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Embrace 初次拥抱（吸血鬼） 上————hyuki猴

　　Denny说到这儿的时候看了Randy一眼，微微一笑。Randy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轻轻抬了抬唇角，却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Denny把烟灰弹进烟灰缸，接着说：而且他装傻的本领一流，可以像完全没有感觉到别人对他的倾慕一样继续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因此那个星期过完之后，学校里就有了Austin Derek先生纯洁如水的传闻。
　　哦，上帝听到这里，Randy忍不住用手扶了扶脑门纯洁如水？就凭他跟Austin共同度过的那一夜，他就敢打包票决不是这么回事！
　　Denny也嘿嘿地笑了一声，给了Randy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但是你得承认，只要他愿意，Austin的确有本领让所有人都坚信他就是那样的人没错，不是吗？
　　看见Randy点头，他才又继续说下去。
　　事情的发生是在野营的最后一天。那天上午管理员回来了，看见我们自然是发了一通火。不过好在Austin揽下了全部的责任，管理员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在天黑之前收拾好东西离开。
　　但是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女孩却失踪了。那女孩与我同班，而且我们两家离得也不远，所以她几乎一直和我待在一块儿。我当时很清楚地记得下午大约三点多的时候她还来过我的帐篷借螺丝刀，所以Austin推测她一定还在学校里的某个地方。
　　我们于是四处寻找，但是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她。天快黑的时候Austin只得让俱乐部的其他成员先离开，我因为跟那个女孩是朋友，觉得自己决不能就这么丢下她不管，因此没有走。
　　我们又重新把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有收获。我于是猜想她是不是离开了学校，但是Austin却坚持她还在那儿，也许不在房间，而是在别的什么地方。
　　就在我跟他争执起来的时候，管理员却突然在操场上大叫起来，说他发现了那个女孩她掉进了操场后面正在兴建图书馆的工地上做地基的大坑里，我借给她的螺丝刀刺穿了她的脚踝。
　　Austin和我赶到工地的时候，那女孩已经几乎昏厥。她流了很多血，穿过脚踝的螺丝刀和被浇筑在混凝土里的钢筋缠在一起，她的脚则悬在它们的空隙之间。
　　那场面看起来实在有些吓人，就像那种魔幻电影里魔教的血祭场景。我当时就蒙了，傻站在那儿，管理员则想要上前拔出那柄螺丝刀。
　　但是Austin并没有让他这么做，因为当时那样的情况，螺丝刀一旦拔出来，那女孩的腿就会更加血流不止。所以Austin只是当即打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脱下自己的衬衫扎紧了那女孩受伤的腿。
　　然而那女孩因为失血过多，还是很快就彻底昏过去了，连我都能看出她可能等不到救护车来，管理员更是跑出学校，打算到附近找些人来把她连同混凝土块一同送去医院。
　　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我看见Austin突然用手指沾了一点那女孩腿上的鲜血他把血送进嘴里尝了尝，接着迅速跑回自己的宿舍拿来两个600CC的B型血浆袋，前后一共用了不到五分钟。
　　他打算做什么？给她输血？Randy听得很投入，见Denny突然停下来，忍不住紧接着问了一句。
　　Denny却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看着Randy身后的方向，湛蓝的眼睛里细微地跳动着一种忍耐与无奈的小火苗。
　　Randy先是不解，但很快地又意识到什么，猛回头就看见Austin正坐在床边不远靠近墙角处的一个小圆椅里。他跷着脚，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身前，轻扬起眉梢冲着Randy咧嘴一笑，接着越过他看向Denny：怎么不说了？很有趣的故事。
　　Denny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抿着嘴定定地看着他。Randy不由觉得气氛变得有些古怪，有些无措地来回看着他们两人，好一会儿才听见Denny的声音：Austin Derek先生，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总是这样悄无声息地闯进别人家里？
　　哦，我觉得你在这里用闯进这个词不太合适，因为我每一次都是用你给我的钥匙把门打开之后再从正门走进来的。Austin扬扬眉，似笑非笑地摊开掌心，露出躺在里面的一支银白色钥匙。
　　我把钥匙给你只是拜托你在我出差的时候替我照看一下家里，记得吗？Denny说话的时候突然坐起身。Randy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也跟着坐了起来。
　　但你没说你在家的时候我不可以用它。Austin说着再度扬起眉，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接着飞快地冲着Randy眨了眨眼睛，在他忍不住笑出来之后才又把视线放回Denny身上。
　　够了，Austin，我要睡觉了。告诉我你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无奈地叹息，Denny知道再跟这家伙纠缠下去对自己绝对没有半点好处，只得翻了翻白眼，重新躺回被子里。
　　哦，我是来学习怎样才能从一个玩具公司的技术菁英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媒婆。起身走到床边，Austin说话的中途稍有停顿，像是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么一个合适的名词。
　　Denny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之后把脑袋蒙进被子里，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呃Randy看着他的动作，又抬头看了看Austin，突然觉得自己像是被夹在正在怄气的父母间的孩子。他张了张嘴，打算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面前的僵局，Austin却突然伸手按着他的额头把他推回被子里。
　　睡觉。轻轻地，Austin说了一句之后重新坐回墙角边的小圆椅里，让四周的阴影遮住自己的五官和表情。
　　Randy静静地看着，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很想知道他的眼神究竟落在哪里。
　　暮色的降临使得整个城市显示出一种有别于白天的忙碌，所有的一切都被镀上一层冶艳而浓重的色彩，直白地吐露着日间被单一色泽的混凝土和玻璃幕墙掩藏住的魅力。
　　Austin坐在餐厅吧台前靠窗的位置上，极力把整个城市的五色光晕全部收进眼底，良久才转过脸来，看着Denny把盐渍过的鸡胸肉放进烧热的平底锅，微微别开头避开空气中传来的第一阵呛鼻的油烟。
　　我希望你能停止这种游戏。像是思考了很久，Austin难得正经地开口，看着Denny的眼神中有一种平常人绝对看不见的颜色。
　　Denny却像是早就料到Austin打算说什么，也早就预备好了要爆发的怒气，只微微顿了一下就极度不满地举了举手里的锅铲：我再重申一次，Austin，我，并没有当这是游戏。
　　那是什么？你的第二职业，还是他妈的什么该死的慈善事业？如果是，你不觉得这种事到暮下街去做会来得更有意义吗？显然Austin的不满并不比Denny少多少，虽然他坐着的姿势没有任何变化，语调也没有特别的波动，但是他用的每一个词都在向Denny昭示他的不满。
　　不管你怎么说都好，我只是想找个能陪你永生的人。看了他一眼，Denny转过身去，略微调整了一下心情，不打算去在意他的挖苦。Austin却像是被他的说法逗乐了，有些夸张地笑出一声哈，接着立刻沉下脸，双眼紧紧盯住他脑后修剪得很整齐的发际。
　　你是我的什么，Denny？救世主还是引路人？如果你想要玩什么该死的救赎，为什么不先试试自己舍身？
　　Austin？！像是突然遭到电击一般，Denny闻言倏地转过身来瞪向他，眼神中吐露出一抹明显的伤痛。
　　看见他的反应，Austin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与他对视片刻之后不太自然地别开眼，长长叹出一口气。
　　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了，房间里静得出奇，只有炉火上还跳跃着些微声响。Austin和Denny之间蔓延出一种尴尬而沉闷的气氛，呃，就是人们常说的怄气。
　　这种气氛让刚刚睡醒从卧室里推门出来的Randy再度地感到一阵不知所措。他犹犹豫豫地站在卧室与餐厅间的小过道里，对于自己是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地走过去打破僵局，还是悄悄退回房间始终拿不定主意。
　　Randy？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儿，还是到这儿来给我一个刚睡醒的甜吻？就在这时，Austin骤然提高的声音打断了Randy的思考。他迟疑了一阵，接着松开半握住门把的手，慢慢从过道与餐厅间的隔墙后面走出来。
　　嗨，宝贝儿，睡得好吗？不过他的出现倒像是真的缓和了餐厅里的气氛Denny把鸡胸肉盛进盘子里的时候冲他露出了笑容，Austin则似乎是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睡得很好，谢谢你，Denny。Randy一边点头，一边朝他们走过去，路过Austin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捞了过去，整个人被动地扒在他背上。
　　你没有跟我打招呼啊，小男孩，不记得我是谁了？Austin反手从身后搂着Randy的臀部，另一只手向上勾住他的脖子，让他把下巴搁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侧过脸轻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呃，嗨，晚上好，Austin。Randy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有些狼狈，但最终还是照着他的意思跟他打了招呼，当然，附带一个刚睡醒的甜吻。
　　Denny从厨房的方向看过去，虽然并不能完全看到两人的动作，却还是只看了一眼就迅速垂下了眼帘。舒气、扬眉，他刻意忽略掉心头升起的一抹不愉快，把做好的食物拿到桌子上摆好，又摆好了餐具和饮料，最后才在Austin对面的位子里坐下。
　　我说过什么？他很合适，不是吗？再度开口，Denny意有所指地看着Austin的眼睛，尽量让自己忽略掉很明显是Austin故意在他面前表演的与Randy的亲密动作。
　　我们可以停止这个话题吗，Denny？Austin闻言慢下了动作，接着松开勾着Randy脖子的手，让他得以站直身体。
　　好吧。Denny依旧看着他，几乎像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过了一会儿才把眼神转向Randy，不太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容，来吧，Randy，来尝尝我做的烧烤口味的鸡胸肉。
　　那个，我想我该走了。Randy来回看了看他们，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边微微耸起肩膀，一边朝门口的方向退了两步，轻轻抿起的嘴唇没有明显地想要表露什么，却还是让Denny从中看出了一些睨端。
　　这孩子喜欢Austin。
　　不，不只是喜欢，而是爱。就像他，或是任何一个他曾经见过的对Austin着迷的人一样爱他，甚至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爱得深。
　　Denny当然明白这其中一定掺杂了一个无家可归、又对自己新的身份感到迷茫的幼年吸血鬼对年长的同类所产生的那种依赖，但是Randy的眼睛告诉他，那份感情是无比真挚而纯洁的这也是他为什么坚持认为Randy可以成为Austin的真爱、并且伴他永生的原因。
　　但是现在，Denny感到Randy受到了伤害，因为他看出了他和Austin之间那种明显超越了友情的感情。虽然出于某种原因，他和Austin都刻意地想要在别人、甚至是对方面前藏起这份感情，但是之前的争吵和冷战却还是让它在不经意之间显现了出来。
　　Randy很聪明。没错，Denny知道Randy很聪明。那样的聪明，再加上刚刚成年的孩子特有的敏感，他很容易就能猜到他们的争吵乃至Austin之前对他的亲密举动究竟意味着什么被自己深爱的人用来作为报复他爱的人的工具，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大的伤害了，而Denny知道，这些都是因自己的自私和胆怯而起。
　　时间还早，而且天还没有全黑，你不如先留下来吃点东西。心里不由感到一阵内疚，Denny站起来想要留住Randy。
　　Randy也显然还有些迟疑，毕竟他离开这里之后就又要重新开始寻找一个栖身之所，而且他好不容易才又有机会见到Austin，这个在一夜之间用他过人的魅力虏获了他的心的男人，虽然很明显这个男人的心中已经另有所爱，对他最多只不过是一时的性趣。
　　呃我想我大概不太能适应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Randy说着，下意识地看向Austin他当然很希望Austin也能像Denny一样打算留他下来，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想知道自己究竟还能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以人类的方式去品尝那些他认为只有人类才可以吃的食物。
　　Austin没有说任何话，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很随意地切了一小块鸡肉送进嘴里，咀嚼、下咽，就像Randy所知道的所有人类做的那样。
　　Denny当然也看到了这些，而且以他对Austin的了解，他很清楚这就是那家伙也希望Randy可以留下来一起吃的表现。
　　但是这种表达方式还真是该死的令人讨厌。
　　Denny忍不住冲他翻了翻白眼，接着把Randy拉到桌前，让他坐在Austin身侧的位置上，特意选了一个Austin绝对会介意的词之后才开口：别担心，连Austin这种年纪的人都能适应，你当然更没有问题。
　　嘿，什么叫以我这种年纪的人？我今年可只有三十一岁！Austin果然介意了，很郑重地向在座的人重申了一个精确的数字。
　　Denny看了他一眼，接着用确保他可以听见的声音对Randy耳语：别理他，那只是他现在用的身份证上记载的年龄。
　　Randy随即笑了起来，很配合地点了点头，不料一转脸却对上了Austin直盯着他的眼神。
　　微微有一丝紧张，Randy下意识地止住笑意，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转头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鸡肉送进嘴里。久违的肉香和烧烤酱汁的味道随之在口中扩散开来，一瞬间几乎让他产生了眼圈发热的错觉。
　　你可以再尝尝果汁，那是Denny最拿手的玩意。像是知道Randy对鸡肉的感觉不错，Austin在重新把注意力放回自己面前的食物上之前丢出一句话。
　　Randy闻言抿了抿嘴唇，很小心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的确是很值得人称赞的口味，但是却很不巧地勾起了他另一方面的食欲。
　　Denny，你做的东西非常好吃，但是我，我想我还是得走了。有些慌张地站起身，Randy说话的时候极不自然地用手捂住嘴，并且快步走到门口。
　　Denny对他的反应很不解，但是很快就从Austin眼中闪过的一丝情绪中了解了大概，他怔了一下，正打算说什么，就听见Austin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
　　嘿，宝贝儿，如果你在12点之前回来，白天就可以待在我那儿。Austin说话的时候依旧一刀一刀地切着鸡肉，没有看Randy，也没有看Denny。但是他们都知道他这话是对谁说的，所以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自己正在进行的动作看向他。
　　我是说每一天。Austin又补充了一句，接着放下刀叉，看了Denny一眼之后一挥手把什么东西扔了出去。
　　Denny似乎已经猜到那是什么，紧抿地唇角开始微微上翘。Randy则反射性地伸手接住了Austin扔过来的东西一把铅色的大门钥匙。

　　Chapter 4
　　如果用憧憬将人类进行划分，大约可以分成三种：第一种人一辈子都不会对任何事情有憧憬，只会认命地沿着自己脚下由别人铺好的路前进，看见有人快乐地走上更为轻松的捷径或是岔路时，或许会停下来张望一阵，但最终还是用诸多负面的理由说服自己应该脚踏实地。
　　第二种人一辈子都在憧憬，憧憬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有隔壁M家的新式跑车，或是终有一天一定会买一套比对面S家的新别墅更舒适的房子当然，这一天总会来临的，即便现在他的口袋里只剩下三块钱，并且又一次迟到了，而他的老板前一天好像说过如果他今天再迟到就可以不用去了。
　　第三种人当然就是所谓的中间阶层，他们憧憬，但不是时刻都在憧憬，只是在毕业典礼或是就职会议召开的时候满含希望地在脑海中为自己的未来画好一张美丽的蓝图，然后忘掉憧憬，埋下头沿着设定好的路标一步步前进
　　Austin斜靠在卧室床边的团椅里，默念笔记本电脑中一篇新被送来审稿的文章，浴室里在这时突然传出一阵节奏欢快的歌声，像是突然拔高了音调的摇滚乐里声嘶力竭的吼叫，或者，或者是惨叫？
　　Randy？试探性地叫了一个名字，他暂时把思绪从文章中集中到靠近浴室的那只耳朵上。
　　什么？惨叫声随之暂停了一下，Randy哗地一声拉开浴室门探出头来，潮湿的头发有一半翘着，另一般贴在额前，乌黑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