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招呼彩纹准备进去的时候,呼呼尖啸声从身后袭来............
68 荆棘与修真者
在这片不算太大的平台上,唯一有能力做这种事情的,大概也只有那丛粗壮得吓人的荆棘了吧?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我低低喝斥一声,彩纹立刻窜上我的肩头,一道无形的屏障将我整个包裹起来,挡住了那几条狰狞的藤蔓。
缓缓地转过身,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在我面前一米外被彩纹挡住的无数尖锐利刺,轻巧地抬起左手,冷冷地低喝一声,"找死!"
一团跳动的火焰出现在我的掌中,之后,便是一团又一团同样的火焰凭空出现,极有秩序地在这片空地上飞舞、旋转,虽然并不是那种燃烧到十分夸张的烈烈红焰,但那青紫色的火苗却是任何生命都不敢轻易碰触的,嚣张地在我面前挥动着的藤蔓被这温度极高的火球毫无悬念地斩断,剩下的则极速地缩了回去,再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藤蔓与利刺的磨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如同这丛植物发出的惨叫悲鸣。
但这还不够,我是碍于某些规则必须对它手下留情,但它既然已经主动冒犯了我身为真龙族的尊严,那么多少也应该付出一点代价吧?杀了它?未免便宜了它!况且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它修炼不易,何况,将入侵自己领地的威胁者驱逐,应该也只是它的本能而已。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它可以逃脱惩罚,死亡,并不是最恐怖的结局。
天空中旋舞的火球不再增加,却渐渐形成一张半圆形的网,一点点地收缩,迫使荆棘藤渐渐向凹陷的那一侧空地挪去,同时,也渐渐撤离它不知盘踞了多久的灵气源。荆棘藤似乎明白这些火球是在戏耍它,却又不愿意放弃自己已经占据许久的灵气源,只能发出刺耳的尖啸不安地紧紧收缩自己的体积,牢牢将灵气源护在自己庞大的身体下,任凭火球如何试探都不肯有丝毫放松。
挥手停下不断耀武扬威的青紫色火焰,我淡淡地开口,"我知道你修炼不易,也知道你一定是有所成就,所以才怕我来夺你的灵气源,现在,出来,不要逼我毁了你。"
褐色的荆棘扭动着,趁着火网不再收缩的时候,又将自己的体积缩得更小,不过看起来,它仍是不死心。龙魂之力稍微放开,我就发现它深深扎进地下的根系正卷着什么东西靠近灵气源在地下的出口。
"有意思!"我冷冷一笑,漫天的火光尽数消失,"你是想保护那个东西,还是想与这片灵气同归于尽啊?"粗大的藤蔓动作稍顿,也许是火光的消逝让它以为我没了倚仗,短暂的停顿过后,四五条藤蔓再次高高扬起,狠狠地抽向我,那呼呼的破空之声,似乎说明了它欲除我而后快的决心。
"不识好歹!"我不悦地一挑眉尖,冷凝而如同实质般流泄的杀意令这片小小平台上的温度骤然下降,彩纹惊叫一声,一头扎进了空间戒,没了动静。
一阵风起,带起我一直不曾绑住的长长黑发,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委屈、不满与暴虐似乎找出了发泄的出口,虽然抛弃亿星是早晚的事,但他对我的背叛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却不能杀他,至少在我完全成年之前不能,所以这些无法渲泄的负面情绪一旦失控,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但此刻,我却一点儿也没有要控制自己的意思。
"连你这样卑微的罗蔓荆棘都敢挑衅我吗?将我的容忍当做懦弱,当我好欺负吗?"身边掠过的微风陡然加速,分成数缕将那快到我身前的长长藤蔓尽数斩成细细的薄片,残落的尖刺与浓绿的汁液如同雨点一样纷纷落下,却一点也无法沾我的身,无数在我身前飞速旋转的风刃在它们靠近之前就将之弹开,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踏着轻巧的步伐一步步接近正不断发出刺耳悲鸣的罗蔓荆棘,我的眼里除了冰冷之外,一无所有。微微浮在空中的高度,让我避开了脚下一片狼籍的浓绿。
"要怎么处死你好呢?"露出一抹深思,我在足足比我大上几十倍的荆棘利刺间停住,冷冷地看向被无数藤蔓牢牢护住的灵气源的方向,刚才的进攻失败后,藤蔓根系的动作更快了,现在那个被重重护住的东西已经在灵气源的边缘了,我双手一分,残酷地说道,"还是让我先看看你到底在保护着什么吧!"
庞大的力道将藤蔓死死钳住,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掌狠狠住住了所有地面上的罗蔓荆棘,并一点点地将它连根拔起。意识到自己的末日,藤蔓开始疯狂地挣扎,但被牢牢控制在一定领域中的它,只能徒劳地在狭小的范围内舞动自己的枝条与尖刺,就连那如同婴儿尖叫般的惨叫都被锁定在这小小的区域里,一丝一毫都无法传播到空气中。
"挣扎?有用吗?"脑海中掠过的一幕幕回忆让我的唇边浮起一抹微笑,"拥有一点儿力量,就以为自己可以应对一直危险了?那像我这样拥有你永远都不可能得到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作的事了?"感应到我强烈的愤恨,罗蔓荆棘被拔起的速度更快了,地上那渐渐裸露出来的灵气源并没能吸引我的目光,反倒是那自粗长且沾满泥土的褐色根系中隐约露出的一抹柔嫩白皙成为我关注的目标。
"这就是你不知死活地攻击我,所要保护的东西?"我毫不留情地挥手,凌厉的风刃划过,斩开那层层叠叠却已不能动弹的根系,被包裹在一件纯白衣衫中的人体失去支撑落向地面,却被我一把搂在怀里。不再理会仍悬在半空中做垂死挣扎的罗蔓荆棘,我将怀里的人放在灵气不断溢出的纯净泉眼里:真奇怪,没有呼吸,明明是死一样的冰冷,却还是有着稳定的心跳,丹田处一个被淡淡绿雾包裹住的缩小版小人明显也在沉睡之中,是个已经修成元婴的修真者。
长得倒是清雅飘逸,带了几分梅花的高洁,纯白得让人在面对他时,仍不住会升起几分自渐形秽。
"呵呵,真有意思!身为植物的你,爱上了这个人类?竟然用自己从灵气中修来的能量束缚住他的元婴,让他陷入沉眠好留在你身边?你还真是可爱啊!"放肆的笑声激起那罗蔓荆棘更疯狂的挣扎,一团浓重的绿雾渐渐充斥了压制着它的狭小空间,那绿色越来越浓,但那些藤蔓却不断收缩,不大一会儿,绿雾中再没有罗蔓荆棘的藤蔓与尖刺,一个清丽的身影出现在绿雾之中,并将所有的绿雾吸进自己的身体。
哟!还是个已经修成人形的小东西呢!丝毫没有半点防备地站在原地,我微眯着眼,看着那个不断喘息着的小东西,大约十四五岁的模样,绿色的眼睛充满愤怒与仇视,单薄的绿色衣衫上全是斑驳的血迹,双腿应该是根系化成的吧?血迹几乎将裤腿全部染红了,就连双手也都带着不少伤痕,狠狠击向那层看不见的屏障,他尖锐地大吼着,"把他还给我!"
轻轻抬手,我将他从那屏障中放了出来,却在我与灵气源上笼罩了一层新的壁障,他又气又急地嘶吼,想打破这层壁障,却只是徒劳地没有半点作用。
冷笑着,我清晰地"看"到,那个浸在清冽泉水中的修真者,因为充盈的灵气而自发地开始修炼,身躯的一道道经脉渐渐被灵气涤荡,经过几轮运行后流向丹田的浅金色能量渐渐吞噬掉小小元婴四周的淡薄雾气,那个小小的元婴随着雾气的消散而缓缓苏醒。
果然,在元婴苏醒的同时,修真者的眼皮微微跳动一下,也缓缓睁开了,清澈、迷茫而困惑,还真有点梅花的味道。见他醒来,那个伤痕累累的罗蔓荆棘所化的小东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呆呆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然后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泣起来。
69 炫青应劫
"绿萝?这是怎么了?我怎么............"渐渐清醒的修真者有点搞不清状况,但他显然相当清楚那正在哭泣的小东西是被我惹哭的,毫不犹豫地拉起他,然后对我怒目而视:"你是谁?为什么要伤害绿萝?"
扭头又望着那个不敢看他,却渐渐停止哭泣的小东西,"绿萝,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对了,我是来和你道别的,然后............"他捂着头,有些愕然地看着那个被他称为"绿萝"的小东西,不敢置信地低语:"绿............绿萝,你............你让我睡了多久?你怎么可以............"
对他们之间的事实在没兴趣,我伸手,凭空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那绿萝轻易从修真者身边抓了过来,纤细的咽喉在我的掌中颤抖着,满眼的痛苦与绝望中,竟找不到一丝将死的恐惧。
"住手!不许你伤害绿萝!"修真者虽然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但一看到绿萝毫不挣扎的凄惨模样,却又不能坐视不理。双手连挥,一把近两米长的血红镰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散发着冰冷的渗入骨髓寒意,正正地指着我。
"真是搞不清楚状况!"我冷冷地撇撇嘴,"不是他害得你沉睡了很久吗?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你还会一直睡下去吧?你说你是来和他道别的,那么你应该是要去什么地方吧?应该还有什么人在等你吧?这小子害你误了那么多事,你一点儿都不恨他吗?"
满含讥讽的声音自我唇边流泄,看着那个修真者的脸色随着我的问话一点点苍白下去,握住镰刀的手也开始颤抖,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直视我的眼睛,勇敢地喝道:"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请你放开他!"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的天空,一缕缕亮紫色的电弧在云层中穿梭,如同一条条扭动的小蛇。
是雷劫吧?针对我面前这名修真者的雷劫。看来他应该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呢!
"小东西,还有什么话要和他说吗?雷劫过后,你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掌中轻盈的绿萝低垂着头,身躯的颤抖一直没停过,却怎么也不愿抬起头,面对那个表情复杂的修真者。
"看来他对你还真是死心塌地,为了不让你离开,所以困住你;怕你的元婴退化,又在困住你的同时,不断为你注入新的灵气。真是羡慕你呢!"语气也许是讥讽多于真诚,但我却真的是在羡慕他,至少,有这样一个真心待他的人,而我,除了父亲,再没有别的人会关心我了吧?
"你............"修真者恨恨地瞪着我,但天空中越来越阴沉的劫云,却令他不得不考虑此刻自己的处境。任谁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就要应劫,都不会有多好的心情吧?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心底的某一个地方突然痛了一下,之前的暴虐全都不见了,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松了手,冷冷地看着跌落在地上的绿萝飞奔回那个修真者身边,死死地抱住他,大声的哭泣,说着对不起,说着自己的爱意。
真好笑,你以为这样他就会爱上你吗?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留住他吗?当他决定向你告别,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带上你的意思,即使你用这样的手段将他留下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改变不了任何事?
第一道劫雷落了下来,表面上看与平日暴风雨时的落雷没什么区别,但只有身在其中的那个名叫炫青的修真者才知道其中的区别吧?他推开了绿萝,以那把血红的镰刀硬扛下威力最小的第一道劫雷。
第二道雷,他手中多出几块玉符,飞上半空结成一个将他与绿萝牢牢护住的绿色防御。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护着那小东西?
第三道雷,防御下降半尺,碧绿的颜色黯淡了些;
第四道、第五道、第六道,连续三道劫雷,防御被破除,玉符被劫雷劈得粉碎,血红的巨型镰刀也失去了之前的光泽,炫青似乎受了点伤,但似乎并不严重。只有我知道,以他现在的水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后面三道雷的。
无论是破凡圈的劫雷、晋仙环的天雷,还是龙门屏障的天火雷,其威力都是逐次递增的:如果说第一道雷的基数是一,那么第二道雷的基数是二,第三道雷的基数是四,第四道雷的基数则已经达到了八,依此类推,到了第九道雷时,其基数已经达到了两百五十六,任何一个到了应劫期的修真者或是用其他方式修炼的生命体,都会在应劫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甚至有些人会想方设法拖延到达应劫期的时间。
炫青也算是倒霉,之前因为他的沉睡已经转为内息,又有绿萝利用灵气源隐藏了他的气息,所以他的实力虽然已经到了应劫期,却没有引起雷劫。如果他早一点醒或是再过一段时间才醒,都会有办法应付过劫雷,可他才刚刚到达应劫期,就因为我与绿萝的争斗被弄醒了,否则的话,等他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的话,也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第七道雷落下的时候,炫青被碗口粗的劫雷压得跪倒在地上,劫雷过去后,他疲惫地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明显已经再没有能力抗过后面两道雷了。
我安静地旁观,即使我也在这劫雷的攻击范围内,却丝毫不受劫雷的影响,事实上,做为真龙族的皇子,我甚至有权力帮他避过一次劫雷,不过只能应一次,但现在的状况是,即使我能帮他应过一次劫雷,他也绝对没有破开破凡圈到晋仙环的范围里去。
反正他只有死路一条,那我又何必费这个力气?再说,我也没有那个必要帮他不是吗?
彩纹不知何时又溜了出来,大概是觉得我的气息不再充满杀意,所以决定出来看看戏,不过眼前的劫雷大约让它感觉非常恐惧,所以它躲在我的衣襟里,只十分可爱地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
沉默中,第八道劫雷落了下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跃上半空,死死地顶住劫雷,强迫它改变了一点方向,没能落在炫青的身上,但那个小小的身影却被劫雷劈得没有了生息,像个烂娃娃一样挂在灵气充裕的清澈泉水边,渐渐地还原成一颗指头大小的植物种子。
绿萝?即使他不爱你,你还是愿意为他去死啊?这样就能在他心里永远留下你的印迹了吧?你所要求的,只是这样卑微的心愿吗?只要这样,你就满足了吗?心底似乎有什么被触动了,我渐渐扬起一抹笑意,看着被这异变惊呆了的炫青叫着绿萝的名字,强撑着想向他靠近,却又因为担心最后的一道劫雷随时会落下而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