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online————朔望夜[下]

「凉！你背叛我？钱你不打算要了？」柝、影、尘三人与傲等人横挡竖立在黑衣人前，纷纷以单挑众的壮烈气势，短短不到几秒间便撂倒大半敌人，情势刹那逆转过来，眼见己方人马骤减，流星似剑不由得著急起来，慌了手脚的他已顾不了啥面子，顶著狰狞的丑陋面孔，直朝倚在树干上，一副置事身外看好戏的凉咆哮...
「呵呵...背叛？别忘了是你毁约在前，我警告过了，不准弄伤我的人，否则我会很生气...非、常、生气，至於钱呢...别替我担心，我自然会有办法加倍搞上手。」相对於流星的愤恨不平，凉悠哉地伸了个懒腰，云淡风清的口吻轻描淡写带过，然杀气却在他瞳里缓缓凝聚...　
「少罗唆这麽多了，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我！」似乎在原地暖身够了，犽打了手势示意旭替他加上辅助法术，右脚向後一蹬，往流星似剑冲了过去，左手举起火刃剑直劈了过去...
「铿！」来不及闪躲的流星似剑勉强提起刀挡了下来，刀锋相触激起漫漫火花，没预料到犽会猛然出手，流星下盘一个不稳，急遽地向後退了数十步，不待他做好应战准备，犽立即发起下一波激烈攻势...
碍於右臂断了，犽之朔日无法顺心凝出召唤死灵剑的繁杂手势，只好退求其次的使出最强的攻击性魔法...血洗，若单论攻击力而言，血洗是远比死灵剑来得强大，而其耗费的气力相对性亦是死灵剑的数倍，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评估来看，这大概是最大限制...
「冥、空、灭、诀、亡！血...之...洗...劫！！破！！」声音铿锵有力地掷出，随著咒文落下，红色气焰不断从断臂淌血处冒出，在上方冷凝成一粒鲜红血球，在破字迸出的时机，红球瞬间爆破开来，变成数道红光弥漫在空气间，与雨水滴滴混和成一体，血雾降於天际，所经过的地方，森林树木倒塌大半，半径一尺内的黑衣人全被清光，而面对面横竖在他眼前的流星似剑，直接让血洗袭上的下场更是惨烈，连哀嚎都来不及哀嚎，整个人已幻化成灰屑...
「啧啧，戏这麽快就唱完啦？真无趣...」发觉黑衣人近乎全瘫了，闪熠眸里的杀气光芒瞬地黯淡下去，凉拍挥掉身上衣袖，如鬼魅般飘移到影身旁，修长的手拦上他的腰身，将人拉向自己，狡猾露出一笑...
「喂！发啥情啊？放开。」没好气地白了凉一眼，这男人真是...
「呵呵...柝、尘，收兵回家了！亲爱的影，抓好罗！」唇角扬起更深的笑意，霸气地把人打横抱起，不容拒绝的拔腿急驰於林间，後头的柝和尘无奈摇了摇头，认命地跟上他们。
「唉...恶劣！」影低低叹了口气，将脸埋入对方颈间，赌气地把重量全压在凉身上...
「犽，你没事吧？」送走了那四个身分如谜般的诡谲男人，傲回过头来关心起犽的状况，滑出的手还未碰到对方，犽却曲起身躯跌落在地...
「咳、咳咳...」法术的剧烈反噬力击了回来，难以招架的踉跄几步，双脚猛然一阵无力，跪立於地，身子顺著瘫软下去，喉咙滚上一股腥甜，暗褐血渍喷洒而出，斑斑血迹自唇角滑落而下...
「犽！！旭、小夜快过来阿！」支臂撑起那抹虚弱身子，傲随手塞了个止血锭近他嘴里，抬头紧张的唤了在场唯一的两名祭司。
「好了，就等手臂慢慢复原出来就好。」旭弯下身，将绷带抛给傲让他替犽包扎伤口，他则试著帮那不断渗著血的右肩止血，再施展了数次治愈术後，犽的ＨＰ总算回复回来，旭烦躁的脸色终於漾起笑靥...
「呼、咳...谢谢。」低头喘著气，犽的声音多了许沙哑。
「小夜？你还好吗？」旭担忧地瞥头看向始终不语的弟弟，安静过火的状态让人不安，不论失忆前後，看到犽伤成这样，都不该这麽冷静吧？
「我没事。」冷冽过度的声音，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在众目睽睽下，银夜终於有所动作了，他迳自迈开步伐，停滞在犽面前...
「夜......」发觉停留在眼前的那抹身影，犽缓缓抬起头，视线触及那张满布阴霾的小脸，他略微迟疑的低唤了声...接下来少年的动作，使他到嘴边的话语全数吞了回去。
「住口！」毫不客气的赏了那张俊脸一个巴掌，银夜冷凝著脸瞪著他，一股死寂气氛弥漫开来...

绯月online 80
「对不起。」错愕自瞳里一闪而逝，犽难堪地垂下眼帘，纵使不晓得是哪里错了，慑於银夜突如其来的粗暴，除了道歉外，他不敢再多言...
「小夜...」从愕然中回过神的旭，还挥霍不去刚刚那幕过於震撼的画面，看著愣杵不动的银夜，他忍不住喊了出声。
「旭！」冷霄之傲的宽厚大掌压上旭澐梵肩头，低沉嗓音一如既往唤著他的名，男人闻言侧过头，眸子溢著不解目光，他以手指抵住对方欲启的唇瓣，将其身子揽入怀里，缓缓摇了摇头。
「别插手，让他们自己处理。」有些事情，并不是他们干涉得了的。
说罢，傲转过身，滥用起私权，以副会长的身分驱走围在丛林间看戏的众人，满意地看了眼四周空盪盪的凄凉风景，他嘴角扬起一惯狡诈的笑容，边安抚著情人的心情，连哄带骗的将他拐离这里，途中还不忘要顺手捎了道密语给犽，要他自己看著办...
「伤口...会痛吗？」银夜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平复过於激动的情绪，待人走光後，他将手轻拂上犽的脸，看著上头微微发肿的五指红印，他得承认，他有些後悔了...
「呃，还好。」心思完全放在银夜身上了，他哪来閒暇在乎是否会痛？
「还好？这、样、也、不、痛？」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次受这男人佯装无事的态度燃起，覆在脸颊的手往下移，按在包裹著绷带的右肩，没啥留情的使了些力道，看著犽皱成一团的五官，狭猝地笑意掠过眼眸，银夜故意一字一字加重语气，他痛恨他粉饰太平的说法...
「.........」火辣辣的痛觉蔓延全身，犽咬紧牙关忍住声音，困窘地视线不晓得该往哪摆，各式考量在脑海千移万转，却找不出个适当的应对方法，眼前这样摸不清情绪的银夜，没由来让他产生退缩的念头。
「干麻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这样很好玩吗？」银夜再也站不住脚的跪了下来，瞪著犽的湛蓝瞳眸蒙上层忧愁，属於少年稚嫩的声线哑了几分，吼出口的是连自己也不知所云的话语...
失忆前後的记忆在瞬间融成一体，究竟该为攻城之事哀伤，还是该为断臂之事感动？究竟该以从前的认知做判断，还是该以後来的情形为基准？
脑子里乱轰轰的，他根本厘不清这份复杂情感，是爱？是恨？是怨？
「我...对不起。」抬头意外对上双染著薄雾的眼，千言万语到嘴边皆幻化成低喃歉语，仅存的左手轻轻揽著颤抖不已的身子，动作不敢太过用力，声音不敢太过大声，直到这刻，犽才体会到在银夜面前的他有多麽懦弱，谨言慎行、低声下气，只怕一个不注意，会惹得人儿泪水倾盆落下...
「你凭什麽骂我不懂得照顾自己？你现在的模样又好到哪？你知不知道看你痛我有多难受？」没挣开挽著他的手，无边悲伤袭卷心头，多麽地令人疲惫...男人受的伤多重，他挨的心疼就有多深...
「你...小夜...你全部想起来了？」随著银夜近乎哀绝的话语，零零散散的过往片段溜过脑际，犽有些迟疑地问了声...
「对！我想起来了，你是怎样质疑我，怎样让我心寒，怎样使我绝望...我是怎样相信你，又是怎样爱你，全想起来了...犽，你好过份，好过份...为什麽连失忆都不放过我？为什麽我会喜欢你？为什麽我会这麽爱你...」克制不住了，不愿再压抑了，想不清楚就不要想了...
泪水溃堤，滴滴泪珠泫然而下，头颅埋入男人胸膛间，紧紧挨在他的怀里，环抱於背脊的指尖深陷进去，心明明叫嚣著痛，却仍止不住靠近他的欲望...
「对不起，是我的错...好了...别哭、不要哭，别哭、别哭。」心底五味杂陈，他曾是那麽殷勤盼望他想起他，如今他记起来时，他却觉得後悔了，前襟湿漉漉的一片，滚烫泪水滴滴落下，是那麽烫、那麽热、那麽烈，不断烧灼了他的心，撕心扯肺、椎心刺骨，比任何伤都要来得痛...
自怜自艾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他能做的只有尽力弥补过失，右肩的伤口，背上被抓疼的部分，纷纷传递上剧烈痛憷，然而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了，整个心系绑在银夜身上，紧拥著怀中人儿，爱怜地吻去小脸上的泪水，眷恋耳语低低曳出，「银夜...我爱你...」

绯月online 81
「小夜...下个岔路右转。」犽之朔日平举著手，掌心浮了朵不久前召唤出的蓝紫鬼火，透过这抹微弱幽光照映摸黑前进，灰茫茫的一片过於昏暗，遮蔽了眼角视线，空气隐隐散播开的浓重湿气味令人难受，眯起眼凭直觉打量著环境，皱了皱眉报了个方位...
「喔。」银夜应喝了声，顺从地拐向右边，接著两人间又是一阵沉默。
「唉...」颓丧的低下头，叹气声按捺不住地轻泄而出，同样的情形，这是第几次呢？
犽自问，却答不上口。
次数太多了，多到他不想算，亦不敢算...
山穴迷宫中，他与银夜再次被推做堆解著任务，景致一幕幕跃过，时间一渺渺逝去，他却是无心注意，少年的身影在眼前渐渐变为渺小，再次叹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思绪飘得遥远...
那天的後续发展...
男人心疼地搂著少年，不断在他耳旁喃出一句句温柔唇语，少年趴伏在他胸前没有出声，仅仅是放纵任泪水纵横脸颊，炽热泪水浸湿了男人的衣襟，他不在乎地将少年抱的更紧，时间不晓得推移了几瞬，哭乾泪水的少年默默爬起身，不发一语离了线，徒留男人愕然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一星期了，自出事那天算起，转眼间又过了一星期...
银夜再次上线後，一切宛若回覆原点，虽然并没有走到犽猜想的决裂地步，却也是相差不远，他们之间彷佛隔了一道厚厚城墙，谁也触摸不了谁，他跨越不过少年设下的界线，注定得停驻原地徒增哀愁...
说是少年刻意疏离，倒也不尽然，他们仍然照常对话、照常行动，互动频繁地让人查缉不出问题。
只是身为当事人的犽，再清楚不过了，他们的情感出现了裂痕，难以愈合的裂痕...
他们仍是照常对话，然而，谈的内容除了公事还是公事，气氛死气沉沉，他却无力改善；他们仍是照常行动，然而，不再亲腻地抅肩搭背走在街头，而是一前一後，始终维持著一段距离，不远亦不近，缩短不了却也拉钜不开...
不想思考却不得不去思考，无力正视却无法不去正视，他遏止不住源源不绝的爱欲，亦抵挡不了波波闷苦的压力...
犽沉痛地轻阖了阖眼，再这样下去，他与银夜，真的会走到尽头...
随著会长和副会长的关系变僵，弑血之盟这个工会连带地受到影响，成天笼罩在寒霜冰天下，沉重气氛足以媲美於丧场，大多会员或许察觉不出这层改变，但若是连他们这群熟知详情的兄弟也没发觉就真的该一死百了算了...
发生这种事情，首当其冲遭殃的肯定是他们身旁最亲近的人，冷霄之傲和旭澐梵不晓得为了这事几夜无眠了，其中又以冷霄之傲最为头大，银夜找他谈心，他拒绝不了，犽之朔日逼他陪醉解愁，他拒绝不了，情人要他陪伴安抚，更是忽略不得...
朋友、兄弟、恋人，三者掺和一起的下场就是...他，堂堂总裁秘书，白天黑夜偷不了閒修憩就算了，还得一下跑向东、一下出入西，供人差遣。
原先还以为依照那两人的聪敏程度，只要螣出些时间，让他们静一静、想一想，将话摊开讲明就没事，谁晓得一礼拜眨眼晃过了，这两人非旦没有合好，反倒更加疏远了...
再也忍耐不住退居一旁静观其变了，在银夜和犽回城的同时，不容许人反抗，傲强硬地把犽拖入他房里。
「你这个杀千刀的混、帐！到底还爱不爱啊？」揪起犽的衣领，傲忍无可忍的咆哮道，离男人被拖进来已过了半小时，该说的、不该说的道理他讲到都快烂了，这家伙仍是一副置事身外的老爷态度，搞什麽...要挽回爱情的究竟是谁啊？
「爱...怎可能不爱？」没好气地白了傲一眼，他也知道他犯了傲的禁忌，但他说的那些道理他何尝不明了？
用说得总是容易，纸上谈兵谁不会呢？真正有难处的是将其化成行动阿...
「那好，把耳朵凑过来，照我说的去做，保证让你抱得美人归。」漾开抹笑靥，傲邪魅地朝他勾了勾手指...他们那种相处模式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地步，再放任他们瞎搞，就真的完蛋了。
「哦？」扬了扬眉，迟疑的瞄了傲数眼，许是受他自信满满的模样影响，犽将身体缓缓凑了过去...

绯月online 82＜完＞
冷霄之傲凑到犽之朔日耳边侃侃而谈，相对於他露出的灿烂笑颜，犽的脸色可谓难看到极点，傲说话的期间里，他的表情变化万瞬，一下白一下红一下青的，最後归咎为阴沉...睁大眼眸，闭唇不语，维持著身体动作静杵著。
「嘿？听懂没？」伸手在犽眼前晃了晃，傲没好气的嘟哝著，他解说的要死要活，敢情这人是将这些当成催眠曲不成？
「你确定真的有效？」回过神，眉微蹙，抿抿薄唇，犽之朔日黑著脸，狐疑地盯著冷霄之傲瞧。
「当然，你照做就对了啦！」不再给犽踌躇的机会，傲把心一横，豁出去的使出暴力手段，硬把他头顶上司推了出去...
照他这些天观察下来，犽对银夜抱持的感情，是日益趋升；而银夜对犽的感情，亦没有减扣...
两人互存深深爱意，明明是最熟稔对方的人，见面竟如陌生人般疏远，彼此关心却又不肯表露...
如果他推断的没错，他们两个之间或许是缺少了催化剂...缺少个契机罢了，只要其中一方有所行动，这些时日的僵持自然会迎刃破解。
应该...啦！
将犽推出去後，窝在房内的冷霄之傲搔搔脸颊，其实那一大串道理基本上都胡邹来的，他根本没多少把握，「兄弟...愿你好运阿！」
约莫过了半小时，空之林山顶处。
「犽吗？」凉风徐徐吹来，绿叶扶疏的森林景致，焦点再放更远一点，崖处，矗立一抹高挺身影，宽松背影带了些黯淡寂寥，银夜迟疑地唤了声...
「恩，你来啦？还记得这里吗？」回过身，对上银夜泛著忧郁的蓝眸，犽僵硬地颔了颔首，语气近乎平淡漠视，与内心翻起的滔天巨浪形成强烈落差。
闻言，银夜怔了怔，嘴角微微勾动，牵起一抹苦涩笑靥，怎麽可能不记得？
空之林，他们初次碰面的地方，仅仅是匆匆一面，就害他坠入爱河的地点，约在这个地点见面，是想彻底做个结束吗？
「你约我来这，是要做......」
话音尚未落下，犽接下来的举动彻底打乱了他的判断，困惑地瞅著忽然单膝跪地的男人，银夜显然有些不知所措，轻逸而出的声音隐隐颤抖，递手欲拉起对方的动作煞是慌乱，「犽？干麻阿你？快起来！」
「不，让我说...」反手握住那双纤细小手，犽的表情刹那凝为沉重，著急仓卒的语气，夹带著男人的不安...
「银夜，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吧！」牵起他的左手，轻轻烙下一吻，深挚而珍爱的感情，犽取出一枚戒指，递到银夜眼前，神情举止柔情温和，像是渴盼企求些什麽。
「犽我...」
银夜震慑了几秒，正当他有所反应时，犽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下去，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知道，这麽说有些唐突，也可能为你带来麻烦，但有些感觉，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我喜欢你...我知道，我做过不少伤害你的事情，害你总是默默泪流心伤，真的非常对不起，请原谅我当时的鲁莽...我知道，我们之间相差了四岁，年龄上的差距，或多或少会出现些代沟，但请给我点时间，我会设法克服的...我也知道，你还未成年，许多事都还很懵懂，仍是个学生，课业很繁重，理应没空陪我谈情，可我会等，不管多久我都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