跷家皇帝与木头盟主[上]————雅纪

“你叫我怎么冷静！”赵悠云怒目圆睁，大声质问道，“说！你到底犯了什么罪？杀人还是放火！？抢劫还是绑架！？”
眼见赵悠云即将一棒打在自己身上，龙越冰哪还敢站在原地，连忙拔腿就跑。
“当家的……你误会了……”他慌乱地左躲右闪，“如果我真的犯了事……怎么还能回得来？”
“哼，以你的本事，一定是把太守毒害了才跑回来的吧！？”
“我……”谁叫自己平日劣迹太多，现在简直是百口莫辩啊……
“赵家怎么会来你这种祸害！你叫我怎么去跟列祖列宗交代！叫我还有什么脸去见我爷爷！”
两个人在花园里追逐了许久，根本没有机会解释清楚，还浪费了相当多的体力。
“当、当家的……你停一下好不好……”
“要我停……你先停……”
“我不干……”
“那我也不干……”
半个时辰就在这样无意义的对话中过去了。
跑到几乎虚脱也不见半个人出来阻止。龙越冰心想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率先刹住脚步，抱着必死的决心猛地转过身道：
“停——！”
“嘭！”的一声巨响，那根奇粗无比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龙越冰脚边。
“好险……”
只差一点就死定了……龙越冰顿时冷汗直冒。
“当家的……”
心慌地抬起头，却没有预期地见到赵悠云气势汹汹的模样，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因剧烈运动而涨红的秀颜，和一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饱含哀怨之色的眸子。
被那双美丽的眼睛盯着看，龙越冰的心一颤，几乎无法再动弹。
“你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美人咬着下唇，狠狠地蹬着他。
“啊……？”微微一怔，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赵悠云……原来是在担心他吗？担心……多过生气？
龙越冰忽然觉得自己好开心好开心。
“都说了是误会了……我没有犯罪，更没有毒害太守。”龙越冰温柔地微笑道，“其实我和太守大人原本是旧识，他不过跟我们开了个玩笑而已。他押我去府里，是为了叙旧。”
“真的……？”赵悠云怔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
“真的，我没必要骗你吧？”
的确是没必要骗他啊……如果有必要的话，龙越冰当然是会骗的。
“……反正纸包不住火，我现在就姑且相信你。”赵悠云轻轻地点点头，“后天李家宴请宾客，邀请了城里所有的大户人家为太守大人接风，既然你是太守旧识，就和我一同去出席吧。”
“没问题。”龙越冰笑嘻嘻地说，“不过当家的，你今天是不是真的很担心我啊？”
“恩……”赵悠云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因为我总觉得，如果没有你……”
“什么？”龙越冰饶有兴致地等待着答案。
“我总觉得，如果没有你，我家可能又会变穷了……”赵悠云眨巴着眼睛，轻声回答道，“那种日子的确太可怕了……”
于是……某人应声倒地。
 
李家是本城首富，做各种大大小小的生意，在很多行业都有所涉及。李家的主人李顺除了在做生意的时候外，给人一种脾气豪爽，不拘小节的印象，再加上他经常为武林和朝廷之事出财出力，所以人缘也相当不错。
这一天，本城新上任的太守吴影泽的洗尘宴就由李家举办。赵悠云为人正直老实，不懂得阿谀奉承那套，所以没有为太守准备任何礼物就出了门。
等到了李家之后，赵悠云望着几乎快堆成山的贺礼，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当家的，没关系的。”
见赵悠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龙越冰立即安慰他。
“放心吧，吴大人是不会收他们的礼物的。相反，如果我借你一样东西送给吴大人，他不仅会收，而且一定会相当高兴。”
“什么东西如此神奇？”赵悠云好奇地问。
“就是这个。”龙越冰从怀中摸出一张薄薄的纸，递给赵悠云。
那纸张看上去也有些年月了。赵悠云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开，见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一首极糟的诗——
一朵两朵三四朵，五朵六朵七八朵。
娇艳花儿何其多，大风一吹全飘落。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赵悠云皱皱眉头，“太守大人还有收集这种东西的癖好？”
“可别小看它啊，这可是我以前花了好大力气才弄来的宝贝，太守大人想要还要不到呢……”龙越冰笑得意味深长，“当家的，反正你就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不久之后，吴影泽便装驾临。普通的打扮难掩他逼人的俊美之气。尽管他已三十有五，但表面上看起来却比龙越冰长不了几岁。
一时间，赞叹声四起，大家都盛赞新来的太守大人是人中龙凤，并纷纷呈上贵重礼品。但一切都如同龙越冰所料，吴影泽没有接受其中任何一件礼物。
赵悠云在这时走上前去，递上那张纸道：
“在下有一微薄之礼，还望吴大人笑纳。”
众人见那礼物仅是一张破纸，又从未听说赵家出过什么文人学士，想必那纸上也不会写着什么极品诗词，议论之余还发出了一些轻微的讥笑声。
吴影泽有些好奇地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打开来一看，脸上顿时浮起了灿烂的笑容。
“这是我这辈子所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非常感谢你，赵盟主。”
众人见吴影泽不仅收下了东西，而且还心情大悦，不由得佩服起赵悠云的本事来，同时纷纷猜测那张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
是名诗吗？是名画吗？
吴影泽看了一眼赵悠云身旁的龙越冰，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当然……众人不会知道，那张纸上仅仅写着一首极其糟糕的诗。
当然……众人更不会知道，那正是当今圣上龙若庭四岁半时的手迹……
再伟大的人物，也会有一两件比较丢脸的事吧……
总之，这个交易绝对不能让小皇叔知道，否则自己绝对死定了……龙越冰偷笑之余，在心底暗暗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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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５）
 
围着桌子七嘴八舌地闲话了半天家常，主人家吩咐下人开宴。由于身份问题，赵悠云的位子被安排在了太守和主人那一桌，而龙越冰则被排到了院子里……
不能与熟识的人坐在一起，龙越冰心中自然不太爽快。他借着敬酒的机会，偷偷在赵悠云身旁的张员外的酒杯里下了泻药，然后趁别人不断地“方便”之余，脸皮很厚地霸占了别人的位子。
“面对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却不能好好享受，张员外真是不幸啊……”罪魁祸首还假惺惺地来了句惋惜。
赵悠云只是皱了皱眉头，倒也没说什么其他的话。
这一桌的人都太正经了，只知道谈论国事和武林大事。没过多一会儿，打着呵欠的龙越冰就觉得极度无聊。
“这段日子，武林中有发生什么吗？”吴影泽问道，“上次在翠玉楼是怎么回事？”
“还不就是月灵教那些妖孽，杀我门徒，辱我家名，总有一天我们要将其统统铲除以消心头之恨。”林家当主林环恨恨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且上次在翠玉楼，不知道那些妖孽对我门下两位弟子使用了什么毒粉，先开始以为只会让人昏睡，结果醒来之后却变得像疯狗一样乱咬人……直到前几天才总算恢复正常。”
龙越冰一听，差点“噗”地笑出声来，赵悠云则极不自然地轻咳了两下，意在警告龙越冰不要自掘坟墓。
师娘果然厉害啊……二十年前做的药现在竟然还保有如此强烈的效果。龙越冰有点后悔当年自己为何不向师娘多学点毒术，否则现在也不至于只会做些呕吐药，腹痛药，头晕药之类无用的东西。
“要铲除魔教，唯有靠武林各路门派齐心合力，以及赵盟主的英明决断。”慕容家家长慕容非起身道，“来，老朽在此敬赵盟主一杯。”
英明决断……？龙越冰对这四个字深表怀疑。
慕容非将酒豪迈地饮尽后，又举起另一杯道：
“同时老朽也敬吴大人一杯，以后本城内诸多事务，也得有劳大人多多费心了。”
“一定。”吴影泽的招牌笑容无论何时都无比完美。
“看样子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嘛。”李顺笑容满面地说，“今日我特地从白玉阁请了几位美人前来助兴。来，大家都出来吧！”
他一拍手，几位花枝招展的女子从内室里走出来，纷纷围着他们那张桌子坐下。
“还不快给各位大人敬酒？”李顺又吩咐道。
白玉阁……本城最有名的青楼。龙越冰不顾送到嘴边的酒杯，转过头去看赵悠云。果然……那老实本分的家伙在女人的包围下已经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真是可爱的反应啊……不过，那个逗弄他的人如果是自己的话，感觉一定会更好的。
龙越冰又转头看向桌对面的吴影泽。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宰相大人……逢场作戏的本事一流，还不时地把身边的女子逗得咯咯直笑，两个人看上去很是快活。
“那个……吴大人。”
龙越冰敲敲桌子，想故意刺激下那个永远泰然自若的男人。
“岳管家，什么事？”吴影泽眯起眼睛，心情不错地问。
“您一定见过当今圣上吧……皇帝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呃……”吴影泽温和的笑容顿时一僵，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陛下他……自然是英明神武，气度不凡。”吴影泽边说边有意地和身边的女子拉开距离，“岳管家……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在下只不过是想提醒您某些人的存在罢了，没多余的意思。”
龙越冰淡淡地说完这句话后，无比惬意地又喝了几杯。
终于报吴影泽的一箭之仇了，感觉实在是好舒畅。他吴影泽就算再潇洒淡然，也敌不过这样变相的威胁吧？
“大爷……”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龙越冰这才意识到他旁边也坐了个女人。
“您为什么一直都不理会桃红呢……是不是桃红不合您的意？”
女人又娇柔又哀怨的口吻听得人全身发麻。
其实这世上的所有女人都不合我的意。龙越冰真的很想这样回答，但为了不杀风景，龙越冰还是伸手去接对方递来的酒杯。
“哗——”
龙越冰没有接稳，酒杯一下子掉落在地，摔碎了。
“啊……大爷……是妾身的错……”女子慌忙地向他道歉。
“没事。”龙越冰大度地摆摆手，“我自己来就行。”
“大爷您真好……”
女子见龙越冰体贴，笑得更是风情万种，还干脆把整个身体都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咳咳……”一旁的赵悠云涨红了脸，不住地干咳。
“当家的，你还真是害羞。”龙越冰故意调侃道。
“我……我才不是害羞……”赵悠云为自己过度的反应辩驳，“我只是因为……”
“悠云只是因为和我的女儿林珏从小有婚约，所以他才会这样吧。”林家当家林环接过赵悠云的话，替他辩解道，“所以也请各位姑娘别再为难他了。”
“原来是这样……”一桌子的宾客恍然大悟，“那么林家和赵家又将在这一代结亲了，实在是值得庆贺的喜事啊……”
赵悠云有未婚妻？龙越冰惊讶地望着身边那一本正经的人。
自己怎么会从来没听说过……？
……算了，自己在赵家当管家那么多天了，也没见过厨娘婢女以外的女人，看这样子，赵悠云也似乎不怎么重视那个什么林珏。他肯定是在想“武林盟主应该把儿女私情至于后位”之类的吧。
这样想之后，龙越冰的心也放宽了许多。现在的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
时机，是绝对不可错过的。
“这里这么吵闹……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相处？”
龙越冰悄悄地对身边的桃红说。那低沉而华丽的音色足以刺激女人的每一根神经。
“好的……”
桃红抬起头，痴迷地回答。
 
（１６）
“各位请慢慢喝。”龙越冰搂着桃红站起身来，“在下要先离席了。”
李顺见龙越冰拥着美人，又说自己要先离席，立刻心领神会地叫来一位下人，吩咐道：
“你带岳管家和桃红姑娘到客房休息。”
“长夜漫漫，岳兄可要好好享受啊。”其他客人也发出理解的哄笑声。
“一定一定。”
龙越冰低头对桃红道了句“走吧”，然后二人在下人的引领下，相拥着走出大厅。
龙越冰并不是没有看到吴影泽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和赵悠云眸子中满满的愕然。他只能抱歉地笑笑，决定回来再跟他们解释。
悠云啊，你可要相信我是很专情的哟……
龙越冰和桃红选择了位置最偏僻的一间客房。拿龙越冰的话来说，就是“要保证没有任何人来打扰”，桃红自然是满心欢喜地接受了。其实今天是李家设宴的日子，全家上下的仆役目前都忙得不亦乐乎，不会有人没事到这里来乱晃。
房间的门一关上，桃红露出一副娇柔媚态，软软地倒在了龙越冰怀里。
“大爷……”
“你怎么了，桃红姑娘？”
“可能是刚才喝多了酒，我现在头好晕噢……”桃红装模作样地按着额头，柔软的身子却不停地往龙越冰怀里靠。
浓重的脂粉味扑鼻而来，坚挺的胸部磨蹭着龙越冰的身体，似乎在作出热烈的邀请。
原来已经……迫不及待了吗？那么就顺从她的意思吧……
龙越冰微微一笑，俯下身，一把将桃红打横抱起。
“大爷……”
“你不是头晕了么？”龙越冰讪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