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开花为谁迟？————恋莲

"我--"陶醉心动，咬牙强忍。
"没关系，"韶涵低叹，"我知道，你出这三关只是为了摆脱我的纠缠--"
"不是！"陶醉急忙辩解，却一下红了耳朵。
韶涵心喜，知他早已动情，"那么，你是希望我过关呢？还是输了给你？"
陶醉低头不语，心乱如麻。自己究竟是想他输，还是赢？
"小陶啊小陶，"韶涵喃语，轻轻吻着他洁白光润的前额，"你要折磨我到几时？"
陶醉的身上，隐隐散发出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很特别，韶涵用力嗅了嗅，咦！是酒香--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香味！
仿佛明白什么，韶涵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生怕他随时便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不要离开我--"韶涵语音仓皇，"我不管你是谁，只求你别离开--"
"......韶涵！"陶醉苦笑，望着他惊惶又情急的模样，真心实意的吻上他的唇......
起初的生疏立逝，口舌的纠缠令彼此的心跳呼吸非正常运作。韶涵的手，不知不觉中伸进陶醉的内衣......
夜灯下，两人的影子分外妖娆。
"啊--"陶醉忍不住痛苦的呼声，紧紧撕裂着床单以此减轻冲击的锐痛。
"小陶......"韶涵禁不住自己的欲望，终于，完完全全拥有了身下的人。
11．
"小陶......小陶--"韶涵睁开眼睛，却没有摸到身边的人。惊虑之下开始怀疑难道昨天只是一场春梦？！
"小陶--"四处寻人，真的不见他的影子，却在地上发现那枚锦囊！锦囊中的纸飘落一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八个大字已被撕成两片。
糟了--被小陶知道锦囊妙计，不知他会如何生气！
"小陶，你快出来，"韶涵冲出屋，对着那树醉菊喊，"你听我解释，我真心对你没有半分虚假，你出来呀，不要吓我！小陶--"
绿色的鹦鹉飞落在他身后，韶涵仿似见到救星，回头望去，果然羽碧华似笑非笑的站在他身后。
"羽公子--"韶涵忙上前求助，"你快帮帮我，小陶他知道你帮我，一气之下不肯见我！"
羽碧华神色微敛，沉声道："你是何时发现他的身份的？"
韶涵一怔，"......昨天晚上。我闻到他身上的香味，那种似花香又似酒香的味道我怎么会认不出？那是我悉心种了五载的醉菊的香味呀！"
"原来如此。你--不害怕？"羽碧华再问。
韶涵古怪的看着他："我干吗要害怕？他是我养大的呀！"
羽碧华好笑的点头叹道，"看在你是个难得的情种份上，我就再教你一个方法！"附在韶涵的耳边轻语几句。韶涵似信非信，疑疑惑惑的走向醉菊，伸出双手，在菊枝主干的三尺略下方，轻轻挠了几下。
花枝陡然颤动，枝叶摇晃不定。
哟！真的有效呀！
韶涵立刻加重手劲。
几片花瓣飘落，忽听几声压抑的低笑，随后陶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这个轻薄之徒！竟伙着羽碧华这臭小子整我！"
"小陶--"一把抱住眼前人，韶涵悲喜交加，"是我不好，我不对，你别再躲起来不见我--"
陶醉恨恨的推开他，四顾张望，"咦，那只多嘴的鹦鹉哪？尽教人家做这些缺德事！我怕痒的命脉也被他抖出来！看我不好好回报他！"
"嗯，嗯，好，好！"韶涵是随便他要怎么就怎么了，爱人当前，也顾不得羽碧华的恩情。突然想起一事。"羽碧华在京城是不是有名的歌者？"
"咦？"陶醉怔了怔，"你怎么知道？"
"他在京城，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自 由 自 在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为了避劫，所以才--等一下！"陶醉喜道，"我知道如何回报他的‘好意'了！"
"你--"韶涵有些担心，"你想干吗？"
"哼！"陶醉展开信纸，快笔写完一封信。"他如此算计于我，我怎能不好好回敬一番？！"
羽碧华突然浑身发凉。
呜，难道感冒了？
三天后，在大街上闲逛的羽碧华看中一支摊主自称是狼毫的毛笔，用笔端细软的毛轻轻扫了扫自己的脸颊，嗯，感觉还不错，全不顾摊主惊艳得目瞪口呆的神色。
"这块墨也很漂亮！"羽碧华蹲在地上左掏右翻，"老板，多少钱？"
"这......这--公子好眼光！一口价！二十两银子。咦，公子你不要瞪眼睛，这块是可徽墨！大文豪苏轼用过的--"
"卟--"羽碧华极没形象的在路边上笑得打跌。"老板，做人要诚实！"掂量着那块墨，"这算什么破东西！墨要讲究丰肌腻理，光泽如漆，你这块粗墨要光度没光度要色泽没色泽，还敢冒充徽墨？若不是看在上面有刻着朵菊花还算精细我好送人当贺礼--这样吧，一两银子如何？咦，你到哪里去？"
摊主突然仓皇弃摊而跑。羽碧华怀疑是不是自己还的价把他吓跑了？
可是四周的空气好象凝固，原本热闹的街市陷入死寂。
碧华心底蓦地一寒。缓缓起身，不知何时，自己的四周已经围上了一圈士兵。触及眼帘的，一片刀光剑影。
难道说，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无法逃脱的吗？
羽碧华有些绝望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还是被他找到了--他竟然会为了寻找自己亲自出马。可以想象他势在必得的心情。
男人缓缓逼近，满面的冷漠在一瞬间融化，扬起碧华散在风中的长发，他的声音好象是从遥远的天空飘来："你逃不了的！"
12．
没有一丝逃走机会的羽碧华，直接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当日在南阳府见着你时，你是那般的千娇百媚，怎么今日如此冷漠无情？"赵烁斯磨着碧华的脸。
羽碧华冷冷的笑。 自 由 自 在
南阳府那一日，他也不曾料到竟会遇上他！
一年半前，南阳王赵越三十大寿，羽碧华应邀在宴上献歌，突然的，他就出现了。两人眼神相汇的那一刻，羽碧华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刹那的抽紧，他明白的，他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他命里注定的男人！但是--自己以什么身份留在他的身边？男宠吗？ 哼！羽碧华心底冷笑。宁愿孤单千年万年，宁愿一人独自在风中不停的飞翔，也不愿做那短暂无意义的停留！
精明的南阳王立刻把他软禁，准备送入宫中，却还是让他乘机飞走。留下空楼一幢。
"你是怎么逃走的？"赵烁很好奇，以南阳王的本事，他居然能够走得不动声色？
羽碧华眉尖微蹙，"你不用知道。"稍一挣扎，便推开了赵烁，整了整凌乱的衣服，大步向门口而去。
赵烁不可思议的目光在他身后灼烧。
"你究竟是什么人？"
羽碧华头也不回。"与你无关。"
推开门，却被森严的守卫难住了脚步。他总不能在众人面前变身吧？
只得退回屋中。
赵烁微带得意的看着他的无奈。"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宫。"
羽碧华不动声色。谁怕谁？怎么说他都是小小的半仙，一个区区凡人怎么斗得过自己？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碧华为自己寻找机会。
可能是灯光的关系，赵烁的神色似乎闪了闪，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只小小的玉盒，用银匙挑起一些朱红色的粉末沾了水研在玉碟中。
"你知道对于逃犯，刑部会如何惩治吗？"
羽碧华微微一惊，"烙刑。"
"不错！"赵烁点头，"脸上留下了烙印，再怎么逃，也终归逃不脱朝廷的追捕。"
碧华往后惊退两步--难道他想--
"你知道这是什么？"指着白玉上一片嫣红，赵烁笑得狠毒。
碧华远远的看着妖艳异常的红色，心沉得不知深处："胭脂泪！"
"嗯。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赵烁持笔点上一滴艳红，"我怎么舍得在你的脸上留下伤痕？不过，不留下记号，我又怎么捆得住你？"
碧华咬着唇。额上渗出几滴冷汗。
"胭脂泪是西洋进供来的颜料，我朝画师朱颜在颜料中滴入鲜血，终于使得该色持久鲜艳，百年不褪。"
碧华一步步的往后退，赵烁一步步的逼近。
"你最好乖乖的听话，"赵烁冷笑，"要是我一不小心点在别处，破了你的容貌，可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啊！"
不要--不要--他不要和这个人纠缠不清--
碧华的脸色令赵烁非常不悦。
"听说你和城里墨香院院主柳韶涵是好友？还有一个叫陶醉的男子，对不对？"赵烁似是不动声色的话语，却令羽碧华的心陡然冰凉。
他怎么知道？他一直在监视他们吗？
当然，他是皇帝，他想知道什么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
碧华当下怔在地上，一动不敢乱动。
"这就对了！"持着笔，赵烁凑近碧华，在他的前额正中，轻轻点了一点。
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羽碧华只觉得自己好象在十八层地狱不停的往下跌，越来越深，越来越冷--
"你看你！"赵烁取过一面铜镜放在他面前。"真是让人恨不得把你锁在笼子里--"
碧华猛得一颤。回过神来，望着镜中的自己：一样如英似玉的脸上，多了一点艳红的美人痣，更增娇艳。
仿佛被已经被身上的人逼到了极限，再也无法忍耐的呻吟声，随着体内阵阵的冲撞禁不住逸出双唇。
"啊--不......不要......"羽碧华的声音中不自觉的含着无尽妖媚。
"你是在挑逗我吗？"赵烁不肯放手。
无法喘息的碧华已是泪流满面，额前新染上的一点红在情欲的激逼下异常妖艳。
你放纵吧，你得意吧！ 自 由 自 在
羽碧华嘤嘤的啜泣：今天以后，绝不会再让你有机会找到我！
"啊--"
热烈的激情后，是无尽的黑夜。
13．
苦笑着望向脚腕的锁链--赵烁还真是小心谨慎啊！居然不忘给自己加副锁才安心睡去。
哼，一把小锁难得了我羽碧华？！
碧华暗念咒语，意外的，锁链并未应声而开。
怎么回事？！
从未有过的惊慌漫上羽碧华的心口。
细长的锁链上，在咒语使过的刹那，缓缓浮现出一条青龙的影子。
糟了--碧华倒吸一口冷气，怎么忘了如此重要的事情，赵烁他可是--真龙天子啊！
多少年来普通百姓总是习惯称皇帝为龙，其实并非指他本身便是龙的化身，而是因为他是天子，是皇帝，所以有着龙神在他有生之年庇护着他--
自己这点法术，怎么斗得过天上的龙神？！
无奈的躺在赵烁的身边，碧华恍忽中看到了陶醉清丽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他轻叹。
陶醉面有得色："我来看看你们的进度呀！想不到那么快--"
"......"碧华苦笑，陶醉这小子知道什么！乱来！
"回去吧，"碧华挥挥手，"这里太危险。你那点本事要有个万一我也救不了你。"
陶醉突然咦了一声，飘到他身前，"你的额头上--"
碧华望了眼熟睡中的赵烁。
"哦！"陶醉轻笑，"你看，人家多么在意你呀，怕你逃走，还给你留个记号！"
碧华脸色一冷，下意识的遮住前额。恶狠狠的骂："如果不是为了你和柳韶涵我早逃之夭夭了，用得着受这个苦？！"
"哦？！"陶醉怔了怔。 自 由 自 在
"赵烁连你都知道了！"碧华咬牙道，"我若逃走你们两个立刻吃不了兜着走！没良心的东西，还来这儿幸灾乐祸！"
陶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心底有些歉疚。又不肯就认错，极轻极轻的嘀咕："可是，你不是也喜欢他的嘛--"
"你--"碧华噎住，长长叹口气，"罢了，都是命里注定，怪不了你！"
"碧华！"陶醉抬头装可怜的问他，"你真的不想算算自己和他的缘份？"
碧华面色惨白，缓缓摇了摇头。
"那么，我和韶涵的缘份呢？"
轻轻一笑，碧华柔声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羽碧华意外的乖乖随着赵烁回宫。
他当然有他的打算：胭脂泪是朝庭的画师朱颜调制，既然是人做出来的东西，就一定有办法再消去它！
羽碧华想得轻松，却不知道事情正在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回到皇宫后，赵烁一刻也不停歇的直接押着他去见一个人。
"听说过方墨璃吗？"
整个人呆住。碧华的声音发颤："什--什么？"
赵烁玩味着他的神色，"那么紧张干什么？"
方墨璃--他怎么会不知道他！
该死的家伙，从哪儿把他找来的？！
三界之中，有不少人拥有与自己相同的预知能力。方墨璃是人间的预言师！一出生便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十二年前，年少气盛的自己曾经与他有过一场比试，一场至今尚未分出胜负的局。
"你认识他？"赵烁看出些端睨。
羽碧华思量间已经看出端详：看来方墨璃还没有抖出自己的秘密。
"听说过。" 碧华神色闪烁怎么逃得过赵烁的眼睛。
"是吗？"赵烁淡笑，"一年半前你失踪之后，我派人请他出山，让他算一算我和你的因缘。"
碧华心下一颤。"结果呢？"
"结果？"赵烁笑得很奇怪。"我告诉他你的名字。他居然对我说，‘人世间没有羽碧华这个人物！'恕他无法算出我们的因缘。"
碧华的心颤得更厉害。
"怎么可能呢？！"赵烁握住羽碧华的双肩，"你明明就在站我的面前，怎么可能不存在于人世间？"
"......"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看他有什么话可说！"
前仆后拥，浑身僵直的碧华随着他走进一片清水阁。
轻纱绿缦中，熟悉的身影隐隐立在前方，碧华看见他眼中含笑--是啊，当年的局终是他先胜了！他能不笑吗？
"方先生！"赵烁道，"羽碧华我已带来，有劳先生再算上一卦！"
方墨璃凝视着碧华额前的艳红，低叹一句："命啊！"
碧华苦笑，他没有戳穿自己，已经很感激了。只是，当年风度翩然的美少年，已被十二年的风雨折磨的--老了！
是啊，人与神是不同的，谁让他是人，不是神？即使拥有神的本领，却依然只能随岁月老去。
"陛下。"墨璃低声道，"您与羽碧华的因缘只有一个字可解释--孽。"
赵烁大怒："大胆--"
"请陛下恕罪！"墨璃朗声道，"羽碧华命中注定会死在陛下的手上！"
碧华漠然冷笑。 自 由 自 在
陶醉常叫他为自己卜上一卦，可是他哪里知道，先知唯一不能算的，就是他自己的命数！所以，十二年前的那一局，两位先知互为对方卜算。看看百年之后，究竟是谁算得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