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万万岁————killer

丹：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榭：心是没有用的，小兄弟。只有这里〈指脑袋〉的力量最强。

丹：是啊，尤其是算计人的时候。

榭：人要打倒妖魔，只有靠这种力量，其它的力量都不可靠，尤其是这个〈指心〉，这里的力量表面上好
像很强，其实不堪一击，而且会让你吃大亏。〈丹朱冷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没错，我吃过亏。有
个家伙说过要等我一辈子，结果现在连个影子都不见。但你以为你能幸免吗？你确定你们夫妻的感情
有那么坚固吗[自由自在]？

丹：你在说什么？

榭：你说你要放弃王位，带她远走高飞，你以为很简单吗？你真的受得了整天闷在家里喝茶打盹的日子吗
？过几年你看舜统领天下，威风八面，你自己却一事无成，你会不恼火吗？到时候你会怪谁？我保证
，不是舜，不是我，更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美丽贤淑的夫人。好吧，就算你受得了那种日子，你夫人
也未必受得了。一个本来可以当皇后的女人现在却得跟着你过苦日子，她高兴得起来吗？才怪呢。她
会满腔怨恨，整天在你耳边埋怨，甚至哭闹，然后总有一天你会受不了，把她痛打一顿赶出家门，到
头来你还是什么都没有。

丹：闭嘴！

榭：我知道这话很煞风景，但本来就是这样。小哥，三百年不是白活的，这种事我见多了，人就是这样，
人生就是这样，而且永远都是这样。

丹：我告诉你，我跟我妻一定会白头偕老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一点也不像你。〈大步离开。〉

榭：只要动点小手脚就行了，只要一点小把戏，一点点技俩，一切就会非常完美。他们会感激我，每个人都会感激我。榭筝法师功德无量，法师万万岁！

第四幕

场景：
王宫大厅。娥皇、女英、灵子坐在椅子上。

女：灵子，我说句真话，你伺候法师那种怪人不累吗？

灵：他哪里怪了？

女：别的不说，他居然连坐在死人堆里都吃得下饭。

灵：有何不可？死人又不会起来跟他抢饭吃。

娥：他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

灵：这种时候有东西吃就很不错了，你还挑地方？

女：我们当然没资格挑，但法师那种无所不能的人也这样就未免太无情。

灵：无情有什么不好？像他以前那样，不认识的人死了也难过半天，那才烦人呢。我喜欢他现在的样子。

娥：〈冷笑〉真的吗？

灵：啰唆！

娥：说真的，法师让我想到一个人。

灵：谁啊？

娥：法师的长相和那个人相差很多，但给人的感觉却很像。同样是脾气不太好，同样没什么口德，最奇怪
的是，他们两个好像都在找寻某种答案，老爱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问些奇怪的问题。

灵：自己境界不够高就说别人莫名其妙，这也太没品了吧！

娥：〈笑〉说得也是。不过，也许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呢。

〈灵子默然〉

女：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妖魔为什么每六十年进犯一次？

灵：这要从三百年前的涿鹿之战说起。你们大概都以为涿鹿之战就是轩辕跟蚩尤的决战，其实才不是那回
事。那就是第一次的妖魔入侵，蚩尤不过是牧天手下的小喽啰罢了。牧天派蚩尤带头做乱，轩辕就号
召了一大群人─就像今天一样─去跟他作战，顺便把神农的王位抢过来。

女：才不是！史书说是蚩尤攻击神农，轩辕帝去救援，神农感激他的恩惠，把王位让给他，才不是他去抢
的。

灵：史书是谁写的？

女：史官。

灵：轩辕的史官还是神农的史官？〈女英默然〉那时候呢，轩辕自称是奉天命起兵的，榭筝那时才二十岁
，年轻气盛，就很兴奋地跑去参加了。结果被欺负得一蹋胡涂。

女：为什么？

灵：因为他太强。整个轩辕军就属他功劳最大，那些老将军当然受不了让个小毛头骑在头上，轩辕也不高
兴，锋头全让他抢光了。这样已经够惨了，更糟的是，那个烈尧还跑来穷搅和。

娥：就是那个羿的君王吗？

灵：没错，最强的妖魔王。他看上了榭筝，整天跟在他身边团团转。真是恶心！

女：这么说来，榭筝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好看啰？

灵：那当然。

女：很难想象…

娥：榭筝一定很不开心吧？

灵：废话。有个色鬼缠着你，你开心得起来吗？自从遇上他之后，榭筝就再也没有笑过了，到后来更是每
天都红着眼睛坐着发呆。他以前受再大的委屈都不会哭的啊！那家伙真是太过分了。

娥：那烈尧一定处处跟轩辕军作对了？

灵：正好相反，他出了不少主意，有时还叫羿帮人类作战。让妖魔绝迹的方法也是他教榭筝的。

娥：真想不到！

灵：〈怒〉有什么好感动的？还不是想把榭筝骗上床？

娥：你也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灵：事实就是事实！只可怜了榭筝，两面不是人。轩辕那群人顶多只能指使下级妖魔，一看到榭筝有妖魔
王帮他，生怕他得势，拼命打压他。榭筝在战场上有危险没人帮他，立了功劳被别人抢去，每次好心
提一些建议都没人理他；他一句怨言也没有。没事就一个人躲得远远地，生怕得罪人。我问他为什么
要忍气吞声，他说人要为大局着想。真是气死我了！

娥：的确是挺惨的。

女：后来呢？

灵：决战那天，轩辕杀了蚩尤，惹火了妖魔王，四个妖魔王亲自上阵，要把轩辕军全毁掉。

女：四个！

灵：妖魔界有七个王，烈尧不算，品岩跟烈尧交情不错，也不出手；牧天向来只在背后挑拨，从不动手。
那四个家伙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榭筝，因为他们也气烈尧帮人类，而且榭筝造了指南车破了他们的大雾
。结果烈尧就跟他们打了起来，没想到……

女：他被四个妖魔王杀了？

灵：错。那四个王加起来还比他差一点，毁了他的是轩辕。

娥：怎么可能！

灵：我也不敢相信，偏偏是真的。轩辕用的是一种非常阴毒可怕的力量，叫做「怨灵力」，也就是把死者
的怨灵和生者的怨气集中起来，转化成魔力，比一般的魔力强百倍以上。那里是战场，死人一大堆，
活人勾心斗角，怨气也很重，轩辕就利用烈尧跟四王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从背后给他一下，最强的
妖魔王就这么消失了。

女：死了？

灵：不太清楚，照道理他应该还会复生，不过那大概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娥：这么一来，其它妖魔王不就更生气了吗？轩辕帝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灵：这招可高明着呢。妖魔王气归气，他们也很惊讶人类有这种力量，想想蛮有趣的，觉得一次把人界毁
掉太可惜，就收兵回去，约定每六十年来一次。

女：灵子，万一烈尧复生了，还得麻烦法师说说情，否则人界……算了。

娥：实在是……他现在这样子……〈住口〉

灵：〈冷冷地〉这话什么意思？

女：没什么意思。不提这个，请教一下，我到品岩君那应该注意什么？

灵：注意保命啊，还有什么？遇到全天下最危险的差事，你怎么还会这么轻松啊？

女：我也很怕，但总不能整天躲着发抖啊。

娥：在得到某个人的鼓励之前，你的确是这样啊。

女：〈忍怒〉你别得意，下回就轮到你送信给牧天了。

娥：有可能。

〈榭筝和舜从大厅另一端出现。〉

榭：今天羿会来，我会把信写好。女英和丹朱明天出发，我和羿去料理太阳的时候，可以顺便送他们一程
。你先整军，等天气变凉就出兵。记住，随时注意收集魔法书籍，全部毁掉，一本也不要剩。

舜：我已经有计划了。

榭：说来听听。

舜：首先要让大家相信魔法是妖魔故意传下来蛊惑人类的，很多魔法书的记载根本就是妖魔设下的陷阱，
让使用的人反而被妖魔控制。所以要表明脱离妖魔和魔法的决心，就把书通通献出来烧掉。把跟妖魔
有关的东西都毁掉，才能建立属于人类的时代。

榭：不错。

舜：不过恐怕法师您的书得先……

榭：别客气，尽管拿去。不肯交的人怎么办？

舜：只好让他们自食其果了。

榭：嗯。等你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找个机会把你的两个妖魔除掉。还要藉此说服其它人仿效，绝对不能
舍不得。妖魔就是妖魔，一个也不能留。

舜：是。

榭：你当上统帅之后，在言行举止上要随时表现对尧帝的忠诚和敬爱，但偶尔要再不经意间，透露一些尧
帝和丹朱的缺点；如果要执行会惹人反感的命令，就说是尧帝的指示。

舜：我明白。

〈两人走到女英等人面前。〉

榭：准备好没？

女：我想我应该没有权利说「没有」吧？

舜：〈厉声〉身负重责的人怎么可以用这种口气说话！就算你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是身为人类应该做的牺
牲，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心不甘情不愿的话，人界一定会完蛋的！

女：〈愣住〉我……

舜：好好反省一下！

〈丹朱怒气冲天地走进来〉

丹：〈指着舜〉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放过你，恶魔！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舜：怎么了，丹朱？

丹：少装了，我听得一清二楚，你的两个妖魔说你把不肯来平阳的人全暗杀了！

女：什么？不会的，舜哥哥……

丹：〈对榭筝〉想必法师和可爱的灵子出了不少力吧？

榭：别客气，小事一桩。

丹：〈狠狠地瞪着他〉五天之内杀了三十几个人，跟妖魔有什么差别？

榭：有差别，妖魔不会去算自己杀了几个人。

舜：你听我说，我是在替天行道。

丹：你敢说这种话！

舜：上天命令我们拯救人界，任何人都不得违背。他们对人界没有忠诚之心，必须除掉。

丹：他们只是不插手，你就说他们不忠诚？

舜：你自己说的，这是全人界的事，每个人都有责任。

丹：那也用不着杀他们啊！

舜：他们可能会对圣战造成阻碍。

丹：连许由那个半瞎的老头也会阻碍你吗？

舜：我不能冒险。我没有本钱冒险，人界没有本钱冒险，一切都是为了人界！你想想看，如果不惩罚那些
违背天命的人，谁还肯来？谁还会为人界拼命？

女：〈大声〉胡说八道！

舜：什么？

女：请问我丈夫什么时候变成得用杀人来让人服从你？以前在历山，你从来不需要向任何人开口要求什么
，别人自然就会来归顺你。只要你是对的，只要你够好，还愁人家不服你吗？

舜：就因为我是对的，才必须把错的人除掉。

女：如果你真是对的，就不需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证明！

舜：住口！〈打了她一个耳光，女英惊叫一声，跌坐在地。娥皇扶她起来。〉

丹：你敢打我妹妹！

榭：人家夫妻吵架，你插什么嘴？

丹：你还敢讲话，全是你害的。

榭：有什么好气的？为了保护人界，杀几万人都无所谓。

丹：保护人界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杀人！

榭：杀人又怎样？你上战场的时候还不是杀过人。

丹：那不一样！我杀人是为了保卫…国……家……

〈住口，全场一片静默。〉

榭：〈两手分别搭在舜和丹朱肩上〉好了好了，大家都是大英雄大豪杰，谁也别气谁。

〈丹朱甩开他的手〉

〈突然一阵狂风刮入室内，羿走进来。他比在场众人都来的高大，容貌英俊，有着火红的乱发和一双凶狠
的大眼。舜等人见到他不禁退后。〉

榭：总算来了。

羿：我早就来了。刚刚一直在外面看好戏。

榭：怎么不早点露面？

羿：我一看到你那张丑脸就难过。

榭：那可真对不起你了。

羿：不必道歉，你让我好过点就行了。〈伸手将榭筝的脸撕了下来，娥皇女英失声惊叫，但看到榭筝的脸
，又更加吃惊。〉

娥、女：是你！

舜：怎么回事？

丹：〈自言自语〉怪不得他嫌我们丑。

榭：〈对羿〉满意了吧？

羿：废话，我想做这事想好久了。你这混蛋，竟然把我君中意的脸乱改！

榭：我还在奇怪你怎么一直没动手呢。

舜：法师------如果你真的是榭筝法师，麻烦你说明一下好吗？

榭：我说过，要就相信我是榭筝，不然就等死，不用说太多废话。

丹：你想骗谁？哪有人三百多岁了还长这样？

榭：想必你认识很多三百岁的人啰？

娥：我早该想到…

羿：我来说好了。首先，他绝对是榭筝，这种白痴是没人装得来的。还有，他是二十岁，不是三百岁。自
从烈尧君施恩给他下了时间封印之后，他就一直是二十岁。

舜：时间封印？那你也不会长生不死之术？

榭：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会。

女：骗子！

榭：你凭什么说我是骗子？戴面具就是骗子吗？也许那张面具才是我得真面目呢。

丹：面具怎么会是真面目！

榭：没办法呀，我不像你们，不必戴面具，自己就长了好几张脸。

女：你胡说！你……〈娥皇拉住她。〉

娥：不愧是烈尧君看中的人。〈对羿〉令主真是好眼光。

羿：就是眼光太高才麻烦。要从这小子出生一直护着他长大，辛苦得很呢。

灵：〈冷冷地〉不愧是某人的奴才，跟主子一样不要脸。

羿：想死就明讲，不要在旁边嘀嘀咕咕。

丹：有完没完？〈向舜〉看看你找来的好法师，鬼鬼祟祟见不得人，还是妖魔养大的！

舜：我也是妖魔养大的啊，而且他要以什么面目见人是他的事，我们有什么资格管？〈停顿〉况且箭魔大
老远跑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我们还没招待人家呢，太失礼了。

羿：〈对榭筝〉你看人家多懂规矩。你每六十年就来吵我一次，可从来没谢过我。

榭：你又没开口。

羿：好，你听着，我要的谢礼很简单，就是从此不准对你的脸乱来。

榭：我当然不会，我全身上下就只有这张脸值钱。

娥：这是天下第一法师说的话吗？

羿：你这点能耐够称「天下第一」吗？

榭：我可以证明。〈右手向上托起，四周顿时一片漆黑，空中浮着无数白色光圈。〉

丹：这是什么？

榭：怨气。人死后的怨念，加上活人身上的怨念，包括你们的。这里是王宫，为怨气集中之地，只要把这
些怨念集中起来，就是山也可以移走。

娥：这就是怨灵力？

羿：〈大怒〉你这浑小子！

榭：别气，还有。〈双手抱胸，整个人缓缓升起，浮了大约三人高。〉

羿：人类会飞？

灵：天哪…

舜：太强了！〈自言自语〉力量才是真正的美。

榭：我现在只能浮这么高，大概再过几年就可以在天上飞了。

羿：给我下来，混帐东西！

〈榭筝降了下来，手掌翻转，室内转亮，光圈消失。〉

榭：丹朱，你很不服，是不是？只要你能找到能浮得比我高的人，我马上离开王宫，不再骗吃骗喝！

〈大步走出〉

第五幕

场景：
榭筝的房间，榭筝坐在桌前看书。仍是一身灰衣，左手包着布条。羿气冲冲地走进来。

羿：你是什么意思？

榭：什么「什么意思」？

羿：我君是怎么遭殃的？你居然还练那种东西？

榭：如果所有跟那件事有关的东西都不能碰的话，每个人都不用活了。

羿：少耍嘴皮子。

榭：我拜托你，事情早过去了，你别再看得那么严重行不行？

羿：我也拜托你，别老是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