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现在很有兴趣的对象?」维克特笑得肚子都痛了,看了看卫司。「你到底是看上他哪一点?就因为他是混种天使?」
苍曜真的生气了,卫司在说「混种天使」的时候,感觉是对待一个稀有物品,至於维克特,那轻蔑的眼神与不以为然的语气简直更令人火大!
「至少,你很久没有这样笑了。」卫司的脸上依旧挂著从容优雅的笑意,却令维克特一愣,心中那很久没人碰触的一块,彷佛有著什麽扩散了开来。
垂下眼帘,维克特淡淡地笑了,看来苍曜果然是个很特别的小子,或许他开始有点了解为什麽这位谁都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麽的阴阳师,会对这男孩如此执著了。
「混种天使又怎样......」与这边的融洽成反比,苍曜整个人散发出沉重的压迫感,如果维克特拥有灵能力的话,就会看到笼罩苍曜的,不是什麽神圣天使的力量,而是愤怒恶魔的黑色狂乱!
「说啊!」苍曜怒喝,两人身旁的窗户宛如遭受强烈的冲击碎裂,维克特惊讶地看著苍曜,不敢相信他就是刚才还气得脸红跳脚的单纯男孩,该说,这样也能称为天使吗?虽然他没有灵能力,但也看得出来苍曜那充满负面情绪的愤怒,不,不对,所以这就是混种天使吧!如果人类是背负著原罪诞生的,那麽混种天使,就是天使堕落的证据!
「冷静下来,苍曜。」卫司跨前一步,将维克特护在身後,表情冰冷。天使是个美丽的种族,但不要忘了,诱惑人类的恶魔本身也是天使!
「混种天使......碍到你了吗!」苍曜根本听不进去,大喊著朝卫司冲了过去。
面对凶猛的苍曜,卫司不但不躲,甚至一动也没动,手仍放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则在苍曜冲过来的瞬间,牢牢扣住他脖子,接著狠狠拽著他往地板撞上去!
砰然巨响,维克特不想知道这股力道有多可怕,但非常确定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肋骨一定全断了。
「......好痛......」好一会,苍曜才发出虚弱的呻吟,卫司这混蛋一定要这麽大力吗?他的眼前完全是黑的,什麽都看不到,胸腔痛得无法呼吸,要是脑震盪他一定要告死这家伙!
「所以我不是跟你道歉了吗。」卫司那一派优雅的嗓音从顶上传来,「所以我不是跟你道歉」这样也叫做道歉?没诚意也不是这样的吧!想骂人,身体却痛得苍曜讲不出话,到是维克特忍不住吐槽。
「我以前觉得被你喜欢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现在我决定选择後者。」该怎麽说呢?其实也没什麽好说的,顶多只能帮苍曜叹息一下,谁叫他的对象是这位超级自我中心的变态阴阳师呢?
卫司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然後把苍曜从走廊上拉起,顺手替他理了理乱翘的黑发,却被不领情地挥开。苍曜没好气地瞪眼,冷静下来後,他只想赶快跟这家伙保持距离,这家伙让人冷静的方法也太凶残了吧!
「怎麽了?不像平常那样吵著向我要赔偿?」卫司揶揄,苍曜最大的本事就是蛮不讲理、令一个好脾气的人气得破口大骂。
「你离我远一点就够了。」他全身的骨头还在咯吱作响,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吵了。
「是吗?可是我不这麽想。」卫司勾起一抹坏笑,在苍曜暗叫不妙时,冰冷的薄唇已经覆了上来。
卫司外表虽然英俊,举手投足间总是流露著优雅高贵的气质,但骨子里,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家伙根本是个不折不扣的虐待狂!
他的吻是一种掠夺,如野兽撕咬猎物的残暴,苍曜是个狩猎师,在卫司面前,却变成被狩猎的对象,他抵挡不了卫司的狂乱,被抓住挣扎的双手,被逼至墙边,他的气息被搅乱了,臣服在掠食者的暴力之下,如同那个下著大雨的夜,无处可逃。
「喂,这种事回房间做吧,你的低级趣味我们都知道了,现在应该要去找高警官吧?」维克特嫌麻烦地说,不赶快去让他问话的话,到时候又要看那个讨厌警察的脸色了。
卫司意犹未尽地放开苍曜,几乎站不住的苍曜只能在他怀里喘息,这时候的卫司,却又变成温柔的恋人,吻著他的脸颊,将他圈在自己的气息里。
「为了补偿你,告诉你一条线索吧。」薄唇勾起一道性感的弧度,品嚐著苍曜的触感。「『死人是不会再死一次的』,记住我说的话。」
苍曜微微一愣,抬头看著卫司,但是在那双细长的深色眼睛里,他只看得到自己的倒影。
「还有,如果你再这样冲动过头的话,会让恶魔更兴奋的喔。」
苍曜这次是整个人都愣住了,力量是会互相影响的,当他身处在邪恶的场所时,会变得更加暴躁,同样的,当恶魔感应到他的能量时,除了更狂暴外,还会食欲大增!但是卫司为什麽突然这样说?难道这里有恶魔?
「卫......」s
大手摸了摸他的头,卫司强制结束苍曜的发问,转身离去。
「快走吧,我也不想让那警察擅自散播我的隐私。」卫司对维克特说。
「唷?你也会有这种平凡人的困扰啊?」维克特揶揄。
「我偶尔也想试试当普通人的感觉啊。」
「哼......最好是真的......」
看著这两个帅气的背影走远,苍曜才猛然惊觉自己又被卫司占便宜了!
「妈的......混蛋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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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博文绝不是路痴,只是人总有失常的时候,他紧张万分地跟著苍曜冲出房间,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那小子就不见了,而他无头苍蝇地乱闯,居然迷路了。
就算宅子再大,也不过是栋暴发户的豪华别墅,傅博文的表情却如同迷失在原始森林般惊恐莫名。他本来是很帅的,现在这样惊吓过头的样子实在有点......不,是很吓人。
一股恶寒从背脊爬了上来,莉莎、法兰克,以及约翰的半截手一起浮现在他脑海里,接著他又发现莉莎的房间好像就在这附近,赶紧逃避现实地闭上眼睛。
「傅老师......」
傅博文差点大叫了出来,只见身後站了个长得很面熟的人。想了半天,才想起对方就是他的委托者,阿文。
老实说,来到这里发生这麽多事,阿文又这麽没存在感,他几乎快顺理成章忘记这号人物了。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是怎样啊?都喜欢突然从别人後面阴森出场吗?
「阿、阿文,你怎麽在这?」在客人面前,形象最重要,傅博文努力遏制自己颤抖的声音,挺起胸膛,摆出大师架式。
「高警官要我们去客厅里,我正要去,你怎麽在这里?」因为傅博文饱受惊吓的缘故,高守特别通融,让他先在房间里休息,其他人则必须去客厅里让他问话。
「我是发现现场的人,虽然高警官让我留在房间休息,我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麽忙,但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我希望能尽自己一份力,让这件案子尽速破案。」傅博文不愧是傅博文,心中吓得要死还能流畅讲出这麽一大段鬼话。阿文有点吃惊地看著他,低头露出感慨的微笑。
「如果我们能早点认识傅老师就好了,说不定这样,姐姐就不会死了......傅老师,你不觉得,不管是什麽人,都没有杀害别人的权力吗?」傅博文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周遭的气氛什麽时候变成感伤时刻了?
「即使是杀人犯,我们也没有制裁他们的权力......这种想法才是对的吧?可是,有时候我真的怀疑,这样真的是正确的吗?我们就只能无助地等待法律,来帮我们制裁犯罪者吗?」
「......阿文,你不是要去找高守吗?我们快点去吧,高守生气起来很恐怖的!」要是这小子再跟他讲什麽五四三的鬼话,他一定一拳把他打昏!拖也要把他给拖走!
「啊,你说的对,我们快走吧。」阿文突然从沉重的思绪里脱离了出来,觉得自己似乎说太多了,扬起笑容拉著傅博文往客厅去。
不过,当高守看到傅博文的脸时,马上露出了凶恶的表情。
「不是叫你待在房间里不要乱跑吗?你是嫌尸体还不够多吗?」傅博文这下终於明白,高守根本不是为他著想才让他留在房间休息,他纯粹是不希望傅博文这个衰鬼再为他找到一具尸体,给他添麻烦而已。
虽然很不服气,但傅博文打死都不要一个人,只好硬是忍下脏话,厚著脸皮找位置坐下。高守很不悦地将视线收回,继续他的发言。
「尸体还没解剖,详细的死因我们还不知道,不过依照我初步推测,首先,莉莎威尔斯的胸腔遭利刃刺伤,造成大量出血,然後被凶手吊在梁柱上,窒息而死。至於凶手为什麽要这麽做,可能是想加速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因为莉莎威尔斯的伤口只有一个......」
「那麽凶手一定是强壮的成年男人!才能制服得了莉莎。」亚瑟打断高守的话,令这位我行我素的警官非常不满。
「那不一定,出其不意地捅别人一刀是什麽人都做得到的。将莉莎的尸体吊起,即使是女人,费力一点也不是办不到,而且莉莎的伤口就只有胸前那道致命伤,如果凶手是女人的话,就可以解释凶手不愿冒险继续用凶器攻击莉莎,而选择吊死对方这种比较安全的方式,当然,也包括年纪较轻较瘦弱的男性凶手。」亚瑟这小子还不就是想撇清嫌疑才这麽主动积极,积极是没什麽不好,但是打断他说话就是罪该万死!高守当然不会放过修理他的机会,特别提醒除了杨光男以外,他正是里面年纪最轻最瘦弱的男性这件事实。
「你这是什麽意思?你是说我是凶手?你有证据吗?」为了掩饰心中的不安,亚瑟大声反驳。
「我从没说过你是凶手,我只是说在场的每一位都很有可能是凶手。」高守轻描淡写地耸耸肩,却令每一个人都坐立不安。哪有这麽会恐吓人的警察啊?还不如转行做黑道大哥适合多了!
「那麽,你在莉莎房间有找到任何有关凶手的证据吗?」杰森害怕地问。
「很遗憾,目前我们只知道被害者都是被利器杀害的,例如厨房的切肉刀。」高守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是为了让这些外行人了解,才选择这种日常生活的例子,却害王师父脸色惨白,差点又要吐了出来。至於傅博文,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忘了什麽了......
「今晚的降灵会,如果各位坚持举行的话,我是不会阻止的,只是请务必邀请我来参观,因为与其接到报案电话再来收尸,不如早点处理对各位也比较不会造成困扰吧?」黑道刑警不忘恐吓惯例,露出尖尖的牙齿,勾起诡异的笑容。傅博文浑身发冷,这算什麽人民的的好朋友警察伯伯啊!他要回家!
既然已经发誓绝对要回家,为什麽他却还在这里?
「苍曜--拜托你回去吧!我一定帮你买一整箱牛奶!」傅博文彻底失去雇主威严,像一位半夜睡不著的小鬼,抱著枕头跟在苍曜旁边。
喀的一声,手枪上膛,苍曜满意地看著份量十足的特制手枪,沉醉在金光闪闪的美妙里,表情简直像乡下的暴发户。啊啊,手枪果然就是要这样金得粗俗,轰杀恶魔才爽啊!
「布丁也通通给你吃,这间房子不乾净,再待下去肯定会出人命啊!」他行李都打包好了,准备连夜下山,没想到苍曜这小子却不知道吃错了什麽药,异常兴奋,眼睛还露出超级闪亮的可怕光芒。
「看著吧,傅博文,绝对没有一只恶魔能逃得过我首席恶魔狩猎师的枪下!」不是他自夸,虽然他每次工作报公帐的数目无人能及,但自从成为恶魔狩猎师後,遇到他的恶魔没有一个还活著。
「看什麽看!你这混蛋跟没在听!」傅博文终於忍不住骂人了,这小子根本完全活在自己的得意世界里,自动过滤外界的声音,他刚刚低声下气到底是为了什麽啊!
「看来霍伯特真的召唤出恶魔了,他的拉丁文超破,连我都听不太懂他在念什麽,咒文也是从Arbatel魔法书上抄一段的,嘿嘿,看来恶魔很给他面子嘛。」
「什麽?恶魔!你说这房子除了有变态杀人鬼还有恶魔?」开什麽玩笑啊,难怪他来到这里後就衰到最高点!
「傅博文,今晚就让你睡我房间吧,你似乎比较可以引来恶魔。」苍曜充满义气地说,傅博文却瞪大了眼,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是怎麽回事啊?好像他活该生来就是引诱恶魔的饵食。
「你这混蛋!你直接把项鍊拿掉保证恶魔第一个吃你!」
「不行,这样效果太强,反而会变得棘手的,该怎麽说呢,对恶魔来说......啊,我跟你大概就像蚯蚓与钩虫的关系吧。」苍曜歪头思考的模样居然挺可爱的,既天真又无邪,可是说出的话却让傅博文大傻眼。
蚯蚓与钩虫?这什麽恶心比喻啊?他的意思是说,在鱼钩上,他是只活蹦乱跳的小蚯蚓,而自己却是一坨湿湿黏黏的钩虫饵?妈的咧!欺负人也不是这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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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大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混合著狂风,传来雷鸣,将山区的别墅笼罩在恐怖的气氛中。
一道落雷,窗户角落出现一只恶魔的影子,有著尖锐爪子的手指扒著窗框,窥视著房间里。
傅博文猛然惊醒!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布满冷汗,还好苍曜已经睡死了,不然在黑夜中,肯定把恶心的傅博文当成恶魔一枪毙命。
傅博文也不晓得自己干嘛醒得这麽恐怖,一定是因为挂在胸前的大脚太重了,害他睡不好。疲惫地转头,却没看见那张天使般的睡脸,还在纳闷时,一个恐怖的黑影已经袭来--
苍曜的脚底板正中傅博文的脸颊!傅博文惨叫一声跳下床,捂著脸颊龇牙咧嘴,这小子是怎麽睡的啊?好好的床也能被他睡成这样!
气死他了!抄起衣服,傅博文甩门而去。
走在走廊上,傅博文真是觉得自己疯了才会跟苍曜一起睡;他像个白痴一样扯著嘴巴,确定咬合没有问题後,心情才稍微平复一点。
漆黑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除了窗外的大风大雨。
忽然,好像有个人影从前面走廊快速走过去,傅博文一愣,本能地就想追,而且他觉得那个人影他肯定看过,一定是他记忆里的某个人。
此时,轰然雷鸣,接著又打下闪电,傅博文心中吓了一跳,猛地转头,走廊尽头的窗户外,是树木因狂风而剧烈摇晃的影子,但是不知道为什麽,他总觉得刚刚好像有什麽躲在背後偷偷看著他......
愈想愈恐怖,傅博文站在漆黑的走廊上,走廊没事做这麽大干嘛啊!周围空空的,凉凉的,似乎待会儿,就会有一只手狠狠拽住他......
傅博文被自己吓坏了,转身就逃,却在转身的那瞬间,心跳硬生生暂停。
一张惨白泛青光的脸就在他面前,头上蒙著白布、翻白眼、满脸的血,傅博文的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一口气上不了喉咙,僵硬著身体直直往後倒,彻底吓昏。
「......先生......傅先生......你还好吗?」
傅博文皱了皱眉,是谁?是谁这麽大胆打扰他睡觉?
「傅先生,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你还好吗?」
肩膀被轻拍,傅博文困难地睁开眼睛,朦胧的焦距前,是一张连男人都觉得帅的脸。
......啊,他是卫司嘛,傅博文终於认出这位总是带著高雅气质的男人是谁後,另一个问题就来了,为什麽卫司会在这?
大脑开始茫然地运作,除了卫司外,他还在比较远的距离看到维克特那漂亮冷漠的表情,而且自己居然躺在走廊上?为什麽他会睡在走廊上呢?为什麽......傅博文眼睛竖地瞪大,他想起来了,他见鬼了啊!
「--啊!」傅博文大叫一声从地上弹起,死抱著卫司不放。「有鬼!有鬼!走廊上有鬼--」
「你这白痴!鬼都被你吓跑了!这男人你也敢抱?」苍曜粗鲁地抓起傅博文,指著卫司教训他。这脑残神棍真的已经变白痴了吗?不是告诫过他卫司是杀人不眨眼的里阴阳师吗,居然还这麽没神经地自己贴上去,要是惹怒了那个变态,在他身上下蛊、下符、下咒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苍曜吃醋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苍曜骂人骂得气势如虹,却被卫司从後一把抱住,在卫司耳里,「这男人你也敢抱」简直就是爱的宣言呀!让他不想好好疼他都不行!
「你在说什麽啊!放开我!」苍曜整个人莫名奇妙,气急败坏地大喊,他骂人骂得正顺,这家伙来搅什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