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LILIAN(网游)

作者:LILIAN(网游)  录入:12-09

拿起手机却犹豫了。
我要找他?
我干吗要找他?
我不知道我要找他干吗那我干吗去找他?
犯贱!
白了自己的手机一眼——它就响了。
某人问我睡醒了没有。
我说醒着。
问了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再过两天吧。
他问我回去前还能再出来一次吗?
我说出来啊,我来这就是玩的,不出来天天闷屋里我来干吗?
他说神经我问你和我出来一次行吗?
我说人家不是说网友见面见光死的吗?
他说那是男女好不好?
我说行行行想见我就直说。
“美死你了后天出来吃饭!”
合上手机我忍不住在心里笑了个翻天。
看来犯贱的不止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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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自夸,我酒量就是那么不正常得好。
某人妄图把我灌醉,结果先倒下的是某人自己。
而且倒得很彻底。
客人我还不得不担负起把他送回家的历史使命。
我把他送回家了吗?
这也是我坐在一个公共绿地反复问自己的问题。
看看趴在一边酣睡的男人。
我很负责地回答自己:没有。
怨我吗?
首先,这里路我不熟;其次,他才沉了我挪不动他;最后,凌晨三点该死的我连出租车也没看见半辆。
我又很负责地回答自己:不怨我。
也好,三点了,再过两小时天就亮了,好在这里治安还算不错,天气也不冷。
我就这样坐在绿地的长椅上,守着边上的醉鬼等天亮。
他翻了个身,刚才通红的脸已经褪色不少了。
仰着的头露出了额头,从这个角度看尤其显得他鼻子的高挺。
我想我一定是着了魔了。
绝对是。
因为我的手现在正游走在他那额头和鼻子上。
越是想收手越是收不了手……猛然——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天哪!
我把脸埋进手掌,连骂了六句半粗话。
站起来决定来个弃之不顾。
走出那个长椅二十米半的距离后又折返。
我蹲在熟睡的他面前,就着飞蛾围绕的路灯看着他的脸。
“我该不会是游戏玩久了脑子玩坏了吧……”
喃喃着,然后坐回他旁边。
眼角旁路灯的光变得朦胧起来,耳边传来凌晨送奶工的车上,奶瓶碰撞的声音由远至近。
他坐起来,看看一旁睡着的翡翠。
右手,缓缓抚上自己的额头和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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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触摸——也许是翡翠的手痒,又或许只是鼻子上正好停着只小苍蝇小蚊子小跳蚤小臭虫翡翠帮他赶走而已……
某某却深陷遐想不可自拔。
那种轻轻触及后,小心翼翼地滑过,那种轻柔……那种温暖……
他当时已经醒了,却不敢起身来。
怕打断的……是翡翠不经意的抚摩,还是自己……正享受其中的陶醉?
哦不!老天爷!
身为一个成年男人非常能体会他在当时,内心耸动的是什么……
“翡翠……”
该死的网络游戏!
该死的为什么让他遇到在一个虚拟世界都对别人那么好的人!
看来,他绝对是需要戒掉些什么了……
在长假最后一天跟着父母回家。
接下来面对的大难题就是找个工作了。
除了报纸上的招聘信息和老师介绍的单位,我在网上也投了简历,父母也经常想办法找点门路。
我突然想起某人叫我毕业后去上海——笑笑,不过是说说罢了,因为——
我翻开手机,看着某人发来的最近一条短消息的日期。
果然……还是见光死吧!
游戏结束了,游戏中建立的“友谊”当然也易于崩溃。
我是我,我是翡翠——数据中的。
我是我,我不是翡翠——也不是他需要的。
心头泛着闷酸,用力把人才市场信息资料捏成团,向电脑屏幕扔去。
“去死吧!”
这该死的游戏和网络。
无法相信,一个祖国未来的栋梁新社会有理想有志气有道德有素质努力想要建设四化继往开来与时俱进持有全日制高等院校本科学历的健康青年的纯洁性向竟然是在经历了一款外挂泛滥的游戏后明确的!
我重重地倒在床上,伴随沉重的罪恶感和恐惧,以及缠绕着心的那股……7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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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几次面试,网上也来了几家公司发来的面试函。
我咬着笔杆,眼前放着张大概是说就业形势的报纸——因为我瞥了一眼就开始走神。
游戏就是这样结束了,感谢我们彼此留给彼此的美好回忆,只要网络这东西存在,我想我那够义气的事件,好歹能让某人空些记忆片段给我。
我为什么如此在乎他?
我为什么如此希望他会在乎我?
我明明是个什么都不会强求的人啊?
可能就象黏附在网络上的任何东西,习惯,习惯了之后,就会觉得需要……
可是这个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难道这就是玩游戏当人妖的报应?
唉,早知不该和他见面……
突然一个词窜进我的脑海我差点把笔杆吞了进去——网恋!
不是吧……我承认我现在想他——很想他——非常想他——自从他一个月没给过我消息以来我沉闷的同时没停止过想他。
“那以后联系不准断,找到好游戏了彼此告诉一声啊。哥们。”
你知不知道食言而肥!肥就是胖!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是胖死的!你食言所以你会胖死!
“死没良心的……”
我狠狠地扔掉笔杆。可怜的塑料制品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怀疑我是中国网络游戏有史以来最悲哀的玩家。
忙起来我就会忘掉点这段可怕的回忆。
一家小型贸易公司新成立,我加入了这家公司,成为总经理助理。
这个职位抬头是不是很好听?
只可惜这个公司目前只有总经理、总经理助理我、一名业务员和一个一个月来两天的兼职会计。
可见,我担负起了公司的多少重要商务任务……
很早前染过的头发很快就长出了黑色来,我开始学着穿西装打领带出入写字楼,开始学着应酬学着词腔圆滑,也跟着老总学会了鉴赏哪类OL是月薪5000以上和哪类是穿A仿作势的。
我更清楚地知道,我的手机里有几条消息三个月来没有删除,并且我一直在偷偷盼望这些消息的源头号码继续闪烁在我手机屏幕中。
我沦落了……为了一个玩过一款游戏见了两次面不知情调为何物的男人……
我想我亏大了……
摸摸脖子上的翡翠,我在心中由衷地跟我妈说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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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去上海?”
总经理接了一笔上海的生意,要我带着样品去上海面见客户——听说人家老板是个女的,总经理看了看公司那位敬业认真的业务员后,决定派遣他的助理我亲自上阵。
上海——让我充满——郁闷的地方。
硬着头皮带着样品坐着火车顶着太阳又一次站在了那万恶源头的人民广场等车去总经理给安排的住宿地方。
我不相信缘分——不过我相信孽缘!
马路对面搀着个看起来象女人的生物的手的,头发半短不短不知算什么发型的挺鼻子男人,就是我相信孽缘的铁证。
车已经从眼前经过了。
我就那样看着会胖死的男人和身边的女人站在人行道前等绿灯。
灯亮了,一波人走过马路。
我还是这样看着他,向我这边移动着——
我突然后悔起自己愚蠢的行为——老子是来和女老板做生意的不是站在车站上看着男人发花痴的!
远处,我候的车磨磨蹭蹭地在红灯消失后挪动向我——快点快点再快点!
近处,三个月没联系我的人即将把我纳入视线范围——滚开滚开快滚开!
他猛然惊诧一瞬间!
我暗骂去死吧猪头!
跳车——往上、投币——朝下、张望——向后、鬼脸——送他。
对!老子我又来上海了!
我坐在位子上,透过玻璃窗的投影,奖赏自己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把那经过脸颊的水,当做掠过玻璃窗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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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落寞我怅然,我满腹郁闷我全心失落;
我恨己如恨铁不成钢,我怨他似周瑜怨诸葛。
我现在巴不得立刻抓着他的衣领狠狠告诉他老子他妈喜欢你然后在他的鄙夷中一刀两断一了百了一江春水向东流一颗红心两种准备——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对不起过头了。
我恼自己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哭。
这还是我吗?
我他妈还是男人吗?
地球上几十亿女人扣掉老掉牙的不在中国的遇见不到的,好歹我也能遇到个万把个我偏偏喜欢他!
我趴在连锁商务宾馆的床上,埋着脸咬着枕头,想挺过心头上今天下午以来的酸楚。
手机响了——我用我所有的财产打赌是他!
抓过来看——还好没人和我赌所有的财产!
“喂,郭总,我到上海了,恩,明天一早就去和马总接洽……好,您放心,行,完了我就联系您。”
扔掉手机在床上,穿上外套,锁门出去。
上海网吧不难找。
我坐在角落的位置,旁边的年轻人们用方言忽而激动忽而懊丧地高声交谈。
三个月前,也曾经有人这样,带着我,在一阵方言中通宵游戏……为什么我觉得那时候的方言,一点也不生疏呢……
现在……一切变得那么陌生。
我点了那个已经丢在脑后很久的图标。
还是那么熟悉的场景。
身无一物的精灵,金色发丝荡漾在花雨纷飞的仙踪之中……
没有了战盟告示没有了战盟标志没有了战盟频道的聊天亦没有了几乎每天都会在身边守护的熟悉身影……
身边匆匆经过的,完全陌生的人们,身上背负着看似奢靡的尘世铠甲……
繁华当时,我不曾想孤独……
逍遥一世,我不曾想孤独……
因为有他,我不曾想孤独……
你为什么要死死粘着我练级?
你为什么要为了我一个人转服?
你为什么要让我觉得值得为你付出虚拟的一切即使这些也要我真实的辛劳获得?
你为什么明明知道我是个懒人在我那么习惯在乎你的时候就这样弃我如这些3D的数字产物?
我的立场如此不坚定,竟然输给了一堆电子线路堆砌的假象。
我的眼睛发痛,喉咙哽咽得象要把自己吞了。
用力把自己快要决堤的悲怆咽下去。
挪动鼠标,精灵疾步的身影消失在那华丽的璀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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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椅子上,手机的声音将我的目光拉回焦距。
“如果今天在广场对我做鬼脸的人是你,你什么时候到的?”
跳起来,现在想到我啦!事后诸葛!
悲痛化为愤怒愤怒化为力量力量化为短消息——
打完字,我却没去按发送——三个月不联系我的人是你,凭啥我那么乖乖回答你。
过了几分钟,又来一条——
我想起了奇迹有那么一条叫做无视的属性。
终于,某某耐不住呼叫我了。
我很有礼貌地接起来:“喂,请问哪位?”
“哪位?”他一定以为我把他的号码删了丢了抛弃了忘记了,“今天你上车时对着做鬼脸的人。”
语句中隐约渗着不悦。
不悦?我还没不悦呢哪能许你悦!
“哦,干吗。”
“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干吗?”
“靠你个死没良心的。”
“谁?我?我死没良心?三个月没联系我的人我干吗去找他?我贱啊?”
“……”
闷了吧焉了吧歇菜了吧玩完了吧?
说话呀你倒是~说呀说呀说呀笨蛋~
我够幼稚地在沉默的电话那头享受首轮赛季的胜利果实。
“对不起。我……有点忙。”
“哦,原来如此,那不打扰了。”
你就不能找个新鲜点的理由?
“等等……你呆几天?”
“后天就走来谈事的。”
“你……”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稳固,“抽空出来一次好吗?”
“好吧!你说!”free
我的爽快让他着实吃惊——而我?
难道我真的会“不在网游中恋爱,就在网游中灭亡”?
走着瞧!老子人妖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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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刚下班,身上也是正规的西装领带,让他看起来更有几分绅士味——不象我,把西装穿得象校服……
我一手撑着脸,看着他走过来,坐下,摸口袋,点烟……
服务生走过来,他没看单子,一仰头:“小喜力,冰的。”
我稳稳地说:“拿铁,加奶油和肉桂粉。”
他瞄了我一眼,然后对服务生点点头。
吐出一个烟圈后全身放松状地向后一靠,看着我。
我突然很想笑——没理由,就是很想笑——于是我就笑了。
服务生把东西放在桌上,替他开了啤酒后走开。
“工作了?”
“恩。”
“关于电话的事,我……不好意思……”
“没什么。”
“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相信游戏以来和以后,我们一直都是朋友。”他用半询问的口气陈述着。
“我们把游戏玩得很开心,可游戏毕竟是游戏。”我看着咖啡杯,漾着肉桂香的肉桂色的肉桂粉渐渐和飘着奶油香的奶油色的奶油融为一体,“很巧,竟然在路上看到你。”
是不是,我没有遇见你的话,我们就这样……再也没有了瓜葛?
又如何?深陷的人是我。
“说要保持联系的人是我,我失言了。”他的言语变得有点欲言又止。
“什么东西都受环境的约束,因为游戏,我们走到一起,你好我也好,我们以为彼此需要的就是这样的朋友。”我相信我论文答辩的时候表情都没现在严肃,“不玩了,OVER,再在一起,为了什么呢?”
“许多人都说,在游戏中,知己难求。”我忽然不敢去看他,低着头,“可是,只是游戏中的知己,需要的是游戏的默契、游戏的能力、游戏的品格。现实中,这样的朋友可以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蠢话,这简直就象在安慰我自己一样。
他放下啤酒瓶,身体稍稍前倾,就着咖啡酒吧历来昏暗的灯光凝视着我。
“我也曾经那么以为。”
因为他的靠近,他吐息的烟味轻轻飘移到我的周围。
“我喜欢玩游戏,但我更想从中得到些不仅仅在游戏中延续下去的东西。从你把自己的东西卖了换给我,我就知道我找的就是这样的哥们。”
“说了半天你只是要我以后陪你玩游戏?外面代练工作室很多。”
他不知道他该对翡翠说什么好,可是心底深处告诉自己,不为什么,就是想着……需要他。
“我们不能把某些游戏中的东西延续到生活中啊……”
虽然,我很想,延续下去……但这一定已经超出你给我的……“哥们”的范围……
该说对不起的,其实是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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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我的眼睛,渐渐放低。我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难受。
我很想很想很想告诉他,我不能放纵自己和你一起去游戏,因为我怕更加深陷进……
网络是虚拟的,你却是真实的,这也许是我的错觉的感情,所以我需要远远逃跑,不说不听不接触,直到我忘掉你和这个倒霉的游戏。
“好吧,我第一次发现我那么幼稚……”他的声音饱含惋惜。
“好的游戏伙伴还可以再找……”我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他听还是我听。
总之两个大男人在满是情侣的咖啡酒吧进行关于游戏和友情的谈判真是傻到家了——他也真想的出来。
他喝光最后一口啤酒,眉毛有点拧。
猛然,他抬头直直地盯着我——盯得我毛骨悚然。
他什么都不说,我却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血压升高。
“你的意思是抛开游戏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心虚地不敢对上他锐利的视线。
“那么理解……我想其实也差不多……”
他要豁出去,我也得豁出去不是?
“抛开游戏什么都不是,当初你干吗要保证我的利益?”他开始咄咄逼人。
“我不想欠你人情。”这也是我一直给自己的理由。
“就因为我转服?”
“可以那么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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