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害————keroro

作者:keroro  录入:11-30

我猛然清醒过来,一把挣脱了同炎的怀抱。
怅然地转过头去,我对还愣愣地看着我跟同炎的赵阳说道:“我们回去吧。。。”
“柯洛!为什么你这么不开窍!”梅非常意外,急切地想阻止我。
“谢谢你,梅姐。。。”我明白她对我的用心良苦,“多亏了你,让我了却了自己的心愿。。。我真的很感激你为我所做的这些。。。”
“小洛~~~”梅不死心地想说什么。
“梅。。。”同炎意外地开口了,他按住梅激动的肩,幽幽地长叹一声:“让他走吧。。。”
梅愣住了。她迷惑地看着我们俩,却再没说什么。

带着满身属于同炎的烙印,我沉默地拉着赵阳离开。
我知道这并不是结束的解脱,而是心灵磨难的开始。

25。
瞬息万变的云,在灰蓝的天空中疾走。我叼着烟,一动不动地倚在天台的栏杆上,呆呆地望着这片我无数次仰望却仍然陌生而生动的天空。风乍起,缠绵地卷起我的衣角,时间细细碎碎地流逝在那升腾翻卷的烟雾中。

“柯洛——”是赵阳犹豫的声音。
终于她向我走了过来,一身温柔的粉装映红了我的眼眸。
“我可以坐这吗?”她弯着细细的眉,微笑着向我请求。
我随便地一点头。
“你在看什么呢?那么专心。”
“云。”
她张大了灵动的眼睛,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笑着在我身边翻身躺下。
“啊~~~这样看起来,天好大啊。。。而我,好象变小了。。。”她舒服地伸长了身体,在我身边感叹道。
“小时候,我望见天空中的云,就老是会想——它们在天上走着走着,终究最后会到哪里去呢?是去天堂还是它自己的家?”
她沉默了一会儿,“柯洛,你说呢?”她笑着转过头来问我。
“我想。。。它是找不到自己要去地方的吧。。。”我凄凉地笑了,“所以,它们才会在这无边无际的天空中游荡,寻找它存在的意义。可惜到它消失在空气中的那一天,它也没有找到。”
“不是的!”赵阳突然提高了音调,用她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它们没有消失。。。它只是变成了雨。到那时,它就会以另一种存在方式降落大地,拼命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我淡然地一笑,没有争辩。
“柯洛,你也会有那一天的。你会有明白自己生存的意义的那一天,为某人而等待奇迹的那一天。”赵阳紧紧地握住了我颤抖的手,“每个人的迷茫都只是暂时的。虽然这会令你很辛苦,但是,每一块走过这片天空的云,都会成长为坚强的雨。”
“柯洛,你知道吗?”赵阳开始沉浸在自我的回忆中,“我出生在很偏远的一个小山村里,由于爸爸的重女轻男,身为家里老大的我为了弟妹吃了很多苦。在我7岁那年,我妈跟着一个到村里来收草药的城里商贩跑了,从此爸爸便消沉了下去。因为我长得越来越很象妈妈,爸爸不许我进他的房间,不许我在桌前和他一起吃饭、甚至于连跟我说话都不看我一眼。每当我看见他抱着弟妹们笑的时候,我的心都好痛。。。就因为我长得象妈妈,就成了爸爸的出气对象,剥夺了我作女儿应得的一切欢乐。为什么只有我会受这样的对待?”赵阳的眼中开始泪花闪烁,“我不停地怨恨着我这张和妈妈相似的脸,不停地怨恨着自己的命运。我真的情愿自己没有出生过。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碎了家里唯一的热水壶,爸爸不但将我痛打一顿,还骂我是妈生下来的孽种,他说没我这个女儿,叫我滚得越远滚好。我气不过,偷偷地爬上了我们村边的山崖上,想这样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这时,我那四岁的弟弟居然偷偷地跟在我的后面,见我要作傻事,大哭着向我跑过来,要和我一起跳。我顿时就心软了。就在我搂着他大哭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我不能就这样完结自己的人生,我还有很多要做的事、要改变的东西。我不是妈妈,我不会象她那样不负责任地一走了之,我要担负起全家人的将来。我还有我的弟弟、妹妹,只有他们是我生活下去的希望。”
赵阳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倔强的亮光,看得令人心头一震。
“为了家里的生计,我16岁就跟着村里人外出打工。在城里我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和羞辱,在饭店里洗盘子、给别人带孩子、当佣人,什么都干。总算我的苦心没有白费,弟弟考上了重点大学,妹妹也很争气地在读高中。每当想起这些,我都觉得好幸福!因为只有我是他们的依靠。去年,一直身体不好的爸爸突然患上重病。为了支付高昂的医疗费用,我花光所有的钱,结果还是远远不够。所以我铤而走险,去给黑社会借下高利贷。我知道自己没法还清这笔债会有什么后果,但是我什么也不在乎了!为了我的家人,我所珍视的东西,无论怎么样,我也要守护到底。”她轻呼了一口气,“爸爸躺在病床上从昏迷中醒过来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含着老泪转过头,背着我说了一句:‘女儿,难为你了。。。’当时,我真的、真的好想大哭。。。但是又哭不出来,好象二十多年堆积起来的情绪统统都在那一刻烟消云散了。。。”
泪一滴滴地顺着她清秀的脸庞掉落,象颗颗闪耀的珍珠。
“我该高兴的,不是吗?我让我那固执的爸爸说出那么感人的话,我被他承认了!是我终于赢了,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心痛和委屈。。。我长年累月的辛劳付出,结果就因他的那一句话就永远地成为了过去。我当年那么多迷茫又痛苦的记忆,我又应该置它们于何地?”
我无言地搂住了她抽动的肩膀,轻叹一声:“忘掉它们吧。。。”
“忘?”她泪光闪烁地从我怀抱中挣脱出来,冷笑着反问我,“你可以忘记自己的过去吗?你做得到吗?”
我唯有沉默以对。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背负着一切记忆,伤害我的、珍惜我的,一切的一切,我统统都不会忘记。。。我要坚强地活下去,向别人早已忘记的过去讨回我失去的一切。”赵阳望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愣愣地望着她刚硬的脸庞,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

“柯洛!柯洛~~~”
就在我俩闲谈的时候,严穆秋急促地叫唤起我的名字来。
很快地,他气喘吁吁地向我们迎面跑来了。满脸大汗的他,意外地没有了平日的轻松与圆滑,见到我便焦急万分地直拉我向楼下走去。
“快、快。。。”他边走边喘着粗气。
“你到底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
严穆秋拉着我的手,一脸严肃:“柯洛。。。你先冷静地听我说完。。。是关于同炎的事,他。。。”
他停了下来,担心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的心被猛然揪紧了,脑子开始变得混乱:“同炎。。。他怎么了。。。”我那颤抖不安的声音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不忍地别过头:“我刚才接到云涛的电话。。。他说同炎刚刚在拍摄过程中出了事故,从15层楼上摔下来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条件反射似地抓紧了手臂。
可怕的战栗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张口而不能言。就在那天昏地暗的眩晕中,我仿佛又看见了那深烙入记忆中的、令人肝肠寸断的一幕,我那早逝的恋人在天台上的绝望一跳,而那场惨剧如今又噩梦般地在同炎的身上宿命地上演了。
严穆秋瞧见我的情形,立刻支撑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你要坚强点,同炎已经被他们送去市急救医院抢救了。云涛叫我们立刻过去,可能还有希望见他最后一面。。。”
猛地,我打了个机凌。
仿佛是垂死的人得到了一线生机,我一把撇开严穆秋,发疯似地向医院跑去。

慌乱的风在耳边“呼呼”地尖叫着,周围的景物中象条条漆黑的影子在我的视野中急剧地闪过。我狂奔在纷至沓来的记忆里:
“不要只为了记忆而活着。人只有坚强,才能让自己变得幸福。”那天,站在墓地里的他搂着我时,真的让人感觉好温暖。
“我不会再给你机会放纵自己了。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地守着你。”这是他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可惜我没有给他机会实现。
还有我们的第一次接吻,和他第一次按捺不住真心,向我强行索取激情的狂乱一夜。
一切的一切,历历在目。
我拼命压抑住自己想要就此大声疾呼的冲动,在内心里疯狂地向神明祈告:我万能的主啊,请您保佑同炎没事。他是那么善良又诚恳的一个人,不应该有此噩运降临在他的头上。而我,我是个背负着罪恶在世上苟延残喘的人,哪怕要我坠下九层地狱也行,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换取他的生命。请不要就此带走他。。。
我卑微地祈求着,不禁泪如雨下。

26。
“同炎!同炎在哪里?”
我一头撞进医院的急救室,全然不顾护士小姐们不满的眼光,仓皇地大叫着。
在外面的长凳上正在抹眼泪的梅和一帮人都站了起来:“柯洛。。。”
梅红着眼眶,哽咽着:“小洛,你来晚了。。。同炎他。。。”话未说完,她已经在俯在她老公的胸前,嚎啕大哭起来。
顿时,天眩地转,地动山摇。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本来这次我们要使用吊索给他增加保险度的,可是同炎怕这样会影响他拍摄的灵活性,坚持不肯用。结果就。。。”旁边一个高个男人痛苦地向我叙述着。
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我呆呆地望着他们不停地张闭着的嘴,什么都没听进去。
由于我的任性和倔强,一次又一次地反复伤害他,这连上帝都感到厌烦了吧?现在,上天终于对着我关上了慈悲的大门,决绝地将他从我的身边夺走,而我将独自一人在忏悔中度日,就是我的命运吗?

我慢慢地走进那盖着雪白被单的病床,颤抖着想揭起它,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梅泣不成声:“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开眼,要带走同炎。。。明明你们如此相爱,又何必要如此堪堪地错过呢?”
泪成串地涌出来,我咬紧了嘴唇,强迫自己不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叫。
梅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担心地看着我:“小洛,你千万要想开啊。。。”
我抬起眼来看着她:“我会的。。。梅姐。这是他留给我的,我会用我一辈子来记住。”
无边的愧疚与悔意涌上心头,我低下了任性的头颅,泣不成声。要不是我的倔强,要不是我象驼鸟似地不愿正视自己的真实想法,就不会一次又一次地浪费和错过与他相聚的可能。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在元宵节那天对他坦白就好了。可惜,今天我如梦初醒,倾诉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你们怎么了?”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它亲切又温润,却令我如电击般动弹不得。我只有如木偶般僵硬地转过身来,愣愣地注视着他向我走近。
浓而刚硬的眉,含情的细眼,高挺的鼻梁。。。一切都让我恍若身在梦中一般。我禁不住喃喃自语:“我。。。我是在做梦吧?这。。。这怎么可能?”呆呆地扭过头去,我看了看那病床上被雪白被单盖得严严实实的人,此刻他看起来更象是个被人精心设计好的诡计。我不由深吸一口气,“呼啦——”一声,被单翻起,露出了事实的真相。

“严穆秋~~~”我恼羞成怒地高音贯穿了整幢医院大楼,一时间,病房内人人自危。
“这是怎么回事?”我象一座喷发的火山,指着那病床上堆成人形的枕头堆,怒不可遏地质问那帮心虚的帮凶。
人们偷笑了起来,跟着进来的云涛看到这情形更是笑得前俯后仰。
“小洛。。。”梅赔着笑,竭力想安慰我,“你先别冲动,我们也是替你俩着急才想了这个点子。。。同炎确实是受伤了,我们只不过是稍微修改了一下事实而已。。。”
“稍微?”我瞪着梅,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同炎一直旁边静静地看着我们,此刻他也明白了过来。“好了、好了,我都明白。。。”他一把搂过我,替我解释道:“徐驰他并不是真的气你们骗了他,而是气你们编了个我不幸死掉的故事。”说着,他轻轻拭去我脸上委屈的泪痕,温柔地耳语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真实地感受着温暖的指温,一阵狂喜从心中迸发出来。
“同、同炎。。。”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心中那块巨石放下了,刚刚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啪——”地一声断弦,一种莫名的呕吐感涌了上来。我尽力想支持住笨重的身体,却猛然在大家的一片惊恐声中失去了知觉。

“情况有点不妙。”
“他背上的伤口已经恶化,并且影响到了脊椎神经。现在必须要住院治疗。”
“。。。那他会不会有危险?”是同炎焦虑的声音。
“不用担心,就现在的情形来看,问题还不会那么严重。”
当我模糊地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全身软绵绵地一阵酸痛。
“不、不要。。。我不要住院。。。”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连忙强行支起身来,挣扎着向医生请求:“请给我开药就行了。。。”
同炎立刻按住了我的肩,转身向医生坚定地说:“我明白了,我会马上办理入院手续,请您全力治好他!”

艰苦的治疗过程开始了。
每天无休止的点滴、换药、注射、透视,弄得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而病房里那激鼻的消毒水味道也在时时刻刻折磨着我的神经,还有那每天几乎成几何级上涨的医药费更是让我心烦意乱。
“同炎。。。”我皱着眉头,不死心地向他继续做着思想工作,“让我出院吧。。。我真的受不了了这要命的地方了。。。”
“不行。”同炎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谁叫这么不要命,伤了脊椎还大冬天的往河里跳!还好发现及时,再晚一点,你可能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所以,你现在只有乖乖地在这里养好伤,我会天天来医院陪你的。”
他微笑着递过来一片苹果,口气软得象哄小孩:“来,张嘴,啊。。。”
看着他一脸心满意足的样子,我只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乖乖将苹果吃下,心里泛起一片久违的幸福感。
“钱你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我也向穆秋说好了,他叫你好好养伤,以后想什么时候来上班都可以。”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喂我吃苹果。
“那怎么行,他对我有恩,而且我还要还他钱呢!”想到严穆秋一直在背后暗暗帮忙,我就过意不去。
同炎停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我:“你那么在意别人对你的恩惠吗?”他温柔的眼里满含着笑,“那么我呢?对于我付出的一切,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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