一痛快,学分是刷刷的往高加,奖学金是沓沓的往回拖。四,默默无闻型,既然名字如此,那我们不提也罢,混不出名堂但能混个毕业证的人们。
据说,我就是二,而莫平就是三。
我们还是有共同点的。
"老师重积分考的多不多?"
"老师这题您看考的几率大么?"
"老师你的U盘有毒了......"
"老师您今儿中午跟我们一块吃饭么?"
多么不靠谱的问题都冒出来。

"哇靠不是吧!暴雨!天哪!回不去了啊!"
身后这么一喊,我才注意到外面的情况,树叶晃动的很厉害,可以听到雨滴砸地的声音。果然是暴雨。
莫平可幸福了,今天缺席。
我遭殃,我倒霉......
一下楼,大门口堵地严实,大家都在顾忌。本来还是晴天,怎么说下就下......
靠在离人群稍远的墙上朝另一头看去,透过干净的玻璃可以看见路上很快积满的水和不断掉落的雨滴。
突然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我的心狂振了一下。
来人穿着黑色的棉衬衣,水洗蓝的牛仔裤,身上湿了一大片。
"雨太大了!而且还斜着下,打伞都没用!"
斜扫他一眼,"开路去......"
"我只是过来奉劝你一句别急着走......"
"......你脑子没病吧!"
"......"
他没再接话,而是走向疏松一些的人群。

雨势渐小,不在乎形象的人已经朝宿舍狂奔。
"你来接我居然只带一把伞- -?"
"一:我急......二:我没睡醒......三:我只找到一把。"
"- -......"你叫我情何以堪!
"我对你够好的了......"
"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
"我让他们放的......"听到广播里传来的声音他这么说。
而听到他的话,我的心跳瞬时加速,与雨水砸在伞上的频率几乎重合。
"为什么?"
"为什么?只是今天突然很想听王菲而已。"
"你还是对他们颐指气使。"
"谁让李润那个疯子对我百折不挠呢!"李润是广播站站长,一个彪悍的女人。
他的侧脸与往常无两样却不知为何有些距离感。
"得了吧,老实说,是不是特意点给我的?"
"不是......"
"说实话......"
"真的不是。"
这样的状况放在平时我们将会就这个话题至少扯半个小时,我现在突然没了兴致,不知道胸口满溢的情绪是在暗示什么。
想说出来,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但是会很突兀。
喜欢的话,为什么不在发现喜欢他的时候告诉他而是等到成为朋友才想说呢。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他就在身边,可能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或许知道了,他也不能做任何回应。
他会因为我的快乐而快乐,我的悲伤而悲伤,可是他不喜欢我......
脚不由自主朝另一个方向迈,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说不出的疼。
"喂!你怎么了?"
身后的声音满是关切,但是这不属于我一个人。
所以,别再说了,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让我对你有任何期望。
就连我自己,仿佛一张口就会流泪。
已经喜欢到这种程度了么?

跑出校门,随手拦下一辆出租,关上车门,对司机喊着,"师傅,麻烦你开车,越远越好。"
"小伙子?怎么了?"
"我要去跳黄浦江!"
"- -哎哟我可不敢拉您,咱这车可开不到上海。"
"那算了,把我放到东门那家星巴克吧。"
"好的。"
车子很快开动,玻璃窗上布满透明的雨点。
司机从车前镜里端详着我。
"没事吧你?"
"啊?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失恋么......过两天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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