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你说的少年?”
“恩。”芙蕾雅笑着牵过埃利的手把他推到赛瑞尔的面前。
赛瑞尔带着自认为最和善温柔的笑容,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可没有想到少年抬头偷偷用眼睛余光瞄了他一眼,又再低下了头。这下可很打击赛瑞尔的信心了,没想到自己引以为荣的笑容攻势没有效果,一般人,无论男女老幼早就被他和善的笑容攻陷了,看来这个少年确实不简单。赛瑞尔再次出声询问了一遍,少年依然没有回答,赛瑞尔的笑容有些僵硬了。作为二王子的他还没有尝试过被人如此忽视过。
芙蕾雅看了看低着头的埃利,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的赛瑞尔,疑惑的拉了拉埃利的衣角,催促他回答。可是当她碰到埃利
的一刹那,埃利的颤抖传给了她。一抬眼,芙蕾雅发现埃利脸上满是冷汗,双眼更是不可思议的瞪大。她当机立断,对赛瑞尔说埃利突然身体不适,不顾赛瑞尔的回答,拉着埃利径自离去。
一出房门,埃利便腿软下来,蹲在门边捂着嘴干呕起来。明明知道不是他的,明明知道他们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当那相似的脸孔映入眼帘,那久违的夜晚又浮上心头。之前因为突然到达奴隶市场的冲击和N的事情让他无暇去想那个强暴了他的男人的脸孔,可是现在看到如此相似的一张脸,那被贯穿的痛苦,那宛如被亲人背叛的心痛…仿佛刚刚长好的伤疤被人硬生生的撕下来一样。原以为自己能忘记的,原以为自己早已把那天晚上的情景都埋在心里深处了,可只是看到那么一个相似的面孔便完全崩溃了。这一刻,埃利那好不容易被他遗忘的被印在身体深处的记忆鲜明地浮现上来。
“呕,呕…”埃利的身体清楚地记得那晚他所受到的暴行,埃利无可抑制的一边干呕,一边流泪。眼泪从手指缝隙里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渗进地面。
“埃利,你怎么了?是吃坏了吗?为什么会吐的的这么厉害?”芙蕾雅看到埃利剧烈的反应,焦急的询问,一边还用手抚着他的背。
是的,为什么?为什么?被积压在心底的疑问全浮了上来。为什么一向温柔的科帝士会那么做?为什么被他当作哥哥亲人一般爱戴的科帝士会有那么阴冷的一面?为什么要那么对他?为什么又是他?那天晚上科帝士那疯狂的眼神,表情一一浮现。那发泄般的暴行现在似乎又在他身上重现了。剧烈的排斥让他干呕的更厉害了,口水都流了下来。
“埃利,埃利,你不要吓我!埃利!!!”
埃利感到芙蕾雅的声音越渐遥远,眼前慢慢模糊,身体软倒下来,然后好象有个温暖的怀抱抱住了他。
住手!住手!梦中的埃利回到了那个夜晚,他双眼看到当时那天懵懂的自己被科帝士在身下凌辱着。他想要阻止,想要呐喊,可是喉咙里一个音节都发不出,一个手指都动不了,他只能以第三者的身份看着那天的情景在他眼前重演。接着场景一转,他又看到了疯狂寻找他的姐姐,看到科帝士一脸遗憾地安慰着姐姐,温柔的为怀中哭泣的姐姐擦去泪珠。但转过身,科帝士却是一副狰狞的面孔,一手还握着把匕首。“不要!不要啊!”埃利呐喊着,可是什么也不能做到,他只能眼睁睁地在梦里看着科帝士狞笑着把匕首送进安琪拉的身体,安琪拉的眼睛闪着不可置信,鲜红的血洒了一地。再然后是一片火红,整个村子里都着了火,村人们惊叫着,慌张的救火,却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个骑士贯穿了胸口,倒在地面上。隔壁的小丁躲在瓦砾下瑟瑟发抖着,一个身染鲜血的骑士发现了他,向他走来。小丁害怕的开始奔跑,可是很快便被拥有马匹的骑士给追上了。一把长矛掷过,“噗嗤”一声穿过了他的身体,小丁睁大眼睛就这么倒下了。骑士拣起戳有小丁尸体的长矛,高高举起,笑着,向四周同伴炫耀着。镜头拉进了,埃利甚至能看到小丁死前惊恐的表情,那骑士的相貌。在梦里,他甚至能看清骑士所着铠甲的每条纹路。是的,他看到那骑士胸前被染血的徽章上雕刻是泰尔塔公国的国徽——以蓝色为底色的白色骑士剑!!!
“不要啊~~~~~~~~~~~~~~~~~~~~!!”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着,埃利突然从梦中醒来。是梦,是的,是梦。擦了擦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埃利又按了按狂跳的心口。明明自己知道是梦的,可是梦里那真实的情节,那清晰的情景,无不让他以为是真实。他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埃利!”“磅”的一声,门被粗鲁的揣开了,冲进来的是双手提着裙摆的芙蕾雅。埃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焦急的芙蕾雅,竟然连形象都不顾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埃利,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只是做了个噩梦。”埃利苦笑着摇着头。
“是么,那就好。”芙蕾雅安心的抚了抚胸口。
“啊!不对!埃利,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芙蕾雅一下跑到埃利床边,摸摸这摸摸那,“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还想吐吗?”
“不了,我没有什么事了。”埃利心想总不能说是因为看到二王子的相貌而引起的吧,一想起二王子,埃利赶紧甩甩头,把他的相貌从脑中除去。
“什么叫没有什么事?!你知道吗?你昏睡了整整一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你不知道我在你倒下去的时候心脏都快停止了。”说着说着,芙蕾雅竟然呜咽起来,最后索性抱住埃利放声大哭。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我不想再失去了…”
“不要让我一个人留下…”
芙蕾雅哭泣着,断断续续的说着梦呓般的话语,埃利回抱着芙蕾雅,手轻轻在她背上拍着,安抚着她。看到芙蕾雅如此的为自己担心,埃利心中很是温暖。芙蕾雅让他想起了姐姐,小时自己哭泣的时候,姐姐总是这么安抚他。
第十章
等到芙蕾雅冷静下来,用丝帕擦拭未干的泪痕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手提药箱的老年人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仆。只见其中那个白袍的男人示意性的敲了敲被踢坏的门,老年男人则摸了摸长长的胡子,咳嗽了一声,两人便把女仆留在外守门,进了进来,不过却没有再上前。
芙蕾雅用枕头把埃利的背垫高,还细心的帮他擦去脸上的冷汗,这才回头和那两人说话。
“麻烦你们了。”
埃利觉得芙蕾雅虽然是对那两人说的是请求的话语,感觉却有着一种命令的语气在里面。怎么会呢?这么一想,埃利怀疑了。说起来,刚才自己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待的这个房间十分华丽,连自己身上所盖的被子质地也相当好,芙蕾雅不是只是一个女仆吗?那自己怎么会可以睡在这?不是应该睡在下人房吗?而且她怎么可以请得到医师?埃利从前听村长大人说过,生病要看巫医或者医师。医师是专门给身份高贵的人治疗的,他们大都是长着长长的白胡子,提着个沉重的药箱,所以他一看到就知道那个老年人一定是个医师。巫医虽然没有医师的治疗水平高,但是小毛小病还是能治的好的。象他们那样的小村子里连个巫医都没有,生病都是随便吃点草药,忍忍就过去的,现在芙蕾雅竟然能请到医师?!至于那个穿白袍的,埃利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也许是医师的助手吧。
听到芙蕾雅的话,先是那名身穿白袍的中年人应了一声,上前。只见他右手白光一闪,一股很温暖的白色光芒便笼罩了埃利全身,身体的不适和疲劳都消失了。埃利双眼惊奇的盯着中年人。
“敬请安心,没有任何诅咒的痕迹。”中年男人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疲惫。
“恩,多谢牧师。”芙蕾雅点了点头,挥挥手,让牧师退下,示意医师上前。埃利心想,原来那人是牧师,不过牧师是干什么的他却不知道。
那老年人会意的上前,放下木箱,伸出右手,搭上埃利的左手手腕,只见他双眼微眯,用三根手指搭了搭埃利的经脉,一手还捋了捋胡子。不一会儿,他便伸回手来。
“怎么样?”
“呵呵,不必着急,他只是受了刺激才会导致血气冲心,造成供氧不足才倒下的。至于之前的干呕状况,那都是他的心理作用引起的。”埃利崇拜的看着老年人,不愧是医师啊。只是搭了搭自己的手腕便知道这么多。
“不过…”原本芙蕾雅放下的心又吊的老高。
“不,没什么。”医师似乎想到什么又欲言又止。“只要注意不要再让他受到什么刺激就好了。我再开张方子,让他定定神。”说完走到一边,打开箱子,拿出笔纸,写了些什么,又从箱子里拿出几包东西出来。门口的女仆走了一个进来,接过了医师手里的东西。“记住以1:1:3的份量混合,早晚服用即可。”
埃利看着女仆接过东西离开,明白她是去煎药了。医师与巫医最大的不同是,医师会用利用各种草药的不同混合效果制作汤药,巫医最多只会混合2,3种草药。
“有劳了。”
“不客气。”接着两人都离开了。
出了门,牧师对医师问道:“刚才想说些什么吧。”
“什么?”
“不要瞒我了,我和你都一起为王家服务这么多年了。我还不清楚你的想法么?”
医师叹了口气,“哎,果然瞒不过你。……那少年活不了多久了。”
“怎么说?”
“他的脉象混乱,时强时弱,是将死之脉象。”
“那你为什么?”
“他明明是将死之脉象,简直可以说是个死人无疑,可是奇怪的是不知什么维持着他身体的机能,让他得以存活。”
“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当时我用魔力检测他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身体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说是魔力又不太象的奇怪力量。还一下子把我的大半魔力吞噬了。”
“什么?!难怪你突然那么疲劳的样子。”
“我想可能是那少年有什么特殊体质吧,而且我的魔力只要冥想几天就恢复了,所以就没说。”
“不管怎么说,那少年这次受到的刺激已经让他的脉象更加混乱不堪了。如果再来一次刺激…那么他身体里的平衡会被打破,他也就会回天乏术了。”
“不能让公主知道啊。”
“是啊,看公主的样子,是把他当作…”
“嘘~~~不能说。”
“啊啊。”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越走越远。
“芙蕾雅姐姐,刚才那两人牧师和医师吧。为什么你能请到医师?牧师又是干什么的?他们怎么对你这么尊敬。我又怎么会待在这么华丽的房间里的?”还有一个埃利没有问出口的是:芙蕾雅,你真的如你自己所说,只是个女仆吗?
“你怎么突然这么多问题。”芙蕾雅温柔地笑了,她转身倒了杯水,“渴了吧,看你嘴唇干的,给。”
听芙蕾雅一说,埃利才发现出了一身汗的自己确实很口干,接过水喝完,埃利还是继续之前的问题。
“恩~~~怎么说呢。牧师是信奉神的,神殿的代言人。他们把一生都奉献给神灵,是十分高尚的职业。而我呢~其实就是是三公主的贴身待女拉。从小陪公主长大,和公主关系就象姐妹一样好,所以在别苑里有很大的权力,他们都不敢得罪我。而那个医师和牧师则都是赛瑞尔王子请的。至于你为什么待在这个房间,那可是赛瑞尔王子亲自把你抱过来的哦。顺带一提,这个房间就是他的寝室。”
“哦。原来如此。”如果芙蕾雅和公主关系很好的话,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等等,她说什么?医生是王子请的!这个房间是王子的!还是王子亲自抱自己进来的?!那个和科帝士长的象的男人?!埃利挣扎地要下床,他绝对不要受那么一个和科帝士长的象的人的恩惠。
“你做什么,埃利,你身体还没好啊。”
“我要回去。我不要待在这里!”一想要要和那么一个带给他噩梦的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就恶心。即使对方只是和科帝士长的象,他都无法忍受。
“你怎么,怎么突然?”芙蕾雅扶住想要下床的埃利,“怎么突然要回去了?不是说要赚些钱再回去吗?再说你这样的身体要怎么回去啊?”
唔……埃利无法反驳芙蕾雅的话,他还没有拿到工钱,自己身体又不好。可是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待在那个男人附近。
“我姐姐出事了!”埃利想到用借口,虽然是借口,但之前的心悸确实是真实的。
“你怎么知道?”
“你不要管那么多!我就是要回去!”
“埃利,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没有钱加上虚弱的身体,又不认识路,你要怎么回去?不要说这么不现实的话了!”
“我要回去!”
“你!”芙蕾雅生气的瞪着埃利,埃利也不服输的回瞪。最先败下阵来的是芙蕾雅,没办法,埃利的表情是那么坚决。
“算了,你先听我说好不?”埃利还是瞪着芙蕾雅。
“你不要着急好不好。我去和赛瑞尔王子说说,让他送你回去,好不好?他这次随行带了一个魔法师过来,问问他能不能用转移魔法送你回去。”
他?!不要!他才不要接受那人的帮助呢!
“你摇什么头啊。要知道用转移魔法的话,一瞬间就可以把你送到边境了,你只要再走几天就可以到家了啊。”
“但是…”与科帝士那混蛋长的那么象,他也一定不是好人。
“还要拒绝么?你不是想要赶快回家吗?”
“恩。”想要离开这里,想要回家确实只有接受那个男人帮助才是最快捷径。没办法,现在先忍耐一下吧。姐姐也说过,有时忍耐也是一种办法。
“那待会我就去找他。说起来我也真是的。怎么没有早点想要利用魔法呢。虽然我们这里没有魔法师也没有魔法阵,但附近的大城市有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虽然非常昂贵,可是很快捷啊。”
没有听芙蕾雅在说什么,埃利问出了心里的一个问题,“芙蕾雅姐姐,他有没有一个叫科帝士的兄弟?”埃利不想尊称赛瑞尔为王子,就用他来代替。
“他?赛瑞尔王子么?”
埃利重重的点了点头,同时握紧了拳头。如果科帝士真是他的兄弟,那么就是王子了。对方是王子,那自己要怎么样才能报仇?他紧张的等待芙蕾雅的回答。
虽然芙蕾雅很奇怪埃利的问题,但是她很快回答了,“没有啊。王族的姓名都是公开的啊。赛瑞尔王子没有一个叫科帝士的兄弟啊。”
“那和他长的很象的兄弟呢?”
“我不知道啊,我又没见过。不过我想兄弟应该都长的多少有点象吧。”芙蕾雅说的是实话,她从小便被赛瑞尔带离王宫,其他兄弟姐妹根本没有怎么见过,即使在小时侯见过,印象也早已模糊了。
“是吗。”埃利有些颓丧,又有些松了口气。颓丧的是失去了弄清科帝士身份的机会,松了口气是因为还不确定科帝士是不是王子,自己还有机会报仇。不过细想也是,也许科帝士只是个假名呢。
芙蕾雅坐在床沿,说,“对了,埃利,待会你记要向赛瑞尔王子道谢哦。”
“道谢?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芙蕾雅亲昵的敲了敲埃利的脑袋。“之前不是说了吗,医师和牧师可都是赛瑞尔王子去请的哦,这个房间是他的,而且还是他在你昏倒时把你抱进来的啊。”
哼!装殷勤!他不是和科帝士一样吗。表面上都对你很好,可实际上呢?
“不要这副厌恶的表情嘛~赛瑞尔王子哪里得罪你了吗?没有吧。总之,你要记得去道谢就是了。”
受不了芙蕾雅的数落,但又不想去道谢,埃利只好支吾着应付过去。
第十一章
“赛瑞尔王子可是真的一个很好的人呢~他……”
为了转移芙蕾雅的心思,埃利寻找着其它话题。
“芙蕾雅姐姐,那个转移魔法究竟是?能把我一瞬间送到边境?”
“什么!你竟然不知道转移魔法?”
“恩。”埃利觉得很奇怪,芙蕾雅的表情有必要这么吃惊吗。 “天~~那你知道魔法阵吗?”
埃利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