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爱情,来的如此悄无声息。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自己也不知道了。
人生第一次的动心,有些懵懂,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满满的幸福,仿佛只要看着那个人,走在他的身边,呼吸着同他一样的空气,就会觉得很快乐。
左右无人,他的NPC伙计在前面看店,我亲亲他的脸颊,不满足,亲亲他的眼睛,不满足,亲亲他的嘴唇,不满足,亲亲……
为什么他还不醒呢?
睡了三天,他才迷迷糊糊的醒了,眼睛也不睁开,就往厨房方向跑。
我端着热了又热的粥凑到了他的嘴边,他喝了几口,睁开眼,绕着我转了几圈,不知是欣赏他自己做的衣服,还是欣赏我,我自然私心的想他是欣赏我了。
还没等我做好心理建设跟他告白,他就喊着:“完了,完了,我的工作!很久没下线了!”然后消失在我眼前。
我这才想起来,我似乎也是很久没有下线工作了。
下了线,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我迫不及待的又上了线,他还没有上来,无聊,又下了线,正好游山玩水通知我新开了一个旅游星球。
去散散心也好,反正长空还没有上线。
我的行踪不知道为什么被泄露了。
差点被灭在那个旅游星球上。
濒临死亡的时候,我忽然特别想念游戏里的长空,于是精神大振,超常发挥,驾着一艘性能极差的观光船躲过了专业战斗飞船的袭击,幸运的被一两个年轻人救了,其中一个年轻人给我很深刻的印象,不是因为他的外表英俊不凡,而是因为他的气质有那么一点点像我家长空。
他们的飞船性能罕见,竟然可以进行非干扰空间跳跃,我都没有这样一艘飞船,那个飞船的智能电脑竟敢鄙视我,回去就把下属的汽车联盟里的替飞船设计师解雇掉,就是因为他的无能才让我如此的被人小瞧。
总的来说,死里逃生。
查内奸,整顿生意花了我不少时间,再次上游戏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这两个月游戏里会发生那么多事情,我就是让联盟毁了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上来。
一上线,铺天盖地的鸽子就把我淹没了。
上面的消息令我崩溃。
晏长空就是钱进钱进。
踏浪而行在这一年里被他和狂歌联手毁了。
现在银月风头正健,已经建国了。
他们与系统国家正在开战。
我脱下了他给我做的衣服,穿上了一身漆黑的劲装,麻木看了一下战报分析,竟然还能发现了一个足以让系统国家吃大亏的陷井。
于是我进宫去找师傅。
我的师傅就是系统国家的NPC皇帝雷暮秋。
据别的NPC大臣说我的师傅曾经也是个很有作为的明君,但是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却只喜欢美酒,我用一坛五十年陈的状元红,得到了他徒弟的身份,然后他让我去轩辕神庙参加天子的测试。
我通过了,被册封为皇太子,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上呆上十个游戏年,就可以正事成为系统国家的皇帝。
现在已经过了四个年头。
师傅还是老样子,颓废而嗜酒,迷迷糊糊的说让我自己看着办。
我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带着人袭击了银月的伏兵。
于是银月溃败。
为了挽救颓势,他们需要进入白云关,我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对于敌人……敌人我一向狠。
他拦在了峡谷的那端,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来,露出了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
笑容里似乎有点心碎,有点绝望。
我呆住了。
NPC武将罗千回叫一队骑兵上去了。
他又笑了,笑容阴冷而残酷,就在这一瞬间他陌生起来。
他亮出了手里的长剑。
我第一次见他动武,竟然是如此的强悍,如此的嗜血,如此的可怕。
那个笑得眉毛和眼睛都弯弯的,即使是对NPC也很温柔的男子,与眼前冰冷的无情的人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他真的很厉害,不只是身手,而且是气势,就连他身边的人,也带着一股肃杀之气,区区五百人,硬是将无数的军士阻隔在了峡谷的这边。
在这样的气势下,我无法正常的思考,只能呆呆得看着他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他身上的血衣越来越红。
他最后一个手下倒下了。
他又笑了。
笑声很爽朗,很干净,他脸上的表情很骄傲很得意,一点也不像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然后他挥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剑,那剑带着冲天的烈火,划过了峡谷,顿时有不少士兵化为了灰烬。
我的剑上也可以附着冰雪,但是比起他那样冲天的烈火,我还得炼个十几年,原来他已经强悍如斯。
这一剑过后,我师傅忽然从大军中冲了出来,他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我一点都不知道,看来他还没有醉糊涂,还是不放心的跟来了。
接下来的变故却让我有点泄气,但更多的是轻松,我暂时不用跟他冲突了,因为失去了系统国家的支持,我没有实力跟银月对拆,我给自己找的理由。
我的师傅为了一个叫云铁生的人,轻易的把系统国家的令牌扔了出去。
我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到底是我在玩游戏还是游戏在玩我?
最后,就在我以为这一切快要结束的时候。
他飞身站到了高高的峡谷上,目光远眺着白云关,我后之后觉的发现,除了开始的那似乎是无意间碰处的视线,他再没有看我一眼,然后在我的眼前那个红色的身影化成了血雾。
什么叫做痛彻心肺,什么叫做伤心欲绝,什么叫做心如死灰,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以后的很多年,我都了解了。
第七章
回到了帮派驻地,我只感觉很累。
银月那边一直没有动静,他们并没有趁机攻打我们的总部,好象因为那个人的离去,银月也变得死气沉沉。
依然叫人盯着狂歌他们,我想如果他转生,或许会联系他们。
至于我,有了大把时间,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已经调查的很清楚了。
他不可能愿意再见到我了,我想。
可是我是如此的渴望再见到他。
就算是说一声“对不起。”也好。
可是一年又一年,他没有出现。
后来跟云梦离了婚,把踏浪而行留给了她,独自一人搬进了长空在京城的铺子,因为这个铺子有我一半的权限,银月被判为匪帮的时候,系统没有收回他的铺子,而是直接转到了我的名下。
我关了店铺,把他所有没卖出去的或者是工作间的完成了一半的作品都珍藏起来,有时候太思念他了,就看着这些东西,想象着他坐在材料中间工作的样子,仿佛他还在我的身边,在我唠唠叨叨的时候瞪我一眼,嫌我干扰他工作。
那天我正躺在以前他经常躺着的椅子上晒太阳,一只鸽子停在了我的手上,“老大,晏长空出现了!在银月城!”
我身下的椅子就在这一瞬间,被我坐碎了,我心疼的看了一眼椅子,真是太不小心了。
然后飞快的坐着驿站的马车到了银月。
他的样子变了,可还是那样让我移不开眼神。
人们簇拥着他,隔断了我和他,他没有发现人群中的我是怎样渴望而贪婪的望着他的身影。
他毫不吝啬的把笑容分给周围的人,却小气的不肯把一咪咪的视线停在我身上。
到了皇宫,狂歌那小子仗着他的纵容竟然敢打他,我愤怒的握紧了拳头,却只能看着,他们那个团体似乎我永远也走不进去。
我住在了离皇宫不远处的一所宅子里,每天站在房顶上朝哪个方向眺望,希望能见着他的身影,哪怕是一缕头发,一片衣角也好。
也许上天听到了我的祈祷,他一个人出来了。
鬼鬼祟祟,小心翼翼,有点可笑的动作,我却看的想哭。
他向一醉酒楼走去,我感觉他要去吃饭,先一步到达了。
他还是老样子,喜欢吃白食。
不过一醉酒楼的NPC伙计没有认出他来,所以他立刻挎着脸往外走,他是如此的熟悉,令我的心都酸了。
“等等……”我开口。
他跑了。
他不愿意见我。
在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丫的有完没完,我都死两回了,你怎么就这么小鸡肚肠呢?这可是在清风银月,小心我喊人扁你!”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洒脱,不似我弄得自己如此的狼狈。
“对不起……”我用尽全力说,等待着他的责怪。
他没有任何怨恨的说:“咳……这样啊,那算了啊,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不见了。”
不见了。
这就是他的态度,云淡风轻,这一刻我宁愿他恨我,至少他的恨可以把我留在他的心里,哪怕只是心里一小块地方。
我拉住了他。
“有事?”淡淡的熟悉的不耐烦。
“我知道我错了,你别这样……”我说的痛彻心肺。
“你没有错。处在你那个位置上,你做的没什么错。”他回答的没心没肺。
然后他绕过我,如同许多次一样留给我一个背影。
不能这样让他走,心里有个声音鲜血淋漓的喊。
我跟着他走了很久。
终于他停住了脚步:“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我们上去谈一谈,谈完了你别再跟着我了。”
我有什么事情呢?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但是他走到哪里我肯定会跟到哪里,所以他上了茶楼,我也跟着上去了。
面对面坐着,他的眼睛不看我,优雅的抿了一口茶,薄薄的嘴唇弯了一个弧度,让我想起了趁他睡着的时候,我曾经偷了一个吻。
“说吧,踏浪,你想做什么。”
我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我震了一下下意识的说“我想让你跟我去做任务。”
“千里传音?”
他还是如此的聪明。
“好。”
我以为他会拒绝,所以一瞬间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你说……好?真的?你原谅我了?”
“我就没怪过你。”他笑得那么轻松:“我不是说了么处在你那个位置上,你做的没什么错。”
“这没什么,我们的交情还没到那个份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更加相信你的部属和妻子说的话,才是应该的。”
“拜托我们真正相处也不过百十来天,我还能要求你怎么相信我。”
“那是自然,朋友越多越好嘛。”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语言很温和,却不知道这些话凌迟了我的心。
我不知道,我跟他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没有感觉了。
一双落在我面颊上的实实在在的手,拉回了我的神志,我迷茫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有些话也许他不是故意的,也许他只是无心的随便说说,但是我却听不下去。
“开玩笑的啦,你个混账,怎么能把你自己想得那么轻,告诉你除了狂歌,钱多多,和蓝一刀,和其他NPC以前晏长空的号上好友栏玩家里可只有你了。狂歌,钱多多,和蓝一刀都是我在其他游戏里认识的,几十个游戏年的老交情了,就你只认识才几面就加好友了……”说到后来,他的脸颊慢慢的红了,我发誓这是我迄今为止见到的最美的表情。
这一刻我知道,原来我在他心里也是如此的不同。
终章
时光如水般流逝,我们爬过最高的山,游过最深的海,走过最寒冷的冰原,到过最炽热的沙漠,看过最宁静的小溪,见过最咆哮的河流,这一日他正躺在一片不知名的花海里睡午觉,我躺在他的旁边贪看他的睡颜,一只鸽子飞过来,用尖嘴敲他的脑袋,把他惊醒了。
狂歌要结婚了。
对象是一个男人。
他的男人扑到了长空的怀里,撒娇:“云云,我好想你!”
我怒了,长空的怀抱只能使我一个人的。
看着狂歌理所当然的拉开他的男人。
我忽然我真傻,真的,这几年太幸福了,竟然忘了结婚才是把一个人牢牢抓住的手段。
婚礼好盛大,长空用温柔的让我很妒嫉的目光注视着狂歌的男人:“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总算有了个归宿,他们在现实里也是恋人,不过现实里狂歌要想娶他可没这么容易,哼哼彩礼哼哼……”
原来这些人在现实里也认识我又妒嫉起来。
还有什么叫一手带大的,你很老么?
联邦发展到现在人的寿命已经无限的延长了,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永远年轻的活下去。
我无法忍受了,现在就要下线,我要找到现实里的长空,然后把他变成我永远的爱人。
于是胡乱编了个理由下线,我不能告诉他,我下线是为了打发我以前搜集的美人还有我的妻子。
下了线,找来了私人律师团长。
我还没跟他说什么,他便告诉我:“老板,您的小舅子兼妹夫高继远要与您的妹妹离婚了。”
高继远是联邦十大联盟里高氏联盟的最高执行官,是个风流成性,贪花好色,卑鄙无耻,阴险狡诈,两面三刀,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他与我妹妹的婚姻也是为了促进高氏和苏氏的联盟,如同我与他姐姐的婚姻。
高氏于苏氏世代结盟,到了今日要走到尽头了么?
“……您看我们采取什么措施……”律师团长还在滔滔不绝。
“好办,我马上与他姐姐离婚就是。”我不负责任的说。
律师团长 ̄_ ̄!!,疯了人都疯了。
好不容易打发了所有的女人,我高高兴兴的准备上线求婚。
却发现《黄昏》竟然停止运营了。
不要紧,派黑客高手侵入龙型天下公司的内部网路,查他的DNA。
可是这家公司的防火网竟然如此坚固,无奈之下,我叫人与龙型天下公司的公关总执行交涉,希望能调出他的资料。
那个公关总执行黑了一大笔钱,然后给了一份DNA的资料。
结果这份DNA的资料居然是假的。
龙行天下公司又开发了新的游戏《苍茫》,我一点也不想进去玩,我的长空你在那里。
我甚至请了私人侦探,在联邦新闻上发可笑的寻人启事“特寻《黄昏》游戏里名为‘延长空’的玩家。”
依然没有他的消息。
高继远要结婚了,给我们发了请帖。
虽然我们都离了婚,但是高氏和苏氏的合作并没有停止。
所以婚礼我还是得去参加,虽然我痛恨这种仪式,这种仪式让我想擦肩而过的爱情,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竟然是别人的婚礼。
高继远的结婚对象是个男的,但是他把婚礼办得很隆重,惟恐天下人不知的那种。
新人由自己的亲人带着走过红地毯。
高继远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男人身上,笑得跟傻子一样。
我觉得他很幸福,至少比我幸福。
如果我跟长空结婚,我想我会比他笑的更傻。
他的男人走过我坐椅的旁边,我看清楚了他的脸,令我惊讶的是这人的脸竟然与狂歌在游戏里结婚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总算有了个归宿,他们在现实里也是恋人,不过现实里狂歌要想娶他可没这么容易,哼哼彩礼哼哼……”耳边似乎又想起了他貌似财迷的声音。
我心跳的很快,我会不会这么好运,在联邦一万三千五百六十七亿遇见他。
新人准备在神坛上宣誓,我凑了过去,打算他们一进行完仪式就冲过去找高继远疑似是狂歌的人询问认不认识长空。
“云云,谢谢你。”高继远的男人抱着带他进来的男子说。
我听到了什么“云云?”
“云云,我好想你!”记得游戏里狂歌的男人曾经这么叫过长空。
我盯着那个被称作云云的男子,我见过他,几年前他救过我,他又一艘很个性的飞船。
我想起来那次我居然没问他的名字,我真的很猪头。