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Online（下）————久夜

隧道很窄，只能刚好让一个人行走，寒雨楼走在佚水寒的前面，双手捧著火球
地面湿滑，就算严墨再怎麽焦急，也只能放慢脚步小心的走，寒雨楼注意到，红华的双腿已经完全消失，朱红的衣摆之下空空荡荡的
「希望来得及」寒雨楼自言自语
「可以的...」佚水寒轻叹，「一定来得及」不管严墨想做什麽，他一定可以达成心愿的

又走了一小段路，佚水寒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後传来，轻轻的、幽幽的，如吹抚在耳边的风
「我一直在追、一直在等，不敢伸手」
「小雨，我可以抓住你吗？」
吁了一口气。「你不怕把我吓跑吗？」寒雨楼说
「怕，可我更怕错过」佚水寒苦笑，「总得要鼓起勇气来试试吧」
「勇气吗？」低喃著
佚水寒没有伸手，寒雨楼也没有回答，滴滴答答的水声跟踏啦踏啦踩在积水上的脚步声回盪在长长的通道之中
一时间，两人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沉默著
风就算停了，也还一直存在著，抓不住的风，却自愿停在他身旁
雨就算停了，也会留下潮湿的气味，他这场雨，会一直留在对方的生命中吗？
正要开口，寒雨楼便愣住了，翠绿的双眸中浮现一片水雾
看似深不见底的湖泊，笼罩著一层浓浓的白雾，雾气飘邈。青白色的幽冥火焰在湖水、在白雾中起伏著，映入眼帘的，是记渊带他来过的那处地底湖泊
原来这就是灵魂之湖
记渊早就知道了吗？还是......想起那透著孤寂的身影，他不知该抓住，还是被抓住
山间深林里，有条不为人知的小溪流，溪流蜿蜿蜒蜒，要流到哪去......

严墨抱著红华消失中的身躯，缓缓将他放入湖水之中。湖水翻腾的，将红华的身躯吞没，消失无踪
严墨无力的跪坐在湖边，空洞的双眼望著湖面
湖面的白雾缓缓转动起来，螺旋的，往湖中聚拢，露出幽绿色的湖水。愈聚愈浓的雾气，逐渐拢成一道人形，突然间，人形有了颜色
红
炫目的，如盛开的花般的红
红色的人影在湖面跳跃、转圈、轻舞著，他抽出长剑，点点剑花、翩翩红衣，美丽的剑舞，灿烂而又饱含柔情的笑
严墨傻了、痴了，他已经好久好久没看过红华这麽笑了，记忆中的红华，总是用压抑又悲伤的眼神看著他，不曾笑过
严墨扑入水中，溅起大片水花，拍打著湖水，他往那红的方向游去
「红！」严墨伸手想要抱住，可他的手却穿过了雾气，扑了个空。严墨不死心的不住扑著，却只抓到空气
又湿又冷的空气
"红华"看著这样的严墨，怜惜的轻抚著他的脸颊，严墨只感觉到湿冷的雾气扑洒在脸上，他的眼角又热又痛，心也是
「红......」
「是我不好，红，是我不好......」沙哑的，严墨努力的压抑著泪。「我爱你，这不是你想听的吗？现在我说了，我老实说了，请你回来吧！」
曾痛苦的乞求著也求不到的言语，如今听到了，又有什麽用
现在说出口，又能改变什麽
「回来吧，不要丢下我......」毫无以往的强势冷漠，这是他最真心的请求
"红华"笑了
＂我的王＂他用嘴形无声的说
＂好好保重＂
这是他未说出口的话

白雾又缓缓的散去了，红色的人形也在转眼间消散，严墨疯狂的往湖中央跑去，脚下一滑，整个人跌入水中，挣扎良久後，他才站起，又继续跑向湖央
湖水已淹到他的胸口，但严墨完全不在意，他一心只想追逐那红
他不断的在幽绿色的湖水中跌倒爬起，狼狈的浑身湿透
「红...红......」一声声的呼唤，他颊边的水痕，究竟是湖水还是泪水？

红色的身影再度聚拢，留著泪，悲苦的站在严墨面前，严墨圈起手臂，圈著那团红色雾气
「带我走吧，红，带我走」
"红华"摇头，几滴水花飞溅而出，落在湖面，点出圈圈涟漪
一圈又一圈，逐渐扩大，然後淡去。严墨的臂弯中已空无一物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自己空盪的手，严墨笑了，苦涩的，笑出了泪

或许是严墨的笑声太过阴冷，或许是地底湖的空气太过潮湿，寒雨楼觉得好冷，打从心底的冷，他急需要有个温暖给他靠
佚水寒伸臂搂住了他
寒雨楼没有反抗，他抓著佚水寒的手臂，很用力、很用力
湖岸边卷起点点的星光，一道曼妙纤美的人影在星光中浮现。「後悔，是自己种下最苦的果」婉转动听的清脆女声，说话的人有著一双如镜般清澈纯净的湛蓝色眸子
「你可以哭，可以笑，但你不得不接受」女子怜悯的看著严墨，「我可怜的孩子，就算你来到这生与死交界的灵魂之湖，你也依旧找不回」
「没有人找得回过去」
「那我可以跟随吗？」严墨问著那女子，「随他而去」
「我没有权力决定你的生死，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虽不赞成，但也无法反对」女子说道
「哪好...」严墨的眼中露出一种悲怆至极的决心，他抽出腰间防身用的短剑，以一种像是从没握过剑柄的别扭姿势两手抓著剑身，毫不犹豫的，反手朝自己刺去
「等等！」女子射出一溜星花，打偏了严墨的手臂。严墨不解的，甚至还有些愤怒的看著她
「我不是要阻止你」女子温柔一笑，「只是你这样也无法跟他在一起」
「无法...？...」
女子的眼神像挤得出水般温柔。「湖中的每一朵幽火，都是一个沉重而痛苦的灵魂，灵魂之湖会将他们的悲伤洗涤，直到他们彻底的遗忘了过去，然後沉入湖底，得到新生」
「可怜的孩子阿，请你找出红华的那朵幽冥之火，如果你能再千朵幽火中找到属於你的那一朵，我便将你们的灵魂绑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永世不离
「时间有限，请你在红华遗忘你之前，找出来吧」
短剑咚的一声沉入湖里，严墨两手不断的在幽绿色的湖水中捞著
捞起一朵幽火，细看後，放下
捞起一朵幽火，细看後，放下......
不停的捞著
－入侵！

女子看著严墨轻轻的说「既然觉得重要、既然感到痛苦，我的孩子，就请好好努力吧」她的眼中有著怜悯、也有著鼓励
不舍的再多看了一眼後，女子转头面向他们，微微一躬身。「您们好，我是灵魂之湖的守护者，叫我镜女就可以了」
佚水寒朝她点点头。「你好，镜女小姐，请问...严墨他......」
「洗去灵魂记忆的时间有长有短，如果红华对严墨的牵挂够深，如果严墨想找到红华的坚持够强烈...」镜女微笑著，「我很想有机会能充当一次月下老人，绑绑红线过过瘾」
「剩下的事，你们已经帮不上忙了」扬手，镜女手中凭空出现一块黑色的玉牌。「这是你们要的东西，拿去吧，我想严墨已经不需要了」
城主令！寒雨楼赶忙上前接过
「谢谢！」耶死！终於完成这个任务了！...\>ｏ「这不是什麽重要的东西阿...」叹息著。「这傻孩子为何要紧捏著不放」
小小的玉牌，方方角角、冷冷硬硬，摸起来并不顺手，捏久了，会痛吧
「我不会一直捏著的」寒雨楼说，「这玉牌只是个工具」赚钱的工具...还有......交朋友的工具
他才不会像严墨一样死死的握著，要握住的，应该是最重要的那人的手
「那就好」镜女明明看起来是名不到二十岁的美丽少女，但她看著严墨跟寒雨楼两人的眼神，就像是母亲在看著孩子似的，慈爱而温暖
「严墨这孩子我会照料的，快点回去吧，您们的同伴还在外面等呢」镜女说道

在团频里要大家回城见後，他跟佚水寒就要拿出回卷回城
这时，眼前突然银光一闪，一道黑色人影落在两人跟镜女之间
「记渊！」虽然不是他第一次毫无预警的出现了，但他还是吓了一跳。「那只异兽怎麽样了？」寒雨楼关心的问著
记渊淡淡的说了声「跑了」
镜女见到记渊出现，像是早就料到似的，也不讶异，恭敬的向他一屈膝。「大人」
冷眸扫向她，记渊说「镜女...」
「请问有何吩咐」
「有异物入侵，我会帮忙处理，必要时，你、阿修罗跟莲鬼都要帮忙」
「是！悉听遵命」
「先通知你主人」
「是！镜女这就去通知他们」说完，镜女便化做一圈星光，消失在原地
「怎麽了？」寒雨楼一脸不解，问道
记渊不多加解释，只说道「回去，离开这里，几天内不要进来」
「进来？你说下线？」
「没错，快点离开！」最後这四个字的语调有些上扬，记渊少见的露出了情绪，他似乎有些焦急
看到记渊的态度，寒雨楼大概明白了，四神等会可能会关机维修之类的，或许跟那只奇怪的怪物有关
「记渊说，伺服器可能会维修，要我们先下线，过阵子再上」寒雨楼在团频里说道
破军问道「维修，为什麽？」
「可能跟刚刚我们遇到的那只异兽有关吧」佚水寒说道
「哪只异兽？」左苍浪没有见过那只异兽，所以不清楚佚水寒在说什麽
「这个等下在说，我们先下线吧」
虽然还想再玩，但如果等下建城时突然要维修，那就更麻烦了，所以他们只好听话乖乖下线睡觉
「下吧下吧，各位晚安」风玦打了个哈欠。「哈～我要去睡了」
「睡觉？现在才几点」破军看看时间。「还没８点耶！你就要睡了阿」
「我累了嘛...=　3=」
「猪猫每天都很累ˇ」未免被打，梦醉一说完就立刻闪下线
风玦见扁不到人，也就打著哈欠下线了，其他人也都一一跟著下线
「记渊掰掰，辛苦了」寒雨楼对记渊挥挥手，点选了登出
「要加油喔！」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在完全离开游戏前，他好像看见记渊笑了，不是那种应付般勾勾嘴角的淡笑，而是发自内心，非常好看的笑容
等等上线时，一定要缠著记渊再这样笑一次看看。寒雨楼的心里这麽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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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扬的脸上有著浓浓的倦意，他敲打著银幕的手已不再那麽流畅，每编写完一条程式，他便停下来晃晃脑袋，一副随时会倒下去的样子
海界端著两杯咖啡，一进门，就看到奔阳这摇摇欲坠的样子，他赶紧放下咖啡，伸手要扶他
在他接触到奔扬周身那圈萤幕圈时，萤幕圈瞬间射出一道微弱的电流，海界的手指反射性的收了回来
「小心点」奔杨关心的说，「你不能碰的」
海界翻了个白眼，这他当然知道，刚刚只是一时情急才会......
「你已经一个多礼拜没好好休息了，要不要睡一下」海界温声说道
「不用了，我想快点把那BUG找出来」奔杨摇摇头，脚步一个不稳，往前跌了个踉跄，海界伸手欲扶，结果被电流电的皱起了眉
奔扬的手穿出萤幕，疼惜的抚著他微红的手。「不用扶，我没事的」
海界开始埋怨起主机的保护系统，主程式只有奔阳能开启，他跟武神就算知道密码也不能进入，当奔扬开启主程式後，那圈萤幕圈就会自动帮他驱除外界的干扰，就连炸弹都炸不穿，更别说是他的手了。要不是他也是程式设计人员之一，现在他的手可就不只有些红肿那麽简单了
「还找不到吗？」海界问道
「我怀疑那东西不是小小的BUG那麽简单，它就像是四神的一部分，融入四神的程式之中...有时候...程式似乎还会刻意帮忙掩藏它的存在。我问过负责控制NPC跟所有怪物再生与更新的镜女了，连她也不知道那BUG在哪里」
「连镜女也不知道吗？」镜女甚至比他们这些创始人还了解四神，竟然连镜女都找不到，难怪奔扬会大伤脑筋了
不过...这也不急於一时，睡个觉再找也可以阿。看著奔杨眼睛底下的阴影，海界决定就算用拖的，也要把他拖去休息
「既然连镜女都找不到了，那我们急也没用，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海界说
「我去休息，然後你熬夜继续做吗？」奔杨笑了笑，「那我还是先把BUG找出来再说」
奔扬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海界不睡，他也不睡
海界觉得头痛了，其实他这几天睡的时间也没比奔扬多，可是武神不在，主机室总不能空著没人吧，但奔扬的身体又......
他看著眼睛快闭上的奔扬，在心里叹了口气。「那就一起睡......」他认输，总行了吧！
「你说的喔！」奔扬笑的一脸暧昧，当下就关闭了主程式，大手一揽，抱起了海界。「那我们就一起睡吧～」
他绝对不会乖乖睡觉的，海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暗自祈祷自己明天能爬的下床
「到房间去啦！」
海界用力捏了正在解他扣子的那只狼爪

咖答！一声，主机房的门自动锁上，空无一人的主机室，只剩下桌上的那两杯咖啡缓缓的冒著热气
萤幕在两人离开没多久後，突然亮了起来，黑色的萤幕快速的打出一行怵目的红字
＂警告！警告！＂
＂病毒入侵！＂
一个一又一个的萤幕不断亮起，萤幕上都是一样的字

病毒入侵！
－抉择

江雨寒刚拿下游戏头盔，就听见一阵切菜声从门外传来，他好奇的跑到厨房，只见江可晴正在流理台边洗菜切菜，忙进忙出的
「小晴，我随便找东西吃吃就好，你不用煮啦！」
「谁说要煮给你的！」江可晴白了他一眼，从微波炉里拿出刚解冻好的鸡肉，换块砧板，继续剁
「那你要煮给谁？」切那麽多菜，她一个人吃不玩吧
「你们游戏不是关机维修吗？所以我就邀雅弦过来吃饭」江可晴说道
原来是雅弦，难怪突然变得那麽贤慧，女人阿！江雨寒无奈的在心里叹息
「喔喔，那麽...有煮我的份吧」如果没有，他不介意跟未来妹夫抢饭吃
「当然！」江可晴晃了晃菜刀，「别吵我啦！去客厅看你的电视」
「好啦～」江雨寒扁扁嘴，大眼眨巴眨巴，可怜兮兮的缩到沙发上等饭吃
十几分钟後，季雅弦来了，他卷起袖子到厨房帮江可晴的忙，而江雨寒则是非常识相的继续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是他懒喔，他只是不想当电灯泡而已
半个小时之後，他的肚子已经在打雷了，江可晴终於宣布放饭
他立刻抓起筷子，努力进攻桌上的饭菜，以泄不能玩游戏之忿
「我出门前查过官网，官方好像还没有宣布停机维修耶」季雅弦说道
「嗯...」江雨寒咬著筷子，说道：「可能没那麽快吧，记渊说的哪次不准，所以听他的就是了」记渊可是一本活生生的游戏攻略阿！
注意到江可晴不快的眼神，江雨寒赶紧放下筷子，说了句：「等等吃饱我上网查查看」後，立刻结束话题，继续吃饭

吃饱後，小俩口坐在沙发上你侬我浓的看著电视，江雨寒再次识相的窝回他的电脑房
连上官网，官方还是没有公布维修的消息，逛了几个讨论版也一切正常，没有游戏不顺之类的留言
可是依记渊的个性，他不可能无的放矢阿，还是官方把这件事盖住了...不...这不像天河的作风
江雨寒的心里正感奇怪，就听见有人在敲他的门
「请进」
「打扰了」季雅弦推门进来。「寒大哥，你的电话」他把一只无线话筒交给他
「喂？」
「老大，我小源啦」电话那头传来雷源浩的声音
「有事吗？」江雨寒一手拿著电话，一手指了指电脑桌旁的椅子，意示要季雅弦坐下
季雅弦顺手把门带上，拉过椅子坐好
「官网好像没有停机的公告耶」雷源浩说道，「那我们可不可以上线阿？」
「恩，雅弦也说没有」他把话筒调成扩音，要三个人一起聊。「我在讨论版也没有看到消息，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江雨寒微噘著嘴
「算了，就当放假吧，我们为了建城已经连续玩了好几天，休息一下也好」季雅弦说道
「是没错啦」可是他就是不喜欢这样，记渊说的从来不会错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