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你就等著给你情人收尸好了。”三思又面无表情地刺入一根银针,微有感觉的无忧脸上出现了痛苦的表情。
“也罢……以後,他有我来庇护好了……”轻轻抚过惨白的脸,月葬花心中涌上疼惜,“无忧……这样,你便是只能依靠我了。”
三思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也只是摇头叹气:“相信我,三日後……他一定会平安,只是,这两日会很难熬。”
若非见惯不怪,怎能相信眼前言辞谨慎,动作娴熟的女子就是那平日爱闹腾的姑娘。望著自己的医师正在行针医人,葬花只得悻悻远离,在一旁默然观望。
依风解忧的性子,应该会将自己一查到底。看来莲都这胜地也是不能执著了……想想漂泊淡雅的生活,把酒颜欢的惬意,真是有些不舍……但是,目前还是没有能力与那个什麽盟主一较高下,待到过些时日,让他彻底地从自己面前消失吧……
蛰伏这多年,花名虽在外……却是三心二意地做事,这一回,该认真一些了。
“主人,今日吾等……”黑衣男子冷眼看著榻上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的公子,面目冷俊难懂。
“今日……无忧在这里……你们留著,不方便。”主子低声道。
“那我是不是也该回避?”三思又不忘调笑,顺势看著一目的脸色渐渐难看。更加笑得开怀。
“你怎麽可以离开?!今夜你我共同在这里照顾无忧。”
“哟哟!”姑娘直摇头,“有了情人忘了故人……我们手下的命真是越来越苦了。”
“三思!”一目开口,示意她放肆要有限度。
月葬花斜瞥过两眼,依旧是视线聚在那人身上,带著一脸忧色,喃喃道:“这次若是再放手,就不知能不能抓住他了……”
三思失了笑,若有所思地帮著榻上那人敷药,翻过身来,撒上药粉。这时葬花才惊现无忧上半身竟然了无寸缕!眼睛立刻瞪得偌大,狠狠扫过身边两个侍卫:“快些走动!去查探风解忧的动静!”
“遵命!”兄弟俩脸孔千变万化。一个沈闷,一个无奈,瞬间消失了踪迹。只留得三思又在讪笑。
“笑得如此暧昧做什麽?!”月葬花有些气恼,每每这个青梅竹马总能猜透自己用意,不费吹灰之力。
“有麽?”姑娘抚著自己的细白脸孔,装作无辜,“你是多心吧?”
“啧……”拿她无法。
“来!帮我抬著一些,要缠上纱布……”三思埋头拆著成块的纱布。
“嗯。”亏得让那两个人出去,这赛雪的肌肤怎麽那麽容易被人瞧去。
三思的手快速又准确地在身躯两侧周旋,直让那细密的皮肤包裹在纱布之下。
月葬花则是愣愣地发著呆。正面向著心动的人。虽是昏厥之中,但异样的风情还是惑得他移不开视线。
苍白的发丝互相纠结缠绕,十分凌乱。飘散在胸前的那一绺还在随著三思的动作在阵阵涤荡。细白的锁骨突兀却圆润,胸前的大片肌肤由於中毒隐隐透著红晕。
“你在看什麽?”三思又在嗤笑,只把这人胸前後背包裹严密。
“呃?”葬花雾里看花一般睨到他胸前的两朵粉红花蕾,顿觉口干舌燥,浑身无力。
“月,你流鼻血了……”压抑著爆笑的丫头指著美人的脸。
“呜……”偏偏那个昏厥的人在扯动之下,慢慢睁开了双眸……
第十八章(完)
第十九章(上)
背脊有些许扯痛。但是,我这几年毒药浸染的身子怎会被这样的小伤所牵制?想,只是那两人一句一句的聒噪实在让人忽视不得。就这样朦朦胧胧中,勉为其难地睁开眼睛。
又是……他。
实在不知道是不是此一世的孽障,怎地就甩不开了?
“无忧……”他欲言又止,却倏地用袖拂面,在害羞?
“月公子,我又欠你了。”低头喃喃。此番失败也著实出了丑,仅凭著冲动前去搅局,却单纯地被小小的易容而骗得失了策。我果然是个初入江湖的小子,哪及得上他们周密的布局。
颦眉想著何时再有机会,浑身四肢顿时无力。这突然的一股气流飞窜,让我直挺挺又往後倒去。
“呃?怎麽?”闭眼前是月葬花紧张万分的脸蛋,莫不是头昏脑胀,我该仔细看看,他如玉的脸上怎麽会有抹得四散的殷红血迹?
“无妨。是两股力量的作用,待昏睡两日便会好了。”身後的声音不温不火,好像熟悉,却有些不同。三思?她的口吻什麽时候如此正经过。
“将他,搬至我的床上去罢,在这塌上会著凉。”
“难道要我搬啊?”这才是三思姑娘的腔调。
耳边轻微生风,与我受伤时搭救我的那人相比,温柔太多。那时,我还在想,全身尽黑啊……难道是死神来领路了麽?
啧,才说一股热流灼人,丹田中似乎骇盘踞著另外一方势力。两厢纠缠,殊死搏斗,在我体内翻腾。体温像是在大暑中的火炉,直直往上攀著热度。好热,可是身上骇压著厚厚的被羽,透不过气来。
“忍下两日,无忧!排出毒,就可以恢复了。”
排出毒?不要!那是我敖过多少个日夜才修炼得的庇护。为了它,我七七四十九天不能进食,只能以水果腹,为了排除体内污秽;为了它,我有一千多个日夜天天泡在毒甕中,直至皮肤溃烂意识全无;为了它,我甘愿做师父的第一个实验器皿,尝遍各种奇毒……
让我的痛苦就这样随著你的一声号令而远去吗?不可以!不可以!我的身体,我的痛苦……都是我的!没有人可以夺走!
“不要!不要排毒呵……”几乎是用尽全身气力才甩开身边的钳制,睁眼亦是费力,面前是他那双美眸在闪光。
“无忧!不行,听我的。你要报仇!我来帮你报!你不要折磨自己!”
“不要……”双手撕扯著面前的纱布,直到七零八落,身体翻腾著,重重摔在地上。好痛!不是剑伤,是体内源源不断的热流在叫嚣著往体外挤压。从毛孔,从每一个可以与外界相通的孔洞,都有热流在冲撞肆虐。身体好似变成了一团充入酵母的面粉,无力瘫软却又不停扩散胀大。热流的膨胀仿佛要将我的皮囊尽情撕碎破坏。
“无忧!”耳边的嘶吼也听不清是谁,只是感觉一层厚缛又盖在身上,接著一个重物压制我扭动挣扎的躯体,更热了。
“用绳子将他捆住!”又有人来淌这混水。一记轻点让我浑身僵直,可是体内的折磨更加恼人。
“你们怎麽还要回来?”
“主人……”
“月,老远就听到船里动响,你以为岸上的都是死人麽?”一个低哑的男音,谁?
“你竟敢直呼吾名?”声音有些冷淡。
“属下不敢。只希望主人不要过度了。”一片静谧。
如此亲昵的呼唤,月?他还在这里没有离开?
“不要管我了……”难道他们也因为我的事而有些不和?顾无忧何德何能,屡屡搞得周遭人心不安,自己却还苟活。原想著这次能够了断此生,还是没有实现,不仅没有伤得了那个人,更是自己搞得狼狈不堪。这样的人生,著实失败。
“无忧,我不会弃你不顾。”坚定的声音仿佛有什麽神奇的疗效,我的内心开始平息。呼吸也开始顺畅,只是浑身出著热汗,热流随之透出皮肤,打湿了头发与床缛。双手死死绞著被角,蓦地一手被一人执起。
贴在冰凉的面上,有些沁心。我缓缓抬起沈重的眼皮,是月葬花。善意的笑浮在脸上,没有揶揄,不带嘲讽,真诚地注视著我的眸:“你的伤即是我的痛,你的仇便是我的恨。”
“真是动听……”我扭过头,喃喃。
“不愿你相信与否,无忧,我与风解忧却是原本就有帐要算的!”
呃?!我又转过头,难道你不仅是个花伶?原本也曾想到这处,看他一身武艺,就知道不简单。只是不知道,又是哪一门派的残余。
见我一脸迷茫,他笑得无伤,轻柔的说道:“这两日,你总是会有这番痛苦,忍住了,总会有翻身之日。”
“总会,翻身。”微眯著眼睛,看著他不语。心中的愁绪愈发沈重。只有我一人,死亦何妨?现在,可是现在,我死了……有人会伤心吧?另一手抚著胸口,按耐下唐突乱蹦的心,看著月葬花满头满脸邋遢,衣冠不整,头发乱舞,顿时有些想笑的冲动。
忍著,一定要忍著。
“太好了!”两人同时会蹦出这句讥诮不已的话。
有些吃惊,还有尴尬。我扭头,不知道什麽时候,自己身处在另一件古雅素朴的卧室。周围的人也尽数消失了踪迹。
“喂,你说什麽太好?”脸始终看著舱顶,脸上还有蒸腾的热气。头始终昏昏沈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麽。
“你已经汗湿全身,想到不久……便可以恢复了。不是太好?”他略去我额前的汗滴,怔怔看著我。那双杏目怎会如此流光溢彩,深不见底?手不自觉地挣开,抚上他的脸颊,花魁,为何要选我?
他舒心地笑著,贴近过来轻问:“无忧,你动心了?终於……”
蓦地放下了手,只顾钻进被褥中掩面。
他更是得寸进尺,俯下身来:“你又说什麽太好?嗯?”
“你,先前助著那人做事,我以为,你被他收买……”小声嘀咕著。
“你在担心我?!”似乎让他有些欣喜,他究竟多大?怎麽情感起伏就像个孩子?
“没有!”愤愤开口。
“我的无忧呵,你不知道,莲都的花魁最爱看热闹却不至於用下三滥的手段麽?那些人,在徜徉开始的冗道时,已经中了墙粉中的迷药了。”
原来竟是我错怪了他!有些惭愧。总是以小人心来揣度……呃,他算得上君子?不过,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些讯息?
在我浑浑噩噩兀自发呆,两片樱唇已经准确地夺取我的呼吸,果然他,不是君子。随他……去吧。
“咳咳咳!”闯将而来的姑娘开了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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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竟是打扰你们……”三思的眉一跳,唇角也跟著跃动,满脸暧昧不明的笑。被当众取笑了。
心中有些懊恼,立刻背转身子,不再与那人接近。不知什麽时候,名为『羞涩』的东西,渐渐会光顾我那病恹恹的脸面,伴著浑身的汗热,只觉得整个人都要化作水。
“你又进来作甚?!”隐约透著不满,他在气恼什麽?
“顾公子浑身湿透,你觉得有没有必要拭汗?”这才扭转头来,看到姑娘手中一个铜盆,她果然周到细致。这样的姑娘怎地甘愿服侍这麽一个主子?实在是可惜。
“……”他一时无语。
“你莫要想占顾公子的便宜,不要以为什麽‘男女授受不亲’就可以让你得逞。”姑娘一边说,一边得意地仰头,仿佛在和月葬花攀比著什麽。
“算你厉害!”愤愤然丢下这句话,衣冠不整的公子步步生风地大步跨出去,回头还瞪了三思一眼,著实孩子气。我怀疑,他们真是主仆关系?
“唉……”三思自顾自摇著头,说道,“为了顾公子的身家清白,我还是要牺牲小我了。”
这话听著有些别扭,我略微皱眉:“怎麽说,也该是姑娘家的清白比较重要吧。”
“我呀……”她故作神秘地掩嘴偷笑,“我早是许了我家主子的人了,不用计较这些!”
呃,心里蓦地一顿,她同他一个娇巧一个豔绝,一个活泼一个洒脱,倒也是相衬。待心中莫名有些胡乱思绪的时候,那姑娘慢慢扶起我的身子,靠在软垫上。
“无忧公子,在想什麽?”细细擦拭著身上的各处,脸上依旧是一付调笑。这个姑娘可是我从未见过的性子,难道……花魁身边的人也是特例独性?忽然又想到,那个府中的姑娘,温柔婉约的性子。有些怯懦……被我伤了心的江南女子。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见我不发一语,又开始失神。三思暗自思忖著什麽。
“顾公子,你这两日却要受苦,且一身毒素要全部清空,你一定心有不甘吧?”
我仰面望著她,讷讷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木已成舟,後悔何用。
现在这一副皮囊,竟是什麽抵御都没有了,全然废物。我这个人,还有存在的价值麽?!
“呃,公子,我竟不是让你伤神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家公子,这一次怕是真的对你上了心。你就放心地将一切交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