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瀚抬眼看着裴骁,他的迟疑在花瀚眼里变成了另一种意思,低垂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只是一瞬,再次抬起的眼里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花瀚无视裴骁伸出的手掌,自己扶着墙壁站了起来,手背向嘴角随手一抹,唇瓣染上一层刺眼的殷红。花瀚一派淡漠的看着裴骁,仿佛这讯问室里的一切喧闹都与他无关。看着这样花瀚,裴骁的胸口窜过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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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澈报警告,花瀚杀了花继博究竟有什么证据?”裴骁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沉闷。
“最重要的证据是医院里护士的记录。”照哥掐掉手上的烟头回答裴骁,“根据医院的记录,花瀚是在十点二十分离开病房,而十点二十分左右是花继博的死亡时间,他又是记录上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所以……”
“可是,照你这么说……照哥,花瀚就不应该作为一般的询问,而是作为重要嫌疑人被调查了。难道,这证据有什么问题?”裴骁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异常。
“嗯。……因为,这个医院记录……,这么说吧!护士只看见花瀚进入花继博的病房,可能她当时在做其他事情吧!并没有看见花瀚何时从病房里出来的。”照哥头疼的解释。
“那么,那个记录是……”裴骁无法相信的看了看佘耀,佘耀点点头。
“那个记录是当班的那个护士似乎看见一个人影离开病房,转弯入了另一条走廊记录下的时间。之后,过了几分钟护士发现监护仪上的心跳没了,慌忙去病房,这时才发现花继博已经被人用枕头闷死了。”
“也就是说,那个护士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当时离开病房的人是谁?”
“嗯,不错。”照哥无奈的点点头。
“哈!就这样!这样浩哥就认定花瀚是凶手!”裴骁不可置信的看着佘耀。
“这样的证据对裴浩来说足够了!”佘耀点点头,用只有裴骁听得见得声音说。
“我们是警察!这样的证据根本什么也证明不了!”
“是!证明不了花瀚是凶手,也同样证明不了花瀚不是凶手!”佘耀看着裴骁一字一句的说。
“这几个月以来,发生了一连串与花家有关的事件,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不是单独、偶然发生的,他们之间有着很重要的联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把事情重头理一边。”佘耀难得的一本正经。
“嗯!你说的对!”裴骁非常同意佘耀的看法,他也觉得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却是需要从头理一理,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
39
墨色的天空上缀下点点的白,城市的灯光将这晶莹照耀出五彩的光。这个城市很少下雪,十二月的东雪就更少了,脚下的积雪随着脚步“吱吱”作响,来来往往的人流将这净白践踏的面目全非,灰褐色的更像是泥泞,只有树枝的尖端和高楼的屋顶才留下了那份纯白的洁净。
裴骁从花浩那出来已经好一会了,起伏的心情比那翻飞的雪花更加激烈,之前,他一直在劝说花浩更加理智的对待这件事情,还列举了他们现有的资料里的疑点。心中早就将花瀚认定为凶手的花浩,对于裴骁的任何劝说都听不进去。裴骁列举的疑点反而让花浩更加的恼火,认为裴骁是在偏帮花瀚那个混蛋。劝说演变成了争吵。
“你为什么要这样帮着他?还拼命的为这个混蛋找借口!阿骁,你他妈的是不是被他上了两次上傻了啊!……”愕然而止的吸气却无法收回已冲出口的话语,花浩带着不安和歉意看着突然沉默的裴骁,发白的脸色,被咬的发白的嘴唇出卖了平静的神色。
“嗯……阿,阿骁……我……”裴骁的一言不发让花浩更加的不知所措。他恨花瀚,也深深嫉妒花瀚和裴骁之间的交集,但他从没有想过要伤害裴骁,伤害这个他深爱也最爱的表弟。(都是花瀚那个混蛋害的!要不是因为阿骁为他说话,我怎么会口不择言伤害了阿骁!)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可以补救的花浩习惯性的把一切怪在了花瀚身上。
“这是初步的案件分析,我留在这了,你以警察的角度仔细看看吧!”裴骁面无表情的放下一本卷宗,转身走向门口。
“阿骁!等,等等!……”花浩慌忙的想留住裴骁。(该死!刚刚,自己的失言还没有补救回来,就这样让阿骁走了就永远失去补救的机会了!)
“我……”裴骁在门口停了停,说出了句让花浩久久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得话,“我帮他……并不仅仅因为我爱他……”
穿行在纷飞的东雪中,随着激烈的寒风打在裴骁脸上的冰凉, 却依然无法让他纷乱的心绪得到平静。
突然站住的裴骁拿出手机,“喂……花瀚!……裴骁……十点半,‘Trickster’吧,我等你!”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给对方回答的机会,裴骁立刻按断了通话。
‘扑通、扑通’激烈的心跳几乎让裴骁无法一口气说完,被寒风吹得发白的脸上布满了别样的红。
‘Trickster’吧
我走入酒吧,接到裴骁的电话时,让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后,不,甚至在这之前裴骁也不曾主动约过我,我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我知道我不该有不切实际的奢望,我知道希望的背后等着的往往是失望,可是我还是没办法不雀跃他的来电,脑子象不受控制一样转过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在安迪的示意下我看见了裴骁,他坐在酒吧的角落,面前的桌子上七倒八歪着不少空瓶,手上的那瓶也喝了大半。(他的酒量还真不错!喝了那么多还没趴下!)
我站在他面前,将自己所有的情绪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我在他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接过安迪送上的酒,目不斜视的静静喝着。
时间在每次呼吸中流过,两个人谁也没说话,此起彼伏呼吸似乎是种默契……
“够了!”裴骁突然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我没有动,继续喝着酒。
“跟我走!”裴骁丢下一把钱,拽起我的手腕把我拖出了酒吧,不理会别人惊异的眼光,把我塞进了他的车子。
“裴骁……”我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抵抗他的霸道。
“闭嘴!把保险带系上。”裴骁阻断了我的话,发动了汽车。(其实我是想提醒他酒后不可以开车,不如我来开。真是个性急的人)
车子在风中穿行,被破开的寒风从车窗吹了进来,“把窗关了吧!”裴骁摇下了车窗,却没有看我。
我靠在座椅上,从一边注视着裴骁侧面,俊朗的轮廓依然传递着坚毅,只是下颚一些胡渣让他显得有些疲惫。今天的他似乎与往日又很大的不同,以前的裴骁应该不会邀我来喝酒,也不会酒后驾车。我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这一切的变化是因为我。可是却不禁嫉妒那个对他有如此影响力的人!嫉妒的感觉象一把烈火一样烧灼着心脏!好可笑的自己!明明决定放弃,却依然恋恋不舍!
“吱……”响的刺耳的刹车声伴着巨大的惯性将车子停在了路当中。
“嗯,裴,裴警官,车子……”我稳住身体,扭头问。
“我喜欢你!”裴骁盯着前方说。
“呃!”我真的呆住了。他……他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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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裴骁盯着前方说。
“呃!”我真的呆住了。他……他在说什么!
“我喜欢你!我,我爱你!”
头好像被人狠狠打过似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不可控制的轻轻发颤。
做梦!做梦!这一定是做梦!我的理智不断的告诉自己,可是为什么喜悦的战栗穿透了全身!
手背上一点点的水是什么?裴骁的车真破,雨都下到车里来了,他该换车了! 可是为什么眼睛也湿湿的?靠!难道雨水下到眼睛里了吗?
不会是……开玩笑!我是男人诶!我怎么会哭呢!我怎么会因为一个男人说喜欢我就哭呢?开玩笑!
我将头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不可以!收回去!这种眼泪太可耻了!开玩笑!
一只手掌试探着小心翼翼的抚上我的背脊,“……瀚,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该死!为什么他言语中的担心竟会让我感到高兴?如触电般的身体一下挺立起来,避开了裴骁的手掌。
“……瀚,你哭了……!”裴骁的双眼紧紧的盯着我的脸。
“胡扯!那是雨水!你的车太破了!”裴骁眼神中的惊异,让我觉得两颊发烫,我扭过头不想看见裴骁眼中让我很不爽的愉悦。
“……嗯……”裴骁下意识的看了看车外的天空,星星很明亮,月亮也很圆,墨色的天空里可以说是万里无云。
裴骁很识趣的没有戳破我无意义的辩解,只是他好像觉得这样的我很好笑。透过后视镜我看见了他扬起的嘴角。
“很好笑吗?”我语气不善的问。(今天是怎么了?我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
“呃?……没,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诶!……”裴骁脸上的痴迷让我像要烧起来一样。(靠!裴骁今天也不对经!怎么会说出这么让人恶心的话!可是……喂!喂!不会吧!)好怪异的感觉!从未想到过会在裴骁的嘴里听到这种话,连带着我也变得很奇怪,心里却不知从那里窜出一丝甜蜜?
面前逐渐放大的脸带着让我脸红心跳的眼神,呼吸吹拂到的地方燃起一片灼热。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同我一样,爱着一个人就会变得软弱,指天赌咒的坚决可以因为一个呼吸、一个眼神而瓦解?
手指抚过湿润的轮廓,带过一丝温润的清凉,火热的脸颊下意识的贪恋着,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年,熟悉欲望的身体因为心底的渴望而战栗……
“恨他!我很他!”望着眼前的脸孔,心底闪过一股怨恨。从未拥有过温暖的人,不会知道寒冷的无奈;从未见过光明的人,不会在意黑暗的孤寂。不曾拥有就不会有期盼,没有过希望就不会带来绝望。
“爱他!我爱他!”更深的心底涌上另一种情感。因为知道了寒冷,也就更贪恋温暖:因为见过了光明,也就再也无法安心于黑暗。
两种不同的情感在心头交织着,在眼底纠缠着,被各种滋味楸缠住的心脏痛得几乎破裂……
当温润的唇瓣合着灼热的气息刚覆上我的唇畔,涌溢在整个胸腔里似喜似悲的感情,如同炸药被点燃了一般超越了我所能承受的负担……
“哧……”殷红的鲜血就像喷射而出的情感,从我的口里进入他的……
好想笑!这个男人满嘴鲜血的样子让我好想笑!好高兴!竟然还能看见这个在我面前总是冷静的让人想抽他的男人惊慌的样子!哈…哈……讨厌的黑暗不要这么快遮住我的眼睛!我还想多看看他……一眼也好……那好像是担忧的眼神……
41
四天了!已经四天了!裴骁急躁的想着,自从四天前,花瀚在自己怀里吐血昏迷,惊惶失措的自己将他送到了医院。自己在急症室外焦急的等待着消息,郭维成和林思曜等人却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他们带来了大批的人手将自己阻挡在医院之外,自己使尽了办法也无法得到关于花瀚任何的情况。担忧、恐惧、愤怒……所有的情绪好像一下子爆发出来,无法的得到花瀚消息,不知道他的身体到底怎样?不知道他有没有事?
花瀚吐血的那一瞬一直在自己眼前不断的重复,苍白的脸色,殷红的鲜血,失神的眼眸……这不断重复的一切的一切,让狂躁的自己几乎失去了控制,如果不是随后赶到的佘耀阻止了自己,可能自己已经拔枪指着那群混蛋的头了。
“那个该死的医生!”裴骁不禁骂出声音。 第二天,急切的自己好不容易堵住了下班的那个医生,向他打听花瀚的病情,那知道这个混蛋的医生不知是不是被姓郭的指使的,怎样也不肯告诉自己。
“对不起,裴警官,我帮不了你。我是医生,我有义务,在没有得到病人的同意前,不能将他的病情告诉任何人。”
“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命危险?这也不可以吗?”裴骁强压着怒火,几乎哀求一般的看着医生。
“这个……”看见裴骁这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露出近乎哀求的神色,医生也很犹豫。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不把任何消息告诉眼前的这个男人……医生暗暗的一咬牙,刻意忽略了心中的同情,“对不起,裴警官,除非病人同意,不然我只能在法庭上说出我所知道的!对不起,我还有事!失陪了!”说完了像是被追杀一般飞也似的逃了。
这四天,裴骁兜来转去也无法得到花瀚的任何消息,极度的担忧和恐惧让裴骁的脾气变得暴躁异常,连高警司也惊讶于裴骁的变化,建议他休息一段时间。只有佘耀知道裴骁的怎么会这样子。
我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郭维成欣喜的眼神。不想承认自己心中闪过是失望,就像在昏迷时不断的做着的梦:自己不停的、不停的跑向那个似乎散发着温暖的白光,可是,不论自己跑得有多快、跑得有多用力,那个白光依然离自己那么遥远,失望的感觉紧紧的围绕着自己……
“大少爷!你醒了!”郭维成应该不会看出什么吧?
“医院?”我觉得整个人虚弱的连话也说不了。(自己还真弱!吐了几口血,就这个熊样!还真鄙视自己!呵呵……)
“是的,大少爷!还觉得难受吗?”郭维成看着我淡漠的眼神接着说,“您放心!除了我和思曜没有人知道详细情况,医生没有您的同意什么也不会说!”
“……”我闭了闭眼,心情有点复杂,我该庆幸自己有两个冷静又能干的助手,总能在第一时间做出最有利于我的决定;还是应该恼怒于他们的自作主张?不可否认自己心底还是无法放弃对感情的渴望,只要有一点希望自己就会动摇。裴骁的告白、裴骁的眼神、裴骁的拥抱……特别是现在,身体的虚弱似乎也削弱了精神,连自己都感到不切实际的幻想却如附骨之蛆一般盘踞在大脑里,可能?也许?……这次我的目标和我的爱情可以共存了吗?裴骁……他……
“大少爷?”郭维成打断了我的幻想。
“嗯?哦!给我办出院手续。我要尽快解决这一切!”我回过神简短的下了指示。
“……是,大少爷……”郭维成皱着眉迟疑了一下,“大少爷……你的身体……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