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丝卡の银翼————鹰霖莲[三]

     第三十九章 《记忆深处》（1）

      这里是哪里？好黑……银发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却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像自己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的东西，处在朦胧无边的混沌之中。他迷茫地漂浮着，几乎没有意识，脑袋好重……昏昏的，沉沉的。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思绪非常缓慢地恢复着，在这混沌之中，他想着很多很多的事情。回忆慢慢像放录像般地在眼前映出。

      原来他叫冷月枫……原来他被吞噬了灵魂……那他又怎么会在这儿？还有……他呢，飒呢？飒！猛地清醒了一般，狠狠甩了几下头。

      “飒，飒！你在哪里？”四下无声，没有回应。甚至连自己的声音也不见回音，又变成一片黑暗，好像又要沉沦下去了。飒……果然，他还是没办法出去么？

      冷月枫感觉不到希望，只能听天由命。刚刚想闭上眼睛，眼前突然有了模糊的阴影。他瞪大眼睛，四周的风景变了！瞬间，他又处在了一片深林之中。

      高耸入云的巨松和一些不知名的古书盘桓在这里，天好灰！大地散发着黑暗的魔息，一般人肯定受不了这儿，可是他却一点也不受影响，怎么了？冷月枫很茫然，难不成我已经死了么？

      不过他立刻又觉得不是，死人还有意识吗？起码他一点也不信那些神之类的东西，世上没有“死了”还可以动的生物，能动的只能是亡灵法师召出的无意识行尸。但如果是幽灵……难道他现在变成幽灵了？不会那么倒霉吧？死都不让我好好死！？冷月枫有点奇怪地想着。

      前方隐隐有声音传来，他也不明白是什么，好奇地向那边走去。没什么实体的感受，行走好像在飞一样，走了一些，眼前便亮了起来，离声源不远了。又行了一断，豁然开朗。

      前面是一片空旷的原野，只有一块土丘大小的石头在正中央，四周躺满了与周围气息相适的死尸，刚刚的恶战似乎已经过去，一个黑发的小男孩靠在大石上。他抱着膝，刀身入地喘息着，垂下的黑色半长头发掩住了他的面貌，好熟悉……虽然冷月枫不记得有见过他，可他身上发出的气息却是那么的熟悉。

      看那孩子的身段，最多也就七八岁，不过他身上却散发着一种黑色的死亡之气，冷月枫走到他身边，不由自主伸出双手想要抱住他，抚平他的那种悲哀，可是他的手竟然穿了过去！冷月枫愣愣看着自己，怎么会“穿”过去的？难道是灵体……

      前方又有一队人马出现在了视野范围内，冷月枫回头一看，不由惊呼：“煌燃！”不过比他当时见到的那个人年轻了许多，现在他的样子大约是十八九岁吧。煌燃身后跟了许多人，大约二十几个，他们竟然来找这么小的孩子麻烦？

      那些人似乎也看不见冷月枫，到了近处，冷月枫才发现那队人里有人抓着一名被绑住的女子。

      “冷血飒，东西交出来，我们放人！”煌燃招手示意他的手下，将那名女子一把抓在手中，一脸肃杀地叫到。

      冷月枫的脑中轰然一响，飒？！他不敢相信地回头，那个男孩已经站了起来，一样绝美的容貌，同样冷漠无波的眼睛，只是稚气的面庞上还有一丝纯真，真的是飒！

      那么，他……他这是在哪儿？难道是飒的记忆里吗？那么说，这里应该就是……暗魔大陆！？

      “放了我娘。”冷血飒撑着刀站起来，右手拿着一枚红色晶体，一脸与那个年龄的孩子不相符的戒备和冷静。冷月枫敢到心口猛地一痛。他知道的，飒此时的表情要经过多少的争杀和悲哀才有，他知道飒以前一定很辛苦，可是却料不到在这种年纪，他就踏上了这条杀人者的道路。那是他不了解的飒……

      “你先把血魔的内丹给我们。”煌燃眼中闪着精光，手捉人质，做出一个准备交换的姿势。

      “你先放人。”冷血飒冷冷地说着，根本不理煌燃说的是什么。

      煌燃狰狞一笑：“我们放了，你跑了，那要怎么办？”

      “无所谓，你不相信就算，一切按树海的规矩办事。”冷血飒冷漠地说着，有时候飒的呆板顽固还真让人想抓狂，冷月枫深有感受。

      煌燃想了想，反正自己这边这么多人，对方虽然厉害到底还是个小孩，而且又受了伤，没什么理由怕他。他挥手一扬短小的匕首，割断了女子身上的绳索向前一推，女子跑回了冷血飒身旁。

      同时，飒手中的红色晶体飞向空中转了几转，煌燃急忙接住，血魔的内丹可不能小瞧。有了它，想提升几倍的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娘……你没事吧？”陡然冷月枫看见了女子眼中闪烁的异样光彩，尖声呼道：“飒，小心啊！”不过冷血飒听不到，因为这是在飒的记忆中，冷月枫根本无力阻止。

      明亮的尖刀插进黑发男孩的胸口，映着他惊讶的眼睛，女子缓缓走回煌燃旁边。“娘……”他沉默了，又抬起头来：“煌燃，你对我娘干了什么！？”眼中的愤怒清晰可见，飒稳住身体。

      女子冷然开口：“你不明白么？……树海之中，强者为尊，弱者只有死亡。你现在受这么重的伤也快死了，难道要我还陪着你？”

      煌燃一听立刻冷笑：“不错，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你敢逃离只有自取灭亡！想不到你母亲还挺明智，没你这个贱种这么叛逆！”

      冷血飒很漠然，缓缓拔出身体中的刀，淡淡说到：“强者为尊？……你也不见得有多强，否则哪会只敢缩在树海的一角，不敢到外面来？”他明白了什么？冷月枫突然觉得心好痛，飒……这样的飒怎么可能再相信亲情，相信别人？难怪他一直那么冷酷，难怪他从不愿对别人敞开心扉……

      煌燃听着这话面容迅速扭曲，恨声道：“哼，若不是你偷了着内丹，我昨天便能吸取它的力量了！现在却又要等一年……大家杀了他！”

      内丹的同化只能在月圆之夜，否则力量强大有可能会破体而亡，平时碰都别想碰它。的确他们在树海还根本无法立足，到手的力量却又要推迟一年，煌燃当然恨他。

      冷血飒冷哼一声，这种小地方要困住他？他可不甘心！他要活下去，在这弱肉强食的树海中生存下去！虽然早明白树海之中不可能有任何感情，可自己还是被它所惑，真是愚蠢……不行……手握紧胸口的伤，他快撑不下去了！

      暗魔大陆，只有黑暗，只有对力量的追求，其他的什么也没有，的确是这样……

      “啊！”十几个围着飒的人一回头，便看见树海中多了六个左右的黑衣快刀手，他们的右手衣襟上带着清一色的标志，红色的七尾狐！

      “是赤狐，我们进入赤狐的领地了！”话没落音，那个惊叫的男子已经给一只鬼爪抓个四分五裂，浓重的血腥味让本来就恐怖的大地显得更加可怕，树海中尸体早已随处可见！这里是暗魔之暗，冷月枫只能知道这么多。

      现在他一点也不关心那些人的大肆屠杀，只注意着已失血过多的冷血飒，他只是个孩子啊！哪有多大的力气撑下去，飒勉强支持着身子，因为他一直没有移动，所以赤狐的人并没有先攻击他。

      “啊！”煌燃被那伙人中的一个打中，他拼死接下一击，愤怒恨地跑着，手中的内丹被打飞，正好落到了冷血飒眼前。发着红色幽光让人害怕，可是……飒咬了咬牙，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

      他知道，今天一定要和那帮人打上一场，赤狐的人不会放过他的，没有现在攻击他只是因为他是个孩子，而且伤势又重，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不过树海的规矩，他们不会让任何一个敌人生还！

      不想就这么被杀掉！煌燃想要那块内丹因为有强大的力量封印在里面，他只能一试了！哪怕是垂死挣扎也还是必要的！

      刚刚吞下那东西，身体就完全不对劲了！一阵“哧”的声音，他胸口的伤竟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冷血飒倒在地上强忍痛苦，这力量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成千百份碎片！口中连声音也无法发出，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中升起了一丝丝的青烟，手也在地上抓出了血痕。

      冷月枫只能在一边干着急，这是飒的记忆，他也无可奈何！

      赤狐的人已经杀光了其他的人，包括那个女子。他们也发现到冷血飒的不对劲了，黑色的气息已经包围了这片领域，他们跑回来，眼睁睁地看着黑发少年站起来，血红的眼中布满魔性的妖魅，死亡的气息从他身上发出！此刻，他绝美的容貌只能让人觉得恐怖。

      呆住的赤狐众人回过神来，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快杀了他！不能让他出击！”队长似的人吼到，他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可怕，现在的黑发男孩，已经不是只有七岁的小子了，他骨子里是魔！吞噬一切的魔鬼！

      不过他想不到，这个魔鬼没有给他们任何一点机会，一阵血红冲天的黑暗魔光之后，这块空地上下起了雨，血雨！那些尸体不能再称为人的身体，只有一片片的红色残渣，让人不寒而栗。

      冷血飒在高空俯瞰着这里，背上三对黑色的羽翼将他小小的身子包了起来。“树……海……”他已力竭，轻轻跃到地上，黑色的翅膀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原来飒在以前已经用过黑翼的力量了……

      煌燃逃到远出，望着一发而出的魔光，惊恐地颤抖：“不……不！”他再不会回到树海，至少不会去那个令人恐惧的地方！他疯狂地跑出了森林。

      冷月枫无法想象，树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人间地狱，也许已经不能用来形容这里的黑暗了！似乎在这儿只有争杀，只有冰冷的刀剑魔法的交接，只有黑色气息的涌动。已及那一颗颗逐渐冰冷僵硬的心……

      周围的一切渐渐起了变化，眼前又闪出各种碎残的画面，飒的头发变长了，长高了，冰冷的眼中寒气更重了。

      那颗血魔的内丹在黑翼的帮助下似乎已经被飒“消化”，不过飒好像已经忘了那时的事，黑翼再没有出现过。飒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在树海中一次又一次的生存斗争让原本就冷酷的他更加漠然，冰冷的眼中只有无波的淡漠和冷酷，连悲哀也消逝……

      可是冷月枫也感受得到，飒其实心里很痛，不过无法对任何一人出口罢了，他也能够了解树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简单来说，强者生，弱者亡！

      第三十九章 《记忆深处》（2）

      多少个树海中的弱者才能造就一个强者！？在这里，稍微弱点的角色也许连明天的太阳也见不到，树海的规矩很简单，也最残忍！失败者死！难怪树海被称为魔海，几乎没有一个树海中的地方是没有尸体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森林，遍地是血堆积起来的土壤，树海，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怪不得飒在这个年纪就有那么强的实力，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不强！？八年，能够八年在树海中不亡，他绝对可以成为一个怪物！冷血飒漠然地杀掉又一个对手，赤狐早被他给挑了，但那次，他也负了重伤。

      很久了，在树海，冷血飒已经很少能遇上对手。如果再遇上强者，也不是他能够应付的，所以这里……他不想再呆下去了。

      冷血飒甩甩头发，已经及腰的黑色长发，带着凝冰冷酷的绝美面庞上闪现出一丝波动，他随手把一柄短小的匕首扔到一方无碑的墓前。

      他还是埋了她……虽然可能太蠢了点。无声的悲哀，飒总是这样的，什么都不说出口，所有的一切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就是这片魔海，造就了他这样的人。

      冷月枫又回到了那无边的黑暗之中，飒离开暗魔之后就去了路丝卡大陆吧？然后，天命一般，他砸到了飒。

      这些都是飒记忆最深处的东西，他能感受到飒已经不再对他有所保留，飒的灵魂对他敞开了。在这灵魂的激流中，冷月枫闭上眼睛，哪怕是被吞噬也好，他不愿意伤害飒。

      一道裂痕从旁边的空间出现，冷月枫一怔。随后一阵强烈的光芒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只能感到有人抱住了他，那个怀抱温温的，暖暖的，好舒服！

      “枫……我终于找到你了……”冷血飒的声音里略带着激动，还有……哽咽。枫没事了，真的没事了！等了他这么多天，找了他这么多天，担心了这么长时间！这小子，竟然在这里快活！

      “飒~嘿嘿。”冷月枫十分得意得笑着：“所以你才找不到我嘛，不过~我也出不去就是了~”他调皮地吐吐舌头，非常开心。这世上，能让飒担心的人，只有他一个吧？！

      “飒，那是什么剑？”冷月枫瞧见飒手里握着一把纯黑色的长剑，便问到。那剑看不出是什么质地，剑柄异常华丽，不过下面却只是一片薄薄的纯黑剑刃，从剑上，冷月枫感觉到强大的力量。

      “我也不清楚，是在我身体中的一道真力幻化来的，我也是跟着它才到了这里。”
      冷血飒摆了摆手，看着枫一如既往的可爱笑脸，突然有了一种冲动，好想耍耍他哟！（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