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之后（网游）————九泱

（网游）破灭之後01

……来不及了！他已无路可退。
这一切都变了，变得让他必须离开。
曾经这里是他的家，他的天，他的寄托；现在不过证明这一切只是场游戏！
是的，游戏。
开拓的地，拥有的装备，或是宝物，都只是由一串的数据所组成。
他怎麽会认真呢……
这只不过是款游戏。
虽然知道了，但还是有种名为难过的情绪在发酵。

再见了，破灭。
再见，破灭Online——

他所追寻的那个人哪。
再见。

＊

「以复数作为自变量的函数就叫做复变函数……」头发发白的老教授不停的在黑板上写著板书，而他实在是无法专心，即使想要专心，听到的是不断被摩擦的粉笔声。
也许是自己不对，不应该把寄托放在游戏里，即使如此，他还是会突然忆起画面中那个黑色身影……让自己不停去追寻的人。
「复变函数论产生於十八世纪。1774年，欧拉在他的一篇论文中考虑了由复变函数的积分导出的两个方程……」
那个人，似乎对黑色情有独钟，配戴的刀是黑的、衣著也是黑的、固执的连鞋子也非要黑色才肯，而他……是跟在黑身旁的那抹红。
「……学弟！」
「吓？！怎，怎麽了学长？」突然被推了一下，沈浸在回忆的我，醒了。
「教授在叫你呢。」学长没好气的笑了笑，偷偷的把纸条递给我，我对他投以个感激的微笑。
我立刻上台解了教授出的题目，随後确定没抄错後从讲台旁悄悄的溜回座位，这时候才发现学长身旁坐了一个人，而两个人似乎颇为熟稔的有说有笑。
「学长谢啦，等下请你吃汤圆～对了、这位是……？」
「你厚，下次神游不要这麽严重了啦，等下介绍给你。」
「嗯，不过我不敢保证下次还不会神游耶……」我微微苦恼的说。
「……再加一碗，」
「什麽？」
「红豆汤圆。」学长说完笑著比了比身旁的那位。

「欸，所以说他是学弟？」我很没礼貌的拿著汤匙指著据说是学弟的家伙。
「对啦，瞧你大惊小怪的。」
「但是复变函数论明明是大三的课程哪！」
「我不也现在才上？」
「学长不一样啦，学长还跨选修，根本不是正常人。」说完被学长敲了头。
「小礼想先在一、二年级的时候把比较麻烦的课修掉，这样以後会轻松多。」
「先苦後甘吗？我就很标准的先甘後苦，但是太艰深的听的懂吗？」我想了想皱眉。
「我会教小礼。」
「欸，小礼小礼的，学长怎麽跟学弟熟的阿？」
突然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下。（虽然学弟本来就没怎麽开口说话）
「这个，秘．密。」学长最後选择用笑脸带过一切的打马虎。
「学长～别这样啦～」
但是学长很无良的没再瞧我一眼，只是尽兴的吃著碗里的汤圆。
我决定转移目标，对著那个气质有点脱俗的学弟搭讪。
「学弟～」
「阿，是叫我吗？」
「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哪，」我笑笑，唔，这个学弟声音软软柔柔的，好好听。见学弟乾笑了一下，我继续问：「你叫什麽阿？」
「颐礼。」
答话的反而是学长，我嘟起嘴：「学长真是的，怎麽抢著答嘛。」
学长只是笑笑，还是不理我，而学弟也装作不知道的低头吃著汤圆。
「对了，学长你有没有玩网路游戏？」学弟突然抬起头问了这麽一句。
网路游戏……
又出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那个我不断想追寻的人。
瞬间我又掉到了回忆的漩涡。
「学长？」
「别理他，他时常这样突然恍神。」
「学、学长别这样说嘛，刚刚的那个阿，应该算是没有吧。」
「没有阿……」
「嗯，没有。」我改了改不肯定的语气换上肯定。
自从告别了破灭之後我就不曾再接触过一款网路游戏，即使是前年大红的传说我还是没去接触。
「有没有考虑要玩？」
「……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能不能从破灭走出，走出那个黑色的背影。
学弟翻了翻背包拿出一台轻巧的MP4，按下play键递给我。
「这是什麽？」我接过MP4看了看上头的画面，那是被云雾所笼罩的画面。
渐渐的云雾散开，露出中古世纪欧洲的歌德塔顶，瞬间视线往下冲刺，像是把高塔切成一半似的，跟著无数的阶梯往上攀爬，视线回到了塔顶的大钟。
大钟晃哪晃的，我把耳机戴起听见清脆的铃响，白鸽飞过，最後摇摆的钟停了。
最後显示的文字是『希冀Online』——
「这是新的线上游戏，风评好像还不错，我们想去玩看看。」学长这麽说。
「阿、不过封测的名额没有了，只能等公测。」学弟笑著说。
「嗯……我去玩的话会跟你们说的。」
学长跟学弟两个人都笑了。
但是其实我也没多少把握，我会不会再次认真。

（网游）破灭之後02

如果要说的话，他其实曾经很沈溺於网路游戏。
在高中那段辛苦的日子里，他把所有的精神都投注在网路游戏里，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如此疯狂，假日连续两天除了睡觉及上厕所以外几乎都黏在电脑萤幕前，连吃饭也端到电脑前去吃，为的只是享受攻城还有打宝的快感。
但是终究还是什麽也没有。
虽然说认识了一些线上的好友，彼此也在MSN上十分谈的来，但是渐渐的……他发现彼此间已经无话可说。从网路游戏延伸起的友谊在脱离了那款游戏後，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谈起，当然这不是唯一，也是会有谈得来的朋友，但是比起当初众人一起在破灭里享受同心协力攻城还有休憩打宝的快感，MSN上真的显得好孤独。
一款网路游戏，总是有著他的寿命，一旦给众人的新鲜感没了，除了忠实的老玩家外，大多数的人几乎是寻找下一款值得去玩的游戏。除了有极少数的人愿意把时间分成两块给不同的网路游戏，因此大多的网路游戏总是过段时间就得进行全面改版，以留住玩家们的胃口，不过那到底是不是换汤不换药……那就视人而定了。
破灭留给他的，只剩下那抹黑色身影。
以及在破灭中曾经是排行榜上的名字——红离。
最後，那抹红，也确实离开了。
本来以为只是暂时，结果却再也回不去……
说到底，说不定只是自己的一意孤行。

『我等你。』

骗子。
当他回去的时候，他所追寻的黑阿……
早已离去。
他以为可以像先前那样再度沈溺於破灭之中，但後来才发现，不行。
游戏的执行程式反反复复的被他移除了不下三次，第一次是因为要考大学，这麽移除之後他有半年的时间没再上过破灭，当半年一到，他兴奋的把破灭的光碟翻箱倒柜找出，并且灌进电脑里，等更新完後他兴奋的回到破灭，只是没看到他所追寻的那个人。
不过这也不是一切的重点，回到破灭的前三天，众人热烈的找他聊天，似乎要把半年的时间补回来，他也很高兴，因为感觉又回到了自己的归宿；但是到了第三天，众人渐渐忙於自己的事抽不出时间答理他，他也早已从破灭中的排行榜上除名，霎时也不晓得自己该做什麽，被更新的地图、过时的装备、没用的道具……甚至出现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名词，N攻、破防、鬼牌……
不管是公频还是会频所讨论的任务他都不了解，也无从插话起，即使是在游戏里笑闹，他突然不懂笑点，热烈的讨论无法融入，只觉得整天就是开上来发呆……等著聊天。
这真的是他印象里的破灭吗？
到最後，他把破灭疑除了。
假如要聊天……MSN不是更快更方便吗？
突然他觉得其实自己什麽也不曾拥有过。
记忆里，只剩下那抹黑。
「骗子……」我撕下了月历，代表这个月又过了。
突然我看到了被圈起来的日期，好像是月底……？
月底有什麽事吗？却怎样也想不起来，过了阵子，我才叫了一声，突然想起来这是学长所说的那款『希冀Online』的公测。
「怎麽办…会不会又认真过头了呢……」我低低的说。
突然MSN上显示有讯息，我打开来看才发现是以前在破灭的战友，『封情』——他是唯一少数在我不玩破灭之後还多少有往来的朋友。
「红，」
「怎？」
「你知道『希冀Online』吗？」
「我知道呀，我学长还有问我要不要一起玩。」
「……那，你要玩吗？」封情问，事实上他也知道自从我不玩破灭後就不曾再接触过一款其他的网路游戏了。
「……我还不知道。」
「是吗……其实我这里有一组封测的帐号，想说你要不要玩。」
「欸？你不玩？」
「不了。」
「不好玩吗？」
「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
「唷唷，工作辛苦。」
「嗯嗯。」
接著，封情丢了串帐号密码过来，还给了我希冀Onlin的网页。
「工作顺利。」
「你也是，课业顺利。」
接著封情就离线了，虽然我不曾问过封情是做什麽的，但是多少知道他好像是在PUB做调酒的。
阿阿，这下子，似乎躲不掉了。
也许真的要再度享受一次破灭那时的疯狂，我立刻连上官方网站去下载了希冀Onlin的主程式。
待下载完之後，点选安装，立即用封情给的帐密登入了希冀，打开人物选单时，我以为会看见封情创的角色人物，但是却没有。
奇怪，他把角色删掉了吗？
如果只是把帐号让给自己应该没必要删除人物的阿？毕竟虽然是虚拟的人物，但是相处久了还是会有感情……
算了，如果封情想说，自然会说。
於是我随意点选了一个名称最长的伺服器，创了一个人物角色，依旧是黑发红瞳，种族是妖精，但是我不想再用同个腻称了。
红离——那个有著快乐与悲伤回忆的名字。
这次，就叫红诀吧。

＊

登入了希冀，欣赏完了上回学弟给我看过的动画，角色的身影渐渐浮现在广场。
希冀的故事背景是在中古世纪的欧洲，那时正是文艺复兴时期，流行著歌德式建筑，而故事就是从象徵基督教理念建筑的大教堂展开。
我看了看基本装备，想先熟悉下各家商店，初心基本装备都有著一张小地图（於萤幕上方自动显示）、一把短刀、一套基本的新手装，还有几罐简单的补给药水，我四处溜达，广场的正中央是个凹弧，里面有玩家在叫卖，而沿著凹弧外围的便是商店了。
从左手边数来，分别是服务台、武器防具店、杂货店、医疗所，其中还有旅馆，旅馆是个只要付钱就可以休息保持体力及魔力全满状态的好地方，最右边的则是银行，希冀的负重量约莫有八十格，每隔可装填五十个，但不同属性的物品不可相叠，且举例来说光是个新手装就占据六格，於是银行的存在便相当重要。
我先走进了银行，打算熟悉下操作模式，却没想到内有的存款居然达到五百二十八赏。
还没看过希冀的物价所以不确定这是否算是天价，不过就方才在广场中看见摆摊玩家们喊的价格来看这五百二十八赏绝对不是小数目。
看来希冀的角色如果遭删除的话存款可保留但装备都会不见，方才看了下官方简介原来赏果真是最高价位哪……
封情绝对很用心的在玩，否则决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赚到一大笔钱，照这数字看来对方不玩绝对没有想像中的单纯。
「欸，好像管太多了。」我喃喃自语的说，总之封情若是想说自然会说。
我就著封情残留下的金钱先去买了十五级的装备备用，今天的目标就是十五级！
跟著地图向上走，走出了城外四处溜达，做著基本杀怪升等的动作，打著打著眼睛也有点酸……我揉了揉双眼，起身先去到了杯水，就这样把人物丢在荒野也没去注意，直到回来时才发现HP少了近一大半。
「阿……」赶紧补了补血，这才发现周遭有人在奋勇杀敌。
「呦，醒了？」
「什麽？」
「我以为有人打怪打到睡著了呢。」说完举起手中的巨阔往树妖劈下，瞬间电光石火的一闪。
见我不答话，他朝我走来，继续问：「新手？」
我不说话。
「啧，真是无趣。」说完却也不离开的跟在我身後。
「……你不是说很无趣吗？怎麽还跟过来？」我一边走进树林里砍些小怪练练等，他啥也不做的就跟在我身後。
「你很无趣，但也很有趣。」他说。
「什麽跟什麽？」我继续毫不手软的击杀怪，看著那条EXP值缓慢攀升。
接著白光一闪，我终於练到七等，我走出树林往城镇的方向去。
「不打了？」他问，但过了许久就在他以为我不会回答的同时，我只是淡淡的说：「接任务。」

※年代：文艺复兴（14-16世纪）
歌德式建筑（12-15世纪）
希冀（15世纪，正值歌德式建筑末期。）
※币值：币（十），板（百），朗（千），赏（万）

（网游）破灭之後03

接完任务的同时，这才发现他跟在我身後，我以为他不会跟来。
「怎麽这麽爱跟……」我习惯性的嘟起嘴喃喃自语。
「因为我觉得你真的很有趣。」他说。
「一点也不。」我闷闷的又把人物给牵到树林，不过这次是在更深入点的地方。
「一般人呢……都是打到十五等立即去转职，你倒是先接任务？」
「希冀的设定是七等可以开始接任务，有些任务过了等级再接就来不及了，这时的奖励品也拿不到，而有些更是难以获取的道具，与其後面再来烦恼不如先解决掉。」我边看著任务清单边打怪，一旁看有没有掉什麽道具。
「喔……挺聪明的嘛，」他似乎还想继续说什麽，但突如其来的讯息似乎打断了他要对我说的话，过了阵子我把任务所需的香菇采满後他走了过来递给我名片，这时我才看清楚他的ID。（希冀的设定为可选择是否隐藏ID，但名声为负超过三千的角色则无法隐藏）
梦魇——那个有著恶梦般意思的腻称。
迟疑了会，我才按下接受，於是在我的通讯栏里就多了个这麽样的人。
一个直说我很有趣的人。

又过了好些时间，我把一些任务给解决掉，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二等，梦魇此时已经不见，大概是不知道去哪忙了，於是我回到城里，这时迎面走来一名有著粉红色大卷发造型、碧绿双眼的一名女性角色，她甜甜的开口：「嘿，小哥～你那把剑可以卖我吗？」
她所指的是我方才打到的特克斯剑，虽然算不上是很稀奇的宝物但由於造型轻盈讨喜，很受女性玩家的喜爱。
「你要多少买？」
「这个嘛……介意让我赊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